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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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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从石头中生长出的灵就那样建造起了如今崭新的海梧主城。而那些石妖的足迹横跨北域,逐渐壮大,几乎成了北域最强大的几个妖族之一。

楚将明便是应运而生。将这个本该一盘散沙的种族带领上了真正壮大的道路。

重伤在身的裴语涵已经被押了下去,那柄羡鱼剑心死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楚将明看了羡鱼一眼,神复杂,最后竟是干脆没有理会,拂袖而去。

昏暗的地牢之中,白衣女剑仙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左右手被铁链箍住,向两边分开,而那铁链则死死的固定在墙壁之中。

裴语涵手臂无力地垂着,白衣之上的血渐渐凝固,她半睁着眼,长长的睫覆下,遮住了那一双本该灵秀,而如今如死水一般的瞳孔。

那一头泻下的长发,末端也有些枯槁,不复之前清亮。

牢房天窗的铁栏杆上透着稀薄的月影,照拂着室内浮起的尘埃,一束束地落在她出的后颈之上,望上去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纱。

一个漆黑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裴语涵如有所动,轻轻抬头,恰好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楚将明。她目光之中多了许多困惑。

「裴仙子,楚某无意为难你,七之后,便会放你自行离去。下一次相见,应该便是人妖两族再开战之了。」楚将明淡淡道。

裴语涵摇摇头,「我不明白。」

「裴仙子还有哪里不明白?」说话间,他的身影已如影子般穿过了牢房,站在了裴语涵面前。

裴语涵声音微涩:「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输……」那御剑出寒之后,她明显觉到自己的境界又有进,仿佛心结破开,停滞百年的瓶颈终有松动。而这种积累了百年的力量最为可怖。

北域之行一路走来,她也出过很多剑。那把剑也越来越锋利,而自己的境界水涨船高,一路来到了化境巅峰。

她甚至已经自信化境无敌手,自信这种情绪已然太久不曾有过。

所以面对海梧城的万里长城,她没有选择从相对薄弱地方突破,而是直接选择了海梧主城。

这样的选择其实她有私心。

她想以最锐利最强大的姿势来到那个人的面前,告诉他,徒弟已经长大了,已经很强了,足以独当一面,也可以千里御剑来见你。

但是她却倒在了海梧城下。倒在了这座曾经溃败人族,使得人族一路南退的古城之下。

楚将明怜悯地看着她,这也是他困惑的地方,之前的战斗之中,裴语涵曾经斩出过摧城一剑。那一刻,他也以为自己要败了。

但是那一剑却远远没有她出剑之时所展现出来的威力。一剑之后,海梧城城垣虽然倒塌近乎过半,却大致依旧。

他当时也很困惑。但是之后的战斗之中,他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真相很是匪夷所思,甚至听上去有些可笑。

他苦涩地笑了笑,「裴仙子,有些事情是你不明白,但是有些事情是因为你不敢相信,不敢往那方面去想。」裴语涵抬起头,神痛苦,虽然她还是没有想明白,但是心中却莫名地隐隐作痛。

楚将明叹了口气,他伸手按住了裴语涵的头顶,一道真气自头顶坠下,灌入,直冲裴语涵的气海,她一身如雪白衣骤然抖动,如被风灌。而此刻她的体内已经是翻江倒海,无数妖气涌入了她磅礴的气海之中,如天门守卫一般,镇守住了气海通的各个要道。片刻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地牢。

裴语涵面如死灰。

这位名震北域的妖王手离开了她的脑袋,方才她已经用海梧族秘术封住了她的气海,七之内裴语涵无论如何都无法破除。与此同时,他还在裴语涵心中埋下了一颗漆黑的种子。

做完了这些之后,楚将明手如刀斩,向两侧轻轻一抹,只听咔咔两声,锁住了她双手的铁链被斩断,坠落地面,她身子一时间失去平衡,向前倾倒。

楚将明扶住了她的肩膀。

「这些天你可以在海梧城中随意走动,我会让下属照看你,七之后封印自解,那时你要去往哪里自便便是。」裴语涵抿不语,她用手支撑着地面,趴在地上,体内气海封死,难以冲破。而气机的动同样被锁死,动弹不得,一种无力涌上心头。当年师父闭关,剑道崩塌,自己被胁迫做那种让自己厌恶之事时,她也未如此绝望。因为那时她还至少拥有力量。

七天的时间不长不短,但是足够让很多事发生了。

她一想到林玄言,心中便很是不适,于是她干脆不去想。

如果说坚强是壁垒,那很多时候,脆弱便也是水。裴语涵痛苦的神遮掩在披散而下的长发之中,其间天人战,唯她饮水自知。

「前些子我收到了妖尊的尊字令,今便要动身赶往妖尊,若是有需要,只管和下属就是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他们不会为难于你。只要裴仙子不出这海梧城。」他的声音在裴语涵耳畔悠悠地回萦绕。白衣女子无力地趴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

等她直起要坐在地上,楚将明已经消失在了地牢之内,而那地牢的铁门也已经打开,只是虚掩。

裴语涵看着那道虚掩的牢门,苦涩地笑了笑。

她没有起身去推门,她仰起头,月光正好悬在头顶的最上方。她扬起头,月光便落在她如玉的额上,落在她如水的瞳仁里,那是秋后的霜。

夜深人静,无事可做,便只好思量。

很多事情如尘拂面,涌现脑海之中,很难抹去。

而那涌来的记忆却偏偏不是曾经与师父的那些美好的子,而是某个漆黑无月的夜晚,空冷的碧落中,自己失去了自己的第一次。

这是她刻意想要忘记的记忆。只是记起只需要一瞬,而忘记却历经百年也是艰难。

那一夜很是宁静,她将一封信叠好放在头,情绪悠悠许久才回转过来。

她褪去了外衫,小心地叠放在了头,将衣领衣襟都抚平妥当,整整齐齐。

夜深之后,门被如约推开,一个她心中极其憎恶的男子立于门口望着她,眉目之间尽是讥讽笑意。那人一身黑白道袍,一手推门,一手负后,看着碧落中幽静烛火照拂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