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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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飢腸轆轆，有人敲門。

是那姓曾的年輕人，捧進香噴噴咖啡及新鮮熱辣菠蘿麪包。

不為得説不出話來，埋頭苦吃。

那年輕人為之惻然。

住在這樣漂亮的大屋裏，想必是位千金小姐，一定自幼坐着司機駕駛的大車上學放學，不食人間煙火。

今家道中落，大屋出售，矜貴的她看見尋常百姓吃的下午茶點竟那樣高興。

不為嘴巴得滿滿“謝謝你。”

“不客氣。”

“你還未下班？”

“我這就走了。”

“再見。”他卻説:“不如一起吃晚飯。”

“我有約。”年輕人盡最後努力:“有一間菜餐廳的加蛋免治牛飯最好吃。”不為非常向往地抬起頭來詳盡考慮一會兒“不，我有約。”年輕人不死心“明天呢？”不為笑了“明天再説吧。”年輕人只得點點頭離去。

不為下樓，發覺所有傢俱都已貼上銀行標籤。

原來過去三個月，家人一直住在借來的地方，大屋早已經出售。

慧中電話來催:“三十分鐘後我來接你。”〔沒問題。”車房裏還擱看她少女時用過的腳踏車，粉紅，前輪上有一隻藤籃，用來放一束滿天星及兩枝法國長條麪包，來回引小男生注意。

連帶租屋出售的是她的回憶。

必須要走了。

耳邊像是聽得母親呼聲:“為為，為為，記得回來吃飯。］不為正在憔悴，慧中已經到了，詫異地説:“你在這裏。”不為點點頭“慧中，我想去探訪外甥。”

“我載你去。”

“就是看中你有車。j車子駛到近郊住宅區，抬頭一看，全是高聳入雲的大廈，白鴿籠似密密麻麻數千格，並排十多座，像碑林，又似屏障。

不為張大嘴呆半晌，環境同從前是不能比了。

慧中看地址:“第八座一o八號甲座。”電梯大堂十分乾淨，略叫不為放心。

找到了號碼，不為按鈴。

來開門的正是小行，看到不為，歡呼一聲。

四個孩子放了學，正在做功課，肚子餓了，各自找到麪包當茶點；有人搽果醬，有人塗花生醬，小仍喜歡煉，各適其適。

看情形能屈能伸，都適應下來了。

小公寓簇新似小人國，兩間卧室放着雙層牀，男孩女孩各一間，大人上班去了，傭人睡在廚房後邊，小小地方擠了六個人。真不愁寂寞。

不為擔心問:“早上可擠2”

“輪用洗手間，每人每次不得超過十分鐘。j不為駭笑，繼而黯然。

小行説:“鄰家也是四個孩子，他們全是男生。”原來有人陪，不為神一振“換衣服，一起去吃冰淇淋。”樓下商場就有小食店，各人要了香蕉船，加紅豆刨冰，一桌子甜食，慧中搶先付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