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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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這是我們要送給你們的禮物。”稍早潘冠緯和李虹儀商量好,選了一對鋼筆送給這對小情侶,或許有機會在他們重要的子用上。
潘逸翔彷佛聾了、啞了、毫無反應;靜文代為收下“謝謝,我們會珍惜的。”四人相對而坐,忽然無話可説,靜文試着化解沉默“你們應該有話想跟逸翔説吧?難得見面一次,請別錯過這機會。”潘冠緯和李虹儀相對一望,兩人決定鼓起勇氣,一吐多年來的心聲。
李虹儀首先自責道:“我知道逸翔不願提起,但我必須道歉,當初我太傻了,以為是靈作祟,還請道士來驅魔,現在想起來多可笑…”潘逸翔僵硬坐在靜文身旁,握住她的手作為依靠,他以為自己夠堅強了,回憶仍不請自來,只因他記得太清楚,一閉眼就能看到…
屋內香煙繚繞、紙錢飛舞,小小的他被放在神壇上,道士們口中唸唸有詞,手執各貳道具,企圖解開他身上的咒語。
當他們發現這男孩的力量更強、更大,他們嚇得落荒而逃,宣稱他是不祥的化身,必須被完全隔離,否則身旁親友將試悽受難。
李虹儀説完當年經過,潘冠緯繼續下去“我還找過各種醫生,給他做神分析,甚至打算開刀,讓他變成普通小孩,當然這都是白費工夫…”潘逸翔又看見了…那個小男孩被各種儀器圍繞,許多穿白衣的人拿他當動物觀察,記錄他一切生理狀態,彷佛他毫無
覺和情緒,直到某天檢驗室無故爆炸,穿白衣的人都受傷了,只有他冷冷看着這一切。
因為恐懼、因為無知,他被迫成為自閉兒,沒人敢接近他,包括他的父母。
聽着這故事,靜文從不寒而慄到傷落淚,本以為她已經夠了解他,卻沒猜到他的痛楚那麼深、那麼重,他説得對,她確實太天真了!
倘若是她經歷如此待,而今還能面對生活、還能愛人以及被愛嗎?他的堅強超乎她所想象,他的重新出發完全是個奇蹟,她沒有自信能做到像他一樣。
沉靜中,潘逸翔拿出紙巾為她拭淚“哭什麼?你這麼幸福還敢哭?”
“對不起…我…我不該自作主張…讓你又想起不愉快的回憶。”她靠在他肩上哽咽“這些事情你從未提過,我…聽了好難過…”
“笨蛋!你哭成這樣,更讓我生氣。”她可知道,就因她晶瑩的淚水,滌清了他蒙塵多年的心。
看到這畫面,潘冠緯和李虹儀彷佛看到當年的彼此,他們也曾青年少,一起一歡笑一起落淚,只是怎麼會愈走愈遠,鬆開了緊握的雙手…
“後來,在你上小學前,我們就離婚了,現在也各有家庭…”李虹儀擦去眼角的淚滴“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做你的母親,只是一直想對你説抱歉,對你可能沒有意義,謝謝你願意聽我説完。”潘冠緯深口氣“看你找到自己的方向,又有這麼善良的女友,我為你
到高興,如果還有來生的話,但願我們能結善緣,別讓悲劇一再發生。”近年來潘冠緯虔心修佛,他相信任何衝突都可能化解,只要彼此敞開
懷,就在一念之間,業報也能轉為福報。
潘逸翔仍然面無表情,有些事並非一朝一夕可改變,他扶起啜泣的靜文,沉聲道:“我要帶她回去了,她需要休息。”
“江老師…不,江小姐,謝謝你為我們做的努力。”潘冠緯深深一鞠躬,在心中為他們祝禱。
李虹儀再次道歉“江小姐,你別太難過,我真的很抱歉。”靜文輕輕點頭致意,依偎在潘逸翔懷裏,她不確定自己做的是對是錯,揭開這些傷心往事,對他來説會有好處嗎?
臨走前,潘逸翔回頭説了句“你們自己保重。”除此外,他無話可説。
儘管如此,這對潘冠緯和李虹儀已是足夠,身為最糟糕、最殘忍的父母,他們不敢抱任何奢望,只是兒子一句善意的話,就讓他們多年來的歉疚得到安。
走出餐廳,靜文默默坐到機車後座,抱住潘逸翔的身體,覺他跟她一樣顫抖。
“逸翔?”她不曉得他怎麼了?
他摸摸她的手,抬頭眨眨眼“沒事,只是有沙子吹進眼睛。”她知道他在説謊,能夠馭風的他怎麼可能讓沙子吹進眼睛?於是她瞭解,在他心中那冰冷角落,正在此刻融化。…。。某個秋天的傍晚,江家門口響起熱切招呼“師父好!師母好!”斑中畢業後,梁晨本不知自己要做啥,就照靜文所提議的,到大鵬航空公司打工,此外還得來江家“受訓”請江志遠做她的家教老師。
“還是這麼有神,很好、很好。”江易展拍拍她的肩膀“我聽師母説你工作的態度非常認真呢!”
“因為有師母英明的教導,睿智的啓發,否則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師父你真的好幸福,娶到這麼聰明能幹的老婆,她可是我們空服部的教主耶!”自從進入大鵬航空後,她才知道女人的能耐有多強,師母平常在家慈祥親切,工作時卻威儀萬千,眾人唯有俯首稱臣。
江易展被逗得笑開懷“説得也是,我常想我前世不知積了什麼福,這輩子才碰到如此良緣,真是賺到了!”
“你們少在那邊捧我了。”程曉玲換過衣服走下樓“梁晨呀!志遠在他房裏,你直接進去就行了,我跟你師父出去一下。”
“是!師父、師母請慢走!”目送江家夫婦之後,梁晨態度一轉,目兇光,江志遠那笨豬果然還在睡,她得用力踢才能叫醒他。
“二師兄,你是要睡到公元幾年啊?還不給我振作一點!”
“哦…你來啦?”他邊打呵欠邊走進廁所,完全不顧形象。兩人已習慣這種相處模式,反正沒把對方當異看,輕鬆自在就行了。
當他梳洗時,她從冰箱拿出飲料,又從書櫃拿出教材,彷佛這是自己家。
“今天要上什麼?”江志遠老師抓抓後腦問。
“理化。”梁晨噘嘴回答,她最討厭這門課了!但沒辦法,誰教她答應靜文要用功唸書,即使她還不知道未來要念什麼科系。
靜文説過,在機會來臨之前,必須自己先做好準備,所以她只得多多學習囉!
兩小時“霧裏看花”的課程後,梁晨倒在窗邊呼新鮮空氣,她需要洗洗腦,把那些公式規則全忘光。
江志遠也走到窗邊,覺
神煥發、活力充沛“喂!我看你愈來愈有進步了,牛頓地下有知也會
動。”
“是嗎?”她不予置評。
“對了,你知不知道,逸翔大學畢業了,而且要進我們大鵬航空?”公司第一次徵召國防役男,潘逸翔就以榜首考進,往後四年都將做他們的學弟,除了薪水、年資照算,役滿將升為正式飛行員。
梁晨整個人跳起來,咬牙切齒“我早猜到了,那傢伙!”他不解的望着她“你這什麼反應?好象對他很有意見?”
“豈只有意見而已?”她是不想讓靜文為難,否則早拆穿他的假面具“總有一天他會鬧出大新聞的,我保證。”
“一提到他,你就變得怪怪的,是不是暗戀他?”江志遠想起大哥説過,女人心連愛因斯坦也解不開,雖説梁晨外表不太像女人,或許仍有微妙的女人心。
她瞪大了雙眼,彷佛他頭上長出仙人掌,繼而發出怒吼“暗戀個啦!”
“説話這麼不乾淨,看我怎麼幫你刷牙?”他的耳膜差點破裂,抓起她就是一頓痛毆,反正他跟她隨便慣了,也不當她是個女人。
混戰中,除了硬骨頭碰硬骨頭,他彷佛還摸到軟綿綿的東西…
“你放開我!”她抱住自己前,突然一陣臉紅心跳,可惡,她是怎麼了?
“咦,這種觸是…”他終於領悟過來,以嚴肅表情對她説:“梁晨,你雖然沒什麼料,但有句話説自然就是美,勸你別用這麼厚的
墊,我不希望你自欺欺人。”她臉上紅到不能再紅,並非因為害羞,而是怒火奔騰,狂燒不已,最後化作閃電聲響“江-志-遠-你-是-豬!”同一時間,客廳裏,江易展轉向
子問:“好象有人在叫我們家老二?”
“他自己聽得到,別管他。”程曉玲放下雜誌“咱們出去散個步。”
“為什麼?不是才剛回來?”他不懂,女人的邏輯一向是個謎,三十五年前如此,三十五年後也如此。
她眉頭一挑,冷冷的問:“你是在跟我抱怨嗎?”
“沒、沒有。”他馬上站起,為她開門“我萬分榮幸、萬分樂意。”她在他頰上一吻,俏皮的問:“當初要是沒有我,看你今天可怎麼辦?”
“我不敢想象,那太可怕了。”他才不想當一輩子男處,他可能會駕機自殺,説不定還拖累全部乘客。
走出家門,她才偎進他懷裏“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少筋!四個孩子偏偏都像你,傻透了!”
“傻人有傻福,可能他們會遇到聰明的對象。”他抱住子肩膀,靦腆一笑。
“這回算你答對了,傻瓜!”她再次為自己的決定喝采,當初押他到洗手間果然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