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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鎖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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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內心的深處,有一個別人永遠無法開啟的私人保險櫃,裡面珍藏著一本厚重的筆記本,筆記本里完整地記錄著我和母親之間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雖然今天筆記本里的內容還在不斷的更新延續,但令我刻骨銘心的永遠是它的第一頁。

故事發生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

那是1990年的夏天,當時在意大利的羅馬正舉行四年一度的“世界盃”

足球賽。世界盃對男人的引力不亞於跑車美女。據統計說,賽事舉行期間,全世界的犯罪記錄直線下降,“世界盃”影響力之大可見一斑。我雖然不算頂級球,但這種四年一度的世界盛事,我還是不會錯過的。

記不起是那天,反正當天的比賽是開賽以來,戰況最烈的一場賽事。兩支球隊分別是英格蘭和喀嘜隆。英格蘭是世界級的歐洲老牌勁旅,對手喀嘜隆則是狀態大勇的非洲黑馬,這場比賽到底鹿死誰手,恐怕只能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了。

如此烈的賽事,我當然要先睹為快。所以還沒開賽,我就早早坐在電視機前候著,那種關注,比小學生上課還認真。隨著裁判一聲哨響,我興奮地叫了起來,“OK,好戲終於開鑼嘍!”

趁著開賽不久,雙方打成0比0的空擋,我匆匆打開冰箱,取出一罐冰鎮啤酒,回到電視機前的沙發坐下,拉開蓋子,剛喝上幾口,球賽就己出現高疊起的攻防大戰。

“好!好極啦,哈哈,過他、對!過8號,起腳,起腳踢呀!唉,笨,真他媽的笨!這麼好的一次臨門機會,就這樣錯失,太可惜啦!”

“英俊你怎了,看電視用得著大呼小叫嗎?”

剛洗完澡的母親從浴室裡走出來,走到我身旁坐下,一邊用浴巾擦著頭髮上的水跡,一邊語帶責備地說∶“瞧你的興奮勁,都快三十的人了,還這樣不成,看你將來怎做孩子的爸爸。”

“媽,你別再叫我英俊好不好,都改名了,還這樣叫難聽死了。”

我原名司徒英俊,母親從小到大都叫我“小英俊”或“英俊兒子”。我對這名字也沒什麼覺,不就一個稱呼嗎?但我子卻不這樣認為,結婚前尚沒什麼,結婚後卻著我非把名字改了不可,她認為“英俊”這名字太彆扭,給人覺很囂張,而且,她也受不了母親整天“小英俊”、“英俊兒子”的叫我,還說一聽到這名字就起雞皮疙瘩。

我覺得她無理取鬧,為此爭吵不止一次,但子固執依然,我也沒了辦法,夫倆朝夕相對,總不能一年365天都吵架吧,最後我還是妥協了。我到公安局戶籍科,把“司徒英俊”改成“司徒俊”。子雖然還不大滿意,但總算勉強接受,然而,母親知道後卻極為惱火,認為媳婦沒權改變她的決定,唉…真是順得哥來失嫂意,夾在兩個女人中間,想搞平衡都不容易。

每次當我說起改名,母親就會怒氣難平,今天依然如此,只見她一臉不悅地說∶

“這名字媽都叫幾十年了,以前不見你說什麼,娶了媳婦就說難聽,這是什麼道理,是不是有了老婆就可以不要媽了?你老婆要你改什麼我不管,但英俊這名字是我起的,除非我死了,否則我還會一直叫下去。”

我沒有答話,心中卻不以為然。子的刁蠻任固然不對,但母親做為長輩,也不該固執己見呀。不就一個名字嗎,有什麼好計較的。難怪別人說“女人心、海底針”,女人就會煩人,無論是老媽還是老婆,一個樣!

我把注意力儘量放在球賽上,強迫自已不去想不開心的事,但情緒這東西,一旦受了影響,就很難再受控制了。

雖然我在為無法集中神而懊惱,但母親的抱怨卻沒有停止,不過她顯然看出我的不滿,所以語氣也沒了剛才的生硬,她說∶“媽知道你不高興,你一定認為媽氣量小,但改名字這樣重大的事,都不跟媽商量,你能怪媽生氣嗎?”

“不改都改了,還能怎樣?難道重新改回來不成?”我不知道怎樣回答母親,只好以此籍口敷衍她的不滿。

“當然不能改回來,你以為是小孩子玩泥沙嗎?說改就改,不喜歡就不要。”

母親放下手中的浴巾,從冰箱裡取出一罐啤酒,拉了蓋子遞給我,我扔掉手中空罐,接過喝了一口,嘆氣說∶“改名是曉惠的主意,如果媽不滿意,那就按你喜歡的,英俊就英俊吧。”母親忽然咭咭笑了起來,“我的兒子本來就英俊,就算改了名字照樣英俊!”

本來緊繃的氣氛,被母親語意雙關的俏皮話打破。我笑道∶“媽是大美女,生的兒子如果不英俊,這不是笑話嗎?”母親聽了,開心得眉眼如絲。我趁機說道∶“以後只有我們母子倆的時侯,媽怎樣叫都可以,但如果曉惠她在,媽能否改改口,以免大家誤會。”

母親的笑容忽變僵硬,“這樣偷偷摸摸有啥意思?不如不叫。”

我急道∶“我知道這樣對媽很不公平,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呀!”

母親看著我不作聲,半晌才說∶“媽知道你有難處,不叫就不叫吧,以後我叫你小俊好了,這樣你老婆也就沒了爭吵的籍口,而我的心也覺舒服。”

“不叫小俊,叫俊俊也可以啊。”

母親的通情達理令人動,不知怎的,我竟不自覺地說起俏皮話來,這也許是兒子開心時,都喜歡向母親撒嬌的一種本能吧。母親聽了,樂的哈哈大笑。

“俊俊?哈哈!我說兒子,你就別逗媽了,你還小嗎?叫你俊俊,你老婆聽了又不知會引伸什麼聯想了,我還是叫你小俊吧,俊俊這暱稱,還是讓你老婆來獨享吧。”

經過一番說笑,我們母子間那場不大不小的風波,總算在笑聲中平息下來。

聽到這裡,有人可能認為我母親要求高、相處難。其實,這是一種誤解,每個接觸過她的人都知道,我母親是一個舉止大方、談吐斯文的女人。有著高等學歷的她,文化素養極好,幾十年來從不跟人爭執紅臉,在單位,大家都親切地稱她為“好大姐”。

母親當時已經五十出頭,從畢業分配到最後離休,一直都在中央芭蕾舞劇團工作,是著名的表演藝術家,長期亨受國家特殊貢獻津貼。母親雖然成名幾十年,卻沒有絲毫架子,因此人緣極好。

由於早年練功拉傷了大腿,所以母親很年輕就退出表演舞臺,改為藝術指導,她是從副團長兼藝術總監的崗位上退下來的,雖然已經離休,但依然關心劇團的發展,不久便被重新聘請為劇團的藝術顧問。

母親熱愛她的事業,但更愛我這個獨子。上天也似乎特別絹顧我們,幾十年來,雖經歷了大躍進的浮誇和文革的動亂,所幸的是,我們母子從未因此分開。

我的成長經歷是平淡的,也是充實的。我已記不起父親到底是什麼樣子,還在我很小的時侯,母親便和父親離了婚,至於是什麼原因?母親一直守口如瓶,我沒有問,也不打算問,都幾十年的事了,自從我懂事之後,再沒有見過這個叫父親的男人。很奇怪,母親也從來不向我提起這個男人,似乎世上本沒有這人存在。

我不知道母親為什麼這樣恨父親,反正我也不在乎,幾十年來我都是跟母親兩人相處,如果那一天,這個失蹤幾十年的父親忽然出現在我的面前,到時我還真不知道是痛苦還是高興。

按常理說,父子重逢,理應高興才是,但這個沒盡過一天父親職責的男人,他的出現,對我和母親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幾十年的相依偎命,令我體內產生一種排它的抗體,這種抗體排斥外界一切情的進入。

也許母親體內也有這種抗體存在,所以她對我的婚姻並不怎樣滿意。我現在的子秦曉惠,是我在一次朋友聚會時認識的,雖然看得出母親不大喜歡曉惠,但我最後還是跟她結了婚。

婚後我曾提出,希望母親搬來和我們一起住。但每次母親總是婉言拒絕,理由劇團外訪時間長短不定,和我們一起生活不方便。其實這都是些牽強的籍口,難道跟我們一起就會影響她的外訪演出?我當然不相信。

母親從不主動進我家的門,雖然她沒說原因,但我卻看得出來,她對曉惠並不滿意,甚至怨恨。我十分煩惱,不知道子到底那得罪了母親?雖然後來婆媳關係有所好轉,但總的來說,母親的態度依然不冷不熱。

每次回家探望,我都發現母親蒼老了許多。雖說幾十年如一的煅煉,令母親的體態保持良好,然而眉宇間的風霜,是無論如何也抹去不掉的。但無論怎說,母親的氣質是高貴的,她是那種合了古典與現代元素的完美女

有人說搞舞蹈藝術的女人,長的都是天使的臉孔、魔鬼的身材。母親年輕時的相貌是否美若天使,我已沒多少印象,但如果說現在的母親是慈祥美麗的聖母,那我是絕對同意的。至於說到身材,用“魔鬼”來形容,我認為還是恰到好處的。

雖說年過五十,但母親的身型和那些三十出頭的成女人並沒有多大的分別。

能保持如此完好的體態,這當然與她注意作息時間、均衡飲食有關,但也不能否定,這是每天堅持兩小時舞蹈訓練的功效。

無論以什麼標準來衡量,母親的魅力都是不可置疑的!雖然,時間的逝無法阻擋頭上青絲的變白,但現代的染髮技術卻彌補了歲月的遺憾。

人們常說“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這話用在我母親身上一點也不過份。假如有一天,當你有緣街上碰到她,你一定不會相信,眼前這個豐滿人的女人已經年過半百。

每當母子獨處的時侯,母親偶爾也會戲稱我為“小弟”,我沒有理由反駁,因為每次外出購物,我們都會鬧出被誤認是姐弟的笑話。沒有辦法,誰讓母親長得這樣年輕,而她的兒子又那樣的老成呢?

別人怎樣看母親我不知道,但我的子曉惠對她這位婆婆卻非常佩服。剛結婚時,無論是人前人後,總會讚口不絕地稱讚母親。然而母親並不怎樣領情,心情最好那次也只是淡然一笑,似乎媳婦的讚美並不能改變她內心固有的看法。

我不明白母親為什麼這樣。作為子,曉惠基本還是稱職的,相貌端莊不說,格也落落大方,老實說,這樣的老婆還不是那麼好找的。當然,曉惠也有她的缺點,那就是小孩子脾氣大了點,但對一個剛為人的少婦來說,為什麼就不能多一些體諒呢?畢竟她才二十出頭,人生閱歷還不足啊。

為了母親的冷漠,曉惠不止一次地向我哭訴,我知道她委屈,但我能說什麼呢?一個老媽、一個老婆,兩個女人都是我的摯親,誰都該幫但幫誰都錯。

曉惠不理解我的難處,以為我偏幫母親,從此以後,曉惠不再一人回家,對她來說,天下間任何一處地方都比婆家溫暖。奇怪的是,母親也從不理會,這一來曉惠更不願意見她的婆婆了。就算逢年過節吃團圓飯,也是扒不了兩口就吵著回去。母親總是冷冷地看著,只是當我要走了,她才說∶“有時間多回家看看,媽老了,怕寂寞。”

每當這時,我總看到母親憂鬱的眼裡,充滿了難言的失落。我沒有回答,其實心裡並不好受,能做的也只是增加回家的次數而己。

剛開始時,曉惠對我回家探母非常,生怕婆婆搬事非,所以雖不情願,但每次都會陪我回去,甚至寸步不離。不過幾次之後,曉惠便不再跟著我了。因為她發現,婆婆對她的態度雖然依舊不冷不熱,但我卻一如既往地愛她,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子的默許下,我看望母親的次數逐漸增加。不過,每次回家我從不過夜,因為我擔心曉惠一個人睡不習慣,她是一個膽小怕黑的人。雖然母親也怕黑,但畢竟一個人住慣了,而且生活了幾十年,假若有意外也懂得冷靜處理。所以,母親每次挽留我都會籍口拒絕,我看得出母親眼裡的傷,但我又怎放心丟下子一人,和母親共享親情的歡樂呢。

……

我眼裡看著電視,心裡卻在胡思亂想。我又想起了子,曉惠她現在好嗎?

母親已擦乾頭上的水跡。她站起來,走到掛架前把浴巾掛好,接著打開冰箱,隨手拿了瓶橘子水,回到我身旁坐下一同看電視。

對於足球比賽,母親一點興趣也沒有,她喜歡的只是坐在我身邊,分享我的動與歡樂。用她的話說,只要能這樣,她就心滿意足了。

母親的確是這樣做的,每次回家,她都要我陪她看一會兒電視,無論節目是否她喜歡都無所謂,只要母子倆靜靜坐在一起就可以。每當這時候,母親便會很興奮還有一點的動。她常說,只有這一刻,我才是她的兒子,母子間的距離才會如此的接近……。

每次我都只是笑而不答,但內心卻充滿了焦慮,母親熾熱的眼神令我忐忑不安,我是過來人,識這眼神,這種包含男女情慾的眼神,是兒子不該在母親眼裡看到的。隨著母親眼睛裡熾熱的增加,我的不安愈加強烈,我已清晰預到,和母親的正常關係很難再維持下去。

到恐懼,這並不是因為厭惡母親,恰好相反,我很愛我的母親,我只是擔心,將來有一天,在不經意中做了不該做的事,衝動過後,我們該如何面對彼此後的關係,還能坦然地母子相處嗎?

煩惱無時無刻折磨著我,但我不能迴避,我不能因為自己的懷疑而減少回家探望母親的次數,母親是無辜的,我不能把自已所謂的理建築在她的痛苦上。

明知結果不好,但我也只能走下去,這並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麼的偉大,我的行為只說明,在親情面前,所謂的理和理智都是微不足道的。

面對母親益濃烈的關愛,我只能自找開脫的理由。我想,母親辛苦大半輩子,老了依賴兒子是人之常情的事。畢竟是幾十歲的人了,說話有些顛倒混淆也是正常的,沒有別的含義,自已多慮了。

“小俊,你到底在看電視還是想東西呀!”母親看到我惘然沉思,關心地問∶“你到底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我不是在看電視嗎?”

“沒想什麼會神不守舍嗎?你說在看電視,誰相信。”

母親顯然對我的回答很不滿意,我怕她疑心誤會,撒謊說∶“我忽然想起家裡還有一盆浸泡衣服沒洗,時間長了恐怕會發臭。母親緊繃的臉舒展開來,笑問∶”浸泡多長時間?“我回答說∶”大概三四天吧。“

“懶鬼,成了家還這樣子。”

母親眼裡充滿柔情,這是慈母對兒子特有的關愛。“傻小子,你不會拿回來讓媽幫你洗嗎?”

“這不是麻煩你嗎?”

“小俊你是不是討厭媽了,不然怎會說這種傷媽心的話來?”

母親的強烈反應令我錯愕,看著雙眼微紅的母親,我哭笑不得。一句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話,也能生氣一番,母親是否有點小題大作呢?為了避免進一步的尷尬,我笑道∶“媽你說什麼呀,不就洗衣服嗎,既然你這樣有興趣,那我以後乾脆把所有衣服都給你洗算了。”

“好啊,只要你肯給我就包了,再多也沒問題。”

母親明知道我言不由衷,但依然非常高興。看到母親眉目舒展,我打心裡高興,表面上卻一本正經地說∶“那就一言為定,到時媽你別反悔才好。”

“唉,算了吧,就算我肯,只怕你老婆也不答應呢。”

母親象是想起什麼,情緒忽變低落。我的心打了個突,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母親知道說漏了嘴,連忙改口說∶“小俊你今晚真的不回去嗎?”

我的目光雖盯著電視裡的賽事,卻心不在弦。母親雖然沒說什麼,但我依然可以覺到她聲調裡的微妙變化,那種發自內心的顫抖不是表面上的故作平靜所能掩飾的。

“不回去了,今晚的球賽這麼彩,不看豈不可惜,再說這種賽事四年才一次,又怎可以輕易錯過呢?”

“球賽完了也不回去?”

母親不敢相信的再問一次,這回她的聲音更加發抖,雖然極力控制著內心的動,但興奮之情仍不自覺地出來。

面對真情的母親,我覺如坐針氈,要不是為了看完球賽,我真想一走了之。但我不能走,因為賽事剛開始。為了不讓母親失望,我故作輕鬆地說∶“打完這場球將近零晨,路燈沒了,天還黑著,這時候回去?媽你不是開玩笑吧,要是一不小心碰崩鼻子,我以後還那有臉見人?”

母親如釋重荷地鬆了口氣。輕捶我一下,嗔道∶“說話沒一點正經。對了,以後幾天你有什麼打算?”

“沒有啊,曉惠她回孃家去了,家裡就剩下我一人,生活諸多不便,倒不如回來陪老媽你。結婚後我便再沒回來住過,怪想念的,如今正好有此機會,所以這幾天我那也不去,就住在這裡,媽你趕我也沒用,曉惠一天未回來,我就一天賴在這裡,呵呵……”

“小俊,你告訴媽,你和曉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沒有啊!我和曉惠好好的,什麼事也沒有。”

母親的明令我吃驚,不明白她是從那看出的破綻,但我己無暇細想,我唯一能做的是極力否認。

母親一言不發地看著我,那眼神似乎要把我的內心看穿。我覺極不自然,微惱道∶“媽你別這樣看我好不好,好象我在說謊似的。”

母親嘆了口氣。

“小俊你別當媽是老糊塗,媽從小看著你長大,你說的話那句是真那句是假,難道媽還看不出來嗎?平常你每次回來,都象滾水燙腳似的,多呆一會兒都不願意,今天打電話說回來吃飯,還要在這裡過夜。雖然你說是為了看世界盃,但你的語氣卻出一種煩躁與焦慮,媽雖然老了,但還不至於神志不清,這些反常表現又怎會看不出來呢?”

我面頰發燙。一時語,竟不知如何回答。唯有狂飲啤酒,以此掩飾內心的尷尬。母親只是看著我,並沒有制止,她繼續說∶

“兩小夫,其實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呢?古人說‘頭打架尾和’,凡事都可以解決嘛。當初你和曉惠結婚就應該知道,她是一個孩子氣極重的人,你做丈夫遷就她一下不就得了,何必到她委委屈屈的跑回孃家去呢,要是讓外人知道,還以為我們婆媳不和,難以相處,這多不好啊。”

母親今晚的心情似乎特別好,竟然破天荒地替曉惠說起好話。我沒有搭嘴,心裡卻想,“你們婆媳間本來就不和,外人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

“今天已經很晚,小俊你就不要回去了,明天一早,你一定要到丈母孃那裡把曉惠接回來,讓老婆長期住在孃家成什麼樣子?你不怕丟人,媽這老臉還怕難為情呢。”

我開始還以為母親轉了,所以關心起曉惠來。聽到這裡才明白,母親原來只是怕被說閒話沒了面子,說到底都是為了自己。

失望的我愛理不理地說∶“我不去,她又不是缺膊少腿,不會自己回來嗎。

再說,如果她不想回來,我去了也是白搭。說我不遷就她,開玩笑吧,我怎不遷就她了?這些年來我一直待她如珠如寶,她何曾受過丁點的苦。遠的不說,單說最近,自從我知道她有了BB,什麼時候讓她勞過。所有的家務活我一人獨攬,打水掃地、買菜煮飯、洗衣疊被,我什麼不幹?她呢,她又做了些什麼?

說不好聽的,就連、就連……“

說到這裡,我突然住口不說,因為有些話實在不方便說出來。母親聽的聚會神,忽然沒了下文,於是焦急追問∶“就連什麼?小俊你別賣關子嘛。”

我吁了口氣,心想既然豁了出去,也就顧及不了這麼多了。我說∶“有些事是我本不該做的,比如給女人洗內衣褲。再說這也不是什麼費力氣的活,曉惠她完全可以做的來,但是為了讓她更好的休息,我還是違心地做了。如果讓別人知道我給自己老婆洗內褲罩,我還有臉做人嗎?這麼丟人的事我都做了,她還滿足,那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由於情緒動,所以我說話也就沒了顧忌。平常不可能在母親面前提及的俗俚語,很自然地脫口而出。

母親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她只是很細心地聽,等我發完牢騷,這才說∶

“曉惠可能真有很多缺點,但總不至於一無是處吧,我發現你老是說自己的優點,似乎百分之一百正確,這不好的,你難道一點缺點也沒有嗎?事實擺在眼前,曉惠她回孃家了,如果你沒做錯什麼,她又怎會生這樣大的氣呢。所以媽認為,小俊你在指責曉惠的同時,也要反省一下自己的不足,這樣才是認真處理問題的正確態度。”

我哼了一聲。“我本就沒有做錯,所有這一切只不過是她無理取鬧罷了。”

母親婉嫣笑道∶“小俊你平常遷就老婆過了頭,今天卻轉了,這可不象你的為人哦,你老實告訴媽,你和曉惠夫間的生活,是否出現了不協調?”

這種的話題竟然出自母親口中,我的腦門一下子炸開,倒一口涼氣,心想∶“媽怎會說這種話,是不是她知道了什麼?”我用驚愕的目光看著母親。

“難道曉惠跟她說了什麼不成?”

母親淡淡一笑,情自然地說∶“小俊你不要用這種目光看著我,你老婆她沒向我說過什麼,她從來都不會跟我多說幾句話,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到這裡,母親嘆了口氣,情神忽變暗淡,落寞中既有一絲無奈,又有幾分說不出口的怨恨。

聽了母親的話,我的心不但輕鬆不起來,相反還有一種難言的失落。其實,我是多麼希望母親告訴我曉惠找過她,那怕是說我的不是,我都會覺開心。因為,我起碼可以看到了她們僵硬的婆媳關係,在開始解凍。

看著緊抿雙的母親,我不知說什麼好。母親是一個盡職的慈母,唯一缺點是過於執著,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和事,態度冰冷的可怕。她對曉惠這媳婦,總象有深仇大恨似的,左右看不順眼…其實這又何必呢。

不可否認,曉惠有她的不足和不是,但是作為一家人,母親這做長輩的,為什麼就不能體諒一下呢?記得剛結婚的時候,曉惠很尊重母親,有事沒事都會哄婆婆開心。但母親呢?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這種態度,別說是曉惠,就算是我也忍受不了。

母親為什麼要這樣呢,她這樣做不但傷了曉惠的心,也把自己置於與人為敵的一面,這又有什麼好處啊?如果母親真心為我好,就算不在乎曉惠這個媳婦,她也要為我這個兒子著想吧,如今我夾在兩人中間,被她們左右推磨,這種子快讓我瘋了。有時我真想高聲大喊∶“媽啊!既然你這樣怨恨曉惠,當初我結婚徵求意見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反對卻一口答應呢?你這樣做到底是在幫我還是在害我啊!”

母親似乎看穿我的心事,但卻不多作解釋,只是接著剛才的話題說∶

“媽是過來人,很多事情都瞞不過我。你兩眼佈滿紅,一看就知道是睡眠不足,雖然你沒說原因,但媽卻心裡明白。你是我懷胎十月所生的兒子,我一手將你拉扯成人,你的格我一清二楚,你是一個用情很深的男人,這種男人的家庭觀念極重,凡事以兒為主,輕易不會夫反目,如今你竟然厭惡提及自己的老婆,如果夫間不是發生爭拗又怎會這樣,要知道這可是反常的現象哦。”

我沒有作聲,但不得不佩服母親仔細入微的觀察。

“小俊你告訴媽,你和曉惠間的不協調是不是因為那方面出了問題?”

母親忽然一面神秘地看著我。我覺如芒刺在背,本能地絕口否認∶“媽你在說什麼?什麼那方面出了問題,我不明白。”

我嘴裡雖極力否認,心裡卻非常吃驚,看來真的沒什麼事情可以瞞得過母親的。然而我能說什麼呢?雖然我是個已婚男人,幾個月後還將為人父。但是沒有說不了的話題,不代表可以隨便亂說。夫生活畢竟是個人隱私,更何況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生母,做兒子的我總不能跟自己母親,無所顧忌地大談男女愛吧。

今天的中國,經過十多年的改革開放,在各個領域已經有了很大的發展。但中國畢竟是一個有著五千年曆史(不曾間斷)的文明古國,有些觀念是不會輕易改變甚至深蒂固的。就好象對待“”這個問題,它不但,而且更是一個不能隨便涉及的倫理區。

不知怎的,我忽然對眼前的女人覺有點陌生,那個曾經端莊大方、溫文有禮而且氣質高雅的母親,似乎己從我的記憶中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個談吐庸俗的中年婦人。“這就是我引以為豪的母親嗎?”我緊皺雙眉的看著眼前這個神情古怪的女人。

“混小子,在媽面前還裝蒜,難道你連夫生活都不懂嗎?那曉惠肚裡的BB是怎樣來的,你不會告訴我這孩子與你無關吧。”

“媽你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麼嗎?”

母親近乎無恥的話令我非常生氣,我毫不客氣地頂了一句∶“你很希望自己的兒子戴綠帽子嗎?”

母親驚愕地看著我,想不到我的反應如此的大,顯得有點慌亂的她,連聲歉意地說∶“媽看你滿懷心事,所以才說點葷話調濟一下氣分,怎想到反令你更加不高興,小俊你別生氣,媽不是有意的,媽又怎會希望自己的兒子戴綠帽子呢,這東西戴在頭上龜公似的多丟人哪。”

我聽了母親的話,樂得哈哈大笑,心中的不滿也就消失無蹤了。我說∶“媽你別介意,我也是一時動所以才說了重話,其實我也不是有心的說你的。”

母親鬆了口氣。“小俊你到底有什麼不開心事,不妨跟媽說,咱們倆母子一家人,還分彼此嗎?”我搖搖頭說∶“話雖這樣講,但有些事還是很難開口的。”

“什麼難以開口?有比男歡女愛的事更難開口嗎,媽是女人都不怕,你一個大男人害什麼羞?”母親不以為然地看著我。

聽了母親的話不知怎的,我一直侷促不安的心竟然平靜下來。雖然母親的反常言行令我有點不適,但不可否認,今天的母親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讓我到親切。

也許母親說的對,一家人嘛,有啥說啥,沒什麼好忌諱的。然而,男女話題向來,母親雖然不是外人,但畢竟是個女人,而且除了曉惠,我還從未跟別的女人如此直接的討論愛話題。所以內心雖不再抗拒,但出於固有的觀念仍到些許的尷尬。

我一口氣喝下半罐啤酒,人借酒力,興奮的我膽子也大了起來。我說∶“媽你說的對,自家人的確沒什麼好隱瞞的。”母親微笑說∶“對呀!所以小俊你有什麼不痛快,不妨跟媽直說。俗話說一人計短二人計長,說出來或許媽能幫你一把呢。”

我聽了沒有答話,只是猛喝幾口啤酒。母親見了勸說道∶“酒不能喝的太急,這樣容易傷害身體。”我用衣袖擦去嘴邊的酒沫說∶“媽你不用擔心,我沒事,這段子你兒子我過的實在不痛快,再這樣下去,我,我會憋壞的。”說完拿起啤酒又喝。

母親一把奪過我的啤酒,動的說∶“小俊你就別再喝哪,你這樣子媽見了很傷心的,你到不愉快乾嘛不跟媽說呢,曉惠她不在乎你,媽在乎呀,你是媽的心頭,如果你有什麼不測,你讓媽…你讓媽下半輩子怎樣過啊。”

看著眼裡滾動著淚水的母親,我的心一陣揪緊。小聲問∶“媽你真的想知道我跟曉惠間發生的事嗎?”母親擦去淚水,點點頭道∶“是的,而且要一字不漏的全部。”

“那好吧!”我嘆了口氣。“媽你知道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母親打斷我的話說∶“傻孩子,誰說你不正常了?”

母親眼裡充滿柔情,我心頭一陣發熱,卻沒有回應她。我接著說∶“一個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生理需要是很正常的事。”說到這裡我挪動一下身體,偷偷瞟了母親一眼,發現她面向著我,一手靠著沙發,一手拿著橘子水,正聚會神地聽我說話。我忐忑的心這才平靜下來,長吁口氣,繼續道∶

自從曉惠有了身孕,格大變,動輒大發雷霆,我以為她妊娠反應,因此難免情緒煩燥。所以,雖然覺得她不可理喻,但也沒有跟她計較。我以為這樣一來她該滿意了,事實卻非如此,我的忍讓相反令她更加得寸進尺。這都不說了,但有一樣是我怎也忍受不了的,那就是不許我碰她一下。“

母親聽到這裡,啊的一聲。我疑惑地看著她,母親微微一笑,歉意地說∶“媽只是突發聯想,沒事,小俊你繼續好了。對了,剛才你說曉惠自從有了BB就不許你再碰她,她怎這麼霸道,後來你又怎辦呢?”

我遲疑半刻才說∶

“曉惠自從有了BB就不許我跟她親熱,好幾次實在忍無可忍,哀求破例一次,但反遭她一頓臭罵,她好象吃了秤鉈鐵了心。還說我不想要BB,我懵了,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要BB?不要自己的親骨,這不是笑話嗎。

曉惠卻有自己的理由。她說∶醫生分咐,有BB後應該減少生活,以免影響胎兒發育。我對她說∶應該減少不等於完全不能啊。據我瞭解,孕婦生活是指剛開始懷孕和快將臨盆那段子,其它時間似乎沒有這個必要。再說,現在己過三個月,胚胎應該己經成形,偶爾對其發育該不會有大影響。

曉惠就是不肯聽我解釋,而且固執己見地堅持自己的觀點。她說∶正因為胎兒開始成形,所以更不能幹些骯髒事。現在正是胎教的時候,她不想將來的孩子象爸爸一樣好。我哭笑不得,對她說,不能戴著有眼鏡看待正常的夫生活,而且醫學雜誌證明,偶爾的生活對孕婦的身心健康有好處。但曉惠卻不為所動,她堅持,一定要等BB出生後才和我過夫生活。我才抱怨一句這麼長時間怎過,曉惠就大哭大鬧,說什麼嫌棄她母子倆,又說我是畜生、禽獸、下、無恥、大賤人……。唉,能想象出來的詞語都讓她罵遍了。“

母親聽到這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嘆了口氣,尷尬地說∶“媽也覺得好笑吧,只有我這種笨旦才會受這種女人的窩囊氣,唉,我真是失敗極。”母親收住笑聲,柔聲細語的安我∶“小俊你別這樣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一點都不笨,你受氣只因為你愛你老婆。媽不是笑你,媽只是覺得你老婆說話令有點幼稚可笑,所以……好哪,咱們不說這些,後來又怎了,曉惠她還這樣蠻不講理嗎?”

我苦笑道∶“何止是蠻不講理,簡直是不近人情,可能是因為我平常太遷就她的原固,所以養成她說一不二的專橫格。其實我也沒說什麼,我只說了一句”

不可理喻“,她就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不但大吵大鬧,當晚還不許我入房,說我身上有股畜生味,這是人說的話嗎。

當時我很生氣,但為了不影響胎兒,我還是忍氣聲地在客廳睡了一個星期沙發。本以為風波到此結束,卻不知道曉惠受了那些三姑六婆的擺,竟然提出要回孃家,還說孩子一天未出世,她就一天不回來,這不是胡鬧嗎?

我實在忍無可忍,罵了她幾句,想不到她提起行李推門就走,原來她早就收拾妥當,看來她是有備而來的。我沒阻止她,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怨氣。象媽你說的,兩夫頭打架尾和,有什麼不能解決的矛盾呢?說我沒良心、是畜生、還下無恥。笑話!我怎沒良心了,我出去嫖女人,玩婊子了嗎?說我是畜生更加方唐,按她的道理,男女最好不要結婚,因為結了婚難免要做畜生才做的事。

這麼方謬的話也說的出口,虧她還是個大學本科生,這種素質,真不明白她是怎樣畢業的。她怎不想想,如果沒有她爸媽這對畜生當年的禽獸行為,世上又怎會有她這個聖女貞德?“

母親靜靜地聽著我的傾訴,這一回她沒有笑,只是不時地點頭表示認同。我把話說完,隨手拿起另一罐啤酒,拉開蓋子,仰起頭就是一輪牛飲。母親制止我說∶“酒入愁腸愁更愁,小俊你心情不好就別喝那麼多,這對身體沒好處。”

我推開母親的手說∶“媽你別管我,這些子我心煩得很,不喝酒發洩一下,我會鬱悶死的。”母親聽了沒再阻止,她只是憐愛地看著我,隨後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如果小俊你認為喝酒能消除煩惱,那你就喝吧,只是不要喝得太急。媽沒本事,看著你受苦卻幫不上忙,媽的心好痛啊,媽真的老了、沒用了。”

“媽你別這樣說,我和曉惠的事怎能怪你呢?”

聽了母親的話,我心裡很不舒服,她的自責令我既意外又難受,酒到嘴邊反而喝不下去了。

母親眼裡充滿憂鬱,輕輕說道∶

“媽知道小俊你過得苦。其實,媽何曾過得不苦呢?曉惠雖然不懂事,畢竟還有你在她身邊,然而媽呢?自從你結婚搬了出去,這屋子就只剩下媽一人,覺好孤獨啊。有時我真想搬到你們家住上幾天,我曾對自己說∶去看看小俊這孩子吧,那怕只是一天也好,但到最後終是下不了決心。”

“媽你到底在想什麼?我三番四次地勸你,但你總是一口拒絕。其實幹嘛搞的那樣隔閡呢?再說,曉惠她媽也經常到我們家住,媽你也應該讓我這個兒子盡一番孝心才是啊。”

我抓住母親的話題乘機勸說她。

母親搖搖頭說∶“媽知道小俊孝心。你是個好孩子,但你不懂,天下間最複雜、最難解決的死結就是婆媳關係,這兩者間的矛盾是永遠也不可能調和的,不好把你夾在中間兩邊碾磨,這不是增添你的煩惱嗎?再說,話不投機,媽跟你老婆也沒什麼好談的。”

母親的斷然拒絕令我大失所望。我正想盡努力再次勸說,母親卻阻止我道∶

“小俊你別說了,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但我也說不上是什麼原因要拒絕。

反正你就別再勸媽了,現在你既然己經回來,那就在家多住幾天吧,至於你老婆說等生了孩子才回來,這是氣話不必當真。媽是女人還不明白女人的心思嗎?

間是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的。“

看著母親眼裡閃動的淚光,我的心說不出的愧疚。這些年來,自己只顧子而忽略了母親呢?細想起來,自己對母親的虧欠實在太多了。

母親這時站了起來,走進廚房,從冰箱裡取出一打啤酒和幾包天府花生,回到我身旁坐下說∶“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難得這次機會,小俊你就安心多住幾天吧,這回咱母子一定要聊它個三天三夜方才罷休。好了咱先不說這些,今天是個高興的子,來小俊,媽這就陪你喝個痛快盡興。”

“媽什麼時候喜歡上喝酒的?還買這麼多,都快變酒鬼啦。”

看著茶几上十多罐啤酒,我驚愕的合不攏嘴。

母親先遞給我一罐啤酒,然後自己拿起另一罐拉開蓋子喝了一口說∶“小俊你真會開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媽從來不喝酒,只因為中午接到你的電話,又聽別人說這幾天正進行世界盃足球賽,我想你一定會看個通霄,於是特意從超市買了這些食物,也不知道夠不夠,不夠媽再去買。”

我咋舌道∶“這麼多啤酒還不夠?只怕再多兩個人也不一定能喝得完呢,媽你也太貪心了。”

母親笑意盈盈地說∶“這我就放心了,我還真怕不夠喝掃了興呢。”

我沒再答話,滿懷心事的我也不知說什麼好,於是只好一個勁地喝悶酒。母親見此放下手中啤酒,撕開食物包裝袋,取出一顆碩大的花生,掰開外殼把飽滿的果仁放進我的嘴裡,說道∶“小俊別隻顧喝悶酒,來吃點花生米下酒,怎樣,好吃不?”我嘴嚼著香脆的天府花生,點頭道∶“不錯,還可以。”

“既然好吃那就要多吃點嘍。”

母親見我點頭稱好,很高興,拿起另一顆花生雙手掰開。

“媽你也吃吧,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

母親的熱情令我受不了。雖說是母子,但過份的親熱能讓人侷促不安,畢竟男女有別,有些事就算是夫也不一定會做,更何況是母子呢。

母親看出我的尷尬。於是把去了殼的花生米放進嘴裡,邊嘴嚼邊笑道∶“瞧你緊張的樣子。怎了,你怕老婆知道了不高興?我這做媽的給自己兒子掰幾顆花生她都有意見,這算啥意思,你老婆也太霸道了吧。她怕什麼,難道怕我這個婆婆搶她老公不成。”

我淡淡一笑,沒有說話。我不是聽不出母親弦外之音,但我能說什麼呢?我不但沒想過反駁,相反還有一種期待,希望從母親的口中得到更進一步的暗示。

這種隱藏心底的莫名覺,多年來一直折磨著我。雖不去想卻不停出現。每次我都會罵自己無恥,但又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

母親顯然不知道我的思想變化,剛開始時還能不時勸說我多吃花生少喝啤酒,然而情到濃時,最後連她自己也控制不住的牛飲起來。

……

世界盃十六強中最采刺的一場預選賽,在一片歡呼聲中降下了帷幕,喧鬧一時的大街小巷也嘎然靜止下來。

這時,我和母親己喝得有點熏熏然。我雖會喝酒,平常卻極少沾,只因今晚有母親相伴,所以才超量痛飲。但畢竟酒量有限,兩罐啤酒下肚便已臉紅耳赤,渾身躁熱。再看母親,從不喝酒的她醉意更濃。

俗話說酒能亂。的確,受到酒的刺,我和母親都難抑心中興奮,說話在不知覺間放肆起來。我舌頭打卷地問∶“媽,我都這麼大了,難道你就沒想過替自己後的生活作個打算嗎?”

母親眯起雙眼,滿臉酒意地說∶“有你這個兒子還不夠嗎,媽什麼打算也沒有,除非你不認我這個當媽的……說到這裡,目不轉睛的看著我。”怎了兒子,你不會說不要我這個媽吧。“

我搖著有點神志不清的腦袋,不滿道∶“媽你說到那裡去了。我是這樣的人嗎?”

母親哈哈大笑,似乎很開心,她說∶“聽你這麼一說,媽就放心了,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媽都鐵了心跟著你,就算你討厭,媽也會厚著臉皮賴著不走的。

我打了個呃逆問∶“媽你就沒想過找個伴過子?”

母親驚訝地看著我∶“你說什麼?你要我再找一個男人?”

“不好嗎?”我一臉不解地看著母親。

“好?兒子你就別逗媽了,就算你不介意多一個老子,媽還擱不下這張臉皮呢。”

母親的表情忽然變得古怪,似乎不敢跟我對視。我嘆了口氣說∶“幹什麼事沒有人說呢,只要自己過得開心就行,何必在乎別人怎看。”母親摸不準我的心意,盯視我好一陣子,看我不象說笑,這才長嘆一聲說∶“我已經是一個老太婆,一把年紀誰還會要?這時侯才去找男人,你不是要媽丟人嗎?”

“媽的身材這麼好誰不要?要是沒人要我要!說真的,象媽你這樣標緻的大美人,別人想要我還捨不得給呢。”

藉著上湧的酒氣,我說話更加沒有顧忌。母親這時也有了幾分醉意,她放下手中啤酒,冷不防摟住我的脖子用力親了一口,媚態畢地說∶“兒子你真的想要媽?”酒力不支的我被母親香甜的吻得意亂情。我打著嗝兒說∶“那…那當然,這…這還會假的?”

母親一臉嬌嗔的說:“小滑頭,就會耍貧嘴討媽高興。”

“我…我怎貧嘴了,我…我說的可是實話。”

“是嗎,那好,你現在就跟媽上吧。”

“什麼,上…上?”

“是啊,你不是說想要媽嗎?”

“跟…跟媽你?媽你…說真的?”

“怎了,你以為媽跟你說笑?你不敢?看來你也只是個會耍嘴皮的人,你太令媽失望了…”

母親的直白令我冷汗夾背,剛喝下肚的啤酒,化著汗水排出體外。我暗罵自己該死。一個已婚男人,按理說做事應該懂得分寸。然而三懷下肚,說起話來口不擇言。曉惠說我欠缺成,雖然我對她的五十步笑百步不以為然,但就事論事而言,她說的不無道理。母親雖是女人,但畢竟有別於其它女,我把平常戲謔公司女同事的手法用在母親身上,怎能不惹出麻煩來呢。

“媽你別這樣嘛,這不是敢不敢而是能不能的問題。我是你兒子,兒子怎能跟自己的母親同睡一呢?”

“兒子又怎了,兒子就不能跟母親同睡一?這是誰立的規矩!”

母親聲音顫抖,雖然極力控制自己,但我仍可以從變調的聲音裡受她內心的緊張。母親的反常令我吃驚。在我的記憶裡,母親是一個穩重的人,無論遭遇多大的變故,她都會冷靜分晰、理的處理。象今天這樣失態,在平常是絕對不可想象的事。

我開始為自己的失言後悔,我不知道該怎樣破解眼前的困局。

不可否認,在我的潛意識裡,有一種親近母親的強烈願望。但這種願望只是對母愛眷戀的一種延續。我對母親的情,無論是理還是,其範圍都只侷限在思想上,尚沒有付之行動的勇氣。今天,當母親開她的神秘面紗,從近乎完美的光環裡走出來,向我展示真實的一面時,習慣於從幻想尋求滿的我,卻沒有嘗試觸摸的勇氣。

“媽你是聰明人,為什麼還要明知故問呢?”面對母親的執著,我顯得有點底氣不足。

母親似乎知道我會有此一說,所以雖失望,但臉上仍不失優雅的微笑。她靜靜地看著我,良久才輕嘆口氣說∶

“媽不是明知故問,媽只是不明白。媽說跟你上,小俊你一定以為媽是說笑吧,不,你錯了,媽是認真的。剛才,媽確實有一剎那衝動,希望象小時候那樣摟著你入睡。”

母親喝的啤酒沒有我多,經過腸胃消化,臉上的紅霞漸漸消退。看到我一言不發,她尷尬地笑了笑∶“兒子覺得媽很可笑嗎?如果你想笑,那就笑吧,媽都幾十歲的人了,還酒後胡言,的確夠可笑的。”

看著神情落寞的母親,我怎也笑不出來,相反還有一種揪心的隱痛。

“媽你別這樣說,你不可笑,也沒有酒後胡言,相反我還要多謝你呢…”

母親一臉惑地看著我。“你要多謝我什麼?”

我笑道:“多謝媽你酒後吐真言啊。”

“壞兒子,又對媽耍貧嘴了。”

母親臉微笑,從她平靜的表情裡,你本看不出曾發生的尷尬。

我沒再說話,只是仰著脖子喝了口啤酒,這是我能掩息內心緊張的唯一方法。

我在啄磨著母親剛才說過的每一句話和眼神,如果說這是一種暗示,那麼這暗示也太直接和骨了。我知道只要我當時稍有勇氣,那麼,我跟母親現在就不至於陷入彼此不尷不尬的窘境了。

“唉!……”

我輕嘆口氣。一個大好機會就這樣費掉了,如果說不可惜那是騙人的。其實,我今天之所以會想回家,看望母親固然是一個重要的原因,然而在這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後,我何嘗沒有一絲不可告人的齷齪念頭呢。

清心寡慾的子是一個正常男人所無法忍受的,在慾火的煎熬下我想到了母親,雖然我不敢也從未想過從母親身上找回子對我冷落,但母親畢竟是我在這世上唯一最親的人,一個失意的兒子尋求母親的庇護,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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