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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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一點一點從天際暈開,一片鉛灰,朦朦朧朧,依稀能看清楚廳裏的擺設,以及沙發裏的一道靜默的身影。
宋尹在這裏乾坐了一整夜,他眨了眨乾澀的眼睛,了
,嚯的起身。宋尹找出手機給姜昕打電話,她沒有接,他心底沉沉,繼續撥過去。
手機貼着掌心震了下,宋尹吁了口氣,終於接了。然而下一瞬,那邊傳來的聲音又讓他心生寒意,四肢冰冷。
“她還沒有睡醒,十點以後再打來。”是低沉清冷的男人聲音,簡短有力。
隨即便被掐斷了通話,宋尹手上用力捏緊手機,骨節泛了白。頹然坐回沙發,他臉上盡是悽悽之。
他知道那是誰,謝柏衡!
他當然也知道,他們兩人結了婚,宋尹篤定的認為,他娶她另有目的。許家二小姐?笑話,如果他真是心甘情願娶她,又怎麼給她安一個假名頭。
只是姜昕卻不自知,她甚至陷了進去,她説,她是真的喜歡謝柏衡。
怎麼可以?
她是不是瘋了?
決不能夠!
謝柏衡是什麼人?像他那樣的男人,事業為主,女人不過是閒時的娛樂消遣而已,漂亮女人又或是他錦上添花的面子,又怎會給她幸福?糟糕的遠遠不止這一點,一旦他到厭倦,隨時可以結束這段關係,她將變得一文不值。
所以,宋尹不許她付錯真心,也斷不會眼睜睜看着她動了不該動的心。而且,宋瑜彌留之際,他曾發誓要保護照顧姜昕一輩子。
可是…他還沒有做到。就連把姜昕從水深火熱的坑裏帶出來都毫無辦法,只能一一
在煎熬中等待。這種滋味難受極了。
宋尹眼睛充血,神情懊惱,他恨極了自己,真覺得自己不是個男人,簡直太沒用了!
這樣想着,彷彿被人用槌敲打着頭,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痛,像是要直到把腦袋炸開才會停下來。然而思緒卻是無比清醒的,耳邊迴盪起她反覆念出口的為什麼,其實哪裏有那麼多為什麼。
宋尹承認,他離開華盛頓醫學院,最直接的原因的確是不願意用姜昕給的錢。不是因為看不起,而是愧疚,他實在沒有臉面,也做不到心安理得。這樣的代價太慘痛也太屈辱,她做三年金絲雀,剝去身體、自由、名聲,全是為了他們姐弟。
他們姐弟何德何能?
他們不僅害慘了她,還毫無尊嚴。
他當時被她得口不折言,不,也不全是口不折言,但實在是混賬。她那雙美麗的眼睛裏星星點點破滅的光和滿臉震痛,變成了一把鋒利鋥亮的尖刀,正在一點一點劃開他的血
,砍下他的筋骨,讓他如墜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實際上多痛幾分也無妨,反正他從來不好過,近兩年來,宋尹沒有睡過一個安生覺。
每每夜午夢迴中,她巧笑盼兮的告訴他“小尹,你只管安心去美國唸書,不要擔心學費和生活費,我會幫你解決。當然,你也不必有壓力,不是白給你的,就當作借,等你以後工作了再還給我。”宋尹還沒有來得及説話,畫面忽然變了,一下子換成了回國後的場景。
她孑孑孤身。不再年輕,不復美貌,不微笑,姜昕丟失了往昔的神采。更可怕的是,人們嘴裏吐出最惡毒的形容詞來評價她:婦情、狐狸
、不知廉恥、
-蕩-齷-齪、道德敗壞、貪圖錢財…
這樣的夢,他每個周都會做,然後總是被她蒼敗悽楚的目光驚醒。醒來後,所有不堪的字眼便逐一在耳邊迴響,伴隨着輕賤、譏諷、憎惡,一遍又一遍,在他腦海裏面炸開。
宋尹真是巴不得自己眼睛瞎了耳朵聾了,或像宋瑜一樣死掉。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瘋掉,遺憾的是,還不能死不能聾不能瞎,他必須好好活着。
因為宋尹的餘生,都將為姜昕而活。
電話嗡嗡震動,宋尹回過神,老師打來的。
葛川教授,他最敬重的師長,於他有大恩的長輩。
那時宋尹心灰意冷,直接放棄了學業。後來老師找到他,指着鼻子臭罵了一通,見他執意不讀,於是聯繫老友替他申請延期畢業,又舉薦他進入a醫大附屬醫學院心外科。多虧了老師,否則他這雙手,只怕是徹底與手術刀無緣。
宋尹吐出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