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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光】(1-9完)【作者: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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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出自:《你好,舊時光》

配對:林楊X餘週週

背景:大學時期

字數:23,313字

第01章

十月份的夜晚,已經有些秋的寒冷了,雨天的走廊更透著溼的涼意。林楊剛出了電梯,寒風就一陣陣的從側邊的樓梯口灌進來,他沒留神,被面來的冷風吹得一個靈,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連發梢的水珠都被震得飛散。

「你沒事吧?別冒了。」餘週週有點擔心的皺了皺眉,想從口袋裡掏出紙巾給他,摸出來才發現早就跟著外套一起溼了個透。

「沒事兒,走吧。」林楊不在意的鼻子,舉起手裡的卡片對照門牌號一間間的核對著,推著行李箱朝走廊深處走去。

今天是十一黃金週的第一天,全國人民都興沖沖的趕著出行旅遊,可老天爺卻很不給面子的在傍晚時分來了場傾盆大雨,一直下到深夜十一點都絲毫不見要停的跡象,把趕在回家之前先跑去聽了場演奏會的林楊餘週週淋了個透徹。

這場大提琴演奏會,是餘週週從網上得知以後就一直心心念念想去聽的,林楊無意間看到她的瀏覽記錄,彷彿終於找到了討她歡心的法子,喜滋滋得廢了天大的功夫和小半年存款才來兩張票,終於如願以償又名正言順的以學習之外的理由單獨約了她出來。

演奏會在晚上十點結束,原本計劃聽完後直接打車去火車站坐臥鋪回老家去,結果因為這倒黴天氣,兩人坐在演奏廳門口刷了半小時手機都沒能叫上一輛車。這座新建的藝術中心離市區很有些距離,來看演奏會的大都是開了私家車,最近的地鐵站還在5公里之外,附近除了固定一天四班的大巴以外沒有任何通工具。眼看雨越下越大,餘週週有些鬱悶的抓了抓脖子,悶悶的開口:「早知道就不來了,火車都要錯過了。」

「來了悔半天,沒來後悔一輩子!」林楊刷著手機哈哈一笑,自從上個月餘週週點頭答應讓他跟著一起來聽演奏會後,整整一個月,他簡直就像個能量過剩的小太陽,每時每刻都不遺餘力的向周圍散發著快樂,經常看著課本、打著籃球甚至端著臉盆洗衣服的時候都能莫名其妙的傻笑起來,外面瓢潑大雨一點兒也沒淋溼他的好心情,「等著啊,我看看明天還有沒有票,我來改簽一下……誒,你站我後面去,都把你鞋子淋到了。」

「你傻樂什麼呢?」週週拍了拍濺到呢裙子下襬的水珠,嫌棄的說道。

「誰傻了!我成績可是專業前二好嗎!」

「喔!專業第二~明天還有票嗎?」她說著,臉湊到他旁邊去看手機屏幕,因為演奏會特意打扮而披散下來的頭髮柔軟的彎在他肩上。

「下午三點有一趟動車,就是座位不在一起,」林楊把那幾趟車次翻來覆去的看,有點不開心,他飛快的取消訂單點擊再次購票,還不忘切到微信找蔣川一起幫忙搶。

「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唄,反正幾個小時就到了。」

「那可不行!」林楊大叫一聲,這才發現兩人離得極近,他緊張得條件反往後退了一步,反應過來又頓時後悔的想再湊上去。

他在餘週週不解的眼神中有點沒出息的紅了耳,他可不好意思說自己像只哈巴狗一樣每分每秒都想粘在她旁邊,硬是梗著脖子,眼睛轉了一圈,胡扯道:「坐一起方便一些嘛……呃,比如上廁所,還能留個看包的!」

餘週週噗嗤一笑「我還不能揹著包上廁所嗎?」

「那多不方便啊!而且……你看你揹著個包,衣服也……」

見他越說越跑偏,餘週週好笑的推推他的肩膀,「行了行了,咱倆能別在這討論上廁所嗎,還是想想今天晚上住哪吧。」

這話讓他一愣,下意識的環視四周。

雨還在下,演奏廳早已經閉了館,因為是開發區,周圍一家營業的商鋪都沒有,除了音樂廣場上一排昏暗路燈仍在暴雨之中忽明忽暗之外,再無一絲光亮。別說宿舍,今晚肯定連市區都回不去了,

「啊??」林楊同學這才反應過來。

我要和週週在外面過夜了嗎?!

第02章

「滴」的一聲,電子門解了鎖,林楊拉開行李箱,側過身子讓餘週週先進了門。

門卡進卡槽內,頓了幾秒,漆黑一片的室內瞬間亮了起來,暖橙的燈光襯著窗外淅瀝瀝的雨聲,到底透出幾分溫暖。週週被風吹紅了的手背,連忙脫下溼透的外套,四處找著空調遙控器。

為了看演奏會,她今天特意換了平常不怎麼穿的深咖啡呢吊帶裙,掐的裙子裡面搭了件寬鬆的泡泡袖雪紡衫,慣扎的馬尾放了下來,右側別了只小巧的髮卡,安靜溫柔得像他臥室窗前的那株鈴蘭。

雖然來的路上套著林楊的外套,但到底頂不住豆大的雨珠,裡面的裙子早跟著一起淋溼透了,被水浸溼的雪紡衫幾近透明,牢牢黏在她身上,隱約透出前的輪廓。她拿著遙控器將溫度調高,順手把頭髮別到耳後,淋溼的髮尾微卷,有幾縷不聽話的黏在她的臉頰旁,烏黑的發襯得她本就白皙的頸脖玉一樣好看。

林楊拖著箱子進來的時候,餘週週正彎下尋放在頭櫃下面的一次拖鞋,呢的裙子版型闊,下襬開的有些大,黑的長襪包裹著勻稱的小腿,讓他不小心掃了一眼後就連忙做賊心虛的低下了頭。

這並不是第一次和餘週週一起開房。

這句話突兀的從他腦子裡冒出來時,實在有點曖昧。但事實卻是,當時高考,他拉著週週臨時找了個地方午休,那時他抱著練習題,看著坐在對面認真複習的餘週週,心裡滿足的不得了,連做起物理分析都有如神助,心思不能再單純了。

可經歷了高考後的放縱和大學多姿多彩的生活,他並不再是被困在物理數學那一方小小的理科世界裡,腦子也彷彿被這場雨淋的有些不清醒。

的襪子包裹著勻稱的小腿,她彎下,襪子被撐開了一些,隱約透出皮膚的顏,順著小腿往上,更深的黑,隱入了裙襬之中……

打住。

他甩了甩頭,沒來由的,心裡有點慌亂,兩手一邊抓著一隻行李箱手柄,垂著頭愣愣的站在門邊上,不知在想些什麼,樣子傻得有幾分好笑。

餘週週想趕緊把穿了一天的皮鞋換下來,後腳跟被磨得一陣陣的痠疼,可渾身溼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更不可能當著林楊的面脫襪子。溼透的衣服粘在身上實在難受的緊,折騰了一整天,她現在只想立刻洗個熱水澡,然後換上乾淨的衣服縮進被窩裡好好的睡上一覺。

還好直接拖上行李來看的演奏會,雖然有點傻,但到底派上了用場。她拿起拖鞋,想從箱子裡翻一件長T恤出來,這才發現自己忙活了老半天,行李箱還牢牢攥在門口傻站著發呆的那人手裡。

「你幹什麼啊?進來啊。」

「啊?」他回過神來,可卻彷彿只清醒了幾秒,眼神從她臉上掃過,又匆匆的撇開了,仍舊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的視線不著邊際的瞟向餘週週身後半開的窗簾,接著遊離到邊小茶几上,最後死死盯住茶几邊的落地燈罩,似乎在很專心的研究上面的花紋。

他神遊一般恍惚,讓餘週週實在有點莫名其妙。

「你發什麼呆啊?把門關上吧。」

「關門幹什麼?!」這句話終於讓他一個靈回過神,就差跳腳往門外跑了。

餘週週嘴張了又合,對他反常的態度很有點無語,「你不關上門,熱氣不就都跑出去了嗎?」

雖然並沒有對視,但他覺得到她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臉上,一陣熱氣騰然而起,從他的後頸一路燒上來,點燃了耳,身上還在滴答落水的衣服彷彿都要被蒸乾了。

「林楊,你是不是發燒了?」她往前湊近了幾步,聲音透著點兒擔憂,讓林楊更加心虛。

「我……沒有啊。」他悄悄深一口氣,拖著箱子從她身邊躲過去,一直走到房間最裡面,保持了一段距離,語氣終於恢復了正常,擺出笑嘻嘻的樣子,「不就淋了會兒雨,不至於。」

「要不你先去洗澡吧,你渾身上下都溼透了。」週週歪著頭看了他兩秒,伸出手裡的拖鞋遞向他。

雪紡的料子黏在她白皙的手臂,暖橙的燈光下,她手腕處緻的曲線讓他好不容易調整過來的呼又驀地一窒。

他視線不受控制的順著她手臂的曲線,一寸寸挪到她光潔的臉上,這個他六歲開始就小心翼翼揣在心尖兒上的姑娘正披散著溼的黑髮,瓷白的皮膚被熱氣吹得微紅,她嘴上膏的顏有點脫了,透著讓人心跳加速的淡粉,在燈光下隱隱泛著柔亮的澤。

他移不開視線了。

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林楊一把抓住了她纖細的腕子。

「週週……」

餘週週被他突然的動作的有點蒙圈,她下意識掙了一下,竟然毫無鬆動。他越來越深的注視讓她從原本的莫名其妙變成泛著怪異的酸澀,心跳逐漸加快。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往後退時,深深注視自己的人終於開了口。

「你想吃餛燉嗎?」

「啊??」

第03章

其實剛開始反應過來,今晚能和週週一起在外面過夜,林楊是興奮又透著點兒天降好運的得瑟。

他在短短兩分鐘內已經迅速想好了等會要買什麼零食飲料,然後蹭到她房間裡拉著她打遊戲,雙排遨遊王者峽谷。

明天是下午的動車,他們可以好好睡個懶覺,所以今天晚上玩到多晚都沒關係。週週王者榮耀玩的不多,他甚至都想好了等會要假裝隨手送她一個情侶皮膚,然後忽悠她換上。

或許還可以再買個改名卡,一對情侶ID。

他陷在自己的幻想裡樂不可支,喜滋滋的點開酒店預定軟件,搜索附近的房間,還不時嘿嘿笑出聲,讓站在身邊的餘週週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

五分鐘後,掛掉附近唯一一家酒店前臺的確認電話後,他徹底笑不出來了。

附近三公里內,新建體育館旁唯一一家便捷酒店,因為明天有明星演唱會,此時此刻只剩下一間房。

——還是大房。

這訊息讓他沒抓穩手裡的拉桿,行李箱「啪」一聲,砸在地上。

要不然我等會直接睡大廳裡吧?

他想。

晚上十一點二十,雨已經停了,但空氣中仍然沉浮著溼的涼意,深夜的小巷子裡,林楊站在唯一一家還在營業的餛燉攤子邊,盯著鍋裡沸騰翻滾的開水,被蒸汽燻得滿臉通紅。

小餛燉在鍋裡面翻騰,漸漸散出香氣,翻滾間透著白的顏,被小攤子旁昏黃的燈光渡上一層模糊的邊。

這顏,像極了餘週週在落地燈旁挽起頭髮時,出一半的側臉。

他手指不自覺一下一下扣著手裡的紙幣,沒覺得餓,卻不由自主的了口口水,他呆愣愣的盯著面前的鍋,匆忙跑出來忘記換掉的衛衣被面前蒸騰的霧氣和身上源源不斷的燥熱煨得溼又溫熱。

「兩碗,十二塊。」

面前突然伸過來兩個打包盒,他一個靈,瞬間回過神來,連忙將紙幣遞過去。

小攤子離住宿的便捷酒店很近,是他來的路上無意間瞥見的。林楊抓著找回的硬幣,三分鐘的路程硬是磨嘰了十幾分鍾才走回去,中途還跑到旁邊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點兒週週愛吃的薯片和酸

他兩手拎得滿滿,磨磨蹭蹭走進了大廳,經過前臺的時候,發現供客人休息的小桌座椅那邊,立著個飲料自動販賣機。

買餛燉找了8個硬幣,而他在便利店的時候只拿了週週喜歡的酸,忘記給自己買喝的了。

他一面這樣給自己找藉口,一面將東西堆到矮桌上,跑去選了一瓶可樂和一瓶冰紅茶。

東西太多拿不下了,我在這把飲料喝完了再回房間去。

他又這樣向自己說道,抿了一小口可樂,摸出手機縮到凳子上。

可是大半夜實在連手機也沒什麼可看的,林楊翻來覆去的刷完了朋友圈,又點開了推送的幾個搞笑小視頻。可樂喝掉了小半瓶,碳酸飲料過了嘴後,牙齒木木得難受,他盯著手機,手從零食袋子裡摸索著,掏出剛才為了湊單隨手拿的一小盒口香糖,撕開了包裝。

口香糖的觸有點不對勁,他低下頭定睛看清了手裡的東西,突然整張臉像扔進油鍋的蝦子「轟——」的燒著了,燙手山芋一般將那東西扔回了袋子裡。

是避孕套。

雖然沒用過,但是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怎麼可能不認識。他的呼急促又渾濁,臉漲成豬肝,像是真的發起了高燒。慌亂間,他做賊一般眼神亂飄掃過前臺,生怕被服務員看到自己在大廳裡拿著這種東西,會對餘週週有什麼不好的聯想。他想把東西藏起來,卻又不敢碰,只能掩耳盜鈴的將薯片胡亂蓋上去,又手忙腳亂的抓起可樂,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努力平復著就快要撞斷肋骨的心跳。

冷靜。林楊,你冷靜點。

他大口氣,心裡不斷默唸著,可後背的燥熱卻仍舊不受控制的水般一波波湧上來,就要把少年最後的理智淹沒。

他的腦子裡,無數雜亂無章的畫面胡亂切換著,演奏會時她裙襬下微微出的大腿,溼透的雪紡衫下部若隱若現的輪廓,她側過的臉頰,微顫的睫下明亮又溫柔的眼。

一幀幀零散的畫面,最終拼湊成了他喜歡了這麼久,這麼久的姑娘。

他長嘆了一口氣,終於垂下頭,懊惱的揪住了自己的頭髮。

林楊對餘週週,是有幻想的。

起先是希望她能理理自己,對他笑一笑。接著變成「要是能一塊上學就好了,」之後又整期盼著「和週週做同桌該多好!」再後來是新電影上映的時候、麥當勞出了新品的時候、去遊樂場的時候、過聖誕節的時候……到最後是高考志願時,小心翼翼又無比熱烈的希冀她能和自己去到同一座城市,別再有初中三年那樣的空白。

這些,都與慾望無關。

餘週週於他而言,是童年的玩伴,是情竇初開的悸動,是小心守護的不捨,更是一往而深的執念。這些逐漸濃烈的情,即使在少年心躁動的高中時期,甚至在觀念逐漸開放的大學時候,他望向她時,也從來都沒有摻雜過半點慾。

林楊對餘週週的喜歡,從來都是熱烈卻又不放縱的。他熱衷於拽拽她飛揚的馬尾;惡作劇的拍拍她的肩膀;撒嬌耍賴一般的蹭蹭她的肩角;或者僅有的幾次牽手時,按捺不住蠢蠢動的心,悄悄摩挲她柔軟的掌心。

最多最多,是在上學期運動會,和她一同在體育倉庫整理器材的時候,飛快偷親了她的嘴角。

連一個完整的吻都沒有。

他面對餘週週,總是會下意識的忽略掉很多東西,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保持著一個讓她覺得相對安全,也讓他自己能保持理智的距離。

可以拍拍她的肩膀,不可以觸碰她的

可以蹭蹭她的肩角,不能貼上她的側頸。

可以牽她的手,看她笑意盈盈的眼,她柔軟的發,卻不可以再上前一步了。

可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卻終於將他小心保持的距離,全部打破了。他反應過來後,漸漸的開始恐懼,如果真的和餘週週同共枕,他是否真的還能像以前那樣剋制住自己,不伸出手來。

說到底,這是他,喜歡的姑娘啊。

怎麼可能真的,沒有慾望。

林楊嘆了口氣,手無意識的一下一下按著開機解鎖鍵,實在進退兩難。他腦子裡亂糟糟一團,早就沒了理科高材生的理與邏輯。於是他只好勸自己說,再多坐一會兒吧,可樂還沒喝完,沒準等會回去週週已經睡著了,他也不用忐忑的面對她單純明亮的雙眼。

他百無聊賴,又實在沒什麼能轉移注意力,只下意識一遍遍刷新毫無變化的朋友圈。

再一次下拉,突然滑出一條更新,是蔣川發的遊戲截圖。

差點忘了這廝。

林楊「嘖」了一聲,直接撥通了蔣川的電話,準備找他聊天轉移下注意力。

那邊很快接起來,一頓鬼哭狼嚎的大叫:「林楊你大爺!大半夜的打什麼騷擾電話擾人清夢!」

「行了,裝什麼,你蔣川什麼時候十二點前睡過覺。」

「老子在打遊戲!Godlike!你一通電話網都斷了!我的Mvp沒了!!」

「哎喲~稱霸王者峽谷的川兒哥還在乎區區一個Mvp?」

那邊被奉承的很滿意,音量終於恢復正常了,接著傳來踢踢踏踏的拖鞋聲,安靜了一陣,又響起一陣窸窸窣窣撕包裝袋的聲音,接著蔣川咯吱咯吱嚼起了薯片,「你大半夜不睡覺給我打什麼電話?不是票都幫你搶好了麼。」

「我被演奏會高雅的藝術動到睡不著覺,出來找點兒東西喝。」

「喲,還斟起小酒來了?茅臺還是五糧啊?」

「可樂。」林楊撇撇嘴,又捏著可樂灌了一口,滿滿一瓶終於只剩下瓶底一小半。跟蔣川貧了會嘴,之前那些旎的小心思被打斷,似乎終於恢復了正常,他晃了晃瓶子,決定打完這通電話就回房間裡去,卻聽見蔣川在那頭說著「別喝可樂啊,這玩意不好,我早不喝了。」

天天熬夜打遊戲吃外賣被凌翔茜追著的傢伙,竟然還能倒出這種養生雞湯,林楊聽著都覺得好笑。

「哪兒不好了?」他滿不在乎,仰頭將瓶底的碳酸飲料一飲而盡。

「殺啊!」

「噗——」瞬間,帶著無數氣泡的體死死堵住了嗓子眼兒,破裂的氣泡像細密的針腳一般狠狠刺進氣管裡,他被嗆得換不上氣,可樂都要從鼻子裡噴出來。寂靜的旅店內,只聽見林楊震天的咳嗽聲。

蔣川……你大爺!

第04章

一番折騰,在前臺越來越頻繁探究的目光下,林楊終於坐不住了,胡亂抓起小桌上雜七雜八的袋子,低著頭匆匆上了電梯。

房間在9樓,饒是他再忐忑不安,幾秒鐘後,電梯還是快速又平穩的到達,開了門。

他抿著嘴走出電梯,不經意間瞥見了什麼,又急忙退了回來。

電梯口的側面放著一個普普通通的垃圾桶,而他終於記起來,那盒燙手山芋還在零食袋子的最底端。

他長舒一口氣,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傻到把這玩意兒帶進房間,連著零食一起遞給餘週週。

這場景他光是想想,都覺得尷尬的要死掉了。

畏畏縮縮的把手伸進塑料袋裡,穿過一包包薯片包裝袋,他的手終於摸到了那個小小的盒子,連著掉落出來的那一枚一起抓了出來。

堅硬的紙盒,在他滾燙的掌心裡,被汗水浸溼了外殼,扭曲起來。

他攥著盒子想要扔進垃圾桶,身體卻又開始遲鈍的不聽使喚,胳臂橫在垃圾桶上方久久沒有放手。

萬一等會要用怎麼辦?

這句話剛從腦子裡閃過,他立馬像是炸的貓驚跳起來,簡直震驚到無以復加,即使只是一晃而過的念頭,他也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竟敢這麼赤的耍氓。

林楊,你還要點兒臉嗎?!

他懊惱的揪住自己的頭髮,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可是念頭的尖尖一旦冒出,他的心就被一下一下,戳的瘙癢又躁動。

在男生的小圈子裡被傳閱翻爛的厚本小說,也曾出現在他的課桌上。

一冊冊小本漫畫,被折了腳的幾頁,也曾讓他和一起科打諢的男同學出心照不宣的笑臉。

更有甚者,室友電腦裡存著不知名文件夾裡的視頻,也經常成為他們夜晚臥談的話題。

而衝動的少年,在蠢蠢動的年紀裡,總是對這些有著無限的好奇,以及無限的遐想。

可是這一切,即使在他最隱秘的夢裡,也從沒敢放肆的將它們和餘週週搭上半點關係。

而此時此刻,彷彿終於找到了那個連接點,所有的畫面都斷斷續續出現了她的臉。

這念頭出現在腦海中,實在讓他一面暗罵自己罪惡又無恥,又一面壓都壓不住的……心跳加速。

在這一段漫長的情中,他總是不自覺的將自己放到了付出更多的那一面,並沒有過任何不滿或怨懟,但在面對餘週週的時候,卻總會莫名的失掉自信,總是小心的守著她習慣的規則,不敢做邁出最後一步的那個。

高考結束後江邊的那個清晨,突兀的浮現在眼前,她在麗和微風中笑容輕快,清脆又篤定的,給了忐忑不安的自己一個肯定的答覆。

他的耳邊彷彿有兩種聲音不斷重疊,吵得他腦袋嗡嗡作響,可到最後,那一句微弱的話,卻越來越清晰。

餘週週是喜歡林楊的。

餘週週,喜歡林楊。

週週是,喜歡我的啊。

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猶豫不決,他在恍惚間一鬆手,那個「罪魁禍首」直接掉進了垃圾桶裡,終於終結了這場糾結。

林楊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接起電話,手掌都被汗浸溼。

「林楊,你去哪了,大半夜的怎麼還不回來?」

「哦……我、我在呢,就在電梯口,馬上到!」

他抓起袋子往走廊裡跑,還沒走到房間口,餘週週已經開了門,探頭向外望著,她顯然已經洗過澡好一會兒了,穿著寬大的睡衣等在那裡,臉不太好看。

「你去哪裡了,怎麼不點外賣?這附近漆黑一片的,你一個人跑出去這麼久。」說著說著,語調裡漸漸帶了抱怨。

沒等他吐吐的回答,週週拽過袋子就往裡走,林楊連忙跟了進去,隱約聽見她小聲埋怨著「我都準備出去找你了,急死人了」,他心裡愧疚又甜的捱了一下。

「啊呀,餛燉都糊在一起了。」將東西堆在旁邊的小桌椅上,她揭開外賣的蓋子,「離這裡很遠嗎?大半夜費這麼大功夫,你不睡覺啦?」她雖然嘴裡埋怨著,尾音卻輕快的上揚,眼角帶著微微的笑意,端起塑料盒坐到頭櫃那邊,小口抿了一口湯,出滿足的樣子。

林楊抓了抓依然有些溼的頭髮,站在邊有點尷尬的手腳不知該往哪裡擺,週週喊他趕緊吃點東西,他卻只匆匆的說不餓,隨手掏了衣服就縮進浴室裡,留餘週週一個人在外面對著兩大碗餛燉大眼瞪小眼。

「林楊!你覺得我吃得完兩碗嗎!」

思考這種事情,對林楊目前的腦容量來說,可不太夠用。

餘週週好氣又好笑的撇撇嘴,塑料飯盒還有點燙手,她推到頭櫃上,想勾著吃,可剛洗過吹乾的頭髮太過順滑,每每剛挽上去,一低頭又散了下來。她攏著頭髮,起身去找頭繩,剛翻開一旁的小包,浴室的門被大力推開,帶著水汽的人突然衝了出來。

確實是衝出來的,還突然面撞見自己,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匆匆剎車,差點朝後滑倒。

「你洗了……有三分鐘嗎?」她狐疑的歪歪頭,離自己不足一米的人身上似乎還散著溼的寒意,她想也沒想的伸手去探,冰涼的觸讓她直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手掌敷上他的額頭,「你用冷水洗澡?!淋了大半天雨,又跑出去吹了半天風,你非要把自己冒嗎?!」

她強行拽著他走到小桌椅旁邊,將剛才特意燒開、涼在一旁的水進他手裡,「快把熱水喝了!」

見他看著杯子猶猶豫豫面,餘週週又催了一遍,隱隱有些生氣了,盯著他灌了三大杯熱水才罷休。

林楊覺得後背又一陣燥熱浮起,剛才好不容易用冷水壓下去,幾杯熱水下來,現在似乎連小腹都隱隱燒了起來。

他連忙站起身,狹窄的大房裡可以活動的區域卻只有這小小一隅,於是又毫無辦法的坐了下來。

剛才在浴室裡,他本來準備再磨蹭一會,最好等週週扛不住睡著了才好,可是熱氣縈繞的浴室裡,盈滿了沐浴的香氣,這味道和剛才他遠遠從她髮梢和手腕間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似乎她就在身邊。

這讓他幾乎不敢再待下去,匆匆衝了涼就跑了出來。

卻還是差點面撞上。

她的掌心,帶著灼人的溫度,再次點燃了他內心最深處隱秘的渴望。

餘週週坐在邊,歪著頭將頭髮簡單的編了個低低的麻花辮,從側肩垂下來,林楊順著她柔軟的發,不自覺看向她領口隱隱出的緻鎖骨。

他強迫自己的視線移回到她的臉上,卻下意識避開了她的眼,只盯著她臉頰邊那一縷散落的發,清了清喉嚨,開口道:「週週,今天晚上……要不,我就睡地上吧。」

這個話題從預定好房間開始,兩人就莫名的誰也沒提起,雨中趕路的狼狽,剛到房間的忙碌收拾,似乎都有意掩蓋了這個尷尬的處境,而現在已經即將凌晨,似乎終於到了不得不面對的時候。

餘週週剛準備再喝口湯,聽了他的話,只捏著塑料勺子,一下下攪著碗裡,本就糊成一團的餛燉早就看不清原樣,只剩滿滿一碗麵皮。這種本就讓女孩子尷尬的處境讓她不自覺咬了咬,可她只猶豫了不到兩秒,很快抬起頭望向他,努力讓語氣輕快一些:「然後明天發高燒讓我揹你去火車站嗎?我可抬不動你。」

「那……」

「我剛才從衣櫃裡又拿了被子,」她沒有看他,像是在專心吃餛燉的樣子,不在意的指指身後,「這夠大,我們擠一擠還是夠的,將就一晚上吧。」

餘週週努力忽略他渾身緊繃的樣子,故作輕鬆的笑著說:「林楊,我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放心吧,我不會佔你便宜的。」

話雖這麼說著,她的手卻有點不自覺的顫抖,為了掩飾一般,她匆匆彎下去,假裝喝了口湯。

安靜的室內,沒有人說話,只聽見空調嗚嗚運轉著,以及餘週週小聲喝湯的聲音。

他想拒絕她,可小小的私心腐蝕了最後的理智,讓他張了張嘴,卻喉嚨喑啞,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

他一面因為餘週週對自己的信任滿足又得意,卻又忍不住一面想著,難道她真的不把我當個男人?

他在這兩個選項中矛盾的不知該選擇相信哪一個,越來越悶熱的空調吹得他也越來越不清醒,腦子就像被餘週週攪爛的那碗餛燉。

視線不經意間掃過對面的姑娘,她彎下,寬大的領口無意識的打開著,少女起伏的被白的內衣緊密包裹,深深的溝壑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呈現在自己眼前。

空氣中隱約浮動著沐浴的清香,那些隱秘的畫面接二連三擁擠到眼前,他覺到空氣越來越稀薄,重的息聲和鼓擊一般的心跳蓋過了周圍所有的聲響。

而她的間一抹水奪走了他最後一絲呼

他終於再也控制不住伸出手了,撫上她的側臉強迫她抬起了頭,在她反應過來以前,張口咬住了她的

第05章

我們常用用衝動、熾熱、躁動的荷爾蒙這樣的詞語來形容年輕的愛情。而對於林楊和餘週週之間這段漫長的情,更多的卻是溫暖的守護與長久的陪伴。

而此時此刻,這段情之中的衝動,終於姍姍來遲。

並且來勢洶洶。

如果說林楊撫上她臉頰的那一刻,還有一絲理智尚存,當他咬住那雙水光瀲灩的時,當她柔軟的呼噴灑在他鼻尖時,所有的理智全部順著小腹上湧的熱氣一瞬間燒了個乾淨。

少年年輕卻結實的手臂幾乎沒有停頓的鉗住了她的,毫不費力的將還沒反應過來的姑娘提了起來,天旋地轉,待她回過神來,早已經被他攥著手腕抵進柔軟的棉被之中不得動彈。

「林楊……」

又一個吻堵住了她的驚呼,綿長而熾熱,她呼一窒,大腦混沌無法思考,沒被抓住的右手下意識推搡著他的膛,隔著薄薄一層短袖,死死壓住自己的人身上帶著驚人的溫度,讓她指尖狠狠一顫。

餘週週第一次對林楊覺到恐懼,有什麼未知的事情彷彿就要發生,她渾身痠軟顫抖,掙扎著想說些什麼,卻被他下了所有的嗚咽,可這還不夠,下巴被捏住,嘴被打得更開,他的舌頭伸了進來……

魂牽夢縈的人就在自己身下,這讓林楊徹底控制不住手裡的力道,混沌的思維中,他只覺得身下一片溫熱的綿軟,少女柔順的發被他越來越魯的動作散,他託著她的後腦,像是隱忍飢渴了許久的癮君子,終於觸到了解人心魔的藥引,緊緊勾住她的舌尖,強迫她承受所有的啃咬噬,呼粘稠又熾熱的絞纏。

可還是不夠……還想要再近一點……他滾燙的手撫過她的大腿,滑到腿彎處,一把提了起來,擠進少女的雙腿之間。

「嗯……」隱秘的部位被入侵,她腦子一炸,可清醒似乎也只是幾秒鐘的事情,所有的驚呼又被熾熱的呼淹沒,噬一般的親吻很快讓毫無經驗的姑娘呼艱難、神智不清,連他鬆開之後也沒能回過神來,只能雙眼失焦的癱軟在他身下任他一步一步打破所有距離的錮。

睡裙早因為剛才的糾纏,裙襬整個掀了上去,她勻稱修長的腿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展出來,素的底褲出了微微一角,髮辮早已經被亂,黑的發、白皙的頸、紅腫的濛的眼……林楊撐著手臂,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餘週週,所有隱秘的幻想似乎都化作真實,這他呼停滯了第幾秒,隨後是更加狂亂的親吻。他捧起餘週週的臉,像是終於觸碰到了到窺探已久的珍寶,一遍遍喊著的她的名字,毫無章法的吻過嘴角,過臉頰,啃咬耳垂,最後印上她緊緊闔上的雙眼。

「週週……週週……」

情事上毫無經驗的男孩子,在面對渴求已久的人時,已經完全被情慾所控,接連不斷令人窒息的親吻早就讓週週渾身酥軟神智不清,緊貼在少女最隱秘的部位處,那難言的熾熱引發一陣陣奇異的酸澀,不斷從小腹湧上來,陌生又心驚,待她回過幾分神來,那隻在自己身上胡亂遊走的手已經探到了自己的後背,一把抓住了內衣的扣搭。

即使面前的是她全然信賴心儀的男孩,未知的情慾還是嚇壞了這個單純的姑娘,她掙扎著嚮往上爬,想逃離抵在腿的熾熱,可解了半天還沒解開內衣釦搭的少年早就急紅了眼,掐著週週的把她又拖了回來,睡裙已經被捲到際,出平坦的小腹,他紅著眼拽起衣角一把推了上去……

入眼,她細膩白皙的皮膚鍍著模糊的光暈,被純白的內衣緊緊包裹的美好景緻全部袒出來,溝壑之間泌著淺淺的汗意,幾乎讓他的後背被汗水浸透。

上半身突然的涼意讓週週羞赧的整個人都燒了起來,她連忙護住前,拼命想把衣服拉下去,這動作卻打破了少年欣賞的美好畫面,手腕被抓住,壓過頭頂。

「林楊——」她驚駭的大叫,拼命掙扎扭動,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眼睜睜看著他的食指勾起上半身最後的一絲遮攔,整個提了上去,兩捧雪白哆嗦著了出來。

一瞬間兩人都愣住了,週週大腦一片空白,緩了一陣才遲鈍的回過神,這才發現攥在手腕的力道鬆了一些,她一把掙脫,回頭看見少年正近乎痴的注視著自己的部,她飛快抱住前,想抓住什麼遮住自己,可被單完整的被壓在身下,她什麼也抓不到,頭頂明晃晃的吊燈讓她無所遁形,她想縮到牆角去,可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像是一座怎麼都推不動的大山,她又急又羞,只能抱緊了偏過頭去,眼裡漸漸浮起了霧氣。

林楊從未見過這樣的餘週週,她似乎總是比自己成許多,在面對任何事情的時候總能夠冷靜而理智,鮮少有情緒失控或外的時候,而現在這個總是冷靜沉穩的姑娘正慌亂的抱緊了脯,纖細的手臂微微顫抖著,聊勝於無的遮住了頂端的那一點粉,細膩的被擠壓成令人口乾舌燥的形狀,幾縷髮絲散落在雪白的頸間,她臉頰緋紅,嘴緊咬,眼裡帶著濛的水霧,完全勾出了他內心深處的佔有慾。

如此,更不可能放手。

「週週,」手溫柔的撫上她的頭頂,他沉一般,俯下身去剋制的輕啄她的側頸,細密的吻沿著修長的頸一路印到耳邊,張口含住了可愛的耳垂,細細啃咬,帶來一連串酥麻的戰慄。

她緊張的緊緊閉起眼,眼角溼,並不敢看他,卻被捧起了臉。

他深深注視著自己,少年清澈明亮的眼早就被濃重的情慾淹沒,帶著侵略的攻擊,讓她只瞥了一眼彷彿就要被了進去,她下意識想逃離,匆匆別過臉,卻又被捏住了下巴強迫的轉了回來。

「可以嗎?」他如困獸一般,雙眼赤紅的死死盯住她的眼,額角帶著細密的汗,眼裡有深深的渴望,卻死死剋制著自己,停住了所有動作。

「可以嗎,週週?」忍不住又低下頭去親她的額頭,親她微紅的眼角,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在著,沾上絲絲水漬,「週週……不可以就推開我,週週……」很快令人窒息的吻又沒了她,嘴再一次被捏著下巴打開,他的舌頭伸了進來勾住了自己,溫柔的,讓人沉淪。

她的大腦一片混亂,理智告訴自己這並不是合適的時候,可是手卻痠軟的使不上力。

這種事情,在餘週週二十多年的認知裡一直是一片空白,她並不是對一無所知的少女,卻總是覺得遙遠又陌生,實在與自己沒什麼關係。對於林楊,她總是會想起他明朗的笑臉,像是照亮她灰暗生活的太陽,卻不想有一天會被這熾熱灼傷。

她思緒遊離著,腦海裡閃過了很多畫面,甚至走神的聽見窗外的雨似乎又下起來了,大腦裡一派混亂,終於錯過最後拒絕的時間。

原本纏綿而溫柔的吻再此變得狂亂,帶著不顧一切的烈,走她腔裡的空氣,她被親的忘記了呼,很快又被攥住手臂壓在身側,緊緊遮住的美好再一次袒出來,細密的吻在她側頸連,一路下延到鎖骨,吻上柔軟的,滾燙的呼鋪在在前,嫣紅的一邊被猛的含住,她渾身身狠狠一顫,細碎的輕哼溢出。

牙齒研磨帶來疼痛的快,幾乎讓初嘗情事的少女無法承受,另一側被大力著,一陣陣怪異的酸脹從小腹處湧上來,她無意識的嗚咽扭動著,可卻毫無辦法,只能緊緊攥住林楊的衣角,咬緊食指拼命壓抑滾到邊的呻

又漫長的折磨彷彿沒有盡頭,潔白的帶著靡的水澤,很快又被含住了另一邊,捏著,她努力想合起雙腿,卻只能將他的夾的更緊,難言的地方被滾燙的東西抵住,她被密實的壓在柔軟的墊之中退無可退,隱忍的呼終於染上了哭腔,帶著顫抖的尾音像是小貓的爪子,撓的他心裡發癢。

林楊抬手將她上半身提了起來,摟進自己的懷中,突然換了一個姿勢,週週頓時緊張的渾身僵硬,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後背上一下一下安撫的撫摸終於讓她稍稍鬆了肩膀,很快覆上來的親吻又讓她糊糊不知今夕何夕。

撫在間的手悄然無聲的滑向少女最隱秘的地,隔著薄薄一層遮擋,指尖隱約探到一絲淺淺的溼意,察覺到她逐漸僵硬的身體,他很快又俯下身去安撫親她的嘴角,察覺到身下的人逐漸放鬆下來,指尖毫無預兆的劃開最後的一絲遮蔽,順著溼一點點探了進去。

最隱秘的地方被撐開,靈活的手指開始只在外沿淺淺的試探,最後終於按捺不住,順著狹窄的縫隙探了進去,溫暖的內壁第一次被外物入侵,軟瞬間死死咬緊了他的手指,這緊密的觸簡直要將他的血管引爆,連連深呼才穩住自己沒有失控的直接掰開她僵硬的腿衝進去。

週週渾身僵住,著急的想去抓他的手,攥住他的手腕卻怎麼也推不開,他糙的指尖依然緩慢卻堅定的向裡推擠著,她又急又羞又痛,眼淚簌簌落了下來,想要說出的話卻又被接連的吻打斷,化作含糊不清的呻

很快第二手指也探了進來,下面被撐的更開,靈活的指尖不斷捏按壓著的內壁,然後順著甬道淺淺的查著,泌出透明的體,靜謐的室內,在空調轉動的聲響之下,漸漸傳來曖昧的水聲,她再也忍不住,被濃濃的羞恥壓的抬不起頭來,緊緊攀住他的胳臂顫抖著將臉埋進他的頸間,小聲哭起來。

雖然睡裙還要落不落的掛在身上,但該的地方早就被他的舌嚐遍,最羞恥的部位被褻玩,而他卻衣衫整齊的樣子,還含著自己的耳朵認真的說著「週週,你放鬆一點,我的手動不了了……」這樣的話,女孩子第一次經歷這些,哪裡承受的了,週週腦子裡嗡嗡作響,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終於捂著眼睛嗚嗚的哭出了聲。

「慢一點……林楊……別碰那裡呀……」

從來對自己眼淚毫無辦法的人,這次卻彷彿鐵了心腸一般,手裡的動作更加烈,他不斷親吻著安撫,「週週……週週……你怎麼這麼可愛。」耳邊斷斷續續傳來細碎的情話,她被翻湧上來的情嚇壞了,一陣陣抑制不住的酥麻讓她止不住的顫抖,哭腔混著綿軟的呻,終於在他越來越烈的動作下僵直了身體,緊緊咬住他手指的那處劇烈的收縮痙攣,一波又一波清亮的體湧出,他的手掌都溼透了。

週週睜著茫的眼,似乎還未從剛才的中走出來,她滿臉未乾的淚痕,汗溼的發凌亂的貼在前,四肢無力的癱軟在他懷裡,白皙的皮膚早染上了情慾的粉。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覺到自己被放到柔軟的被褥裡,有一絲冷,但很快熾熱的膛貼了上來,肌膚相親的一瞬彷彿有細小的電過,她一個靈,眼睛漸漸聚焦,還未來得及清現在的狀況,他還沾著水漬的手指勾起內褲的邊緣,最後一片遮擋也被剝了下來。

接著,綿軟的腿被拉開,有什麼東西終於除去了所有阻礙,赤的貼上她最柔軟的地方。她狠狠一顫,才經歷過高的身子綿軟無力,卻依然掙扎著想逃,可又再一次被拖了回來,腿被推了起來,可憐兮兮的被恣意撐開著,貼的更緊。

最隱秘的部位毫無遮攔的落在心上人的眼裡,這讓她羞恥的幾乎要尖叫,手用力推著他的膛,卻軟綿綿的沒有半分作用。

「等一下,燈……林楊,關燈!」她剛剛哭過一場,聲音裡還帶著不自覺的嬌憨,簡直讓忍耐已久的少年熱血沸騰,全身的暴因子都被活了,他控制不住的將她纖細的腿抬得更高,少女的地終於完全在燈光之下,粉的狹縫隱約出一點入口,還帶著剛才湧出的溼意,他的手指還記得裡面的溫度和觸,光是想到那樣的緊緻美好,下體幾乎就要爆炸。

她捂著眼睛,完全不敢看自己現在的模樣,只嗚咽著軟軟的推他的肩膀,哭著求他把燈關上。可是這樣的初次時刻,總是難忘的,她每一寸肌膚都讓他抑制不住的想要探尋更多。

「可是我想看你呀,週週,讓我看看你吧……」林楊撫著她的發頂,去她眼角溢出的淚,一遍又一遍的求她,她卻只是緊緊閉著眼哭著,羞的不可自抑,縱然對他心軟,同意的話也實在難以啟齒。

下身緊密貼合的部位讓她心驚,實在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事情,縱然是冷靜自持的餘週週,也在情慾的漩渦中沒了應對的辦法,滾燙又堅硬的東西抵在自己最脆弱的地方,不懷好意的來回研磨,一陣陣痠軟接連的湧上來,她覺到那處湧出一陣一陣難以啟齒的溼,慌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少年在狹窄的入口徘徊了許久,還是沒能順利進入,臉上的青筋都要暴起,直接捧住她的瓣,拉開了細窄的口,一點一點吃力的推了進去。

剛進入的一瞬,柔軟的內壁從四面八方擠進來,緊緊裹住了他,他大腦一片空白,渾身像是過了電一般,無窮無盡的酥麻接踵而至,官只剩下與她相連的那出,她不斷收縮擠壓的甬道幾乎讓他忍不住就要出來,耳邊所有的聲音似乎都消失不見,連她越來越痛苦的哭聲都沒能注意,這種受太難以形容,他只覺得這輩子所有美好的時刻,彷彿就在此時了。

只進入了頭部,還不夠,他控制不住越來越興奮的自己,手裡漸漸失了力道,少女光的腿被撐的更開,只出他進入的那處,拼命的往裡擠壓,想要進入的深一點、再深一點……

突然的隔膜阻擋了他的深入,林楊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身下的人死死咬住嘴,已經疼的滿臉慘白,那雙明亮的眼赤紅赤紅的,盛滿了眼淚,卻隱忍著沒有推開他,他連忙把人摟進懷裡,心裡又是心疼又是憐愛,不斷吻她的喊她的名字,在她耳邊小聲說著對不起,保證下次一定不疼了,下身卻還是堅定的向裡推進。

他在沉身完全進入時含住了她的著她的舌尖,下所有的驚呼和哭喊,終於以一種更加親密的方式,與她緊緊維繫在一起。

窗外的雨似乎又下大了,室內卻依然一派旎,隱隱的水聲和體拍打的靡聲響,伴著少年重的息傳到她的耳裡,讓她羞不可抑,幾乎就要捂住耳朵。她疼的忍不住蜷縮起來,眼淚止不住的向外湧,卻又被強迫著打開,接受他所有的親吻和愛撫,即使已經做到了最後一步,週週還是放不開,緊緊閉著眼,渾身僵硬的躺在那裡,下面一下下戳進來,卻怎麼都找不到著力點,痠痛難忍,體摩擦的鈍痛讓她忘掉了之前所有的甜,只想趕快結束這場漫長的煎熬。

可終於吃到的男孩子怎麼可能停得下來,喜歡的姑娘就在身下任他親吻,他們在做著最親密的事情,分享著彼此初次忌的美好,這些事情光是想想就令他完全冷靜不了,更何況她還一下一下吃力的著自己,緊窄又溫熱,簡直要瘋了……整大力的撞進去,某一瞬間不小心碰到了哪裡,她整個人狠狠哆嗦了一下,失神的顫著身子止不住的戰慄,哭腔終於軟了下來,變成軟綿綿的輕哼,緊皺的眉舒展開,卻很快又因他接連而來的撞擊蹙起,細細的哭叫,要命的酥麻和痠軟快的腳趾都蜷了起來。

她承受不住,滅頂的快不斷攀升,不知道哪裡才是終點,她害怕的著眼淚,伸手要抱他,織的汗水混著黏膩的體,空氣都似乎瀰漫著溼又曖昧的味道。

本該是沉淪的時刻,而某一個瞬間,他整整一晚上被混沌情慾支配的大腦卻清醒了過來,耳邊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她琥珀的眼讓他彷彿看見了仰頭望著彩虹時的餘週週,聽見他呼喚時回頭出笑臉的餘週週,願意成為他夢想一部分的餘週週……

他們並肩走過了這麼多年,紅白揹帶裙、振華藍白的校服,她飛揚的馬尾一下一下掃過他的年少時光,回頭衝他出了明朗的笑容,這些瞬間全都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何德何能,能在最好的年紀裡遇見這樣的人呢?

被幸福盛滿的心啊,酸脹的讓人受不了。

他緊緊摟住早已渾身綿軟的人,伏在她耳邊細細的吻,溫熱的體順著她的臉頰一滴一滴滑落,滾進發間,消失不見。她明明已經累的人事不知,卻聽見了誰在耳邊呢喃。

「餘週週……我愛你。」

第06章

人總會下意識模糊那些羞恥的瞬間。不知是實在體力不支,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後來這場甜的糾纏究竟是何時結束的,餘週週實在記不清楚了。她糊糊睜開眼的時候,厚重的窗簾遮住了所有的光,讓她恍惚以為仍是深夜,想翻個身,卻沉重的抬不起手來,剛有動作,環在間的手臂縮了縮,將她緊緊抱住,這下徹底動不了了……

暖烘烘的被窩和貼在背後溫熱的膛實在舒服得讓人忘記思考,她半夢半醒,很快又沉沉睡去。

林楊這一覺睡得很沉,手機在耳邊響起,他費力的睜開眼,還以為上課要遲到了,猛得坐起來,剛準備跳下,陌生的環境讓他突然愣住。

身邊有人動了動,被子被輕輕拽了一下,他僵硬的轉過頭去,看見側臥在那裡的餘週週。她似乎累極了,這般動靜都沒能有一絲絲反應,還沉沉的睡著,凌亂的黑髮遮住了大半張臉,光的背上滿是青紫的痕跡,讓他腦子嗡的一下大了。

他遲鈍的環視一週,小桌上翻倒的零食袋子,散落在邊的衣服,她黑髮半遮半掩下圓潤的肩頭……記憶慢慢回籠,昨夜的事情倒帶一般浮現。

空調還在嗚嗚的轉動,密閉的房間內還似乎還殘留著曖昧的氣息。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對她做了這樣的事情,連在夢裡也不敢冒犯的人,他怎麼就失控成這樣了呢?

他腦子裡亂哄哄的一片,心底裡和喜歡的人發生親密關係的歡喜剛冒出來,又被無數個不安壓了回去。

「她是不是不願意?」「我有沒有疼她?」「真的很舒服……」「等等,我不會被討厭吧?」「週週好漂亮……」「她會不會覺得我很下,再也不理我了?!」

他暗罵自己實在魯莽,這一切都太倉促了些,最起碼不該在這樣簡陋的地方,讓她平白受陌生人輕視的打量。各種各樣的聲音在耳邊爭執不休,他一會兒傻笑,一會又陷入深深的懊悔,臉上的表情簡直彩絕倫。

還好昨天她似乎並沒有拒絕,大約是願意的吧?

他這樣自我安著,卻又懊惱的揪住頭髮……哪裡是沒有拒絕!哪有人無恥到一邊堵著別人的嘴,一邊又要她拒絕的?!

她似乎哭的很難受,到後來話都說不出來。想到這,他連忙回過神來,想看看週週怎麼樣了。一回頭,卻見原本睡著的人正直直的望著自己,眼神清明,似乎已經醒了很一會了。她面有點蒼白,面上一點笑意也無,眼裡帶著說不清的情緒,越發顯得眼角那抹紅有些刺眼。

這眼神讓他呼一頓,心迅速下墜。

餘週週渾身疼痛的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的已經起來了,昨夜的片段在腦海裡閃過,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他伏在自己耳邊呢喃的那句告白。她害羞的閉緊眼,鴕鳥一般抓著被子想把自己通紅的臉埋進去。

這樣的時刻,尷尬又裹著甜的糖霜,她毫無經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想喊他的名字,卻又不好意思開口,藏在棉被之下忍不住微微的笑了。

或許他回過頭來時,會摸她的發頂,親親她的額頭。

她這樣想著,心跳逐漸加速,臉頰燥熱發燙,卻忍不住出一雙眼,小心翼翼去看他的側臉。

他臉上的懊惱和後悔幾乎灼傷了她的眼。

視線錯的時候,他分明是想伸出手來,卻猶豫的著沒有上前,僵硬著臉,言又止,滿臉的抱歉,最後不敢再看自己,低下頭去。

她心墜下去,空落落一片,腦子裡嗡嗡作響,只覺得自己真是可笑,甚至還妄想著他的一個吻。

無數不可能、不該有的猜忌一個個冒出頭來。昨夜不適的疼痛似乎又變得清晰,大腿和間的肌痠疼的再也忍受不了了。

一定是因為身上太痛了,所以眼睛才進了水汽。

她告訴自己是她想多了,不過是在不合適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不合適的事情。這是林楊,這是林楊……實在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快點掀過這沉默一頁。

「林楊……」乾涸的喉嚨艱難的發出了音節,尾音微微走調,拼命壓抑的委屈彷彿就要洩出聲。她連忙咬住嘴,在控制不住眼淚以前,將臉連同那句未問出的「你後悔了嗎」一起埋進了柔軟的被間。

第07章

十一的火車站人頭攢動,剛下過雨的天氣本有幾分寒冷,但忙進忙出的林楊還是被擠的滿頭大汗。

他剛接完開水,就聽見廣播開始檢票了,連忙收拾好,朝座位那邊跑去。

遠遠看見餘週週還好端端的坐在候車區,垂著頭似乎在打盹。他鬆了一口氣,快步上前,把保溫杯遞給她,拉起兩人的箱子。

「去排隊檢票吧。」

她緩緩點了點頭,沒去看他,站起來的時候動作有點僵硬,還是沒忍住痛苦的皺起了眉。

林楊伸手想扶,她卻下意識躲了躲,撐著旁邊的扶手自己站了起來,然後握著保溫杯垂著頭站在一邊,安靜的等著他帶路。

這沉默又抗拒的樣子,彷彿一瞬間變回了高一時候永遠漠視自己的餘週週。

這樣的拒絕,也不是沒有經歷過的,他可以承受。他這樣想著,想衝她笑一笑,可被她厭惡的覺實在心酸的厲害,連微笑都艱難,只能努力讓聲音輕快一些。

「到我旁邊來,人很多,小心把你擠著了。」身邊人向檢票口湧動,他不得已貼在她身後,說話間呼噴灑在她耳際,讓她有些發癢的縮了縮脖子,某些曖昧的畫面一閃而過,讓她心裡難受,鼻子發酸,想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卻又毫無退路,只能握緊了保溫杯,死死垂著頭,沉默著讓他小心護住自己。

北京是起點站,上車的人很多,林楊和餘週週排隊進入車廂時,過道里已經被堵死了,他們倆跟著隊伍緩慢的移動著,終於找到了位置,是三個一排靠裡面的座位,坐在走廊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看上去似乎也是大學生,正拖著巨大的箱子,努力想放到頭頂的行李架上。

「不好意思。」

她回過頭,看見林楊的一瞬間,眼裡有驚豔劃過。她瞭然的「啊」了一聲,連忙說著「不好意思,擋著你了。」趕緊退到座位裡去,讓出過道。

「我們就坐在這。」林楊指了指她的後方。

「噢!對不起!」她漲紅了臉,又急忙讓出來,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穿著白衛衣的男生,陽光又帥氣,在烏壓壓的車廂裡格外顯眼。

他衝自己笑了笑,禮貌又朗的樣子,問道:「要放上去嗎?」

「有點重……啊謝謝!」還沒說完,箱子已經被他輕而易舉的進了行李架上,接著是他自己的兩個箱子。

女孩下意識理了理劉海,羞澀的笑著,簡直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有如此好運,能被這樣的男孩子搭訕。

她拘謹的拽了拽衣角,讓出位置示意他先進去,卻見他回過頭去,這才發現身後還站了一個人。

是個穿著深寬大運動外套的女孩子,綁了個低低的馬尾,垂著眼睛,臉有點蒼白,手裡拿著一個粉的保溫杯,似乎是生病了,表情懨懨的。

「你坐窗子邊吧,靠著舒服一點。」他微微彎,在她耳邊小聲說著,得到應允之後半護著她坐了進去。

小心翼翼生怕誰碰到了她的樣子,兩人什麼關係再明顯不過了。

在別人女朋友眼前自作多情,實在有些尷尬,那女孩子撇撇嘴,掩飾一般快速坐回自己的座位,拿出耳機上。

餘週週坐下來的時候臉有點不好看,大腿內側一陣陣難言的酸脹,林楊幫她把座位放下來了一些,但還是很不舒服。

她身體覺得疲憊,可腦子卻異常清醒,清醒到清晰的記得他對陌生的女孩子笑著,轉過身望向自己時,揚起的嘴角卻一點點落下來,這樣細微的表情。

又是那副小心翼翼抱歉的模樣。

她隱忍的閉起眼,努力不去想他剛才的神情。

離發車還有一會兒,車廂裡還在陸續上著人,有些嘈雜,身體的不適加上外界的干擾讓她心底一陣陣煩躁,所以林楊端著杯子湊過來問她喝不喝熱水的時候,她沒控制住情緒,一把推開了他。

滾湯的開水灑到他的手背,他狠狠抖了一下,週週眼角一,想去抓林楊的手,他卻更緊張的握住了自己的大腿。

「沒有燙到吧?週週?!」

褲子上不過被濺到了幾滴,如果不是他分外緊張的模樣,她自己甚至都沒有注意到。

「週週……週週?燙到了嗎?」他緊緊皺著眉,被燙紅的手握著她的大腿,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轉身想去找乘務員,卻被她拉住了手。

「林楊。」

從早上那短暫的對視之後,她終於抬起臉,願意正視自己。

他滿臉的擔憂不是假的。

正是因為這樣,正是因為他的緊張、他的小心翼翼、他的分外珍視、他對她越來越沒有底線的好,才讓她越來越不安、越來越冷靜不了。

我不要你的愧疚。

如果你覺得這是衝動的錯誤,忘掉也好,從此漸行漸遠也罷,便是當作潰爛的傷口,受那剜之苦,也好過我錯將你的補償當作愛情,可笑的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餘週週在短短二十幾年的年紀裡,經歷過兩場刻骨銘心的別離。她早以為,生活不會再更糟了,她也早以為,自己已經有足夠堅硬的鎧甲和足夠強大的勇氣去直面任何艱難困境。

而此時,不過是在發生關係之後的清晨,他微微後悔的神情,便已經讓自己委屈的受不了,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大哭一場才好。

總是冷靜又理智的餘週週,說到底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第一次把自己赤託給另一個人,即使這是林楊,卻還是不可免俗的變得又脆弱。

我不過是想你親親我的額頭罷了。

她的眼睛又紅了起來,隱隱泛著淚,卻沒有落下來,只深一口氣,認真的看著他。

「林楊,你別這樣。」

這話讓他頓住,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情急之下摸了她的腿,竟又惹得她生厭。他連忙鬆開手,想解釋、想道歉,所有的話卻像魚刺一樣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也咽不下。心裡一波又一波的酸脹,水一般起起落落,巨大的無力襲來,就要將他沒。

比「原來她不願意」更可怕的,是「我強迫了她」。

這個認知浮現而出的時候,他幾乎都坐不穩了。

都說女孩子為愛而,或許她真的在這一晚上認清了什麼,已然後悔踏入他的世界。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周圍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耳朵裡嗡嗡作響,什麼都聽不見了。

第08章

列車飛馳著,距離到達山海市還有三個多小時。車上很安靜,只零星有一些走動和零食袋子撕開的聲音,可餘週週還是睡的很不安穩,連夢裡也皺著眉。她是真的疲憊極了,輾轉反側,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

漫長的車程將就要她僅剩的耐心耗盡,以前一同乘車的時候,時間似乎從來沒有這麼難熬。餘週週腦袋一陣陣脹痛,實在睡不著了,只好側過臉去,慢慢睜開眼,想看看窗外。

可剛才見她犯困,遮光板早早被林楊拉了下來。她咬了咬嘴,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受。

林楊在面對自己時候,總是這樣妥帖,即使發生了不愉快,他自己待上一會兒,又能很快笑著繼續湊過來。

從很早開始,餘週週就知道,自己是被林楊偏愛的。

期的女孩子,再如何遲鈍,都不可能察覺不到,他下意識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意無意的靠近,時而好笑的犯傻,以及毫無底線的妥協,這樣直白又熱烈的情。他的喜歡是夏午後耀眼的陽光,是窗外鋪天蓋地的蟬鳴,是彷彿永不消退的、漫長到令人怠倦的熱,鋪滿了餘週週所有懷念的舊時光。

這是在她經歷那兩場切膚之痛後,回過頭,依然站在自己身後給予她溫暖懷抱的人。她失去過太多的東西,便明白陪伴的可貴,終於鼓起全部的勇氣,想去回應他的喜歡,以為自己只要捨棄一切朝他走去,便可以了。

卻不曾想,這個人會不會後悔呢?

她覺得眼睛又有些發脹,連忙睜大了眼,仰起頭,不敢讓他瞧見,可卻又控制不住的想看看他,便找藉口告訴自己,剛才是她太過分,也不知道他的手燙傷了沒有。

她假裝想喝水,去夠放在他面前小桌板上的保溫杯,餘光匆忙撇了一眼,卻發現他似乎側著身子,大半邊都背對著自己。

餘週週終於忍不住去看他的臉,好巧不巧,竟又撞見他對著旁邊女生笑著,兩人不知道在小聲的說什麼,平時眼裡只有自己的人竟然完全沒注意到她注視的目光。

這可是天大的委屈。

頓時一股無名的火燒起,她猛的站了起來,嚇了林楊一跳,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週週想發脾氣,卻在他不解又瑟縮的眼神裡洩了氣。

她倒是忘了,兩人現在這樣尷尬的處境,有什麼資格生氣呢。

週週捏著手裡的杯子,咬了咬嘴,肩膀耷拉了下來,先移開了視線,悶悶的說:「讓一下,我出去接水。」

見他沒要起來的意思,竟然還伸手去抓自己的杯子,週週火氣又冒了上來:「你讓一下,我自己去。」

聲音在安靜的車廂裡有點大,很多人好奇的回過頭來,讓站在角落裡的週週有些侷促,垂著頭只想趕緊衝出去,卻被林楊拽了拽袖子的一角,見他張口想說什麼,她快速打斷:「不用你幫我,我自己去。」

他猶豫著伸出手,想拉她坐下來,卻又不敢去碰,「週週……剛才你睡著的時候,我已經接過熱水了。」

餘週週一愣。

他又很快的補充道:「杯子是滿的,現在應該溫了,你喝吧……餓不餓?」說話間已經從旁邊掏出了一小塊麵包,討好的遞過來:「我剛剛在前面餐車買的,紅豆餡兒的……你要是不喜歡,我還買了餅乾和薯片,你想吃哪個?」

她滿臉的怒氣硬生生僵住,又見他手背被燙到的那裡還留著紅紅的印子,心裡難受的要命,覺得自己簡直無理取鬧不可理喻,只想趕緊找個地方一個人躲一會。想出去,卻又被堵死了理由,困在那裡進退兩難,倒是坐在最外面的姑娘幫她解了圍。

她率先站起來讓出位置,善意的問道:「你要出來嗎?」

週週衝她笑了笑,剛想擠過去,卻看見她嘴上分明補擦過的口紅。

女孩子之間,對某些事情總是有著莫名的,從而看的更清明一些。那個陌生人明明沒有任何敵意,連笑意都溫和,她自己心裡也清楚林楊更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向女生搭訕,他甚至把零食袋子放在了座位側邊,刻意與那人隔開了一小段距離。

即使理智明白那人或許只是在面對好看的男孩子時刻意打扮了一下,沒任何越界的舉動,但是光是想到他可能被誰這樣覬覦著,那些隱忍許久的情緒卻又有即將爆發的跡象。

餘週週攥緊了手裡的杯子,臉上卻同樣溫和的笑著:「謝謝啊,我不出去了。」說著,從林楊手裡接過了那塊小麵包,坐了回去。

她從早上被林楊硬著喝了一罐牛之外,什麼也沒吃,現在心裡亂糟糟一片,更加沒有胃口,只一下一下扣著包裝紙,發出簌簌聲響。

林楊看她發呆的樣子,言又止,終於還是忍不住,小聲開了口。

「週週……其實我……」

說到一半,卻又頓住。

其實什麼呢?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事情並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解決的,而似乎連補償對她而言都可能是罪惡的束縛。

他垂著頭,並不看她的眼睛,無數的話如鯁在喉,卻始終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詞句。他嘆了口氣,從她手裡拿過麵包,替她撕開包裝袋,遞了過去。

「吃兩口吧,一直餓到現在。」

「林楊……我不餓。」

「不餓也吃兩口吧,你這樣……」

「林楊。」

她語氣鄭重的打斷了他,直起身子,似乎終於下定決心,要說些什麼。他的手僵住幾秒,頹然放下,一直努力維持的笑再也掛不住了,臉灰敗難看。

他捏緊了手裡的麵包,直覺有什麼就要發生,整個人戒備的繃緊,心跳鼓動如雷,忐忑的等待著她要說的話,卻又按捺不住搶在她之前開口:「週週……週週其實我,」他聲音有些啞,有千言萬語想要吐,可到了最後,卻只剩一句蒼白的,「對不起。」

回答他的,是餘週週長久的沉默。

覺得到她周身散發的寒氣,這是餘週週憤怒的前兆。他再也忍不住了,終於抬起頭直視她的雙眼,這雙讓他無數次心動的明亮的眼,帶著憤怒又倔強的眼淚,注視著自己。

他頹然的笑著,說:「是我太自以為是了,但其實……其實你沒那麼喜歡我,也是沒有關係的,只要還是喜歡……一點點就夠了,週週,一點點……足夠了。」

他的表情讓她心軟又動容,可吐出的話語,明明卑微到了塵埃裡,卻又起她長久以來的不滿……以及憤怒。

「林楊,」她深一口氣,壓住因為哽咽而走調的音節,「你一直是這樣認為的嗎?」

「什麼?」

餘週週在他不解的眼神中,眼淚無聲滾落。

「你是不是一直覺得,你已經擁有的夠多了,所以餘週週喜歡的多與少,其實沒什麼關係。」

「你憑什麼……憑什麼……」

她情緒烈的起伏,大口大口著氣。早晨他後悔的神情,他種種想要補償的舉動,以及他說出的心底裡最隱秘的不安,終於將她一直緊繃的情緒壓垮了。如果不是死死咬住嘴,她差點再也剋制不出的,要在車廂裡嚎啕大哭了。

在林楊不曾注意的很多個瞬間,餘週週總會不自覺的回望過去。

他總是這樣笑容燦爛,光明坦蕩,不論在哪裡都閃閃發光,讓人不自覺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從來都不缺被誰愛上的幸運。

殷實的家庭、開明的父母、義氣的朋友,無可挑剔的外表,只要努力就可以獲得回報的聰明頭腦。你是被愛和好運澆灌長大的人,擁有失敗後重頭再來的底氣。你曾說是你將厄運帶給了我,可是林楊,分明我才是你順遂人生中那個唯一可能的不快樂。

餘週週的童年雖然算不得無憂無慮,但起碼溫暖尚存。她身上僅剩的來自背後家庭支持的自信,在初中那場浩劫中,跟著媽媽的驟然離世一起支離破碎。

無法相認的父親,寄人籬下的不安,朋友的離去,她微小又不夠堅硬的心,在這短短二十幾年的時光裡,已經承載了太多的負擔。即使她還能夠溫柔堅韌的成長,卻再也沒有放手一搏的勇氣。

所以在面對林楊直白的情時,她推拒、躊躇、蠢蠢動又彷徨不安。

不比他的一往無前又義無反顧,餘週週一旦失足,便沒有再一次重來的可能。她瞻前顧後,猶豫不決,終於剋制不住內心,朝他伸出手來。

你的愛情,是六月的驕陽、七月的火、八月正熾的蟬鳴,燦爛又熱烈,再灰暗的角落也被照亮,便教這天地都失了顏

那麼,這如同螢火一般忽明忽暗,沉默的、隱忍的、不夠耀眼卻已經耗盡我全部力氣的喜歡,於你而言,又算什麼呢?

又算什麼呢。

可即使只是微弱的螢光,我也想要用全部的力氣給你溫暖。哪怕一絲也好,我也想要像你照亮我灰暗生活一樣,照亮你前行的路啊。

「你憑什麼,看不起我的愛情。」她哽咽著,終於再也忍不住,捂住眼睛,嗚嗚哭出了聲。

第09章

自從米喬離去後,林楊再沒有見過餘週週這樣歇斯底里的哭泣。

她蜷縮到窗邊,捂緊眼睛,單薄的肩膀劇烈的聳動,卻死死咬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淚水一般從指縫中滴落,沉默的崩塌讓林楊著急的手足無措。

「週週……我不是……我沒有,你別哭,別哭啊!」他去掰她的肩膀,可不理她還好,越是安,她反而得勁兒了一般哭的更兇。

林楊有些懵:「我什麼時候看不起你了???」

林楊同學一直自詡餘週週研究專家,她的一切作息習慣、口味興趣包括她很多下意識的舉動,他都瞭如指掌如數家珍,簡直能出一本《餘週週全方位解讀指南》,但是這次,她爆發的情緒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可下意識裡,卻隱隱知道了,這彷彿與自己今天一整天的擔憂沒什麼關係。而她的眼淚,似乎都是為自己的。

餘週週第一次為他這樣烈的情緒崩潰。他很著急,又卻很心安,連帶著語氣裡都帶著焦急的愉悅,導致說出的安的話聽上去實在有點沒誠意。

「週週,你別哭啦~」

自己把心事袒出來,已經很傷心難過了,他為什麼還能這麼沒心沒肺的不當回事?

餘週週惱羞成怒,紅腫著眼睛轉過頭,惡狠狠的說:「你很了不起嗎?你憑什麼高高在上說這樣的話?好人都讓你做了,我就是玩情的壞女人嗎?」

「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他連忙擺手否認,滿臉真誠的樣子,卻突然忍不住噗的笑出了聲。

餘週週簡直不可置信:「你笑什麼?!」

「我沒笑,我沒笑啊——」林楊扒拉自己的臉,表情剛平復下來,嘴角又忍不住彎起。

「你明明就在笑!林楊,我在和你很認真的說這個事情,你竟然還笑?」

眼看著餘週週又要生氣,他連忙從口袋裡出紙巾:「沒沒,我沒有,來——先把鼻涕擦擦。」說著就要去捏她的鼻子。

餘週週嚇得一個靈,她還在噎著,眼睛都快要腫成一條線了,也不知道臉腫了沒有,她猛的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個什麼鬼模樣,還跟他靠的這麼近,嚇得連忙捂住鼻子往後仰。

「我沒有鼻涕!!」

「哦,對不起對不起!我的錯!美女怎麼會有鼻涕,」他連連道歉,卻又笑嘻嘻的去抓她的手,捏她的鼻子,「好啦,快過來——餘週週你怎麼這麼可愛啊?」

「林楊你怎麼這麼討厭啊?!」她拍他的肩膀,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竟然還想撲過來親自己,嚇得一把將人搡開,「大白天的,幹什麼呢?!」

他被推開了,也不生氣,低著頭自顧自的傻笑著,彷彿得到了什麼天大的寶貝一般,笑著笑著,卻又停了下來,肩膀還微微的顫抖著,垂著頭沉默了好一會,抬起頭望向她,眼角微微的紅。

他的眼神讓她躁亂的心一下一下……平穩下來。

「你怪我嗎?」

「你後悔嗎?」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愣住,接著同時給出了答案。

「後悔。」

「怪你。」

「我不該這麼莽撞。」他望向她,眼裡帶著深深的歉疚,以及不錯認的,深深的愛。

餘週週不好意的撇開眼,「你為什麼,不能……」說到一半又頓住,耳微微發紅,「算啦。」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哪裡錯了啊?」

「反正就是你的不對,」她調皮的笑著,得意的揚起下巴,「這次記住,你欠我一次。」

剛哭過的眼睛水洗過了一般,帶著轉的波光,她笑起來彎彎的眼角,月牙兒一樣好看。林楊盯著餘週週,沒忍住飛快的在她額頭上輕啄了一下。

「啊——」週週低低的驚呼一聲,捂住額頭,「幹什麼呀!」她輕拍他的手臂,生怕被別人看見,將臉別過去,脖子到耳漲得通紅,明明是抱怨的語氣,嘴角卻隱約帶著笑意。

「週週,」林楊湊上去,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蹭她的肩角,耍賴一般說道:「那就……再喜歡我一點吧?」

她依然沒有回過頭,臉上的笑容卻彷彿雨過天晴一般,明媚又燦爛。他的呼帶著溼的溫熱,一點點噴灑在耳畔,肩膀上的重量彷彿都結結實實的壓在了心頭,將她所有的不安都妥帖熨燙。

「已經是全部的啦!」她小聲回答著。

「再多一點嘛。」

「笨蛋!」

她嗔笑著佯裝罵他,手指卻摸索過去,敷上他的手背,小拇指悄悄鉤上了他的,然後被迅速的反握住。

列車飛馳著,一頭是他們共同的回憶,另一頭,是他們將要結伴而行的未來。

還好自始至終,都有你相伴。

「等會到站了,一起去吃以前學校門口那家牛麵吧!」他笑著說道。

「好啊,我好餓哦。」

她紅著臉回過頭,去看他笑意盈盈的眼,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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