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傳】(18-30)【作者:1260956108(仙源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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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1260956108(仙源宮主)
字數:31000
第十八章:男女息
清早時分,廣寒宮裡婢女們忙活起來,備著早晨與中午的飯菜,又有霜兒預備吩咐做事調度,幾十號女子各自分工有度,不緊不慢,梁工有序。
看這眾些女子生的美麗清秀,或香肩,或顯玉腿,纖和有度,宛然綽約,相互說笑不,活潑動人,不知道有多少男子垂涎能與她們一親芳澤。
你道這極北寒冷哪裡來的這麼多女子?
原來這些女子要麼皆是孤苦伶仃,要麼是生無所望,之前傾城宮主的母親趙靈兒見她們舉目無親因此將她們收留下,住在這清冷的宮中。
而這極北之地雖是荒無人煙,但好歹廣寒宮裡衣食無憂,天山周圍盡是良藥珍材,木耳靈芝,雖偶有雪豹山貂,但眾人多年以來都沒有出過事故,因此也落個清閒。
而天下男子屬陽,女子皆屬陰,這是眾所周知的,而廣寒宮常年冰封合女子修度,這些女子也越發水靈,只是少了男兒澆灌顯得清純無有嫵媚,而傾城宮主則每隔三月能得子衿疼愛,也難怪笑臉如燦,更加嬌媚了。
適逢涼兒打了粥菜回來,面遇上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身姿婀娜皎若櫻花,小家碧玉的模樣十分溫柔體貼。
涼兒雖是傾城宮主的貼身婢女,但在宮裡年紀最小,因此見人都要施禮,於是點點低頭問安:「瑾兒姐姐。」
瑾兒點了點頭,問道:「涼兒,我聽說雪兒姐姐回來了,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她回寢宮了,涼兒正從她那出來呢,這不,雪兒姐姐已經睡下,連早飯也不曾吃呢!」
瑾兒眉頭一緊,說道:「雪兒姐姐受累了,那宮主曾用膳了麼?」
涼兒一聽就捂住嘴偷笑,惹得瑾兒有些不悅,問道:「怎麼,有什麼事值得你這麼好笑?」
「主子現在就是給她上龍肝鳳髓,她也沒心情吃了!」
「呃……怎麼回事,宮主病了嗎?」
涼兒左顧右盼,見周圍無人於是在瑾兒姐姐耳邊輕輕說道:「主子不讓說,涼兒也不敢說!嘻嘻……」
她說完笑嘻嘻地走開了,留下瑾兒一人愣在原地。
「不讓說?莫非……」
瑾兒神一緊,看來玄女之事傾城宮主已經知道了,當下既然雪魔女已經回宮,冰魔女想必也緊隨其後了,自己也該早做準備了,若是自己那時想要出宮風險就大了許多,得想個法子才行。
趁著雪魔女不堪疲憊睡下了,自己也好去監視一下傾城宮主,看看她是什麼反應,也順便探探虛實。
走離前宮穿過一片竹林便來到了後院,令瑾兒奇怪的是平時都有婢女在此處掃雪,怎麼今一個都不見得了?
正奇怪間踱步也不曾停下,於是瑾兒故意放下腳步聲輕巧慢走,忽然聽得傾城宮主的寢宮裡傳來男女的息聲。
「凝兒,好緊……輕點夾……」
「不要……太深了……嚶嚀……」
瑾兒大驚失,她當然知道女子這般嬌發嗲是什麼情況,只是她卻不肯相信,高高在上美若仙塵的傾城宮主會和男人苟合,若不是聽到男子也同樣發出刺的呻她是斷然不肯信。
「凝兒,太緊了……夾松點,想把相公夾死是不是啊?」
「壞人……還要欺負人家……唔嗯,又頂到了……」
瑾兒雖然生於富貴人家見多識廣,這種場面雖然不至於常年見到但也風聞過多次,只是沒有經驗仍然是處子,她雖然格廣納外向但聽到這些聲穢詞仍然止不住的面紅心跳加快,好像腳步怕人聽到一般。
這二十一的女子又覺得羞恥又覺得好奇,忍不住走到窗前,黏一點唾點破紗窗,星眸子探望進屋內,那極其蕩且穢亂不堪的場面頓時令她吃了一驚。
只見傾城宮主半著身子跪在上,雙手被身後的男人遏制住纖細的手腕緊緊拉扯住,整個嬌軀就好像被男人全部控制住一樣任由他的擺佈,而那個男人一絲不掛,下正與美宮主的嬌合併在一處,就算是再少不經事的女子也知道兩人是在做什麼。
瑾兒羞得無地自容,卻又忍不住心裡啐罵:「好你個趙漱凝,居然不要臉到這個程度了!平時看起來是個窈窕淑女,高貴宮主,沒想到暗地裡卻是一個蕩的婦,居然光天化之下和男子做苟且之事,趙靈兒那女人生了你這個賤人算是她一輩子的汙點了。」
她心裡已經將傾城宮主貶低了千百次了,不斷咒罵著趙漱凝和紫薇仙子,儘管已經面若紅霞卻還是忍不住繼續觀瞧兩人的動作。
那傾城宮主身上青袍已經遮掩不住她雪白無瑕的玉體,一對飽滿拔的房顫巍巍隨著男人部的撞擊前後晃動,殷紅的頭如鮮血一般鮮豔動人,一雙修長筆直的美腿此刻彎曲成了L形狀,彷彿是刻意這樣跪下好配合男人的送。
她的口中嬌不止,叫聲令得男人硬不成鋼,只恨是雞巴,一下一下頂入美人的當中,玉莖與嬌貴宮主的花心親吻不斷。
男人放開了美宮主的手握住了玉人的美,專心用力頂撞美人嬌軀裡的那座玉宮:「凝兒你好緊啊!今天出的水很多呢,是不是昨晚沒把你餵飽啊?」
傾城宮主羞不可耐,咬著粉壓低了聲音哀求道:「輕點……輕點好嗎?子衿……會有人聽到的……」
「嘿嘿……這也不怪我,誰叫宮主這麼美呢!凝兒你再用點裡抓緊單,也許就叫不出來了,哈哈哈……」
傾城宮主回頭羞怯地看了一眼情郎,眼神裡還夾雜著各種情緒,有嗔意也有喜意,愛郎這般欺負自己,而自己卻發現自己愛極了他,更加喜歡情郎的這番狂野,不由得雙手更用力攥緊了單,儘量壓低著自己的聲音。
而窗外的瑾兒聽到兩人調情的句更是隻覺身體滾燙,聽得傾城宮主叫男人子衿她不由得一時愣住了,仔細一看男人的臉那不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盜聖嗎?
第十九章:偷窺
自三年前她也曾見過謝子衿一面,而後面更是得知官府正在追捕他,只因他殺害了原先的雍州牧,也就是劉正卿的父親劉景,卻不曾想到在這裡遇到他。
想想這些瑾兒就覺得不可思議,先不說這大盜多年來沒有江湖人士的追捕,官府也好像不肯出太多力,反而是廣寒宮裡兩個魔女追殺他追殺的緊,這也就罷了,傾城宮主明明也曾說過要生擒此賊親手殺之,怎料卻被這個男人按在上。
瑾兒心裡不冒出一個想法:「難道是謝子衿強迫趙漱凝的嗎?」
可是看傾城宮主那陶醉的面孔十分享受,雖然偶爾伴隨著似非,似痛苦又非痛苦的表情,但是結合著她身上出的香汗和呻詞,可以很明顯的看出這美宮主絕對不是被強迫的。
特別是上的美人還主動配合著男人的動作,每當謝子衿出下巨龍的時候她也很默契得微微前伸著身子,然後男人猛然入的時候她也後去合男人的送入。
隨著兩人都得嘶啞咧嘴的那種表情出現在臉上,傾城宮主的嬌軀渾身顫抖,幾乎身子骨都要軟趴下了,而男人下的那雞巴居然這麼長,出快有十五公分了卻仍然不見完全出來,隨著猛力入又起傾城宮主美上的一陣蕩。
那就好像一把匕首一樣,一下又一下地捅著雍州城第一美人的玉子宮,直頂得她神魂顛倒,香汗淋漓。
怎麼會有這麼長這麼的雞巴?那就是男人的陽物嗎?傾城宮主居然能遭受這種摧殘,她的處子也是被這東西給破了的嗎?
看起來兩人不是第一次做這事,不然趙漱凝怎麼看起來這麼享受呢?
瑾兒看到這個場面自己的身子也忍不住瘙癢起來,她很奇怪為什麼會這個樣子,連忙想穩定心神卻又想多看看,好奇著兩人的姿勢為什麼可以如此和諧。
「難道是謝子衿給這宮主施了什麼法術,或者是吃了什麼藥讓她成了娃蕩婦麼?」
想到這裡瑾兒有點相信了,因為謝子衿是有名的採花賊,又好陰陽術,旁門左道,這個對心術不正的術士來說簡直專業對口。
而讓她產生這個想法的重要一點,就是她實在很難相信,平時這麼一個端莊清冷的宮主此刻就像一條母狗一樣被謝子衿後入頂,還很蕩得發出叫聲,彷彿是刻意取悅男人一樣。
屋子裡的二人合得如火如荼,傾城宮主正得仙死的時候,謝子衿卻忽然把下的雞巴出了玉人的美蛤,笑嘻嘻地躺在上看著美宮主。
傾城宮主頓時到下身一陣空虛,裡面的瘙癢極速來襲,密密麻麻彷彿有螞蟻爬的飢渴充滿了嘟嘟褶皺和水纏的花徑,眼中望著情郎心生渴望和嗔意。
那壞東西明明是這麼堅卻不給自己,倒叫自己癢得難受,這個賊真是壞死人了!
話雖如此傾城宮主畢竟還是要臉面的人兒,她害羞地問道:「你……你幹嘛,怎麼……停……停了?」
謝子衿笑道:「坐上來,自己動。」
「你……」傾城宮主貝齒緊咬,羞恥無比幾乎無地自容,自己坐上那……雖然想起來應該能頂到很深的地方,一定很舒服,但那也太羞恥了吧,那自己豈不是在主動求歡了嗎?
「宮主想舒服的話就自己坐上來吧!反正我是沒力氣了。」
傾城宮主簡直快要無語了,這個無賴每次都要在上欺負自己,自己已經丟下了很多矜持陪他共赴雲雨了,他卻臉皮厚得像老虎皮一樣。
謝子衿見到她這幅害羞的模樣不更加得意,美宮主雖然想要但還是守著女子的矜持,一邊嗔看著自己表示自己的不滿,但另一邊兩條美腿卻磨著腿心,想用手去摳卻實在羞澀不敢,只能望著自己,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我見猶憐。
謝子衿笑道:「凝兒,怕什麼羞呀?咱們以前又不是沒玩過,來,很舒服的,相信我。」
「不……才不要……你這無賴……」
眼看傾城宮主還在咬牙堅持,謝子衿拉著她的玉手輕輕在她耳邊呼氣,吹得她神情盪漾芳心大亂,花谷腿心滲出更多水,簡直要氾濫成災了。
「進去就舒服了,別硬撐了凝兒,咱們相親相愛吧,好麼?」
謝子衿拉著傾城宮主的纖纖玉手,她還拒,半推半就糊里糊塗就坐在了情郎的身上,玉摩擦著那火熱的,不斷溢出的大量愛和拉成了絲線,顯得格外媚。
傾城宮主羞得捂住了小臉本不敢看兩人的合之處,謝子衿也明白美人實在嬌羞也不過分羞辱她,於是握住玉莖,龜頭抵在了美入口出,輕輕地安著身上的玉人。
第二十章:玉纏綿
「準備好了嗎?我又要進來了咯!」
傾城宮主聲如細蚊,只是簡單地答應了一聲:「嗯……」
隨著鵝蛋大的龜頭頂開了軟糯溼滑的外粉,長的再次進了水玉當中,當充滿陽火熱的陰莖剮蹭著美上早已飢渴難耐的時,那蝕骨銷魂的快迅速點燃了傾城宮主的玉體。
久旱逢甘,如旱苗盼雨,洪水氾濫的空虛壺等來了充實的填滿,這如願以償多麼令這嬌的女子欣喜萬分,好似苦盡甘來。
「好深……好長……凝兒好美……」
火熱的壁被硬的這樣的摩擦,美宮主發出歡喜的呻,好像有一股電在腦海裡到處傳,她的神思也開始朦朧。
隨著謝子衿猛烈地將進溼淋淋的壺裡一直到最深處,龜頭打在嬌的子宮口上,就這一下美宮主立刻嬌軀猛烈顫抖,腦中產生輕度的昏厥,而伴隨著的痙攣,滑的大腿和美立刻又夾緊了男人的側腹。
「不行……這也太深了,凝兒受不住了,子衿……子衿……」
謝子衿嘿嘿一笑,傾城宮主這一下被自己得神智不清了,於是趁熱打鐵問道:「凝兒,舒服了麼?」
傾城宮主怎麼好意思說,她嬌羞答道:「凝兒……才不知道……」
「不知道?嗯?」
謝子衿又是一頂,直得美人香舌外翻,水溼溜溜得淋在子衿的陰上,閃亮亮的一片一片。
「不要……不要動,好酸……」
謝子衿笑道:「那好,我不動。」
「你……」傾城宮主美目含嗔,自己讓他別動又不是叫他動也不動,只是女上男下的姿勢,那壞東西幾乎要把自己給頂穿了,哪個女子受的了他這陽物?
但是自己裡又癢得厲害,此刻竟然不由自主得扭動起來了。
這種龜頭摩擦著花心的快每次都讓傾城宮主得仙死,她每次都在這種姿勢下撐不了太久,卻愛極了這個姿勢,自己坐在心上人的身上撐著他的腹肌,和他做最親密的事,天下還有什麼事比這更幸福的呢?
此刻傾城宮主忘乎所以,半上身向後仰用力扭著的雪,一對美腿痙攣搐著用力夾縮情郎的陽具,好享受到更大的快,她到自己花徑裡火熱的粘膜就好像要融化一樣,被龜頭的摩擦連子宮都產生一陣陣的灼熱。
「嘶!凝兒,你那裡好緊,比剛才還緊……好啊……」
謝子衿握著傾城宮主的小手,她卻主動分開玉指與情郎十指相扣,正映了男女合的那句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傾城宮主嬌軀熱燙得嚇人,嬌喉裡發出甜美的聲音不停地啜泣著,因為極度的興奮而變得粉紅的體無比地扭動起來,將全身心都投入了和情郎做愛的享受之中,表現出一副極其陶醉的樣子。
在窗外的瑾兒已經吃驚到無以復加了,傾城宮主是雍州城第一美人,高雅端莊,子冷如寒霜,居然坐在了男人的身上主動求歡,這說出去本不會有人相信的。
外人都還以為她是完璧之身,她又如此子高冷,眼界高於天下,有多少男子能入得了她眼?
雍州牧劉正卿曾許諾如果能和她行夫之禮,就是以州牧職務換也在所不惜,而她卻看也不看一眼,那劉正卿恐怕做夢都想和傾城宮主共度宵吧!
但是從行為來看傾城宮主雖然被這賊子得仙死,但似乎只是在他面前這樣,難道傾城宮主真的是自願被他按在上的嗎?或是本不是自願,而是主動求歡?
她撅著股求謝子衿破了她的處子,取走她的紅丸嗎?
瑾兒不敢再想,她現在已經神思紊亂了,儘管廣寒宮常年飛雪寒冷無比,但此刻她還是渾身燥熱不堪,似乎有什麼在身體裡蠢蠢動。
就在這胡思亂想的時候,屋內忽然傳來傾城宮主的凝聲嬌,謝子衿也低沉悶哼了一聲,兩人的器烈又甜地黏在一起,每一次的深入都是那麼樣的刺骨銘心,直到最後一下兩人的身子都緊繃然後癱軟。
隨著謝子衿的莖癱軟地從傾城宮主的美中滑落出來,那粉的嬌深處中也洩出大量的,淋溼了雪白的單上溼漉了一大片。
瑾兒心裡一陣糾結:「傾城宮主……被這個採花賊內了,那豈不是會懷上這人的後代麼?」
上的兩人都不斷地著氣,謝子衿扶起凝兒,對她說:「第一步已經完成了,凝兒,幫我一下莖,這是第二步……」
瑾兒聽到更是嚇得神大亂:「傾城宮主居然要用嘴……去服侍這個人?」
但是傾城宮主白了他一眼,嗔道:「再敢胡說,我就把你拉出去叫雪兒姐姐扇你二十個耳光!」
謝子衿心道:「叫雪魔女來她非宰了我不可,只是扇耳光那可真是阿彌陀佛了。」
於是他嘻嘻笑道:「是真的,凝兒我沒騙你,第二步是口,第三步是給你後庭開苞,這樣咱們就連山連在一起了!」
「不要!人家要去洗澡了,身上好粘……」
傾城宮主無力的站起身來,有意無意地看了他一眼,謝子衿也嘿嘿嬉笑擁著她的香肩,在她身後討好美宮主。
傾城宮主哼道:「不許跟來,你又要輕薄人家對不對?」
「不會不會,兩廂情願的事,怎麼能算輕薄呢?」
傾城宮主羞得瞪了他一眼,嗔道:「我自己洗。」
謝子衿從身後摟住美人,柔情說:「幹嘛這樣薄情呢?咱們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我們就只洗乾淨身子,絕對不碰你,好麼?」
傾城宮主心裡其實歡喜,聽見情郎這樣說也順勢下了臺階,故作矜持道:「那……好吧,但是如果你敢亂來……」
「絕對不會!」
「哼!」傾城宮主輕笑了一聲,攥了情郎一把,兩人依偎著去了後房的溫泉裡了。
這邊的瑾兒五味雜陳,見狀也趕忙離開了現場,一時間房間裡也空蕩蕩的,只留下兩人合的腥味和一的水漬。
第二十一章:同踏飲酒聊美人
謝子衿與傾城宮主如何恩愛纏綿暫且不提,且說上回說到劉正卿引五百壯士往隴西而去,只見一路上行人稀少,風景秀美,一眾奔襲百餘里,人倦馬乏,眼看正午到來便找一處乾燥荒野,吩咐將士就地埋鍋造飯,軍隊各人皆帶食物水具,一旁也有河於是就地生煙。
羹飯一時,眾將士吃完飯之後又休息了半柱香的時間才繼續趕路,下午起了小雪,趕到傍晚後才到了隴西郡城外,守城的將士見黑壓壓一片奔襲而來連忙上報長官,守城的校官在牆上高聲問道:「你們是哪裡來的軍士?報上名號。」
孫文臺高聲喊道:「雍州牧少主在此,還不下城相?」
那校官定睛觀瞧那為首騎白馬的,連忙差人告與太守,慌慌張張跑下城來,攜百姓和守城將士下跪相。
劉正卿正要進城,一旁文和先生止道:「天已晚,若進城恐驚嚇百姓,將士也難以管制,不若就外紮營,免生他患。」
劉正卿聽了十分惱怒:「本少主難道不能進本所管轄之城麼?況且這五百將士均為我親信之人,誰敢侵擾百姓?又有何禍患?」
文和先生知他子孤傲,不敢復言,孫文臺在一旁勸道:「先生言之有理,我等輕裝速進,不宜作容易生變之事,望少主三思。」
劉正卿瞪了他一眼,凝眉無語,頓了一會嘆道:「好吧,就依你一回。」於是下令,後軍改前軍,退後十五里,安營紮寨。
天水郡太守知道雍州少主來並駐紮城外,於是帶羊群酒水來獻殷勤,如此如此,面見了少主之後就回去了。
孫文臺進了帳裡,一手中拎著酒壺,掌心夾著兩個杯子,一手握著一隻羊腿,見了劉正卿道:「少主,今勞累,飲些清酒解解乏罷。」說完走上前去,坐在塌前。
劉正卿皺眉道:「軍旅開拔辛勞乃是本分,怎可夜裡飲酒?」
孫文臺一邊給他斟酒一邊嬉笑道:「此番,可不必以往啊!過去出征乃是剿匪與敵廝殺,今出徵卻是親喜結連理,我看將士們皆興致,全無莊嚴,我二人推心置腹,如何不飲上一杯?」
劉正卿其實這對求親的事心裡也沒底,只是憑著一時的衝動就下定決心,見摯友真心誠意也不忍澆他冷水,於是莞爾一笑,舉起酒杯道:「好,就祈願上蒼,祝我此行抱得美人歸,幹了!」
孫文臺也喜而笑贊,兩人飲杯而盡,又拿過小刀割羊腿祝酒,兩人推杯換盞,談笑說話,畢竟是朝氣的男兒,兩人說著說著就聊到了女子身上。
劉正卿笑著問道:「看來,你和那慕容家二小姐關係匪淺,若不是已經傾心與你了吧?」
孫文臺心中得意,不免笑說:「傾心不敢說,情意多少還有有的。」
「我聽說那二小姐生頑皮,極難服人,不知孫將軍是如何把她馴服的,也好教教我啊。」
孫文臺揮手笑道:「少主不要取笑我了,哪裡敢談什麼馴服,不如說是她馴服我好了。」
劉正卿一愣,隨即開朗笑道:「她竟有如此本事,竟能將你馴服?我還真想見識見識這位二小姐。」
「唉,你有所不知……」孫文臺嚼了一塊羊下肚,說道:「她呀,淘氣時就像個小孩子,瘋瘋癲癲,賢淑時就像一個美子,乖巧懂事,但終歸是瘋癲的時候多,很多時候我也拿她沒辦法。」
劉正卿看著孫文臺一臉陶醉的樣子,不免笑出聲道:「看來呀,你還真被她給住了。」
「是是……確實,我被她拿捏地死死的……」孫文臺也很坦率,幸福地笑著,他忽然神情一愣,轉而問道:「那麼,少主,小將有一事相問,不知當說不當說?」
劉正卿昂首飲下一杯清酒,又斟一杯道:「你我之間有何事不能說?但說無妨。」
「就是……慕容府的大小姐慕容玉蘭曾放言非你不嫁,你如何這麼多年都不曾回應呢?要知道女子說此話極難,更何況滿城人盡知,這幾年去她家中提親的人都少了許多,你……難道沒動過心嗎?」
劉正卿面凝重,只是飲酒道:「此事不消再說,今只談今之事。」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孫文臺也很知趣不再言說,這時文和先生從帳篷外走來,朗笑道:「二位好興致,飲酒吃聊美人,快哉快哉!」
孫文臺起身相,邀先生入座飲酒,劉正卿卻有些尷尬,他從沒見過文和先生飲酒,幾次相邀他都推辭,而自己飲酒被他撞見卻被他教訓了幾番,因此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這次文和先生似乎不在意,反而熱情道:「老夫今也吃上幾杯,只是恨無酒盞,不若就拿此酒壺暢飲一通,二位不介意吧?」
孫文臺興奮道:「哈哈哈……我二人已飲不少,難得見先生飲酒,先生請便。」
文和先生言笑自若,昂首舉壺暢飲,轉眼酒杯已空。
孫文臺只覺他瀟灑豪邁,痛快道:「先生好酒量,可惜今不得暢快痛飲,待回時定要與先生分個高下,不醉不歸。」
「孫將軍膽識過人,一言為定!」文和先生撫掌大笑,接下了挑戰。
帳外,寒風蕭瑟,雪紛飛,縱然軍隊篝火如星光照亮寒夜,卻也終究是在黑暗的包圍當中,這其中的人和物都隨著柳絮紛飛的大雪散進了模糊不清的暗邃中。
後人嘆曰:雙郎同塌宿,幕老來共有;約定年新聚,竟是離別酒。
第二天清早準備趕路,只見大雪紛飛道路不清,劉正卿身披棉袍于田野中點兵喊名,無一錯漏,只是文和先生遲遲不來,正差人去喊,只見那先生顫顫巍巍而來,走路踉踉蹌蹌,神蒼白,病懨懨的模樣。
劉正卿與孫文臺二人連忙上去攙扶住先生問道:「文和先生何以至此?莫非身有不適?」
先生喉嚨乾涸,聲音嘶啞:「昨夜飲酒還帳,一夜難眠,只覺神思紊亂吐了幾回,今早起來頭昏眼花,所以來晚,請少主責罰。」
他一邊咳嗽,一邊捂口,說罷還要施禮。劉正卿趕緊扶住,用手背蒙其腦門只覺滾燙如火,他驚道:「先生如此高燒恐怕不能隨我趕路,這時緊迫該如何是好?高連,快請城中醫者,凡開店的或還閉門的全給我叫來,快去……」
「是!」
那陣列中閃出一位猛將,應聲喝答拍馬上鞍就要奔去,先生連忙止住道:「老夫也略懂些醫道,今早起來將隨身帶的艾草團沏了茶喝,這風寒大多如此,少主勿憂,我自當隨你去廣寒宮,將那宮主說來。」
說罷大咳不止,翻身上馬,孫文臺連忙攙扶,跟著勸止幾句:「老先生,北地極寒不比隴西,如今你身體不適,應在城中養病才是,莫要逞強。」
文和先生坐在馬上呵呵一笑,豪言壯志:「當年老夫隨先主征討寇之事什麼場面沒見過?任它血雨腥風,任它萬劍爭鳴,明謀暗計,風刀雨劍,又奈我何?如今只是受這小小風寒,我受先主大恩亦當思報,少主多愁我亦當分憂,豈有臨陣退縮之理?」
這話說得兩人為之一振,孫文臺大讚道:「老先生傲骨仙姿,令人敬佩!」
第二十二章:歸隱
劉正卿眼中閃光,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收拾軍資怒吼一聲,五百兵上馬朝金城奔襲,一路上寒風刺骨,有如刀割,大雪眼,更似火光,不少將士得了急白盲症。
劉正卿只得下令暫時修整,紮營煮湯,每人身上都帶了三兩艾草團防止凍傷,香膏防止腳趾乾裂,於是趁著此時修整都抹上,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好香,引得眾人都笑起來,稱第一次在軍隊裡聞到香味。
劉正卿見軍心穩定也倍踏實,走到文和先生面前和他說話聊天,見他似乎有好轉又遞艾草茶煮湯與他喝,文和先生嘆道:「少主年少謙遜,體恤下士,必能成一方大吏!」
「借您吉言。」
「只是……」
「只是什麼?」劉正卿問道。
「沒什麼,只是希望少主親君子遠小人,這就足夠了。」
劉正卿聽了不悅,反問道:「先生在說誰?難道是在說孫文臺麼?」
文和先生搖了搖頭,也不回答,劉正卿冷哼一聲,見眾軍士休息得差不多於是傳令上馬,那文和先生也得站起身來,只是他雖身材高挑但此時身體虛寒,廢了許多力氣也上不去馬,劉正卿冷眼觀之視若無睹,一旁小校實在看不下去便攙扶一把,這才把他扶上去。
坐在馬上的文和先生滿頭大汗,看著劉正卿笑道:「看來,老夫確實不復當年咯。」
說罷慢慢悠悠往風雪裡去,劉正卿心裡一邊不忍一邊又覺得此人狂傲太甚,若不是才智過人他也不會留下此人,此時冷哼一聲翻身上馬,連聲駕去。
走到一處樹林裡,部隊速度降了下來,劉正卿謂一邊的孫文臺說:「文臺,你看這先生是真病還是假病?」
孫文臺疑惑道:「當然是真病了,少主在懷疑什麼?」
「沒有……沒懷疑。」劉正卿往後一看,卻看不到文和先生的身影,說道:「沒什麼……」
孫文臺問道:「少主,你是不是多慮了?」
劉正卿皺著眉頭,一言不發,正矛盾間忽然聽得後面人喊道:「少主……文和先生墜馬了……」
「文和先生墜馬了……」
兩人正疑惑間,只見高連快馬奔到少主面前,抱拳施禮道:「少主,文和先生身體大恙,方才墜下馬去了。」
二人大驚,連忙調轉馬頭奔去後方,翻身下馬只見文和先生倒在雪地裡,一旁幾個將士服侍住他,見少主與孫將軍來都施禮。
劉正卿見他面蒼白,嘴發裂,驚道:「文和先生,你……你受如何?」
先生擠出笑容,艱難道:「老矣老矣,不得不服老啊。」
孫文臺急道:「先生只不過偶風寒,所以至此,快傳軍醫。」
這時軍醫也到前來,檢查一陣說道:「風寒所致,若是再騎馬恐更深痛,應急回隴西找大醫救治,若不這樣行繼續北上恐有生命之危。」
先生皺眉道:「我已發誓要幫少主分憂,如此中斷,愧對先主,我絕不此為,快扶我上馬……」
「先生!」劉正卿大受震撼,眼中閃花,喝道:「高連,張順!」
「在!」
「速速護先生回隴西求醫,務必要保衛文和先生千金之軀,若有半點閃失,提頭來見!」
「得令!」
兩位將士拍馬扶著文和先生上馬,張順將文和先生用馬繩綁住自己和他的,防止他再度墜馬,兩人也沒有閒話再說,飛馬而去。
孫文臺看著遠去的將士嘆道:「文和先生真忠臣也!」
劉正卿愣了一下,忽然瞳孔大張,高聲叫道:「高連,且慢止住!」
但是寒風呼嘯,馬已跑遠,哪裡還聽得到,劉正卿連忙上馬,謂眾將士道:「且在此等候,我去去便來。」
說罷拍馬而去,追了三里多地才趕上,高連見到飄雪滿身的少主騎馬趕來,驚嚇道:「有甚要事需得少主親趕,派一將士即可?」
劉正卿說道:「我擔心你二人身上無有銀錢,你可攜此劍到官府衙門借貸,官員見此劍如見我面,讓先生住在衙門裡,早晚伺候,不得懈怠。」
高連畢恭畢敬接過寶劍,抱拳施禮道:「請少主放心,我等絕不負命。」
「謝少主關懷,屬下不盡。」先生這話嘶啞,難以聽清。
「先生高量,請放心養病,回時與你暢飲,勿要相忘。」
先生微微點頭,默然無語,於是張順駕馬先行而去,見二人走遠,劉正卿低聲對高連說:「你二人乃我心腹之人,因此有事與你,你回隴西之時且看他的臉,若有裝病之嫌要暗記在心,待本少主回時稟告於我。」
「少主放心,高連會便宜行事。」
「另外,文和先生常懷去意,若他有另投人下之意,譬如劉信之輩……」劉正卿說著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惡毒,「若如此,你即執此劍不消分說只取他命,將頭掛在隴西府衙上,待我回時必有公道還你。」
高連驚了一身冷汗,但是隨即低聲應道:「少主放心,卑職記下了。」
「去吧。」
「是!」
待到高連去時多矣,身後孫文臺駕馬而來,見他坐在馬上一動不動驚問一聲:「少主?」
劉正卿那陰沉得嚇人的臉回頭瞬間就成了憂鬱擔心的模樣,他嘆道:「希望先生早好轉,如果有不測我心何安?」
孫文臺安他說:「文和先生歷來善於明哲保身,他福大命大,想此次自然不例外,少主勿要憂愁。」
「話雖如此,但是……唉……」
「少主,時間緊迫,我看我們還是早些趕路吧。」
劉正卿不放心地看了眼來時的方向,應道:「嗯,走吧。」
紛紛大雪,簌簌如雨,靠在張順身後的文和先生聲音憔悴,斷斷續續道:「看來……我的時辰……也到了……」
張順聽見不知何意,只以為他病情加重所以如此言說,於是安道:「文和先生不必多慮,我自幼習馬,倘若馬力得當我行五百里亦不在話下,況且我已用腦袋擔保住先生命,先生不必擔憂。」
文和先生有氣無力:「那就謝謝閣下了。」
兩匹快馬飛速奔騰,本來出隴西就沒走多少路,此快馬加鞭消得一個時辰就回了隴西,進了城內直撲病坊,招一醫生把脈下藥,寫一良方到藥鋪抓藥,在內屋裡烤起火爐,煎藥兩個時辰給他灌下,二人持住長刀,起膛把在門外,有如門將。
香爐縷縷生煙,火爐靜靜燃燒,睡了兩個時辰的先生悠悠醒轉,只覺頭重腳輕,正一起身卻驚得門外兩個將士立刻推門查看。
「先生好些了麼?」
文和先生笑了笑說:「好多了,只是還覺神智不清,要多睡幾才行,有勞關照,若不是你二人,恐怕我早到閻羅殿裡也。」
高連也笑道:「無事就好,先生若有事,可差我二人去辦。」
文和先生愣了一下說:「倒沒什麼事,只是睏倦,想睡而已。」
張順皺眉說道:「大夫代過,先生這病來得甚急,需靜養一月以觀後效,這半月都不得下路行走了。」
「難怪……我這一起身只覺頭痛裂,彷彿有雷咒一般……」文和先生喃喃說道,想起什麼又說:「我有一事要請閣下去辦,不知是否合當?」
「有甚麼事先生儘管說便是。」張順道。
「請你即刻前往天水郡將我夫人請來,若需一月恐怕年關過了,子女若有商事告知便可,不必強邀。」
張順看了眼高連,愣了一下,兩人換了個眼,高連微微點頭,張順抱拳道:「請文和先生放心,卑職立刻就去。」
說罷眼神一閃,與高連擦肩而過,出門到後院牽馬直奔天水。
「先生還有何事?」
「沒事了啊,你有事?」文和先生奇怪道。
「卑職無事。」
「哦哦,辛苦你了。」文和先生說著就躺回上,高連正要告退,忽然文和先生不經意間摸了摸口,奇怪地呢喃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隨即恍然大悟。
「等等……」
高連抱拳施禮問:「先生可有他事?」
「我想起來了,少主此番拜我做媒,差我寫一封娉書,我今早又因染病忘了給少主,唉……人老忘事,該罪該罪!」
高連驚道:「這……這如何是好?」
「唉……俗話說,天若無雲不下雨,地上無媒不成婚,若不送去,只怕那廣寒宮挑出禮來,說我們少主連媒人書禮都沒有,顯得我們沒規矩了。」
高連連忙抱拳道:「若先生信得過卑職,可由卑職快馬送呈少主,我料今夜即可送達。」
文和先生喜道:「倘若如此,將軍即成大功,老夫必在少主面前替將軍美言。」
「不敢當,這是卑職本分。」高連當即接過信封,只見上面蓋了硃砂,上面寫:致廣寒宮宮主娉書。
先生握住高連的手腕,謂高連道:「此信要完整無損予少主,待面見廣寒宮宮主時拆開,切勿忘懷。」
「先生放心,卑職必然不辱使命。」說罷將信揣在懷裡,出門上馬揚長而去,文和先生站在窗外,只見他笑了笑,朝著北方呼嘯寒風嘆一聲:「少主,保重了。」
第二十三章:背棄
話說劉正卿自送離了文和先生後左思右想總覺得哪裡不對,加上風雪阻路一下午軍隊速度緩慢,眼看天已晚便詢問孫文臺道:「文臺,快打開地圖看看我們到哪兒了。」
孫文臺下了馬,鋪開地圖蹲在雪地上觀瞧,答道:「自我們出了隴西,未時曾路過渭源縣,我看我們離定西至少還有一百里。」
劉正卿看著漫長風雪白茫茫毫無人煙,他了乾裂的嘴道:「前面,那有處戈壁灘,今晚就在那處紮營,全軍聽我將令,出發。」
眾人這一天皆到疲憊辛勞,聽到這話打起神奮力向前,紮起營寨,只是風雪甚大,溼難生火,於是劉正卿下令將馬上裹布扯下用來生火,孫文臺勸止道:「若如此馬匹夜間必將凍死,若無馬將士如何前行?」
劉正卿道:「人都將餓死,何必在乎馬匹?若有瘦弱倒下的正好殺來吃了,免作負擔,到了定西縣再選好馬便是。」
孫文臺不敢多言,只是嘆息,不少將士因與馬匹情深厚不忍取下馬裹,便以自身的內穿棉衣生活造飯,只是夜間寒冷引得那些將士生得風寒,上吐下瀉。
直至天明,不少將士都有病狀,劉正卿怒氣衝衝:「你們不聽我將令,正當如此。」於是不理會他們請求,將馬裹布匹扔進火中燒了造來早飯。
正吃得時候只聽將士來報,高連從隴西而來,劉正卿大驚急忙詔進入見,只見他劈頭蓋臉滿身大雪,他道乃是連夜趕來,因風雪太大一時又是黑夜,失方向因此姍姍來遲。
劉正卿不理會這些,問道:「你怎的獨自回來?那文和先生如何了?」
高連將前事盡皆報與少主,將懷裡信封遞呈上來,少主接過之後驚道:「我並沒有叫他做媒,此信當真是他寫得麼?」
「正是,屬下看著他從懷裡掏出。」
少主連忙拆開信封,把信一看,只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一旁人連忙扶住,他甩開旁人罵道:「你這蠢材,你中計矣!哎呀……」
一旁的孫文臺不知何意,忙問道:「少主此話何意?」
劉正卿將信遞與他看,孫文臺接過默默唸讀:
「不才共先主守業餘年三十載,不幸先主仙逝,某每思至此,涕零滿面,苦無所言。今天下太平,雍州富饒,少府安康,某雖知公子待我寬厚,然終究是外寬而內忌,更參小人在中鼓耳,若此時不走某亦為所害,公子有其表而富雅量,持才智又知禮節,若親君子而遠小人,則雍州大幸,劉府大幸。倘親佞而遠賢臣,則朝夕當臨,禍至無矣。末才雖有才智,但終究陰謀為體,公子要行光明大道,我若在旁終為暗斑。不才走後,誓終生不為他侯設一計出一謀,只求隱居山林,攜家安度晚年,此生足願。望公子高抬貴手,老朽若於地下面見先主必自呈其罪,來以報恩……」
「什麼?他真的走了?」
孫文臺驚訝萬分,昨天他還說文和先生是忠臣,沒想到一切都是他的計謀,一天不到就跑了,這啪啪打臉來得太快了。
「你這蠢貨!我千叮萬囑告訴你不要放走他,你二人怎麼這般愚不可及!」
高連驚嚇磕頭拜道:「屬下……屬下一時糊塗,未識破他的詭計,請少主責罰。」
「責罰?」劉正卿聽了怒不可遏,忽然伸手就去扯孫文臺的佩劍,眾人一驚,只見他出大半,又長嘆一聲入鞘回去,只聽得倉啷一聲,劉正卿昂首閉目,默然無言。
孫文臺連忙跪下給屬下求情:「此時不全怪高連張順,那先生神鬼莫測,若有去意也難留住,少主息怒,請少主留情。」
這時營帳內外一眾將士也跪拜道:「請少主留情!」
劉正卿輕嘆了一聲,微微揮手,孫文臺輕聲謂高連急道:「還不謝少主大恩?」
「謝……謝少主大恩!」高連神恍惚,站起身退出了營帳。
孫文臺屏退他人,落下帷帳,謂劉正卿曰:「少主,想那先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夫人子女在長安,跑不了這麼快的。」
「文和先生做事機,看來是那天夜裡他說隨我去廣寒宮時就想好了,恐怕是早就讓兒收拾細軟跑路了。」
「他一年俸祿少得可憐,若要歸隱如何養得一大家子人呢?」
「嗯……」劉正卿想了想,說道:「看來他是寧願過苦子也不願跟我了,也罷,幸好我那寶劍……」他說到這話突然想起來了,驚愕道:「那寶劍……高連!」
孫文臺疑惑:「什麼寶劍?」
「快,去問問高連我給他的寶劍帶回來沒有,快去……」
「是!」
孫文臺得令之後出了營帳,半盞茶的時間就回來了,他道:「高連說那寶劍給文和先生要去了。」
「蠢材!」劉正卿大罵一聲,嘆道:「為什麼我的屬下這麼蠢啊,比驢比豬還蠢!真是笨到天上去了……」
孫文臺見他如此動,只能訕訕問道:「少主,您到底在生什麼氣啊?」
劉正卿怒氣難平,心道那先生得了寶劍必去衙府貸款了,這借多借少他倒不在意,只是讓這先生安然歸隱作富家翁,更讓他覺得文和先生背叛了他,怎能不憤恨在心。
眼看此時也顧不了他,只能暫且忍耐,於是吩咐收拾營寨,立刻出發。
第二十四章:山少女
出了營帳便翻身上馬,只見一旁站立著高連,劉正卿怒瞪了他一眼,也不說話便鞭馬而去,高連心裡七上八下,惴惴不安,翻身上馬跟上前去,腦中不斷回想昨天下午和文和先生的談話,而這個談話,卻和他說與劉正卿的版本不相同。
原來自張順往天水去時,文和先生雖說了那些話,只是高連的反應卻不相同,當他接過信封以後忽然拔出寶劍,劍指先生道:「莫非先生想使調虎離山之計麼?」
文和先生一愣,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是很快冷靜下來,他冷笑道:「看來少主還是不信任我,因此要派你來殺我是麼。」
「憑先生這句話,卑職現在就可一劍將你殺了。」
「哦?依我老夫來看我若死於此劍下,下一個被殺的就必是你了。」
高連輕笑一聲:「文和先生,我知你有三寸不爛之舌,神鬼莫測之術,只是今你在劫難逃,我若殺你不需其他任何佐證,取你命易如反掌。」
「哈哈哈……」文和先生大笑不止,昂首就義道:「那閣下還等什麼?就請動手吧。」
高連皺眉暗思:他本是先主的至好友,在城中威望又高,我與他無冤無仇,殺他沒有益處,可不殺他又違了少主之命,這如何是好?
於是高連正問道:「你且說為何下一個被殺的是我不遲。」
「呵呵呵……這也不難,你既然遲遲不願動手必然懂利害之處,我的身份不消說,城中眾人也對我頗為崇尚,這些年來少主對我是既尊重又防備,但他控制慾望太強怕駕馭不了我,因此是表面尊重暗地裡防備,所以他要你來殺我必是暗地裡說得,我猜得對麼?」
「這又如何?你要背少主而去,本身就是反叛。」
文和先生不置可否:「那你想想,若這事本就不能放在明處講,你二人奉命護我回隴西,若我有不測,你二人難道能安然無恙?於公你難辭其咎,於私你也掌了少主的把柄,他斷然不肯留你,今你若送我上黃泉,我亦在奈何橋上看你被斬,哈哈哈……」
他說罷撫掌大笑:「到時你背個殺忠的罵名,家中人亦抬不起頭,你年紀輕輕就上刑場,給我這老不死的陪葬,快哉快哉!」
這話把高連驚出一身冷汗,仔細想想這事確實如此,少主平溫和卻在事上嚴厲,他如此心機背後歹毒可想而知,一時間寶劍失力,垂垂落下。
「自古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我輔佐先主以至於功高震主,少主身旁又藏小人,我若不走必為所害,而你,也難免一刀。」
「誰?誰是小人?」
文和先生轉過身冷笑一聲不再言語,似乎話已言盡,高連越想越覺得可怖,突然下跪拜道:「求先生教我一法兒把此難避過,高連必生生世世念先生的好!」
文和先生回頭看了高連一眼,嘆了口氣說:「不是我不幫你,只是我也沒有辦法。」
高連眼中閃過一絲憤恨:「若先生不救我,我只好先將先生的頭顱掛在隴西衙門上,然後再自盡以謝少主了。」
他說這話冰冰冷冷,饒是文和先生也覺得渾身頓生寒意,他道:「好吧,那我就教你一個法子,行也不行,也很難說。」
「請先生賜教!」
於是文和先生接過他的寶劍,在他耳邊如此如此說了半盞茶的功夫,他欣喜十足,拜謝轉身離去了,而文和先生大搖大擺,提著寶劍去了太守府見了太守,以寶劍作擔保貸了紋銀十萬兩,那太守也認得他是文和先生,親自與他去了當鋪換成銀票。
文和先生得了銀子樂呵呵地僱了一輛馬車往新興縣而去,早有兒子女兒孫在約定茶館等候,一家攜奴僕二十餘口人往南而去,從此銷聲匿跡,不知所蹤。
後人有詩嘆曰:鳥盡良弓藏,震主功高亡;萬朝皆如此,不若隱蘇杭。
話說劉正卿率求親隊伍繼續北行,隨著越來越深入腹地,早上狂風不止,雪如狂奔湧而來,部隊中不少將士昨夜剪出了內棉,因此都凍得面赤耳紅,蜷縮在馬背上弓著身子,進度緩慢。
劉正卿見部隊行軍效率低下,憤然罵道:「行軍之人如此怕冷,若打仗之時何來戰力?直起身子來,隨我向前。」
眾將士只得打起神,努力策馬揚鞭,行了兩個時辰,人疲馬乏,於是又央求少主暫且歇息,少主雖也倦乏,但強撐道:「爾等常在校場練反不如我這年輕人嗎?且在堅持,本少主自有主張。」
眾將士稱:「縱然人不疲倦,馬已無力,況又無草料,且容埋鍋造飯,吃過再行上路不遲。」
劉正卿曰:「既然知此處無草料餵馬,且再走一程,待有草地處歇息不遲。」
眾將士無可奈何,只得聽令前行,那一路上只有寒霜枯樹,哪有碧綠青草,軍隊走到山下,風雪愈來愈大,孫文臺勸少主曰:「此時已過午時,風勢漸大,且容修整再作打算。」
劉正卿口乾舌燥,他看了看部下皆是疲憊不堪,於是往遠處眺望,忽然眼神一亮,謂眾人呼:「將士們,前方有一山,傳我將令,且到那兒造飯,」眾人聽了神情一震,抖擻神再走一程,一盞茶的時間到了口,只見深邃黑暗,密不透風,於是眾將士在口處安營,捆好馬匹,豎起高帆,升起火把進,裡面寬大溼,容五百人也不在話下。
檢查了安全之後劉正卿吩咐埋鍋造飯,用昨夜木屑燃煙起鍋,眾人得了歇息,都靠在壁上休息,劉正卿拿過酒來放在鍋裡溫燙,謂孫文臺道:「孫將軍,一路辛苦,喝些酒暖暖身子。」
孫文臺受寵若驚,想起昨夜與先生飲酒之事來,不免嘆氣道:「可惜了……文和先生怎的要離我們而去呢?」
「哼!那老狐狸陰險狡詐,走了也好,只是別讓我見到他,若是他令投人下我非取他命不可。」
孫文臺皺眉道:「不管怎麼說,他這麼多年也幫先主做了不少事,若是歸鄉養老,這也是應得的,只是這樣一走了之,實在不符讀書人的氣節。」
劉正卿沒有說話,只覺心裡忐忑,莫非是那老狐狸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嗎?正在躊躇不安的時候,只聽得深處不遠似乎有少女的驚嚇聲,二人神一凜,換眼神之後,孫文臺輕悄悄出佩劍,舉著火把慢慢挪動,忽然跑動數十步,刀光劍影寒爍在面前,竟是一個身材嬌弱的少女。
第二十五章:美人冰兒
她靠在牆角,身著單薄,眼中恐懼萬分,手中握著一木顫慄不止。仔細看那少女的容顏,肌膚晶瑩剔透有如寒冰,粉含苞楚楚動人,雙眸黑瞳燦若星河,腮似凝脂光潔白潤,可謂是碧玉佳人一般。
她嬌柔的身子各處有不少傷痕,溢出血漬,令人心生憐惜,她見兩個勇武的男人赫然出現在眼前,不覺失聲尖叫,引來了後面眾將士的警覺,紛紛趕上前來。
孫文臺見只有一個少女便放下了警覺,只是奇怪:「你是誰家女子?怎麼在這裡?」
「你……你們又是誰,你們要做什麼。」少女十分恐懼,緊緊握住手中纖細的木盯著兩人。
「我乃是雍州府下天水郡破虜將軍孫文臺,這位是當今皇室宗親,領雍州牧劉正卿劉公子。」
「雍州牧?我不認識,你也是劉家人麼,難道是劉家派人來捉我的?」少女又疑惑又緊張。
孫文臺驚奇道:「雍州牧你都不知道?你這女娃可真沒見識……」
劉正卿攔了攔手示意,說:「鄉下丫頭,不知道罷了。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時後面將士湧上前來,把這少女嚇得不輕,孫文臺連忙叱軍士後退,那少女才心有餘悸問道:「你們果真,不是劉大富翁派來捉我回去成親的嗎?」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所言,後面有貼心親信遞上一杯熱茶,孫文臺遞與少女說:「別急,有什麼話慢慢說,若有冤屈有少主在自會與你作主。」
那少女凍得渾身顫抖,小心接過熱茶不放心的看了看兩人,然後才飲了下去,她緩緩說道:「小女子名叫冰兒,今年十九歲,家住榆中縣,只因家裡貧窮,父母要將我嫁與莊上一戶姓劉的富豪,我寧死不從,於是深夜逃出家鄉,本想去投靠嫁在首陽縣的姐姐,但是身無食物又沒錢財,外面風雪又大隻能暫時屈身躲在中,不想二位將軍來此,小女子害怕,因此攪擾了將軍。」
二人聽了之後方才明白原來如此,孫文臺本嫉惡如仇,聽了冰兒此話心生忿怒:「哪家姓劉的富豪?真是豈有此理,這不是強搶民女麼?」
冰兒垂淚道:「那富豪已年過五十,我怎肯服侍他?若將軍有義,定要給小女子做主啊……」
「什麼?那你父母也是沒腦子的人,居然將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一個老頭?豈有此理!你放心,此事包在我孫文臺身上,我定與你作主。」
「若如此,冰兒此生將軍大恩大德,作牛作馬難以圖報……」
劉正卿安排了軍醫給她把脈,並無其他,只是說她身子冰涼,興許是受了風霜所致,需要靜養,於是先安排吃喝,暫且收留下了她。
兩人坐回火爐堆旁,孫文臺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去高平鎮,可以渡弱水直接去榆中縣,然後穿過皋蘭縣可到雲海瀑地,少主你看可行否?」
「你既然都已經答應人家了,我又有何話說?」
孫文臺嘿嘿一笑,問道:「少主,剛才你怎麼不說話呢?」
劉正卿哼笑道:「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這小女子漂亮吧,是不是勾起你想法了?」
「那……那倒不是,只是她身材很像竹雨,你也知道那丫頭身子嬌小,和這少女差不多。」
劉正卿輕笑道:「恐怕你救了這少女,她也鬧得要嫁給你,看你到時候怎麼和慕容二小姐代。」
孫文臺聽了劉正卿這話心裡癢癢,不覺心神嚮往,想入非非了。
吃過中飯歇息一會,眾人準備繼續趕路,孫文臺讓將士多照看一下她,誰知道這丫頭十分活潑,哼道:「我看你們馬匹也多,何不分我一匹?」
「哦?」孫文臺一聽就來了興趣,「你會騎馬?」
「別小瞧人,騎馬誰不會呀,我從小就會了。」
孫文臺十分新奇,她家本是窮家怎麼接觸得到馬呢,只是她這樣說惹得孫文臺十分喜歡她,覺得她聰明伶俐,於是吩咐手下讓出馬來,只見她身子輕盈,翻身上馬,揚鞭瀟灑奔去,孫文臺哈哈大笑,緊追其後。
下午的風雪小了許多,一路上孫文臺都不停問著冰兒各種問題,她對答如,可愛人的模樣惹得孫文臺很是喜歡。
冰兒回答了他許多,於是對他也好奇,問道:「你們這麼多人是要去哪兒啊?」
孫文臺也不瞞她:「我們要去廣寒宮,廣寒宮你知道嗎?」
「知道啊,聽說裡面有一個宮主叫傾城宮主,長得跟仙女似的,是不是真的啊?」
「哈哈哈……連你也知道啊,當然是真的啦,我們這次是要去提親就是要把她娶回去呢。」
「哦?真的假的,她答應你們了?」
孫文臺是個老實人,他支支吾吾道:「這……她會答應的,畢竟我們少主一表人才,才智過人,她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冰兒噘著嘴道:「哼,我聽說那宮主美若天仙,才高氣傲,看不上你們這些凡人的。」
孫文臺氣呼呼道:「你這丫頭,都是聽誰說的?那傾城宮主再美不過也只是一介女子,哪有女子不仰慕男子的?她雖然長得仙女似的,卻終究是凡人,這凡人就得嫁給凡人,這叫天道使然,懂麼?」
冰兒哼哼兩聲,傲嬌道:「反正我就是不信……駕……」
看著遠去的少女,孫文臺無奈地笑著搖搖頭,只得應聲跟上前去,待到眾人行軍至傍晚,只見面前出現三條岔路,眾人一時分不清方向,打開地圖也難以區分。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我知道怎麼走。」
第二十六章:引渡弱水
這聲音嬌活潑,只見冰兒從人群裡騎馬走來,她自信滿滿指著道路說:「這上路是去會寧,中路去榆中,下路去勇田,所以得走中路。」
「你怎麼知道?」
「哼!我就是知道,我早年和父母走這路去定西縣看病,不知走了幾回了。」
孫文臺問道:「是你有病還是你父母有病?」
冰兒白了他一眼:「你才有病,當然是我孃親的病了。」
孫文臺聽了也不惱,哈哈大笑,劉正卿看著這兩個冤家嬉笑,無奈地笑著搖搖頭,領兵前進了。
部隊行了半注香的時間就趕到了弱水旁,只見其水寬宏平靜,清澈見底,雖如江河汪洋寬厚卻又只如小溪靜靜淌,淺而見底,不及入,詩言:崑崙之北有水,其力不能勝芥,故名弱水。
劉正卿謂孫文臺笑曰:「我看《十洲記》裡說,鳳麟洲,在西海之中央,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繞之,鴻不浮,不可越也,依我看來,不過如此。」
孫文臺皺眉道:「少主不可輕視,凡軍隊渡河皆要萬事諸備,若敵趁我等半渡而擊之,我軍必敗矣。」
劉正卿揚了揚手笑道:「欸!我們又不是和別人打仗,哪裡來的敵人?況且現在四海昇平,強盜都不曾見到幾個,你多慮了。」
「小將是帶兵之人,凡行軍之事都要小心為上,須知兵敗如山倒,軍心渙散,一觸即潰的道理。」
劉正卿正要反駁,冰兒卻搶先說:「我和父母不知道走過多少回這水了,最深也不過我的膝蓋處,將軍膽量怎麼如此小啊。」
孫文臺聽了十分不悅,正要說話卻見劉正卿擺擺手笑道:「你看吧,連她也說你了,孫將軍,別緊張嘛,我們不過是來娶親的,就當遊山玩水好了。」
聽了劉正卿的話孫文臺總隱隱到不詳,但不願潑他雅興只能無奈應聲說是,一行人下馬,解下馬蹄裹布牽馬而行。
只見軍隊接二連三入睡,浩浩蕩蕩前行,這水踩時無力,軟綿綿十分舒服,又只到腳,於是眾皆放心,開懷笑聲接頭接耳說話,慢慢渡河。
孫文臺走在河上只覺腳軟,非常不踏實,但也說不出為什麼。走到一半的時候只覺越來越沙,那河有如彈簧一般彈十足,又走一會忽然腳陷其中,裡面盡是淤泥,眼看還有三分之一都到對岸,眾人也不願放棄於是繼續前行。
忽然前方軍隊幾十個將士一聲慘叫,只見眾人盡皆入水,孫文臺和劉正卿二人驚訝之餘連忙跑上前去,那一眾人盡皆溺入水中,劉正卿急忙大叫:「快救人……」
於是後方將士跑上前來手握住手以人梯形勢,又有仗著水好的士兵跳入水中擅自救人,只是一條入其中就覺不對,忙不迭大叫:「快放手!這裡有暗渦……」還不見說出幾個字就被捲入其中,瞬間沒了聲息。
劉正卿大駭,只見那弱水當中深邃黑暗,恐怖無比,深不見底的旋渦暗湧動,在水面上看不出來可是下面一層卻急速旋轉,那眾將士有人踩空就陷入其中,或陷入淤泥,或陷入暗當中。
「快,快救人,以手互持……咕嚕咕嚕……」
場面已經七零八亂,將士們雖有心結臂但無奈泥甚多,極難行走,孫文臺這邊剛救起兩人已經是累的脫力,他大喊:「快原路返回,不要再上來了。」
後面的將士聽了就當場愣住,這時劉正卿不願意放棄,對岸就在眼前,他大吼道:「眾將士奮力向前,聽我將令,各自向前游去,只有四五米就將達了……」
這前後命令互相違背,但將士們還是聽從了少主的命令,也不管他人只顧自身跳入水中,但暗的恐怖就是無論你來多少人都無濟於事,它就像是一張深淵巨口噬著將士們的身,他們費勁力氣才發現自己還在原地踏步,那恐怖的引力將他們卷在其中,一旦他們停下就會隨著暗渦旋轉,沉入湖底當中。
數不清的人群馬匹全部深陷其中,如泥菩薩過河一般自身難保,慘叫聲連綿不絕,卻又很快被嘰咕嘰咕的落水聲淹沒。
劉正卿在水中翻騰只覺力氣被空,正當他小腿一麻,身體就止不住痙攣,他雙眼一黑頓時就意識到自己筋了,這時候筋無異於宣告了自己的死亡,剎那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周圍將士們的叫喊聲都在他天靈之外,一片空。
有一個忠誠於他的親信見他蜷縮痙攣,大叫一聲:「少主,快走……」他用身體頂撞了劉正卿的背部將他推離一陣,原本上岸了的將士又跳入水中,這才將他拉上岸邊,只是那親信卻被暗渦捲入其中,連屍首都看不到了。
回過神來的劉正卿只覺恍然隔世,身旁眾位將士都空著手在岸邊痛哭涕,望著空擋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的弱水,劉正卿嚇得眼淚奪眶而出,只是他連聲音都不敢發出。
這時他想到了那個名叫冰兒的少女,於是問了一聲:「那個女孩兒呢?她在哪兒?」
孫文臺默不出聲,他淚滿面,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只見遠方高處上站著的一個少女,孫文臺眼中怒火焚燒,恨不得將她斬首示眾。
那名叫冰兒的美少女站在高處崖上笑得花枝招展,很難想象是她害死了這麼多將士男兒的命。
「就憑你們這些個臭魚爛蝦也想娶我家宮主,真是痴心妄想,也不趁著弱水照照你們那些醜蛤蟆的模樣,居然想配得廣寒宮宮主的美貌,真是要笑死人家啦……哈哈哈哼哼……」
這少女居然是廣寒宮裡的人,她為何要這樣害自己?劉正卿只覺天旋地轉,孫文臺氣的火冒三丈,他咬牙切齒嘶吼道:「你這妖女,可惜我孫文臺一世英明竟然信了你的鬼話,你這天殺的毒女,我勢要殺你報仇雪恨!」
那冰兒掩口嬌笑道:「好哥哥,下午和人家聊得不是很開心麼,你還要給人家做主呢,怎麼這時說這話了?如果真要怪,那就只怪你自己蠢咯。」
那少女越說越開心,笑得直不起:「哈哈哈……一個破虜將軍蠢得像豬,一個雍州少主笨得像驢,一頭豬和一頭驢可真是相配啊!」
第二十七章:狼狽不堪
劉正卿惱怒萬分,又覺羞辱幾乎要崩潰,他崩潰地嘶吼道:「我一片真心誠意來娶廣寒宮宮主,就算不答應親事又何必殘害於我?胡巧靈,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嗎?想當初我救你之恩,你就這樣報答我麼?啊……」
「妖女,有膽量你就不要走,看我上來將你五馬分屍……」孫文臺眼眶迸裂,拔劍就上去和她拼殺,那冰兒輕聲嬌笑:「那你就來呀,等你進了廣寒宮捉住人家,冰兒這幅身子還不是任你處置……嗯哼哼……將軍,我們廣寒宮裡見哦……」
她嬌柔的身軀說這話嬌滴滴酥人筋骨,竟然嫵媚萬分,只見她一個閃身後撤跳下崖後,消失不見了。
這邊岸上的眾人疲力盡,哪裡能隨將軍衝鋒,如今來的五百人墜入湖中死了大半,馬匹全部陷入湖中,裝備全無,飢寒迫又飽受凌辱,此時不由都放聲大哭,哭兄弟慘死,哭自身慘狀。
後人嘆道:拔山涉險心如羽,弱水三千何敢取?淤泥湖中屍骨在,廣寒宮裡冰魔女。
孫文臺聞聲渲染,覺得自己被小女子欺騙羞辱實在屈辱,又恨又羞,兩處雜一處不由得也痛哭涕,而劉正卿在一邊淚卻沒有哭聲,他站起身來叫道:「勝敗乃兵家常事,經此小敗便喪失鬥志,作何軍人?不得哭泣!若有再哭者立斬!」
如此這話說得眾人心驚,連忙止住了驚嚇,於是眾皆站起身來排列,整理軍容,依次點名,來時五百人零三人,去了文和先生和張順,如今就只剩176人了,這一番折了325人,馬匹軍資全失,可謂慘敗收場。
縱然如此,活人還得繼續走,此地不知是何地,只能埋頭行走,劉正卿率眾人走了一陣,只覺部隊裡嘰嘰喳喳,問一旁孫文臺說:「他們在說什麼?」
「沒……沒什麼……」
劉正卿正起臉來:「嗯?」
孫文臺支支吾吾道:「他們……他們說如果文和先生在的話,絕對不會中這少女的計謀的。」
劉正卿怒道:「他們是在說我蠢了?你也是這個意思?」
「不……不敢,小將不敢……」
劉正卿冷哼怒氣衝衝道:「那老狐狸揹我而去,說不定和這叫冰兒的少女早串通好了,不然不可能這麼巧,他前腳剛走我們就碰到這個妖女了,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孫文臺見他似乎有些魔怔,連忙勸道:「少主,此時不需考慮這些,眼下先清楚這是什麼地方,然後找當地知縣補充才是……」
「嗯,你說得有理。」劉正卿還保有理智,他沉了一會於是繼續前行。
走了半個時辰,只見有農夫趕牛從對向而來,孫文臺連忙叫住此人,差人提過來問道:「叔伯,請問此地是哪個縣轄?」
那農夫見這百十號人垂頭喪氣,狼狽不堪如同寇模樣,嚇得直言叫道:「小人……小人只是小老百姓,家裡窮的沒什麼米下鍋,大爺們饒過我吧,這牛你們可別牽走,要是牽走小人這一家人都沒著落了……」
孫文臺本就心情差,聽到這話更加生氣:「你把我們當強盜了麼?我是問你這裡是哪個縣?」
「這……這裡是會寧縣,這裡叫婁鄉村……」
「什麼?會寧縣?那我們要去知府衙門要走多遠?」
農夫害怕道:「若……若要往東……須得走四十里……」
孫文臺掣開間的地圖,雖然已經溼的皺巴巴地但勉強還能用,小心翼翼找到自己位置,他氣得大罵道:「那妖女竟然把我們騙得如此慘,若是我再見到她一定將殺碎屍萬段!」說罷還不解氣,倉啷拔出佩劍砍在一旁大石上,濺起電光火石的瞬間光芒。
劉正卿皺眉道:「這樣看來我們如果要去皋蘭還得渡一次弱水?」
原來他們本來如果直接往西走可以直接過弱水到榆中,但是冰兒將他們騙了,引得他們北上,所以無論如何都還要西進過弱水才行。
見事已至此,軍隊又不可能往東走四十里,見將士們疲憊萬分也只好下令修整,孫文臺見那農夫無用就將他放了,那農夫嚇得頭也不回慌慌張張牽牛跑了。
孫文臺與劉正卿商量接下去如何辦法,劉正卿也不知怎辦,於是謂孫文臺道:「你去前面人家找一處有馬人家,用我這玉佩將駿馬押來,到時你去會寧叫那知府備好軍資來接應我等,然後尋船渡河,等到皋蘭再做打算。」
孫文臺得令,轉身便走,眾人倒在路邊樹林裡休息,只覺身體寒冷,於是生火烤衣,過了一個時辰只聽得打東邊浩浩蕩蕩來了一群官兵,個個橫刀立在面前,打頭的男子鬍鬚飄長,身姿纖長,估摸四十歲上下年紀。
劉正卿一喜,正要上前說話,那男子一聲令下官兵瞬間包圍住這一百多人,眾人正休息猝不及防又不曾穿衣服,光溜溜的只得束手就擒。
劉正卿大怒道:「你們是要造反麼?」
那為首的男子用手指道:「你們是哪裡人?如何來了這裡做寇?」
「笑話,我堂堂雍州牧豈能當寇?張開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
那男子仔細觀瞧劉正卿,只見他長髮飄散十分狼狽,但氣質不凡疑似人君,一時不敢輕動,只得問道:「我聞得雍州牧少主有一把寶劍,玲瓏七竅青玉纖美,不知在閣下身上否?」
劉正卿冷哼道:「就憑你這小吏也配看我寶劍麼?辱沒你祖宗的狗眼。」
那男子也不惱,左看右看不知怎辦,又覺劉正卿有模有樣,但如此破落實在不該,只能嘆一口氣道:「既然閣下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老夫也無計可施,只能按照規矩來辦,來人,將這百十號人壓回衙門,再行計較。」
「是!」
眾人大喝一聲就要行綁,劉正卿大罵道:「你們這些狗奴才,當真要造反麼?好,好哇,到時我倒要看看虞賢那王八蛋有什麼臉來見我!」
男子驚了一嚇,虞賢乃是高平鎮的太守,高平鎮雖然稱鎮卻是郡縣的規模,而他不過是個小小的縣尉,聽到面前的男子這樣輕而易舉地說出太守的名字,他不也愣了一下不敢動作。
正僵持著,忽然一騎絕塵從西邊而來,馬上的男子遠遠看到劉正卿被挾持,於是高呼:「哪裡來的賊子?腦袋不要了是麼!」
眾人回頭一看原來馬上的正是孫文臺,只見孫文臺飛馬趕來,下馬掣劍,這一眾官兵上前圍住,大戰一觸即發,縣尉連忙揚手止住場面,問道:「來者何人?請出示身份。」
孫文臺扯出間軍隊牌道:「我乃雍州牧天水郡下破虜將軍孫文臺,你等是哪裡的官兵,敢挾持本將?莫非是要造反!」
這一眾官兵嚇得連忙退散,那縣尉走上前去觀瞧嚇得立馬跪倒在地:「末官不知將軍到來有失遠,多有得罪,該罪該罪!」
這時一眾縣衙兵丁也盡都俯首跪拜,孫文臺道:「你可知你方才做了何事?竟敢將刀劍指向雍州少主,你可知罪?」
「末官一時老眼昏花誤撞州主,實在該罪,請少主責罰。」
孫文臺正要說話,劉正卿擺手道:「算了,方才我也確實沒法子證明身份,不怪這人,你起來吧,我有話問你。」
那縣尉膽顫心驚,站起身來擦了擦汗道謝:「多謝少主。」
劉正卿坐在石頭上對那縣尉說:「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任什麼職務,如何知道我在這裡的?」
「下官名叫顏回,如今是作會寧縣尉,因在鄰鄉調查水患被一民檢舉說此地有一夥寇,所以下官才點兵至此,不想是一場誤會,衝突了少主。」
劉正卿點點頭說:「好,我不怪你,那人現在在哪兒?」
「就在這裡,來人,將那人帶來。」
那農夫戰戰兢兢走到前來,嚇得魂也丟了幾分,劉正卿看著他笑道:「我又不曾搶奪過你什麼,你何故說我是寇呢?」
那農夫跪地大哭,不敢言語,只是求饒,劉正卿見他可憐,也不欺壓他,於是謂將士說道:「你們誰有銀錢的都拿出來。」
那些將士們掏著間,本來出門時曾分發大量銀錢珍玩,但是大多在馬背上,又在水中丟了不少,如今湊了湊合起來五十兩銀子,全都給了這農夫。
劉正卿道:「這些銀子,該夠你一家消遣四五年了吧。」
那農夫收了錢又驚又喜,涕零道:「何止五年,十年也夠了!」說罷歡歡喜喜,劉正卿也笑著放任他回家去了。
這邊解開了誤會,和那縣尉要了馬匹,趕往西邊村子將玉佩抵押回來,那莊主見雍州牧臨至不免心生大喜,留之在莊,眾人好吃好喝住了一夜,然後清早起來振起神再度出發。
那莊主財大氣,聞聲要送劉正卿等人一程,眾人走了二十里路便又逢了弱水,見此弱水凶神惡煞更加恐怖,劉正卿一時犯了難。
莊主道:「此間弱水不同定西那處,定西弱水看似平靜實則破濤洶湧,暗藏殺機,尋常百姓皆要繞道尋橋而過,而此間弱水看似翻滾湧,只要找老手船家渡之不難。」
「如何找船家?」
「劉雍州勿憂,我有一友乃是專做此生意,可隨我駕馬而來。」
於是莊主攜家僕駕馬往南奔走十里,身後跟著一眾官兵將士,一時微風赫赫,這事後來更是被他拿來吹噓數十年。
第二十八章:醉酒戀美人
上回說到劉正卿被廣寒宮一個名叫冰兒的魔女折了大半人馬,在定西縣尉顏回的陪同下來到婁鄉村一處大財主家中,那顏回摳摳搜搜,稱縣衙裡貧窮少錢,又將本部十幾馬匹要了回去,惹得劉正卿十分不悅,幸好那財主纏萬貫,大手一揮將百匹駿馬相贈,次又帶領劉正卿等人去往家中好友處借船,可謂是面面俱到,讓劉正卿舒服不少。
顏回當回了縣衙裡,次又趕來相送,眾人奔走十餘里來到一個鎮上,名曰萬瓊鎮,相傳是先皇在世時曾臨到此地視察弱水與黃河水患,見此地貧弱,當地人稱此地叫萬窮鎮,十分不喜於是改一個瓊字,又吩咐高平鎮太守多多關照此地,後來此地發展旅遊業,當地人便富足起來。
每當有客人要遊山玩水之時便有嚮導,或載舟乘歌於溪湖上,或鶯歌燕舞於花船上,大小民用船隻數不勝數,而那財主要尋的好友正是此鎮最大的商家,鄭八貴。
此人身材矮小,形象醜陋,本名叫鄭八龜,後來發達了便改了諧音貴字。早年遊手好閒,無惡不作,後來第一個做起撐船載人的生意,又懂阿諛奉承,知道送禮求情,左右逢源之後生意越做越大,到後來承包了此鎮大片的船家,自成一派,號鄭家遊業。
他有一艘花船,乃是供周圍臨縣縣官們尋花問柳之秘船,經常黃昏開船,漂於靜湖之上,直至天明方才靠岸,當地無人不知,只是未有人敢告於郡守以上。
此時眾官兵及軍人進了鎮裡,早有下人報於鄭八貴,八貴驚奇,出面瞧看正好遇見那莊主,莊主又介紹劉正卿等人,八貴又喜又驚,殷情招待。
正客氣中,顏回心中不喜便稱縣衙有公辦要回縣裡,急迴轉,劉正卿本對他有些意見,但在眾人面前也不好說什麼,只揮揮手讓他快滾,這邊鄭八貴見顏回吃癟得意萬分,又招人看茶侍奉劉正卿。
劉正卿搖手示意,孫文臺道:「我們有事急要渡河,你有甚法子將我軍中一百餘人連帶馬匹全部渡去?」
劉八貴想起自己那搜花船,於是自信滿滿,先將他一百眾人渡去,然後折回來再將馬匹渡河,此番便簡單了。
劉正卿點頭,但他是個極好面子之人,於是將玉佩分與財主與劉八貴道:「此番多勞你們費心思,這上面有我名字,任其他太守見了均要退讓幾分,今就賞給你們了吧。」
兩人叩首大謝,又以銀錢犒部下將士,一面安排船隻,將一眾人渡河之後又折回來載馬匹,於是劉正卿率部盡皆渡河,安然無恙。
而返回定西縣途中的顏回等人卻唉聲嘆氣,有屬下人問:「大人平與那劉八貴相惡,明知他和許多縣官勾結貪贓枉法,為何不就時稟報少主,以絕後患?」
顏回嘆道:「如今少主有求於他,我何敢進言?況且少主看我甚惡,我料其雖然風度翩翩卻心狹隘,昨我要回馬匹他卻恨惡我,不知衙門裡公費緊缺,是個不體貼民間的主子,我若拖出事宜,必被反咬一口,到時只怕我連屍骨都難全。」
此話說的屬下心腹也唉聲嘆氣,鬱鬱不樂。想縣尉大人幾次想修橋供百姓好走卻又引得多方阻礙,不是經費短缺就是以旅遊為礙,實在難以動工,而背後當然是因為觸犯了他們的利益,劉八貴每年都有與周圍幾個縣官分紅,此事人盡皆知。
這世道看似太平,實則都是朽木為朝,官官相衛,清官難以獨枝。
經此一事,劉八貴更加放肆,仗著自己有少主親賜玉佩大行惡事,卻多得子女,無有災禍。
有後人打油詩言:守法朝朝憂悶,強梁夜夜歡歌,損人利己騎馬騾,正直公平捱餓。修橋補路瞎眼,殺人放火的兒多。我到西天問我佛,佛說:我也沒轍。
話說劉正卿終於過了弱水,但是又思慮歸時之事,劉八貴道:「小人每都派人在此處等候少主,直至季時期,若少主改行程,往此處西去五十里有一港名叫雙溪口,那裡亦有船家。」
於是劉正卿安心下來,眾人分別,往榆中方向而去。
一路風和麗,今風雪小了不少,昨夜將士都得休息,又換駿馬,於是眾人長驅直入,不覺疲倦,路上逢了一眾廟會戲子,問曰,其人答道:「我等皆是子城戲子,受財主相邀來往處巡迴,昨夜剛從榆中來,正要往永田處去。」
孫文臺問道:「此處往榆中去多少裡?」
「此便是榆中縣,估摸約有十里。」
其眾戲子走後,劉正卿謂孫文臺道:「今天早,天氣又好便宜行軍,我看我們繞過榆中直撲皋蘭吧。」
孫文臺點頭同意,於是發出將令,眾人也不造飯直往皋蘭地去,跑了一天人困馬乏,終於至到皋蘭縣外,進了縣城亮出身份,巡查差役報與縣令,當地縣令殷勤招待,人得事物馬得草料,安排夜寢不在話下。
正值夜間二更已過,孫文臺倒在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只覺冰兒那妖女的身姿在眼前浮現,她柳如楓搖曳,嬌笑無限,閉眼又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在水中的掙扎。
明就可出皋蘭縣達雲海瀑地了,孫文臺又疲又困,翻身起來望著窗外幽靜呼呼冷風發愣。
良久,孫文臺腦袋嗡嗡,長嘆一口氣隴上大衣出門走出院子,想把心情放空,卻見少主屋中還有燈光,走去敲門請安問道:「少主怎的還未歇息嗎?」
劉正卿聽得是孫文臺聲音,於是悠悠轉道:「是文臺麼,進來說罷。」
孫文臺推門進屋,只見劉正卿伏在桌上獨自飲酒,一杯一杯,看神態似乎醉了大半。
孫文臺知道劉正卿心裡酸苦,傾城宮主這樣派人來殘殺他,這怎麼不讓他心寒,但是孫文臺也想不通,他也曾見過傾城宮主幾面,只覺她外清冷卻處處留情,絕不會行這般毒計,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他也不得不相信。
「少主……」
劉正卿苦笑道:「你怎麼也睡不著?」
孫文臺沒有說自己是為什麼,而是又問:「少主是否心裡煎熬?」
劉正卿閉口無言,只是眉頭深皺,一杯又一杯將酒下肚。
「唉……這世上為何總有因愛生恨的事來?想當初傾城宮主在你府上不曾受過委屈,如今她卻這般對你,這……要不是末將自身親歷,我是絕對不相信。昨天的事情我到現在都覺得是幻覺一樣。」
這話勾起了劉正卿往的思緒來,想當初傾城宮主落難被姐姐所救,接到了自己府上暫住,自己初次見到她時便對她一見鍾情,百般殷勤都難以獲得她一句芳語,卻不想是被那男人幾句話給哄得神魂顛倒。
劉正卿每次想到這裡心生嫉妒,手中酒杯緊緊攥住,屈辱,憤恨洶湧而來,他一把將杯子摔得粉碎,尖銳的聲音令人一驚:「這件事已經如此,若得不到代我也無臉回去見將士們的親屬,無論我娶得娶不得巧靈,這事若不成親便成仇,我必要為將士們討一個公道!」
孫文臺也覺得意該如此,不然他也不會這般急著來皋蘭,只是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於是試探問道:「少主,會不會……是謝子衿那人在其中搞鬼?」
劉正卿頓時暴跳如雷,青筋滿面,他嘶吼罵道:「本少主不是說過不許再提那人了嗎!」
孫文臺慌忙答:「少主息怒……小將也是為少主考慮,如果真是那人從中作梗,那麼此事就和傾城宮主無關,少主也無需遷怒宮主,省得傷了兩家和氣。」
劉正卿這才冷靜下來,細細想來有些道理,他冷哼道:「謝子衿欺世盜名,乃是一個善於科打諢的小人,無論是否是他從中作梗我都不會饒恕他,況且他與我有殺父之仇,只恨這三年都未曾捉到此人,若是被我碰見,我非要將他千刀萬剮以雪此恨,方才罷休。」
「唉……先主一生英明,竟死於此宵小手中,實為屈辱。」
劉正卿皺眉道:「那賊子乃好之徒,待來年季之際領天下美女入京,他必在長安現身,到那時設計擒他,也叫他嚐嚐刀劍的滋味。」
孫文臺應聲合,但是轉而嘆道:「那傾城宮主美麗萬分,又才過人,怎麼會傾心於那賊子呢?真是鳳落雀巢,月沉暗河,令人不解。」
「哼,那賊子油腔滑調,巧靈年少懵懂,雖被他騙只是一時蒙目,我聽聞那廣寒宮裡也在追殺此賊,想必是巧靈後來想通,認清此人了,這也算途知返了。」劉正卿說到這裡才覺得心裡好受一些,然後問道:「對了,那婚配準備事宜你安排了嗎?」
「末將已經告知知縣,他明會將應準備之物備齊,再派人送我們出皋蘭到廣寒宮,請少主放心。」
劉正卿點點頭說:「嗯,那就好,這湯知縣是我這幾年來重點關照的一個,想必他不會出什麼亂子。文臺,今夜深了,且休息明好趕路吧。」
「是,少主亦早些歇息,末將告退。」
孫文臺施禮後退,出門回自己房裡睡覺去了。
劉正卿看著窗外的黑夜,寂靜無言,吹熄了蠟燭睡到上,腦中卻浮現出傾城宮主那絕代風華的身影,不口中呢喃問道:「巧靈,你在做什麼?是不是尚在睡夢中?如果是的話,請你想起我來,巧靈……巧靈……」他說了這些稍心安,漸漸睡去了。
第二十九章:魔女與盜聖
話說這邊廣寒宮裡,後院屋子裡的玉上,一男一女躺在少女的閨上睡得香甜,傾城宮主這幾被他得鸞鳳顛倒,也不知是白天黑夜,雪兒姐姐又忙於宮裡過冬儲備之物,知她無甚她事也懶得來管她,卻不知道家裡早已進賊了。
此時凝兒倒在謝子衿的懷裡睡得恣情愜意,忽然謝子衿察覺到了什麼從夢裡醒來,捏了捏凝兒玉脂般的粉臉,惹得她呢喃著從夢中醒來,又嬌又怩。
「不……不要嘛,讓凝兒多睡一會兒,凝兒好累……」
謝子衿連忙輕聲道:「噓!有人在房頂上,好像是你們廣寒宮裡的人,凝兒,你快醒醒。」
「嗯?是麼?」凝兒這才悠悠醒來,了睏意惺忪的雙眼,直起身來穿好衣服,只聽得門外似有身影反轉騰跳,藉著月光看見那身材嬌小,跪在門外道:「宮主,深夜冒犯攪擾宮主安睡,實有罪過,求宮主恕罪。」
凝兒微微皺眉,嬌聲問道:「是冰兒回來了麼?」
「正是屬下,冰兒給宮主請安。」
「本宮甚安,冰兒,你路途辛苦,多有睏乏,今夜深了早去歇息吧,有事明兒再稟。」
「宮主,冰兒有重要事宜要與宮主當面稟報,請允許冰兒進屋相稟。」
「且……且慢,容本宮更衣……」
凝兒一聽就心裡慌張,連忙讓謝子衿躲在下,謝子衿嬉笑著不肯鑽,她更加慌張,推聳著謝子衿躲進衣櫃當中,自己收拾一下妝容,披著輕紗開門。
只見月光下仿若霓裳仙子降世臨凡,傾城宮主身材高挑,婀娜多姿,玉臂光潔滑膩,美腿若隱若現,令人歎服。
後人詩曰:輕出雲衣月下現,霓裳仙子出凡塵;面如霜雨心嬌怯,深閨衣櫥藏金烏。
冰兒只見宮主粉足,不敢抬頭,低首稟告:「宮主萬福,冰兒受宮主命尋解毒之法,但未曾尋得,眼看年關將至恐宮主擔憂,只得空手上山,特來請宮主責罰。」
傾城宮主輕嘆一聲,說道:「罷了,說什麼責罰。冰兒,想必你一年來吃了不少苦,本宮不是那種苛責之人,你若有其他事就快些說吧,你我主僕不消太多規矩。」
冰兒咬了咬牙,然後將事托出:「宮主,那雍州牧劉正卿來娶你,這事宮主可知嗎?」
「他每月都來提親,只是我不曾答應他,怎麼了?」
「哼,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這事不要說雍州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只是他這次喪心病狂,竟然率了五百騎從天水而來,誓要娶得宮主回去,冰兒擅作主張引他私過弱水,將他大半殺幹,他卻還不罷休,明就要來廣寒宮了。」
傾城宮主聽了蹙眉不悅,嬌聲問道:「冰兒,他雖然心生妄念,但你怎的害他丟失人馬?這豈不是給我廣寒宮樹敵麼?」
冰兒冷道:「屬下觀其軍隊皆是壯之兵,相貌醜陋神不善,恐非善意而來,分明是假借提親而實圖宮主美人,況且那劉正卿狼子野心,豬狗不如,屬下親眼見他弒父奪權,宮主切勿信他假名假冒。」
傾城宮主聽她說劉正卿弒父說了幾回,但都覺得不信,她想劉正卿雖然偶爾心狹窄,但也絕不至此。
她冷冷道:「冰兒,且不說他為人如何,只說你殺他部下,他焉能罷休?若是舉金城郡官兵而來,我廣寒宮如何禦敵?」
冰兒聽了頓生慌亂,她手足無措道:「這……這冰兒未曾想過,當時屬下只聽得他說要娶宮主,只覺心中憤恨難平,因此一時起心,屬下實無歹心……這……求宮主降罪。」
傾城宮主覺得十分無奈,她嘆氣道:「本宮不過是想過幾年安穩子,倘若他真的來提親,本宮拒了他便是,為何你要這樣行事?你這樣做豈不是正好授人把柄,你這樣做豈不是在我嫁給他麼?」
冰兒這才到大事不妙,連忙叩首,將額頭都磕出血來,忙不迭後悔,大叫死罪,然後憤而抬頭,眼中含淚:「若如此,冰兒到那時自縛下山,任他將我千刀萬剮,冰兒亦無怨言,只求宮主不要嫁與那人面獸心之人。」
傾城宮主見她一片赤誠,又氣又心疼冰兒,於是挽起她的身子,看著冰兒的秀靨道:「冰兒,你我情同姐妹,此話勿要再言了,倘若真的兵臨城下,我與你共同禦敵。」
「宮主……」冰兒涕零,淚如雨下,與傾城宮主抱在一處,兩個絕女子都如歌如泣。
良久,冰兒心情平復下來,聞著宮主的如櫻花瓣的體香異常安心,她一向看宮主視為清冷的姐姐,又作她暗中的保鏢又作屬下,難得和宮主親近,使得冰兒心花怒放,歡喜萬分。
她忍不住多聞了幾下,卻忽然覺得這氣味有些不對,隱隱地有男子那種古龍氣息,她驚愕地看著傾城宮主,腦中飛速旋轉:「宮……宮主,你……」
「嗯?怎麼了。」
冰兒驚道:「宮主……莫非留了男子在宮裡嗎?」
傾城宮主啞然失言,也不知她是如何猜到,又羞又怒道:「胡說……本宮從來不曾留男子在宮中……」雖然她這樣惱怒,但聲如啞蝶,這更讓冰兒確信了。
「宮主啊,你糊塗啊……」冰兒痛心疾首,忽然聽得房裡動靜,她心中一驚就闖入屋內,叫道:「哪個不知死活的快滾出來……」
傾城宮主又驚又羞,連忙跟著進屋就要攔阻冰兒,只見謝子衿耷拉著衣櫃門訕訕地朝兩人笑:「這……這不可不怪我,凝兒,你們說得太久了,悶死我了……」
「是你!」冰兒大吃一驚,眼前的男人是自己追捕了三年的那個人,此時居然就在宮主的寢宮裡,而且他身體半,動作羞人,再看宮主的粉臉已經羞得像院子裡的梅花一樣了,兩人做了什麼可想而知。
冰兒一時到屈辱,痛苦和哀傷,她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面前之人粉身碎骨,而謝子衿見她認出自己,也尷尬地笑了笑:「冰兒,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們說話了,那什麼……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哈,再會再會……」
「無恥賊!想走也可以,把命留下來……」冰兒說著十分震怒,只見她身姿輕盈箭步如飛,間匕首已到手中,那尖銳嚇人的白光直取謝子衿的喉管,這一刀就要將他刺穿。
「冰兒不要……」屋內只聽得傾城宮主一聲嬌怯,彷彿萬事皆休。
第三十章:上天山求親
就在這瞬息之間,謝子衿一個晃身躲過了這致命一擊,冰兒手中的匕首已經將衣櫥刺穿捅了個大窟窿,謝子衿後撤閃身到牆角,嬉皮笑臉道:「冰兒,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何必見面就舞刀槍,多尷尬呀。」
「賊!」冰兒也不消廢話,又是出匕首飛身一削,把牆壁開了一個口子,謝子衿卻身子從她肋下穿過,跳到了上,笑著說:「我們出去打,別在裡面打,要是傷著凝兒該怎麼辦?」
冰兒聽他叫著宮主名字氣火攻心,大罵道:「無恥小人,凝兒也該是你叫的嗎?」說罷將手中匕首奮力一扔,這空中呼嘯而過,忽然一個絕美的身影躍過空中接下此刃,原來是傾城宮主。
她冷冷道:「冰兒,你退下吧,此事不消你管。」
冰兒心痛道:「宮主……你不知這賊專幹竊玉偷香的壞事,你可千萬不要被他矇騙住了,難道你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嗎?」
傾城宮主面不改,蹙眉聲厲:「難道你想教訓本宮嗎?」
「屬下不敢,只是屬下實在不忍見宮主這般的美人遭到這種賊的玷汙。」她說罷哀至內心,痛哭涕。
謝子衿無奈道:「我哪玷汙宮主了?冰兒,你可不能瞎說。」
「住口!無恥卑鄙下!我恨不得吃你的喝你的血……」
「害怕!」謝子衿裝作可憐,卻依然厚著臉皮憨笑。
傾城宮主回頭嬌嗔他一眼,心裡嬌罵他這幅死樣,臉上卻依舊神情自若:「冰兒,本宮之事無需你來手,我自有主張。」
「可是……可是明明是你叫冰兒去追殺此人,此刻為何卻百般維護起他來了?宮主,難道他使了什麼妖術惑住你了嗎?」
傾城宮主只覺此話十分刺耳,不悅道:「這事此一時彼一時,你速速下去歇著,裝作無事發生,聽著了麼?」
「宮主……」冰兒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宮主眼神凌厲,剛到嘴邊的話卻又了下去。
就在這空氣突然變得安靜的時候,忽然有個丫鬟提著燈籠在門外問道:「主子,我聽到你房裡好像有什麼聲音,奴婢擔心所以來看看你。」
傾城宮主鎮定答道:「沒什麼,冰兒上山回來了,正給本宮回稟事宜,涼兒,你回去歇著吧。」
「好吧,主子萬福,奴婢告退了。」
隨著腳步聲走遠,房間裡的焦灼似乎也緩和了下來,傾城宮主走了過去將匕首還給了冰兒,對她說:「我與他福禍相依,你必不能害他,你若害他如同殺我,知道了麼?」
冰兒咬著粉,雖然十分不解,但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去吧,這事不可告訴雪兒姐姐,她還不知道子衿在這。」
冰兒見謝子衿裝作無辜,雖然恨之入骨卻也無可奈何,她問道:「宮主……難道,你還要留他在房裡嗎?」
這話把傾城宮主說得羞不可及,眼神閃躲冰兒的目光,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冰兒見狀更是有苦說不出,又恨又羞,冷哼一聲走出了房門。
謝子衿見這魔女走遠,便過去握住了凝兒的小手說:「宮主,真是難為你了。剛才我聽到你這麼說心裡好動啊!我的好凝兒,果真是最最疼愛相公的……」
凝兒出了小手靜靜地看他說完了這些話,忽然提起小腳就踩在了謝子衿的腳背上,疼得他哇哇大叫,凝兒哼哼兩聲白了他一眼:「今晚去後房睡,不許再進我房裡睡。」
「啊?後房那就一被子還沒爐碳,你要凍死我啊?」
「哼!這就叫報應。」
兩人打情罵俏,好不歡樂,謝子衿吃了癟也只能默然去了後房,而傾城宮主外清冷而內熱情,又抱了一被子扔在他身上嗔道:「像頭豬一樣笨,活該被人追殺。」
「嘻嘻,我就知道凝兒心腸好,見不得老公……」
「滾!」傾城宮主還不等他說完就嬌罵一聲,見他關門才睡到上去,口中呢喃謝子衿的不是,心裡卻暖暖得很舒服。
而在屋外角落處的一個丫鬟,將屋內剛才裡的人一舉一動,一字一句都記在紙上,隨著只有呼呼冷風的黑夜,身軀浸入了黑暗當中,消失不見了。
這邊金城郡下皋蘭縣,劉正卿正睡得糊,朦朧間聽得外邊轟鳴人群走動,不多時孫文臺在外敲門道:「少主,天已經早了。」
劉正卿坐起身來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只見一眾官兵穿紅帶袍,有持鑼鼓有握嗩吶,個個臉上歡喜撲騰,只有一邊將士正著軍服,一臉怒氣。
「是誰讓你們這麼穿的?」
一旁湯知縣閃出身來道:「回稟少主,是下官讓他們做的。」
「哦?我讓你這麼做了嗎?」
湯知縣臉上明顯掛不住了:「這……少主親,下官也當添些彩頭,以表存心。」
劉正卿冷哼一聲,本來這事就搞得喜不喜仇不仇,自己的部將又有忿怒,他哼道:「罷了,將那些撤了,裝在馬車裡,派幾個嚮導給我們,其他人就撤了吧。」
湯知縣還不明白,只是心裡打鼓,往送親皆是他諸備的,如今少主親自來求親,反倒不消自己思慮了,也罷,於是派了兩個本地小吏領頭帶眾人去了。
那兩個小吏,一個喚作張津鬥,一個叫做黃來英,兩人家中頗有財姿,因前些年黃河水災修補橋樑,縣裡缺錢,於是招人捐錢,所以兩人都捐了錢才招作小吏,平時無甚他事,只是豐收時作稅收。
兩人殷勤打馬向前,一路奔出皋蘭,往北趨了二十里路,只見那天連著山,雲層環繞,雪茫茫無窮無盡,有一條瀑布從雲端落下,掛在山口落到陰澗,面吹來寒風刺骨,冷得眾人都不打了個哆嗦。
張津鬥與黃來英止住馬蹄,指著那高山謂二人道:「大人請看,那山便是天山,那瀑便是雲瀑,廣寒宮就建在雲瀑之上,天山中。」
孫文臺引目望去,只覺那山與天同高,於是心中生畏:「若在山上,我們幾時能到?」
張津鬥笑道:「大人勿憂,若許多年前往去是有幾分難,但自三年前湯大人遣人開闢道路之後就容易走許多,每月都差人上山,況且那廣寒宮其實只在低處,所以也不消一兩功夫,若行軍速快,半足以。」
劉正卿聽了欣道:「倒也不失我所望,他還算有些孝心。」
眾人聽後有了信心,於是頂著凜冽寒風前行,一路腳步輕快,不一會兒已到山腳,只見那山有如通天巨石矗立在天地之間,讓人望而生畏。
孫文臺問兩小吏:「本將軍雖然未到過此處,但聽聞這天山後乃是沙漠,不知是真是假?」
「將軍所言不錯,那沙漠名叫馬裡沙漠,比高平鎮還大,若在沙漠中失只能往西走才見得人煙。」
「那往西是何地?」
「稟大人,往西便是武安郡。」
孫文臺不再詢問,與劉正卿換了一個眼,於是下令上山。這山雖看起險峻,但由於三年來不斷的被人開闢,因此也不算太難行,眾人下馬走了兩個時辰,爬到一處寬闊之地。
兩小吏道:「這處乃是平送聘,眾人埋鍋造飯之處,將軍可在此處歇息。」
孫文臺問:「此處到廣寒宮還有多少路程?」
小吏答:「估摸一個時辰。」
劉正卿沉道:「既如此,且就吃了飯再趕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