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魔人】(1-10)【作者:Wyshq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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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Wyshqh
字數:34,214字
1。
下課鈴響了,同學們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一邊閒聊著一邊收拾書包準備回家。人熙熙攘攘地湧出教室,像一群蜂帶走了嗡嗡嗡的嘈雜。
隨著教室裡漸漸空蕩,吳冥才抬起頭來,伸了一個懶。作為一個高三狗,晚自習繁複而反覆的練習讓他有些麻木,他甩了甩腦袋,試圖甩掉腦海裡的昏昏沉沉。今天他生,今天他也值。
他不是那種孤僻到誰都不知道他的生的人,但是他不喜歡過生,他從來沒過過,也不懂得這樣一個和每個平凡的子沒什麼不同的子有什麼特殊。他告訴別人生是4月1,以便把祝福和愚人節的笑話混為一談。所以理所當然地,他被安排在生的這一天值,並且沒有任何人來幫助或是祝福他。即使這一天是他的成人禮。
默默打掃完了教室,他向著科學樓走去,他還要處理包乾區。科學樓已經熄了燈,也許是因為他來的太晚了,又或者是負責關燈的保安今天想要早點下班,但是不管怎麼說,科學樓一片漆黑,只有月光照耀著這所名牌中學的科學樓的外牆,使之佈滿了明暗相間的蜿蜒的紋路。
今天的月光很不錯,他想。他抬起頭望著月亮,月亮今天亮的有些詭異,明明只是半個月亮,卻明亮的如同滿月,甚至好像隱隱能看到另外半個月亮——雖然這並不可能。
「月亮是公正的,或許這是一種祝福。」一個奇怪的念頭閃過了吳冥胡思亂想的腦袋,雖然他並不在意生的蛋糕或是蠟燭,但是這明亮的月亮的確讓在成人的那天還需要打掃的他有了一絲藉。他嘆了口氣,邁步走進了科學樓。
然後他就聽到了那個聲音。
那是一種低語,一種詭異的、持續不斷卻模糊不清的、沙啞而陰暗的低語,伴隨著輕微卻略有些刺耳的摩擦聲,不斷地敲擊著吳冥的耳膜。這詭異的音調似是一條絲帶,不斷地在吳冥的身邊扭曲與纏繞;又好像是一個漩渦,起初只是在緩慢的轉動,但當你聽到的越來越多,它便旋轉地越來越快,直至將你整個人拖入其中。吳冥只覺自己的腦袋被這聲音狠狠的擠壓著,就好像一塊海綿在兩塊石頭之間被不斷地著,眩暈和噁心充斥著他的腦袋,他只覺自己全身在漸漸失去力氣,而腦袋卻越來越燙。他嘗試著跨出了一步,卻沒發現腳早已軟了,他一下子向下跌去。
突然間,他落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他只覺一隻手點在了他的眉心,驟然間世界清明瞭,他猛地回過神,卻看到環抱著他的是一個金髮的女孩,正一手支撐著他軟弱的身體,一手點在了他的眉心。吳冥只覺臉在夜晚的空氣中慢慢變得滾燙,一時間他恨不得立馬找個地縫鑽進去,但是當然,在這所特別注重臉面的學校,地縫這種東西是不被允許存在的,所以他也只能待在這柔軟的懷抱中,呆呆地看著這個應該是外國人的女孩。看著完全呆滯了的他,女孩輕輕地嘆了口氣,鬆開了手。一時間吳冥到自己的股在飛速的下落,眼看就要和地面來一個熱吻,他一刻不停,趕忙伸手,單手撐地,以此為支點部陡然發力,配合手上使勁一推,直接一個旋身後跳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上,及時地避免了股和地面的親熱。女孩見此,眼光中閃過了一絲詫異,但轉瞬間便回覆了平靜。「離開這裡,這裡有危險,我是來處理的。」女孩輕輕地開口道,隨後輕巧地轉過身,只給吳冥留下了一個優雅的背影。
走出科學樓,夜晚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吳冥這才覺到自己背上早已汗水淋漓,他大口地呼著新鮮空氣,一邊擦掉額頭上的汗珠,一邊回憶著那個金頭髮的女孩。科學樓裡一片漆黑,她的面容隱藏在黑暗編制的帷幕之後,模糊而遙遠。但是她柔美而親切的聲音和優雅的倩影卻鐫刻在吳冥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不過吳冥更在意的是,那所謂的「危險」指的是什麼,為什麼不是警察而是一個獨自行動的女孩前來處理。同時這個女孩利而標準的C語言讓他不得不懷疑她究竟在C國生活了多久,以及,她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吳冥回過頭,盯著被月光隱隱照亮的科學樓大廳。他向來以自己的理和邏輯為傲,他不相信這一切不存在一個合理的解釋。特別的女孩,詭異的聲音,提早熄燈的科學樓,以及亮得有些刺眼的月亮,一切的一切都指向著怪異。他突然到身上的寒盡數立起,陡然抬頭看向月亮,那隱隱約約的半輪暗月在他眼中卻逐漸變得清晰起來,而越是清晰,吳冥的恐懼就加重了一分——那是半輪血紅的月亮。
詭異,太詭異了。
這一切彷彿像是安排好的一般,一切詭異的事件都在他成人的一天在他的身邊徐徐展開,一環套著一環,科學樓的值到被那個女孩救出,就好像是一幕安排好的話劇。
一陣晚風突然刮過,雖然已是初,但風中仍帶著冬季的寒意,這讓吳冥打了一個寒顫。一時間,他的頭腦也清晰了起來,他並不是無神論者,但他也並不認為這種詭異的事物是所謂的「不可名狀」。他駐足於科學樓前,少女的聲音還縈繞在他的耳邊。但是他已經決定了,一股少年的意氣混雜著深厚的好奇心燒燬了他的恐懼和猶豫,他才剛剛成人,即便還被高三的壓力和無盡的作業所環繞,卻也已經形成了自己的意志,一種自由的、不因人言而退縮的意志。
他往科學樓裡探了探,裡面依舊漆黑一片,只能聽到微弱的聲響。
但他知道他會再次走進去,他放心不下那位美麗的少女,也需要滿足自己關於神秘事物的好奇心。
他抬起了腳,走了進去。
第02章
雖然說已經打定了主意,但是直接闖進去顯然不是吳冥的作風,謀事而後動才是他最擅長的。吳冥在科學樓的大門前停住了腳步。
首先已知的是,第一次走進去的時候貌似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導致自己頭暈而險些摔倒。
然後遇見少女之後,頭腦好像恢復了正常,同時在後續的一段時間裡並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頭腦也並沒有發昏。但不保證再次進入也有此效果。
少女救了自己後轉身上樓,假如真的有什麼危險的話,一樓應該也不是危險區。
少女沒有開燈,說明可能不能引起他人注意,這件事不是正常的危險事件,需要掩人耳目。
自己在門口待了大概3、4分鐘,沒有聽到烈的打鬥聲,應該不是恐怖分子什麼的。同時在門口沒有受到聲音的影響,假如真的是神秘學相關事件,影響範圍應該也只有一棟樓,逃出這棟樓應該就不會有問題。
幾秒內,吳冥就將上述的要點捋了一遍,不管怎麼說,他只是打算進去觀望一番,要緊是幫個忙,並不是處理危險的主攻手。因此保證自己的安全才是他的唯一原則。手伸進口袋,吳冥掏出一張紙巾,撕成兩半,成團進了耳朵裡,這樣至少可以保證不受聲音的影響,然後從自己帶來的清潔工具裡面掏出了抹布,綁在了鞋上,以此來減少腳步聲。一切處理妥當,深了一口氣後,吳冥踏進了科學樓。
科學樓的一樓是大廳,左右兩側過去是物理實驗室的走廊,應該並沒有什麼異常。2、3樓分別是生物和化學實驗室,5、6樓則是機房和電子器件實驗室。只有4樓,不但和教學樓連通,還有幾個空教室和教師辦公室。通常各個實驗室都是鎖著門的,而鑰匙分別在負責各個包乾區的同學和相應的老師那裡,假如真的有什麼異常,4樓會是最可能的場所。
而且一旦真的發現危險,在4樓也能迅速逃往教學樓,離開這棟詭異的科學樓。
所以踏上臺階的一刻,吳冥在腦海中就已經規劃好了整條探索線路,剩下的就只有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探索了。
樓內很黑,每個走廊都空蕩而寂靜,好像怪物的食道,稍稍靠近便會被黑暗直接噬。樓梯上的「安全出口」閃著微弱的綠光,給這恐怖的景象更增添了絲絲陰森。好在吳冥的眼睛也逐漸適應了黑暗,科學樓的角角落落也逐漸出了它悉的面容。吳冥輕巧地登著樓梯,細地控制著自己緊繃著的身體做出準確的動作,悄無聲息地攀登著。二樓好像沒有人,三樓好像也是同個模樣。那麼接下來就是四樓了。吳冥悄悄地把頭探了上去。
有人!
何止是有人!
剛看到的一瞬間吳冥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他看到那個金髮少女的手上竟然正在燃燒著藍的火焰!一時間他覺自己好像穿越到了一個網文的世界裡,魔法這種東西此時就正在他面前發生著!
然後他就藉著火焰發出的藍光看到了那東西。
他覺一股酸水湧上了自己的喉嚨,差點直接嘔吐了出來。他的雞皮疙瘩顆顆豎起,一種噁心霎時間席捲了他的全身。
那玩意本不是人間的東西。
可以說,那個粘膩而扭曲的東西——或許稱它為「東西」都已經足夠剋制——是吳冥識事以來見過的最為噁心的東西,它那糾纏扭曲的「身軀」上佈滿了顆粒狀的腫瘤和細小的觸手,一道道像是嘴巴的裂隙著粘稠而腥臭的體,形成了一個又一個噁心的氣泡。
與吳冥的失態相比,那位金髮少女顯得非常冷靜與淡定,她微微地伸手,手中的火焰便自己飛向了那個噁心的怪物,在它的周圍形成了一個火焰組成的圓圈。少女稍稍閉眼,口中默默唱著。突然這個火圈裡面浮現出一個淡藍的法陣,繁複而緻的紋路陸續點亮,直到整個法陣放出了柔和的光芒。在那股光芒裡,藍的火焰慢慢攀上了那個生物的身體,最終將其完全包裹。火焰柔和而劇烈地燒著,和怪物的軀體一同漸漸小了下去,火焰熄滅的一刻,怪物也如同火焰最後的光芒一般消逝在了空氣之中。
看著怪物漸漸消失,吳冥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取下了耳。今天的事情實在太過離奇古怪,魔法和怪物已經讓他的認知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去和這位神秘而強大的少女打聲招呼,卻突然發現少女腳邊的地板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片翻滾著的泥漿。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泥漿中霎時間刺出了幾條長長的觸手,纏繞上了少女的四肢。「呀!」少女顯然還沒從剛剛的儀式中恢復過來,即便看到的一瞬間便以最快的速度向後退,也依然沒能逃過觸手的魔爪。四由泥漿組成的觸手緊緊纏繞在少女的四肢上,讓少女呈一個「大」字形整個人被狠狠地拉伸著。
一觸手則在少女的上繞了幾周後不斷縮緊,然後突然向上,少女便被整個人提到了空中。少女被這樣一折騰,身體就如同散架了一般,臉上也因為呼困難而漲的通紅。但是她仍然努力在手中地凝聚起了一朵藍的火球。吳冥見此,本來已經幾乎衝出去的身體又停滯了下來,理告訴他不暴自己恐怕才是此時最好的選擇,少女仍有餘力,貿然暴自己只會增加少女脫險的負擔。
但下一瞬間,他的心臟就彷彿停跳了一般,他看到了一個人從泥潭裡慢慢地鑽了出來,站在了正在凝聚著火焰的少女的面前。這個穿著斗篷的男人只是伸手輕輕地在少女的額頭點了一下,少女手中的火焰便如同節時的焰火一般,閃爍了幾下便熄滅了。黑暗靜靜地用它的身軀掩蓋住了整條走廊,只餘下了少女驚詫的喊聲。
「是你!」
第03章
少女驚詫的喊聲中掩飾不了慌張,在儀式後被偷襲的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行動能力,連魔力,也在剛剛男人的動作中被截斷了,更讓她絕望的是,這個男人,她認識。
「是我,親愛的安德莉亞小姐。」男人假惺惺的回答傳到了吳冥的耳中,讓他不冒出了冷汗,很顯然,來者不善。
「你想要幹什麼?襲擊驅魔人可是重罪!馬上放開我!」少女故作嚴厲的斥責之下是無法掩蓋的驚恐,即使她已經盡力保持威嚴,聲音中的顫抖卻難以掩飾地暴在了吳冥和那個男人的耳中。吳冥知道,少女已經瀕臨絕望了。
「哦,是嗎?」男子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我親愛的安德莉亞,我想你應該知道我要幹什麼才對,你那麼聰明,聰明到可以發現我的行蹤,讓我被那群該死的懲戒者抓住。可是多麼湊巧,奪心魔恰好出現在了這座城市,而你恰好就是這個任務的驅魔人。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不是嗎?你被奪心魔搞得毫無防備,連一個你曾經破解過的法陣都看不穿了。你很聰明,不是嗎?但你終究倒在了我的法陣之中,而這一刻我已經等了5年了。」
「是壞人。」男子的話驗證了吳冥的猜測,事實上,在少女喊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不出所料,這是罪犯的復仇,而這一切都是恰好發生的,就在他的生。猶如劇本般詭異的事件針對的不是他,而是這位名叫安德莉亞的少女!
那麼有什麼辦法能夠救出安德莉亞呢?吳冥的大腦飛速運轉。報警顯然來不及,而且恐怕警察也沒有辦法對付這種魔法師一樣的人物。那麼肯定要向相關人士求援,「驅魔人」嗎?但是我本沒有途徑可以聯繫得上任何一個驅魔人,除了眼前的少女。那麼暴自己引開惡徒?這不可能,恐怕自己本跑不過那些觸手,最後不過是尋死罷了。可惡可惡可惡!對於這種魔法師,自己本就沒有任何辦法啊。吳冥都要怒吼出來了,少女隨時可能死在眼前,而他卻只能在這裡看著,毫無辦法。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快點動手就是了。」少女顯然已經放棄了掙扎,又恢復了那種高貴的姿態。
但她顯然低估了這位被她親手製裁的罪犯。
「殺你,我可捨不得。」男子的假笑如同正在被鋸的木板,嘶啞而刺耳。「我這些年一直在研究魅魔的魔法,終於找到了使用的方法,我會用儀式給你刻下奴隸紋,讓你永遠成為我的奴隸,好好受受我這幾年吃過的苦。」「不要!」少女頓時驚叫出聲,即便是再努力的掩飾也無法掩飾住少女完全的絕望和恐懼。「救……」還沒出聲,一條觸手便入了少女的嘴中,將她絕望的喊叫轉化為了低沉的嗚咽,剝奪了她僅剩的表達的權利。
隨著少女被堵住了嘴,吳冥的心也好似沉入了海底。一切彷彿都要完了,他甚至隱隱能聽見少女的衣物落在地上的聲音,男人上下其手時的嘖嘖聲和少女無助的嗚咽。他的血都彷彿停止了動。今天是他的生,他成人的子,他卻見證了自己的弱小,甚至沒辦法去救一個落難的女孩,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凌辱。
突然,如同一束光照入了他的腦袋,他突然想到男人還要舉行儀式。據他的推斷,魔法師需要集中注意力來凝聚魔力,而在儀式期間少女也需要閉眼唱。假如他能在男人的儀式期間偷襲男人,就有可能成功!現在需要的就是武器,能夠一下子制服一個男人的武器。
他突然想到了樓下的化學實驗室,他是來打掃的,有鑰匙,而藥品存放室和學生的實驗室就在隔壁。一旦能拿到什麼工具,甚至是有傷害的試劑,就有可能偷襲得手!
他當機立斷,一刻不停地向下趕去。的虧他的腳上早已墊了厚厚的抹布,一路上都沒有發出什麼聲響。憑藉著自己對科學樓3年來的探索,他順利地找到了藥品存放室,他依稀記得自己來這裡整理過藥品,而危險的酸鹼類都放在最裡面的櫃子。他打開櫃子,拿出了一大瓶試劑,他晃了晃,粘稠,很可能是濃硫酸,就決定是它了。藥品擺放室的桌上還有幾個沒清理掉的實驗器具。有一個大燒瓶還裝滿了水。「合適的槌。」吳冥來不及思考,抓了燒瓶,便匆匆往回趕去。
回到樓梯口,再往裡探去,已經聽不見兩人的聲音了。來去時間並不長,吳冥推斷儀式場所可能就在幾所空教室當中。吳冥左手捏緊試劑瓶,右手緊握著燒瓶,貓著,躡手躡腳地往走廊深處走去。第一間,空的。第二間,空的。第三間,第四間……每看到一所空教室,吳冥的心臟就提起來一分。總不成不在這裡,而是用什麼魔法傳送走了吧。那即便自己已經做好了規劃,吳冥還是將沒辦法原諒沒有身而出的自己。
走到走廊的盡頭了,最後一間教室。吳冥屏住呼,探頭望去。
果然!
陰暗的教室裡充滿了黯淡的粉光芒,教室後面的空地上一個粉的法陣正在散發著光芒,而躺在法陣正中央的,顯然便是一絲不掛的昏的少女。
如吳冥所料,那個男人正對著法陣半睜著眼睛,出神地唱著,隨著他雙手的擺動,地上的法陣的光芒也漸漸變得強烈起來,看來儀式馬上就要完成了。吳冥當機立斷,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左手先一把把試劑瓶裡的酸潑到了男人的臉上,右手跟著就是一記重錘,用盡全身力氣把燒瓶狠狠地甩在了男人的臉上。這恐怖的力道頓時將燒瓶砸碎,吳冥只覺自己的手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但他早就置之不顧了。水和男人臉上的酸夾雜在了一起發出了噝噝的聲音,伴隨著男人吃痛的吼叫。
哐鏜一聲,一個金屬製品掉到了地上,吳冥這才發現舉行儀式的時候男人的手上正拿著一把小刀。上天送來的武器豈有不要之理?毫不耽擱地扔下試劑瓶和燒瓶的殘渣,吳冥一個翻滾從地上撿起小刀,再一個蹬地,徑直把小刀送入了男人的膛。男人才剛剛勉強抹去了臉上的酸,正眼不能視耳不能聽口不能言,哪裡料得到吳冥還有個悄無聲息的刺殺(腳上的抹布),頓時被一陣意料之外的劇痛席捲了部,連腳都站不穩了。好巧不巧,他的後腦勺準地磕在了課桌的角上,可憐的男人連一句咒語都沒能說出來就倒在了地上。
更巧的是,那半輪月亮也正如看戲的觀眾一般,正好讓月光從窗外灑進了教室,恰似給予這場表演的掌聲。
第04章
看到男人倒在了地上,吳冥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了下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最後的勝利者是他,而不是這個處心積慮了五年的男人。他平定了一下氣息,然後轉過頭去。
一瞬間,他的心臟彷彿被一顆。45的子彈正中,一種撕裂般的絕望湧上了心頭。儀式已經完成了,他看到少女潔白的小腹上多了一個愛心狀的粉紋路,與法陣逐漸暗淡的光芒相反,這個紋路的光芒卻在不斷地增強。等到法陣徹底失去了光芒,這個紋路的亮度也達到了頂峰。突然,它猛地一閃,猶如一顆肆意綻放的煙花,漸漸地熄滅了,少女的小腹恢復的從前的光潔。
呆呆地目睹了這一切的吳冥早已腦海一片空白,一種負罪如洪水猛獸般將他徹底淹沒,撕咬著他殘存的意識,他失敗了,即使男人已經被制服了,少女也已經被刻下了奴隸Yin紋。如果他更勇敢一些,直接身而出;如果他的動作更快一些,或是更加果斷,直奔最裡面的教室;如果……
假如不是少女的一句「變態」加上有力的擊在吳冥小腹的一拳將吳冥徹底拉回現實,沒有人知道他還會呆滯多久——同時盯著少女的體多久。
第一眼看到少女幽怨的眼神,吳冥覺自己的臉再次變得滾燙,一向自得於邏輯和口才的他突然失去了一切表達能力。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慌忙轉過身,背對著一絲不掛的少女。
甦醒的少女這才注意到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種難以置信瀰漫在了她的眼中,伴隨著一股劫後餘生的喜悅。她看看男人,又看看背對著她的少年。她遲疑了,最後她緩慢地開口道:「你是靈能者?」「什麼是靈能者?和你一樣用魔法的人嗎?還是一個組織?」少年用三個問題回應了少女的疑問。「那麼,你是個普通人?」少女的聲音中充滿了驚訝。「和你相比的話,是的。」少女只能斷定,是一個普通人制服了符鋣,這個臭名昭著的墮落者。這讓她的一切疑問悶在了肚子裡。
隨之而來的是許久的沉默。
「那個,不管怎麼說,嗯,謝謝。」少女好似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一般,打破了沉默。「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安德莉亞。」
「我叫吳冥,是這所高中的學生。」
「謝謝你,吳冥,沒有你,我恐怕已經成為了符鋣,也就是這個人的奴隸了,我會記住你的救命之恩的,我向你保證,會在合適的時候向你報恩。今晚的事情也希望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會向組織裡彙報的,你和他還有這所學校的事都會妥善處理的,現在我需要使用魔法,也希望你能夠迴避一下。」安德莉亞的語氣恢復了此前的優雅與冷靜,即使十分乾練也充滿了真誠。吳冥知道是時候離開了,他最後還是沒有勇氣告訴安德莉亞真相。他轉過身,向教室門口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他就聽到了一聲讓他血脈噴張的聲音。
安德莉亞的嬌。
一種不祥的預突然包裹了他,他急忙回頭,正好看見安德莉亞的小腹上的閃閃發亮的Yin紋。
以及她眼中的隱隱的愛心。
一隻手突然纏上了吳冥的大腿,隨之而來的是兩團柔軟,擠壓在了吳冥的大腿部。他能受到跪在地上抱著他的腿的少女那嬌柔而滾燙的身軀,正在他腿上輕輕磨蹭著。少女的另一隻手卻向著他的大腿部緩緩前進著。
不好!吳冥心道。恐怕是安德莉亞的魔力觸發了她身上的紋,這才讓她情慾失控。吳冥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卻也不願意做一個趁人之危的小人。趕忙拉住了安德莉亞那想要做羞羞的事的不安分的手。不曾想到,已經失去理智的安德莉亞竟然一口吻上了吳冥那私密的地方。一時間,吳冥只覺一股熱直奔腦海,差點失去對自己的控制能力。
冷靜,冷靜!吳冥在腦海裡無聲地吶喊著。作為一個成年人,他可不願意因為一時失智而失去一世清白。兩隻手分別擒住安德莉亞的兩隻手,他稍稍旋身,便把早已渾身癱軟在他身上的安德莉亞壓在了身下。
「真是個糟糕的姿勢。」吳冥心想。然而縱使身下就是溫香軟玉,他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從腳上解下抹布,三下兩除二就把安德莉亞的手腳都綁在了一起。雖然不牢固,但對於早已因為情慾而渾身無力的安德莉亞來說已經足夠了。至於她那嬌陣陣的小嘴,吳冥實在不忍心拿這髒抹布去堵,便只好由她去了。
從安德莉亞身上站起,吳冥又檢查了一下符鋣的狀況,失血過多,加上頭部受創,應該是不太醒的過來了。那現在要處理的就只有安德莉亞的問題了。吳冥跑去衛生間,用裡面的水桶接了一桶水,然後潑到安德莉亞的身上。他也不知道安德莉亞要發情多長時間,但是他知道這樣確實有效。
一直到了第9桶,眼看教室的地面都快要被水徹底淹了,吳冥才聽見安德莉亞有氣無力地說了聲「夠了」。吳冥趕緊放下桶,解開抹布,扶起這位被他淋溼的少女。
安德莉亞潔白的體因為情慾而變得粉紅,顆顆水珠在她的身體上如同珍珠般在月光下閃耀著。她的櫻桃拔著,掛著幾粒殘存的水珠。忽略四周雜亂的環境,此時的安德莉亞就如同剛剛出浴的女神,沐浴在溫柔而皎潔的月光之下。
吳冥不看呆了,他之前從來沒有這樣欣賞過這個少女。他只知道她很美,但卻不知道她這樣美得讓人怦然心動。
直到他再次對上了安德莉亞那足以殺人的眼神,他才明白自己剛剛有多麼痴,以及失禮。
乾咳了一聲,吳冥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沒能完全阻止符鋣,儀式還是完成了。實在對不起,如果我再勇敢一點的話……」
「沒關係。能夠還自由地活在這裡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安德莉亞輕輕地打斷了吳冥。「普通人確實沒辦法阻止儀式,我不會怪你的。更何況魔法總有解除的辦法,只要符鋣沒有縱紋,我就總有機會解除它。如果沒有你,我才是真正落入了他的手中。」
「不過我恐怕需要你幫我個小忙。」安德莉亞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羞澀,「我的手機和衣服恐怕還在外面,能麻煩你幫忙拿進來嗎?我的腿現在還在發軟。」
吳冥呆呆地看著這個美麗的少女,一抹微笑悄悄爬上了他的嘴角。
「真是的。」
*********
鏡子後面,一個赤發的女子看著鏡子裡面吳冥的臉龐,也出了一抹微笑。她揮揮手,鏡子中的影像散去,照映出她美麗的面容。
第05章
……
一所公寓內。
「吱呀」一聲,門被慢慢地打開了。一位金髮的少女輕輕地走了進來。不是別人,正是此前被刻下了紋的安德莉亞。
關上了門,安德莉亞才緩緩抬起頭。剛抬頭便撞見了正坐在沙發上微笑的女人的視線。
「老師,對不起,我,我……」安德莉亞話才到一半,聲音中便已帶上了一絲哽咽。「都……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提前先佈置好偵測魔法的,那樣就不會……」說話間,安德莉亞的眼睛已經變得溼起來。
「過去就過去了。」赤發的女子收起那意味不明的微笑,將眼前的梨花帶雨的女孩輕輕摟進懷中,撫摸她的腦袋。雖然作為驅魔人支隊在該分區的臨時隊長,她此時應該對這個釀下大禍的女孩厲聲呵斥,但看著這個她一手帶大的,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的少女,她還是不忍心再給她更嚴厲的處罰了。
更何況,C國有句老話說得好,翁失馬,焉知非福?
眼看安德莉亞漸漸恢復了冷靜,女子才緩緩說道:「無論如何,錯誤已經釀成,也就沒有逃避的機會了。躺下吧。」
聽到老師發話,安德莉亞不敢怠慢,脫下上衣,徑直在公寓的地毯上躺了下來,將潔白光滑的小腹暴在了女子的眼前。
女子伸出手指,一團赤的光球在女子的指尖緩緩凝聚,隨即鑽入了安德莉亞的小腹之中。
安德莉亞只到一團火焰在小腹出猛地爆開,身體登時無比燥熱,彷彿渾身都浸泡在了50度的熱水之中。於此同時,一道粉的紋路也在安德莉亞的小腹之處緩緩浮現。
「有趣。」見此,女子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好像對此沒有絲毫擔心。她揮揮手,讓安德莉亞身體中的魔力消散到了空氣中。
「老師,情況怎麼樣,能解咒嗎?」安德莉亞到魔力散去,馬上睜眼問道。
「不能。這可是純正的魅魔系的魔法。符鋣這傢伙甚至用了魅魔的體來提供魔力,因此完成度很高,我沒法強行破解。」女子輕鬆地說道,「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
「第一種就是找內閣的那位或者是找個高位魅魔。不過非常困難,前者連懲戒者都不一定有這個面子請得動,後者嘛,恐怕直接就修改紋直接把你納入後宮了。」女子聳聳肩,表示無奈。
「那後幾種呢?」
「第二種就是徹底成為那個人的奴隸,讓他來為你調控魔力和情慾,就不會導致失控的現象。」
「這不可能。」
「第三種則是退出組織,過普通人的生活,憑藉著靈界的關係混一個不錯的職位,過此一生。」
「決不,我弟弟還沒找到,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棄!」安德莉亞再也無法剋制自己,「難道就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最後還有一種可能,」女子停頓了一下,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殺掉契約的服務對象,它有可能自己解除。但是我要提醒你,只是可能。」
聽到最後一種可能,安德莉亞本來已經快要熄滅的眼神又迸發出了一絲光彩。但很快又變為了猶豫。按照靈界的法律,符鋣罪不該死,假如要執行最後一條就必須要她親自動手。
但是她不願意成為一個揹負著人命的人,她之所以選擇一直堅守在驅魔人而非晉升為懲戒者也正是因此。十五年前的那起慘案仍時不時在她的夢魘中出現,鮮血、慘叫和人的哭喊給幼小的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她不願成為殺戮者中的一員。
她沒法決定。
她知道自己下不去手。
看見安德莉亞糾結得眉頭緊鎖,女子出了一副惡作劇得逞的表情。她清了清嗓子,接著說:「但是有趣的點不止一處,除了魅魔的魔力以外,還有一個人的魔力融入了這個紋,想必他才是那個契約者。」
「這不是很正常嗎?紋肯定是按照魔力輸入選定契約者的啊。」安德莉亞奇怪地看了女子一眼,好像她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然而下一秒她就抓住了女子話中的玄機。
「才?你的意思是?他?!」
看到安德莉亞如此迅速就反應了過來,女子滿足地點了點頭,繼續道:「你猜的沒錯。你身上的紋的契約者並非符鋣。而是那個男孩。」
「可是怎麼可能?他更改了儀式?他倆一夥的?」安德莉亞驚訝得話都說不利索了,自己的「主人」突然換了一個人,甚至還是一個普通人,這讓她有些無法理解。
女子見此,又出了一副「果然」的微笑,緩緩說道:「就我的猜測,由於這個儀式是由魅魔的魔力作為框架的,那麼就需要一樣東西作為魔力媒介來讓紋認主。而這個東西恐怕就是血。」女子看了一眼安德莉亞,見她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就接著說道:「然而就現場傳回來的情報看,在殘留的儀式內部發現了許多沾血的玻璃碴子。加上那把奇特的刀,我推測,應該是儀式進行到一半,符鋣正準備割手放血時,被那個男孩偷襲了,玻璃碴子割破了那孩子的手,血什麼的也就是那時候滴上去的。而儀式是由魅魔的魔力提供的,所以拿到了媒介後就自動完成了。」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符鋣被偷襲了儀式卻沒有被打斷的原因嗎……」安德莉亞這才表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喃喃自語道。
「然而更重要的是,你還要選最後一個選項嗎?」女子這才收起了此前輕鬆的神情,嚴肅地看著還沒有回過神來的安德莉亞。「如果是符鋣的話,就算你下不去手,我也會代勞的,但是如果是那個男孩呢?你的救命恩人?」
直到此時,安德莉亞才發現自己徹底地陷入了一個比此前更加糾結的境地。
符鋣不過是一個罪犯,他犯的事在靈界即使罪不至死,內閣也不會對驅魔人對其進行處刑多加追究。但是一旦對象換成了吳冥,安德莉亞才發現自己是多麼進退兩難。
他只是一個無辜者。
一個甚至尚存善念的有些勇敢的普通人,她的救命恩人。
她不可能為了自己的魔力去犧牲一個無辜者。
但是她也有不能放棄的理由,她的弟弟還有一絲尚存的可能,她不可能退出靈界,那樣不但十五年前的大仇不得報,她也將永遠無法找到自己的弟弟——事實上,也只有她仍然在追尋著十五年前的慘案的兇手,那個綁架犯。
這是一個電車難題。
這是上天的懲罰。
當她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安德莉亞美麗的臉龐上已滿是淚水。長長的睫上的淚珠隨著顫抖的臉龐一同抖動著,淚痕亂七八糟地縱橫在了她緻的臉龐上。
一句古詩突然蹦入了艾希雅的腦海裡——
「一枝梨花帶雨。」
正當她猶豫著是否要幫安德莉亞作出決定的時候,她聽到了安德莉亞那哽咽到將近嘶啞的聲音:「老師,我下不去手。」
看到自己的弟子最後還是選擇了良知,艾希雅鬆了一口氣。但看到安德莉亞那生無可戀的面龐,又是一陣心疼湧上心頭。輕拭去這個可憐的女孩的淚痕後,她才緩緩開口道:「其實第二個選擇也不是不行。」
「老師,你的意思是讓我真的去當他的奴隸?可是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啊,怎麼控制紋?」
「但是我想你應該沒有忘記靈界允許經歷過特殊事件的人成為靈能者吧,只要有人願意作Ta的領路人?」
「但是他已經18歲了,現在開始構建魔力迴路已經太晚了吧?」安德莉亞似是想到什麼,爭辯道。
「東方的修道者在晚年開始修仙也不算晚,18歲算什麼?」艾希雅聳聳肩,隨後似是想到了什麼,饒有興致地瞟了安德莉亞一眼,打趣道:「你不會是不好意思見他吧?對他有意思?」「怎麼可能!老師你正經一點!」安德莉亞像是惱羞成怒般,作出一副對此毫不關心的樣子,然而臉頰上的微紅卻暴了她真實的內心。
「這孩子,不會是個M吧?」艾希雅在內心吐槽,但還是一本正經地決定道:「那你先去睡,今晚我們去見他,問問那個孩子的意見。」
等到安德莉亞離開了中廳,艾希雅才鬆了一口氣。「果然還是要把他扯進來啊……」她喃喃自語道,扭頭看了看窗外,燈火紛繁的城市沐浴在明亮的月光下,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靜祥和。
第06章
吳冥趴在課桌上,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他睡眼惺忪地盯著黑板,腦海裡卻開始回想起早上的事。
昨夜的事就如同一場夢,一覺醒來竟然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假。在夢裡他又見到了了安德莉亞,她正在微微地啜泣,跪坐在地上。他剛想過去問問發生了什麼,卻發現自己手腕上竟然栓著一條粉紅的鏈子。順著鏈子看去,鏈子盡頭赫然是安德莉亞被長髮遮掩著的脖頸。他覺心臟猛地一跳。
然後他就從上坐了起來。
已經5點40了,馬上又要去學校了。他呆坐了一會,還是從上爬了下來。再躺下估計也睡不著了。他心想。
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正人君子,但也不認為自己是個變態。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個紳士,即便腦子裡面再多不好的慾望,也能盡數在他的理智面前伏法。應該慶幸的是思想不能入罪,他想,不然自己的夢恐怕會成為一件重罪。
他知道自己有不好的Xp,但他也淡然接受。他知道世界上不止他一個喜歡調教和拘束的人,說不定總能遇見。不過他也不強求,生活不是隻有Ghs,比起Xp,他更相信愛情和情。
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理想主義者,微微苦笑了一下
收拾好了自己的外表,整理好了書包,此時才6點20。還有很多時間能讓他細細地回憶昨天發生的事。
神秘的少女、醜陋的怪物、神奇的儀式和魔法、未知的靈能者和驅魔人……這一切竟然就存在於自己身邊,而沒有一個人來揭曉這一切。
他想起了哈里伯特的故事,巫師們利用魔法隱藏著自己,在麻瓜的世界裡面遊刃有餘地生活著。
那麼他也只是過著麻瓜的生活嗎?
他想到了自己的生活,平凡而甚至有些順利。從小被爺爺帶大,雖然最後爺爺帶著妹妹離開了自己,但是卻提前給他找好了義父。義父很富有,他上的是重點中學,成績也不錯,後可能會去六道口職業技術學校就讀,在旁人眼中,他前途無量。
但他不開心。
他並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一個麻瓜,但他厭惡這種被安排的覺。他沒有親生父母的印象,從小一直和爺爺和妹妹一起生活。然而當他好不容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爺爺又擅作主張地給他找了義父,帶著妹妹離開了他。義父很忙,也不關心他的生活,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犯事。每次家長會他的座位上總是空空蕩蕩。
所以他努力學習。他想要擺脫他人的鉗制,他要變得足夠優秀與自立,才能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
然而生活再一次給了他一記重錘。他第一次覺到自己的視野是如此狹隘。他不羨慕那些擁有魔力或是懂得魔法的人,但是他厭惡被世界欺騙的覺。
被飼養的螞蟻只有真正睜開眼睛,才會看到自己生活的空間不過是一方小小的盒子,才會開始厭惡起從前自以為自由的子。
他覺腦袋有點暈。今天起起就發現身體一直在發熱。他覺得是因為自己睡得太少了。他的身體一直很好,雖然據爺爺說他很小的時候經常得病發燒,但是自從他開始跟著爺爺鍛鍊後,就再也沒有得過病了。所以他也並不太擔心自己發燒。
他站起來,拿起書包。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
直到手肘處遭受同桌狠狠的一撞,吳冥才一下子清醒過來。一睜眼就看到了面前正奇怪地盯著他的物理老師。吳冥乾笑了一聲,埋下頭去。
果然,課堂上本維持不了清醒。吳冥在心裡嘆了口氣。睡意就像洪水猛獸,一旦來襲,人類那微弱的抵抗本無濟於事。尤其是在課堂上。
好在吳冥的信譽分足夠,老師們也並沒有多刁難他。下課後他去找物理老師道了個歉,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甚至班主任還認為是他學習過於用功沒休息好,主動放了他一個晚自習,讓他回去好好休息。
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下午的課程結束後,吳冥一邊收拾著書包,一邊想。
他不是一個,或者說他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容易放不下的人。他不喜歡拿過去的事來干擾現有的生活。
是時候放下了,他走在路上,心想。他已經過了18年的普通生活,接下來很可能還得繼續過下去,再沉於昨晚的事無異於自討沒趣。
夕照染紅了半邊的天空,在街上的人和物身上鋪上一層金黃。吳冥眯眼望向夕陽,嫣紅的圓球已將半邊臉藏入了地平線,只留下了一半散著微弱而柔和的光芒。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吳冥停下腳步,欣賞著這黑夜前最後的光明。
天上的星星逐漸睜開了眼睛,密密麻麻地盯著大地上的人們。
黑夜要來了。
隨著夜慢慢從天際線爬上天空,吳冥也慢慢走回了公寓。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發現事情有些不對——房間裡燈開著。
難道早上開的燈忘記關了?對此吳冥抱有一絲懷疑。
但是如果是盜竊的話,為什麼要光明正大地開燈呢?這不是明擺著讓人抓他嗎?
但是如果是父親的話,肯定是要提前通知的啊。更何況樓下也沒有停他的豪車,總不可能玩什麼「微服私訪」吧。
正當吳冥思考著該怎麼辦的時候,門卻自己開了。
映入吳冥眼簾的是安德莉亞美麗的面容,和她身後的沙發上的一抹赤紅。
……
聽完了安德莉亞的講述,吳冥算是明白了兩人的來意。眼前的人名叫艾希雅,是本市驅魔人分部臨時的負責人,此行的目的正是來邀請他加入這個和魔界生物對抗的組織。
「所以,你怎麼想?」艾希雅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抿了一口茶。「這的確是一個艱難的任務,但是得有人做。」
「我再梳理一遍,我們這個世界在被異界生物入侵?然後人類中的,額,靈能者自發組織出一個集體來對抗他們?是這個意思?」
「大體正確,詳細的內容等你加入後才有權知曉。」
「然後你們現在想拉我入夥?」
「對,你有這個天賦。」
「這可真是……徹底顛覆了我的世界觀啊……」吳冥長出了一口氣,靠在了沙發背上,「按照你的說法,現在的科學簡直就是笑話。」
「人就是這樣。」艾希雅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的男孩。「科學本質上是一種經驗主義,它想要歸納人類認識到的一切現象,並從中提取出真理,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你說的沒錯,科學是人類用於安自己的宗教,它永遠不完備,卻讓人們相信自己掌握了真理。」吳冥嘆了口氣。
「我很高興你能這樣想。」艾希雅離開椅背,直了身體。「所以你意向如何?你比我想的……更有天賦。」
「《禪與摩托車維修技術》,這是其中的觀點。」吳冥擺了擺手,道,「我還想了解一件事。」
「你先說來聽聽。」
「你能給我一個加入的理由嗎?」
「咳咳咳,」正在喝茶的艾希雅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被嗆得連聲咳嗽。但看見了兩人詫異的眼神,又忙解釋道:「我只是想到你這樣凡事都要找個理由的人竟然會奮不顧身地去救安德莉亞,就覺反差萌的。這麼一想,安德莉亞你還蠻幸運的。」艾希雅輕輕偏頭,看著安德莉亞,直到後者白皙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緋紅,才心滿意足地轉過頭來。
「所以?」
「在靈界你能瞭解到你想知道的東西。這個理由如何?」
「……我知道了,我加入。」吳冥想了想,沉聲道。
「很好。」艾希雅滿意地點點頭,「那麼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學生,我會作為你的領路人指導你成為一個合格的驅魔人。」
接著艾希雅從大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個小巧的戒指,輕輕放在桌上。『這個戒指將作為你身份的標誌,這樣遇到靈能者他們大多都不會為難你。同時這上面有附加一個空間魔法,可以用來存東西。』
吳冥拿起戒指,這是一個小小的黃銅戒指,非常簡樸,看著很不起眼。戒指的環面上刻著一行拉丁文,還有一個小小的火龍頭。
這東西就代表著他此刻的選擇。他知道這可能是一條不歸路。
但他還有想要知道的東西,有要得到的東西。
第07章
……
夜深了。
但是吳冥睡不著。
身旁嬌的身軀貼在他的背上,帶來一種溫暖而柔軟的觸。他能覺到那個美麗的人兒呼出的氣吹在自己的脖頸,讓他到微微的瘙癢。
為什麼會這麼刺啊,吳冥暗自吐槽。
他回想著今晚的談話,他第一次知道了這個世界的危機,並答應艾希雅加入驅魔人。
然後艾希雅送給自己一個戒指……和一個女僕?
他想轉過身看看安德莉亞的睡顏,但好似受到了他的意圖般,安德莉亞在睡夢中輕環玉藕,一把抱住了他,將身體緊緊地貼了上來。安德莉亞身前兩團飽滿的圓球擠在了他的背脊兩邊,他覺自己又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繼續回想著。自己要正式成為驅魔人需要進行學習和考核,艾希雅大手一揮,表示她很忙,沒時間親自教他。順理成章地,安德莉亞成為了他關於靈界知識的老師。為了讓安德莉亞能夠名正言順地陪在他身邊,艾希雅決定,讓安德莉亞以女僕的身份住在他家。
問題在於,由於吳冥一直都是一個人住,他的公寓裡面只有一張。
他回想著當時的情境,一下又想起了艾希雅那幸災樂禍的笑容,頓時覺有點窩火。
「為啥一定要讓她住在我這啊,你們驅魔人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嗎?」
「但是她目前沒辦法回去住了啊,在她的紋的問題解決前,都最好不要住在那邊,以免暴。住賓館又太不安全了,沒辦法只好住你這了啊。」艾希雅忽視了吳冥滿臉寫滿的不滿,自顧自地說道,「反正她又不是白住在這,會做好一個女僕該做的事的。」
「那就不必了,我從沒有僱過女僕,也不需要。」
「安德莉亞,恐怕他嫌棄你誒,這怎麼辦呢?」艾希雅擺出一副困擾的模樣,轉頭問安德莉亞。
「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嫌棄安德莉亞,我只是……」吳冥連忙爭辯道,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話音也支吾起來。
「你不想和我住嗎?是因為我是一個被刻下紋的失敗的驅魔人嗎?」安德莉亞輕輕開口,抬頭注視著吳冥。她的聲音很平靜,卻蘊含著一種壓抑著的悲傷與無奈。
「不是,我……我怎麼可能會不想和你這樣的美少女住啊!」吳冥實在是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便索自暴自棄地將想法全部講了出來,「只是你和我這樣的人同居,那你的名聲怎麼辦?你的生活怎麼辦?我不能原諒自己為了慾望而讓你受委屈啊。」吳冥躲閃著安德莉亞的視線,無力地說道。
突然,一雙手有些魯地抬起了他的腦袋。吳冥這才看到安德莉亞那漂亮的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委屈的薄霧,一副泫然泣的樣子。
「不要隨意地揣測人家的想法啊!」安德莉亞的聲音中已經帶了一些哭腔,「人家差點以為你嫌棄人家……」
吳冥輕輕將安德莉亞摟進了懷裡,受著這具柔軟豐滿的軀體在懷中因悲傷而顫動著。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拒絕了。
但是當他受到懷中的人兒終於穩定下情緒時,他抬頭看見的卻是艾希雅那幸災樂禍的微笑,那像是一種嘲笑、一種詭計得逞的得意。
但是當吳冥再次回憶起那個微笑的時候,他突然覺這裡面好像帶有一絲如釋重負,而更多的,則像是,憐憫和寬。
他細細思索著這個富於心計的女人的舉止和神情,她是那樣快地離開,好像對於安德莉亞這樣的妙齡少女居住在他這樣的人家中沒有絲毫擔心。
他突然想起臨走時她在他耳邊的悄悄話。
「作為一個S,不強勢一點可不行哦,安德莉亞就給你嘍,你可要好好關照人家。」
溫柔而嫵媚的聲音傳入耳中,卻險些讓他的心臟驟停。那個女人明明知道他的底細,卻仍擺出一副坦然的樣子,讓她的親傳弟子住在他的家裡。
要知道安德莉亞此時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女,如果他要用強,他可以輕而易舉地侵犯這個如花似玉的少女。
那麼那最後的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是警告,還是默許?
思緒飄散,畫面如幻燈片般一一閃過吳冥的腦海。安德莉亞臉上的期待、他的推脫和安德莉亞強硬的態度,直到最後的同共枕。
他知道自己抱有對安德莉亞的微微的情愫,他那少有的英雄的行為也正出於此。但當他真正地和這個優雅的女孩產生集的時候,他卻膽怯了。
他覺得自己配不上這樣一個優秀完美的女孩。
但是當他的推託和膽怯讓眼前的這個堅強的女孩下眼淚的時候,他覺自己的心碎了。
他不想讓這個女孩淚,所以他想保護她,讓她遠離他。
可是他輸給了她,一敗塗地。
受著身後的微弱而平穩的溫熱氣息和時不時發出的可愛囈語,吳冥知道,今晚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入睡了。
時間在逝。
……
吳冥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上,手中正牽著一條粉紅的鏈條。鏈條的另一端是一個粉紅的項圈,正套在站在他面前的,穿著一身女僕裝的安德莉亞的脖子上。
受到吳冥注視的目光,安德莉亞的臉上漾起了一抹紅暈。她優雅地行了個禮,說道:「從今往後,安德莉亞就是主人的女僕了。主人命令安德莉亞的任何事,安德莉亞都會照辦。主人請隨意吩咐安德莉亞。」
然而吳冥還沒開口,便看到安德莉亞的臉眼可見地染上了一層緋紅。安德莉亞緩緩走向吳冥,隨即在吳冥震驚的注視中,跪在了他的兩腿之間,讓她那豐滿而圓潤的白兔壓在了吳冥那快抑制不住的槍上。
她慢慢地抬起頭,略有些羞澀卻又堅定地輕聲道:「如果是主人的話,的事也可以哦。」
……
吳冥睜開眼,房間裡面已經一片亮堂了。他昨晚很晚才睡著,還好今天是週末,並沒有人影響他睡個懶覺。
他翻了個身,身邊早已空無一人,昨天的事有些魔幻,他甚至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現實,哪些是夢境。他記得自己好像看見了安德莉亞穿著女僕裝跪在了自己面前,又依稀覺那應該是夢境。
他一下子睡意全無,坐了起來。他聽見廚房裡面好像傳來了什麼聲音。他打開了房門。
一瞬間,他到自己的心臟開始劇烈地跳動,彷彿發出了咚咚的撞擊聲。一時間他甚至腦海有些發麻,竟然對自己是否身處現實產生了一定的懷疑。
聽到了動靜,正在做早餐的安德莉亞轉過頭,看見了盯著自己發愣的吳冥,一邊有些害羞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一邊嬌叱道:「有什麼好驚訝的,不就是女僕裝嘛。你這樣盯著我看我很害羞的呀。」
但吳冥心知肚明的是,這件女僕裝並不是傳統的長裙女僕裝,而是一件情趣女僕裝。安德莉亞凝脂般的皮膚大片地在了空氣中,變成了一種誘人的粉紅。短小的裙子並不能給予女孩足夠的保護,一邊刻畫出她優美的部曲線,一邊在不經意間出她的裙下風光。緊繃的口和小巧的圍裙讓這件女僕裝完美地貼合在了安德莉亞前凸後翹的身體上,將她人的曲線展現得淋漓盡致。更令人血脈噴張的是,這件女僕裝的頭飾竟然還帶有一副貓耳!
天生尤物。吳冥腦海中登時蹦出了這個詞。
察覺到吳冥揮之不去的視線,安德莉亞的臉變得通紅。她一邊將做好的早點在桌上擺好,一邊輕聲嘟囔著什麼「老師你坑我」「羞死人了」。隨後便匆匆趕回了房間,只給快憋不住笑的吳冥留下了一句「吃飽後開始上課」。
第08章
吳冥坐在課桌前,身邊是穿著女僕裝的安德莉亞。
吳冥沒有想到的是,本應該去換衣服的安德莉亞竟然絲毫未改地從房間中走了出來。更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問起這件事的時候,安德莉亞竟然說是自己自願這樣穿的。
但是這對於從小就練就一身察言觀本領的吳冥來說,安德莉亞的撒謊技術實在是太過拙劣。
「難不成是沒有其他衣服換了嗎?」吳冥輕笑道,緊盯著安德莉亞躲躲閃閃的眼睛。
「當然不是!」安德莉亞馬上反駁道,但似是被盯得有些發,好不容易積蓄的氣勢又蔫了下去。
「那為什麼不換呢?」
「作為女僕當然要穿女僕裝啊。」安德莉亞回答得理直氣壯。
「那作為女僕難道應該欺騙主人嗎?」吳冥繼續追問道。
「這,這,」安德莉亞頓時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最後像是投降了一樣,嘟囔道:「還不是老師,和我說男人最喜歡女僕這樣穿,我以為你也會喜歡的。」
「我當然很喜歡。」看著安德莉亞那幽怨的小眼神,吳冥不笑出聲來,伸手摸了摸安德莉亞那戴著小貓耳的頭。「但是你要是不想穿,我可不想強迫你穿。」
像是沒想到突然就被吳冥摸頭殺了,安德莉亞的身體如一隻受驚的小兔般突然繃緊了一下,但是隨後她便放鬆了下來,任由吳冥寵溺地摸著。似是下定決心一般,她突然又補充道:「其實也不全是因為老師啦,也有一部分是……自願的。」
「為什麼呢?」
「沒有為什麼,就是……想讓你看看我。」安德莉亞滿臉嬌羞,索趴在了課桌上,把頭埋進了臂彎中。
看著害羞的安德莉亞,吳冥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趕緊清了清嗓子,說:「那啥,還是先上課吧。」
……
一轉眼,太陽已經爬到了天空的正中央,肆意地釋放著自己那灼熱的線。
而與此同時,吳冥正癱坐在沙發上,梳理著早上的課程。
在瞭解以前,吳冥對於靈能者和靈界的想法還來自於那些超級英雄電影,覺得是一群隱姓埋名、見義勇為的超能力者。但是當安德莉亞真的給他講過一番以後,吳冥才發現自己想的太過膚淺。
畢竟是一個從中世紀以來就有痕跡的組織,其深度遠非只有不到250年曆史的美利堅的電影所能比擬的。
靈界更像是一臺轟隆作響的機器,不但結構分明,而且分工明確。
靈界分為上界和下界,上界負責規劃和決策,包括和各國政府的涉等靈界事務處理。主要負責的是六人內閣,下屬的是各處理部門和機構。
下界則通常分為執行人和非執行人。而執行人則主要是驅魔人和懲戒者兩大集團,分別負責處理魔物和墮落者。非執行人則是不在前線的歸靈界管轄的靈能者的統稱,負責的東西主要是輔助、器械製造。以及在學院中擔任教職等等
而在靈界之外的靈能者稱為界外人,界外人遵守靈界的規則,但不與靈界有直接的附屬關係。大頭是幾個源遠長的家族。剩下的就是一些身懷絕技卻又不願合作的高人或是隱士等等。而如果有人違反了靈界的規定卻不接受靈界懲戒,稱為墮落者,不在靈界報備的靈能者則稱為偽裝者。
總而言之,靈界是所有靈能者的管理機構,也是處理靈異事件的官方機構。
吳冥只到自己的太陽有些發脹,他本來以為靈能者就是一群拼拳頭的傢伙,結果靈界的各種關係牽涉到了各種政治學理論,讓他不覺自己是不是進了什麼傳銷組織。
然後更重要的是,早上還講了魔力(雖然吳冥現在才知道官方稱呼是靈能)的各種體系,這個才是決定他後續要如何發展的關鍵。
依據普遍的觀點來說,大多數人認為東方和西方的魔力體系有所差別,東方稱魔力為「氣」。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兩者的表現形式不一樣,東方的氣的響應速度明顯要快於魔力,尤其在武鬥方面,東方的武者往往不需要堅硬的盔甲就可以展現極高的防禦力,這就是憑藉氣的化物和轉移到速度。
與此同時,氣能影響的範圍也比魔力要廣,東方的很多儀式甚至能呼風喚雨,大規模改變天氣,而這是西方儀式很難直接完成的。
然而有優必有劣,氣也有其弊端,一方面單人儲量氣遠少於魔力,另一方面魔力在小範圍的法術中,魔力的威力更大,能量更為集中。兩種體系各有利弊,因此也並沒有優劣之分。
通常來說,靈能者的魔力利用體系都會和他的老師相同,這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一個人通常只通於一個體系的研究,只有如此才能保證教學的質量。
不過按照安德莉亞的說法,艾希雅在愛麗絲學院擔任教職的時候研究的課題就是「東西方靈能不同形態的統一解釋」,提出了「靈能同一論」,也由此被稱為「魔力之橋」。
這就意味著,他可以自由選擇魔力體系。
吳冥輕輕閉上眼睛,思考著自己的選擇。
作為一個C國人,他怎麼說也是黃皮膚黑眼睛,他還是更偏向選擇本國的傳統。
但是安德莉亞也好心地提醒他,即便艾希雅兩邊皆有涉獵,但對於使用魔力的艾希雅來說,魔力的了程度將遠超於氣。
這就如同牙牙學語的孩童要讓外教教哪種語言一般,讓人無比糾結。
門口突然傳來的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吳冥的思緒。他輕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去開門。
但當他看見來人時,他原本的慵懶的疲憊卻一下子消失殆盡,只剩下了緊張和警惕。
門口站著的,正是笑嘻嘻的艾希雅。
「我就是來蹭個飯而已,別這麼緊張呀。」似是受到了吳冥此刻的狀態,艾希雅攤了攤手,一邊解釋著,一邊輕鬆地跨進了門。但又突然意味深長地轉向正在關門的吳冥,壓低聲音道:「當然,還得順便看看我的小安德莉亞被你調教得怎麼樣了呢。」
果然來者不善。吳冥只覺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聽到了客廳的動靜,安德莉亞穿著圍裙從廚房走了出來,接她的卻是艾希雅的「親切」的擁抱。
「果然很好看呢~我的小安德莉亞~」艾希雅一臉滿足地上下打量著穿著女僕裝的安德莉亞,好像在欣賞一件心打磨的藝術品一般。直到安德莉亞不好意思地偏過了頭,才戀戀不捨地將視線從安德莉亞身上挪開,一邊還自言自語道:「下次要不……買件兔女郎?」
吳冥發現,安德里亞的臉又紅了。
不一會兒,三人就坐在了餐桌旁。
不得不說,安德莉亞的手藝確實很不錯,甚至達到了上乘水準。只是一口,就直接征服了吳冥的味蕾——魚的滑、豆腐的軟酥、蔬菜的清香,都恰到好處地直擊人味覺中最脆弱的部分。鹹得乾脆,辣得快——很顯然,這是非常正宗的C國菜。
剛學了一早上的吳冥哪裡還忍得住,話不多說直接大快朵頤了起來。倒是安德莉亞和艾希雅這對師徒在一旁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
「學習進展還順利嗎?」
「嗯,主人學的很快。」
「誒,叫得這麼幹脆的嗎?」
「老師你別調戲我,這是作為女僕的禮儀啦。」
「看來小安德莉亞很習慣女僕的身份喲。」
「不是啦不是啦,老師你別再說啦,好好吃飯!」
「小安德莉亞這是害羞了嗎?昨天晚上我不在你有好好睡覺嗎?有沒有……」
「老師!」
「好好好,就當小安德莉亞睡得很好就是啦,看來找個人陪你果然是個正確的選擇呢~」
「這真是……」吳冥在心中哀嘆道。「這個狡猾的女人,放她進來果然是個錯誤啊……」
覺到氣氛逐漸變得微妙起來,艾希雅出了一副詭計得逞的表情,岔開了話題。
「那麼吳冥,你有想好魔力分支的選擇嗎?」
看到艾希雅終於正經起來,吳冥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目前還沒有想好。」
「那就不要想了,修魔力吧。」艾希雅想都不想,直接指示道,全然不顧另兩人不解的神情。
吳冥悄悄看了安德莉亞一眼,發現對方也是一臉惑,斷定這是艾希雅臨時作的決定,應該不是什麼圈套,便問道:「理由呢?」
「我更擅長魔力,就這麼簡單。」艾希雅和吳冥對視了一眼,吳冥突然覺那個眼神中蘊含著一絲複雜,一絲猶豫,以及……一絲期待。可以想見的是,在艾希雅直的話語後,恐怕藏著更深層次的原因。
「好的。」然而讓艾希雅吃驚的是,這次吳冥卻一反常態地沒有提出質疑,也很快地就答應了。這讓早已準備好理由的艾希雅一時竟不知怎麼回答。
「那就今天下午邊上課邊實踐吧。」還是安德莉亞最後幫老師解了圍。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下午就由安德莉亞來指導你基本的魔力掌握方法,我先走了。」
「誒?老師不再留一會嗎?您飯還沒怎麼吃呢!」安德莉亞還在試圖挽留艾希雅。
然而坐在一旁沉默著的吳冥卻從艾希雅的語氣中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和緊張。這位狐狸般的女子好像首次受到了危險一般,出了一種警覺和防備的氣息,甚至連臉上常掛著的微笑都有些僵硬了起來。
吳冥望向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漂浮著幾朵烏雲,像幾隻手般將燦爛的陽光擋在了天空之上,取而代之的,則是幾團黑的陰影。
9.變故(人間篇)
「我明白了,我會幫忙的。掛了。」
隨著電波的滋滋音從手機中傳來,艾希雅收起手機,放進口袋,停下腳步看著眼前宏偉的大樓。
「真是麻煩啊……」她深了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
「準備好了就開始吧。」安德莉亞從戒指中掏出了一顆赤紅的石頭,但與眾不同的是,這顆石頭正不斷散出淡淡的紅光。
「這東西傳統來說叫魔晶,」安德莉亞解釋道,「你可以理解為是魔力凝結產生的華。你首先要能受到魔力,隨後學著將其引導進體內,這樣才能使用它。」
「好的。」吳冥從安德莉亞的手中接過了魔晶,但當他輕觸到安德莉亞的手指時,注意力卻被安德莉亞那隻白潔的手所引了。這雙修長的手細膩而柔軟,指甲修剪得恰到好處,每個動作都伴隨著一種優雅的伸展。這隻手並不大,卻有一種靈動的可愛。吳冥不順勢在上面捏了兩下。
「不要……」受到吳冥手上的動作,安德莉亞微微顫抖了一下,但並沒有將手從吳冥手中出,只是任由吳冥在上面摩挲著。
「難道安德莉亞覺得不舒服嗎?」受到安德莉亞這種口嫌體直的態度,吳冥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惡作劇般的衝動,一邊玩著安德莉亞緻的手指,一邊反問道。
「不……不是啦……」安德莉亞頓時羞紅了臉,聲音也小了下去,「就算要摸,也要等課上完呀……」
「女僕可沒有談條件的權利哦。」吳冥調戲道,一邊緊握住了安德莉亞的玉筍,一邊用拇指在她吹彈可破的手背上輕輕撫摸著,受著那溫潤如玉的觸。
「那……你想握著就握著吧,別耽誤了課程就好……」安德莉亞的呼逐漸變得有些沉重,臉上也染上了一層紅,輕聲嚅囁道。
「好的,安德莉亞老師~」吳冥的表情管理再也支撐不住了,嘴角不上揚了起來,手上的動作也不用力了起來。他牢牢地把住安德莉亞的手腕,一邊用拇指在安德莉亞的手背上著,另一邊則用其他幾個手指的指尖在安德莉亞的掌心快速地撓起來,對她手心的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唔……別這麼用力……呀……好癢……」安德莉亞的呼已經變得急促起來,聲音中也帶上了一些嬌媚,她輕輕咬著自己的另一隻手,雙腿夾緊,全身肌緊繃,努力地忍耐著手上傳來的癢意。
但伴隨著癢意傳來的,還有一絲絲……快?
安德莉亞不知道的是,當吳冥接觸她的肌膚的時候,身上的紋就會自發地提高她身體的度,讓她更容易受到快。
「不行,再這樣下去的話……會高的……」安德莉亞到手上的觸變成了一種難以壓制的瘙癢,無法忍受又難以滿足,她到小腹上傳來了一陣酥麻,一股熱如般沖刷著她的秘密花園,刺著她還未開發過的小,給她帶來了一種忌而隱秘的快。
「唔……是紋的原因嗎……還是我天生就適合當奴呢……」安德莉亞心中暗想道,身體竟然因為這個羞恥的想法而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下體的渴望再也難以抑制,手也控制不住地朝著兩腿之間摸了過去。
但就是在這個時候,手上的玩卻停了下來,一時間慾望和快如水般退去,只留下了一種沒能滿足的失落與空虛。
安德莉亞頓時疑惑地抬起頭,隨後便看見了吳冥那玩味的笑容。
「這個壞蛋……他發現我的秘密了嗎……」安德莉亞突然覺自己的心跳加速,臉上也變得滾燙。一陣因為興奮而產生的戰慄頓時席捲了她的身體。
她想起來那個不眠的夜晚,她在上翻來覆去,回憶著眼前的少年的面容,一種難以言說的緊張伴隨著隱隱的興奮縈繞在她的心頭。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當她知道自己的主人並不是那個綁架自己的男人,而是那個拯救了自己,又忍住慾望,守護了自己清白的少年時,她不僅沒有多麼抗拒,反而有了一些些許的期待。
連艾希雅都不知道的是,她一直都有一種被人寵愛,被人保護,被人掌握的慾望。
她從小就失去了親人,被老師收養後也一直被嚴格地要求著。
所以她一直渴望著有那樣一個人,她能在他懷中像只小貓一樣盡情地撒嬌,
甚至於……像貓那樣被飼養著,作為玩物被玩著。
而那個男孩出現得恰到好處,在她最恐懼最無助的時候拯救了她。
而她恰巧又因此必須成為他的奴隸。
所以她心動了,那個夜晚,她一直沉浸在一種隱秘的刺和綿綿的情意當中。
那晚,她第一次自,藉著紋,在想著那個男孩的時候達到了極點。
吳冥看著滿臉通紅陷入沉思的安德莉亞,心中也是怦然一動。
好可愛啊!
就像是一個洋娃娃一樣緻的臉龐上,修長的眼睫輕輕顫動著。櫻桃小口微張著,不是傳出來一些可愛的嚶嚀。羊脂捏成般的小巧鼻翼微微翕動著,漏出誘人的呼聲。尤其是那對可愛的小耳朵,一旦害羞起來,便由白變粉,如透的桃子般讓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天底下真的有這麼可愛的人嗎?
不過,看她的反應,會不會有點玩過火了?
看來下次得剋制一點了。
吳冥甩了甩頭,趕走腦海中的雜念。
該幹正事了。
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那塊赤紅的石頭上面,吳冥這才發現這塊石頭並非像傳統意義上的玻璃或水晶,是一種結實的固體,相反,在微微透明的同時,它看上去更像是一種凝固態的膠體,雖然難以用手使其變形,卻在觀上帶有著一絲體的味道。輕輕晃動,似乎還能覺到一種動的覺。
按照魔力理論,魔力普遍存在於物質之中,據相應物質的質進行分佈。不同物質能夠承受的魔力密度也不同,通常來說,魔力密度高就更不穩定,也就更易破損和爆炸。而當魔力密度的差距過大,超過物質對魔力的束縛能力的時候,魔力就會自發進行轉移。
而魔晶則不屬於上面的「通常」,作為一種人為製作的魔力承載物,魔晶有著極佳的穩定,是靈能者通過將高純度的魔力凝聚到小體積的地方而使其達到一種『亞固化』的狀態,這一方面帶來了帶來了良好的穩定,更重要的是,魔晶還保留的部分動可以實現魔力的快速轉移,為魔力消耗過大的靈能者補充魔力。
正因為魔晶的便利,魔晶也被用來讓從未接觸過魔力的新人受魔力動,構築魔力迴路。
使用方法很簡單,用手握住魔晶,魔晶就會發出明亮的光芒,同時看上去逐漸熔化,體積縮小,動增強。就在這個過程中,魔力入人體,沖刷著人體的魔力迴路。
當然,對於新人,魔力迴路還未完善,則會有一種很強烈的衝擊,同時身體會有一種充實,本來空虛的魔力池也會被慢慢填滿,完成最初的魔力積澱。
總之,這算是每個新人成為靈能者最重要的一步,也是最基礎的一步。
吳冥深了一口氣,輕輕握住了那塊還在發亮的石頭。
上了一個上午的理論課,終於到了實戰的時候了嗎?
吳冥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這塊石頭帶來的奇特覺。
但是下一秒,他的眼睛就猛地睜開了。
因為,他什麼都沒覺到。
非但沒有強烈的衝擊和充實,與之相反,手中只有魔晶帶來的微微涼意——恰如吳冥現在心裡的微微涼意。
甚至,魔晶發出的淡淡的光芒都未曾變化,更別提熔化了。
一種不祥的覺從吳冥心底升起,他突然想到了安德莉亞早上說的話。
「人體作為一種魔力容納物,魔力儲量會隨著身體的特點和個人品質而不同。」
「正常人都能夠儲存魔力,但是魔力池的開拓越早,能夠儲存的魔力就越多。」
「但是有一種人非常特殊,他們沒法儲存魔力,被稱為『無靈者』。但是這種人非常稀有,全世界都沒有幾個。」
但是,如果他接觸魔晶卻沒能收魔力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
那種不祥的預頓時變成恐慌,衝擊著吳冥的大腦。
他勉強壓抑著這種恐慌,小心地轉向安德莉亞,問道:「你說會不會有驅魔人無法使用魔晶呢?」
安德莉亞甚至還沉浸在剛才的餘韻之中,一時間竟沒有理解吳冥問這話的原因,便隨口答道:「有些修氣的驅魔人不願意使用魔晶,但是如果說是『能夠使用』的話,應該都可以。」
並沒有注意到吳冥陰沉下去的臉,安德莉亞還自顧自地說道:「這塊魔晶的質量很好,我特地檢查過的,應該屬於是毫無門檻了,能用肯定是都能用的。」
安德莉亞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了吳冥的心臟之上,讓他到一種絞纏的疼痛,伴隨著一種強烈的失落。
這種失落他很悉,是一種彷彿被世界拋棄了的覺,一切衝動與情都瞬間消失了,只留下空虛與惶恐充滿了整個大腦。
他回想起了那個夜晚,他興沖沖地回到家,看到的卻只有空蕩蕩的房間,和一封轉給他的信。
他一直以來都認為,是自己的不夠優秀導致了爺爺的離開,所以他努力學習,期望著爺爺還在關注著他,能看到他的進步。
同時他也是一個不相信上限的人,他認為通過自己的努力總能夠獲得進步。
所以他會付出比他人更多的努力來突破自己,雖然他知道自己不是天才,卻天真地以為自己總能多努力一下和天才們掰掰手腕。
就是因為一直以來都在追趕,所以當他得知自己在魔力這方面的天賦很好時,他難得地有了自信。
他甚至遐想過自己成為一個傳奇的驅魔人,和安德莉亞珠聯璧合。
但是這一切在這一瞬間都消失了,只有一種沉重的失落填滿了他的內心。
就在這時,安德莉亞才注意到了魔晶的異常,似是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般,安德莉亞的臉也逐漸嚴肅了起來。
「你有覺到身體有什麼變化嗎?有衝擊嗎?」安德莉亞試探地開口道。
「可能……沒有吧……」吳冥壓制著心中的失落,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
「可是正常人都應該會有覺的呀?魔晶也確實沒有觸發的現象,難道是魔晶的問題?給我看看,我再檢查一下。」
「給。」吳冥緩緩地把魔晶放在了桌上,心中又升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但是下一秒鐘,那一絲火苗便被現實無情地撲滅了,只留下了一團絕望的灰燼。
魔晶在安德莉亞的手中迸發出了強烈的光彩,變得如體一般動了起來。
安德莉亞有些尷尬地放下魔晶,沒有說話。
的確,魔晶完好無損,這在剛才她就已經確認過了。
冰冷的沉默。
「你能找到魔力入口……」安德莉亞話剛說到一半,卻突然意識到,先別提新人的魔力迴路本就沒有構建,本就沒有完整的魔力入口,更不用說魔晶作為一種魔力密度極高的物質,本不需要魔力入口就可以使魔力進入人體。
只有一個解釋了,在新手驅魔人的魔力收環節幾乎從未發生過的意外。
吳冥他,很可能是個無靈者。
從安德莉亞的臉變化中,吳冥看出了她的想法。
是的,這是一個理所當然的想法。
轉眼間,吳冥就什麼都不剩了。他知道,接下來的一切考核都已經沒有意義了,安德莉亞也沒有任何留在他身邊的必要了。
他突然覺到一種窒息握住了他的心臟,掐住了他的脖子,讓他難以呼。周旁的世界逐漸變得模糊不清,隨後開始慢慢旋轉起來。一種悲愴如冷雨一般瀰漫在了他的身體之中,剝奪走了他身體的一切溫度。他到世界在傾斜,眼淚險些就要奪眶而出。
這是一種懲罰,吳冥絕望地想道,世界為他打開了探索新世界的大門,卻無情地將他的腳鎖在了門後面,讓他眼睜睜地看著美麗的景,卻無法走出去親身體驗它。
甚至,它還要奪走他身邊的那個女孩,而他無能為力。
「我再試試吧。」吳冥勉強地擠出一個微笑,再次拿起了魔晶。
但正如他的內心一般,魔晶就如同一具死物,沒有任何反應。
無論他怎麼擺它,咬他,擰它,敲它,它都沉默地看著那個拿著它的人,不放出一絲光彩。
如果它有生命的話,它的眼神中,是不是嘲笑?嘲笑一個不相信天賦、不相信命運的男孩,被天賦和命運壓得抬不起頭來?
吳冥覺自己的眼睛溼潤了,他甚至沒有辦法面對安德莉亞那關切的眼神。
一切都結束了,安德莉亞會離開,他會回到原有的生活,繼續做一個麻瓜,錮在那個神秘的世界之外。
當驅魔人有什麼好的?當時自己加入時還口口聲聲地要著理由,現在給你一個退出的藉口,避免了危險,豈不是更好?吳冥在心中自嘲道。
但是他的心空蕩蕩的。
他覺像是少了些什麼,明明他對驅魔人這個職業還抱有疑慮,明明他還不敢接受和承認自己對安德莉亞的情,明明他還有些留戀原來那平靜的生活。
但是當一切真的要結束的時候,他卻那樣不捨。
即使他才剛剛接觸驅魔人半天,但是當他聽著安德莉亞閒聊時說的奇幻遭遇時,他也心生嚮往。
即使他時不時會想起同學和老師和學校的生活,但是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並不是這樣的平庸的生活。
即使他認識安德莉亞的時間不長,甚至不敢說自己愛著她,但是如果她要離開,他知道自己會心碎。
驅魔人和安德莉亞不知不覺間,已經佔據了他的身心。
但是這一切,馬上都將變為泡影了。
直到最後,他才從牙縫中緩緩擠出了兩個字:「再見。」
一瞬間,像是什麼東西東西在他的心中破碎了一般,他沉默地摘下了象徵著身份的戒指,將它放在了安德莉亞的手心中,轉身快步走進房間,鎖上房門,撲到了上。
他聽見了安德莉亞急促的敲門聲,但是他沒有開門。他知道自己需要一點時間平靜,悲傷的洪水已經衝破了他用理構築的大壩,他不知道自己要用什麼表情去面對安德莉亞,他現在只想逃避。
可恥但有用。
他想起了此前對生活抱有過的一絲幻想,他笑了。淚水無言地了下來,淌過了他苦笑的嘴角。他覺自己像一個小丑,盡力地表演,但最後也不過是一場滑稽的鬧劇。
但是至少,讓他這個小丑在那個女孩面前,留存下最後一絲的尊嚴。
窗戶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敲打著臥室的玻璃,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屋外的車開始鳴起了喇叭,街道上的人聲卻漸漸小了下去。
熱鬧是他們的,他什麼也沒有。
敲門聲停了。
雨漸漸大了。
不知過了多久,吳冥才緩緩坐起身來,擦乾了眼淚。
他想到了安德莉亞,想她在敲門無果後會是怎樣的反應。他知道自己做得有些過,但他更不想讓安德莉亞看到自己的眼淚。
那麼,是時候出去看看了。
拖沓地走到門邊,吳冥深了一口氣,打開了房門。
他已經準備好接安德莉亞的任何反應了,無論是生氣、失望,還是冷漠。
然而現實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映入眼簾的,是跪坐在門口哭泣的安德莉亞。
察覺到房門的打開,安德莉亞馬上抬起了頭,但是吳冥還什麼都來不及說,就看到安德莉亞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大滴大滴地從她那早已淚痕錯的臉龐上滾落。她的嘴緊抿,卻難以壓抑住那狂風驟雨般的眼淚。恐慌佈滿了她如花般的臉龐。
吳冥彷彿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儘管他自以為做好了面對安德莉亞的準備,但是當他看到安德莉亞的眼淚的時候,他還是覺自己的心臟處產生了一種像是錐子刺入般的疼痛。
他突然一把摟住了安德莉亞,緊緊將她埋在懷中,聽憑她的眼淚打溼他前的衣物。他能覺到懷中如小鹿般的嬌軀因悲傷而不停顫抖著。
都是他的錯。
不知過了多久,懷中的哭聲才漸漸減輕了下來,他輕輕放開手臂,望著安德莉亞那哭紅的雙眼和還沾有淚珠的臉龐。一種愧疚不斷地洗刷著他的心臟,甚至讓他難以說出一句話。
「主人你個混蛋……怎麼能這樣對我……」安德莉亞無力地敲打著吳冥的膛,哽咽著。
「對不起……」
「你知道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有多慌嗎?你知道當你把戒指遞給我的那一刻,我有多難過嗎?你怎麼能……怎麼能就這樣拋下我呢……」
「我……」
「你就說一個再見,你知道這有多嚇人嗎?我還以為你要幹傻事啊,怎麼敲門都沒回音,我差點……你為什麼要自己面對這一切?為什麼不讓我來分享你的痛苦呢……」
「我……我不想讓你失望……我沒有那個能力,成不了驅魔人,一切都結束了……」吳冥吐吐地解釋道。
「那又如何呢?」讓吳冥大吃一驚的是,安德莉亞突然提高了聲調,怒視著自己,「即使成不了驅魔人,你不還是救了我嗎?你不還是在別人需要的時候身而出了嗎?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已經是符鋣下的奴了,我怎麼可能會對你失望呢?不管什麼時候,你都是我的英雄啊!你怎麼能就這樣自暴自棄呢?」
「我……」一時間吳冥竟然沒有找出任何反駁的理由,他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對不起。」最後吳冥低下了頭,對安德莉亞真誠地說道。
「以後不允許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了,你要是想哭,就在我懷裡哭。」安德莉亞有些氣鼓鼓地說道。
「但是……」
「沒有理由!」安德莉亞狠狠地瞪了吳冥一眼,就像一隻正在鬧脾氣的小貓。
「但我成不了驅魔人,你也就沒有待在這的理由了啊……更何況你還要去解除你的紋……」躲閃著安德莉亞的目光,吳冥最後還是決定說出心中的擔憂。
「你想我走嗎?」
「當然不想啊……可是……」
「那就夠了。」安德莉亞的眼神柔和了下來,她溫柔地握住了吳冥的手,十指相扣,「我在來找你的時候就已經想明白了,不論你最後能不能成為一個驅魔人,我都會陪著你的,只要你還想要我陪在你身邊。」
「如果你還有所擔心的話,」安德莉亞輕輕拿起之前吳冥遞給她的那枚黃銅的戒指,戴在了吳冥的左手中指上,「這就是我的承諾。」
吳冥的淚水終於再次決了堤,他緊緊地擁住了懷中的少女,任由淚水擊打在地面上。
那是他已經好多年沒受到的覺——
被愛的覺。
10.試煉(人間篇)
安德莉亞在廚房忙碌著,吳冥坐在沙發上,撫摸著中指上的戒指。
「承諾嗎……」吳冥喃喃道,一種莫名的喜悅洋溢在他的心中,一絲微笑也悄悄掛上了他的嘴角。
這孩子,還真是相當大膽呢。
和一個只相處了一天多的男生告白這種事情,這麼草率真的好嗎?
但安德莉亞做了,還是對他這種沒法收魔力的人。
一想到這,他的笑意就愈發濃郁。
不過笑容中,也帶上了一點苦澀。
作為一個沒法收魔力的人,他要怎麼保護安德莉亞呢?他和安德莉亞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屬於那個魔幻的世界,而他註定是平庸的。
他愛安德莉亞,但是他不願意作那條束縛她的繩索,不想成為她的負擔。
更何況,艾希雅會不會同意,還完全是個謎。
這件事,還是要和安德莉亞說清楚啊。
他輕輕嘆了口氣,趴在了桌上,等待著在廚房中忙碌的安德莉亞。
就在這時,門鈴不合時宜地扯開了嗓門,在吳冥安靜的客廳中顯得頗為刺耳。
吳冥苦笑了一聲,他覺得自己猜到了是哪個災星在此時登門了。
如果是在一個小時之前,他可能還會憤怒地斥責她騙了自己,但是此時,他已經無慾無求了。
只要,不要將安德莉亞從他的身邊奪走了就行了。
雖然這恐怕並不由他決定。
想了想,他還是懶散地站了起來,扭下門把手。
如他所料,門口站著的正是似笑非笑的艾希雅。她環抱著雙臂,眯著眼打量著吳冥。
吳冥被打量得有些發,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沉默地讓開了身子,比了個「請進」的手勢。
他已經認了。
倒是艾希雅有些驚奇地抬了抬眉,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看起來,下午的進展很順利嘛。怎麼樣,魔力池建好了嗎?我估計應該會遇到點困難吧。」
「你還好意思說嗎?」吳冥的怒火被艾希雅那敷衍的態度和無所謂的語氣一下子勾了起來,呼明顯沉重了許多,聲音中也帶上了一絲憤怒,「我是無靈者這個事實,你為什麼不早說?如果你早就知道這個事實,你幹嘛還要騙我加入驅魔人,是想要耍我還是幹嘛?是不是有毒!」說到最後,吳冥已經近乎是發洩般的吶喊了。
聽到了吳冥的喊聲,安德莉亞急忙走出廚房,正好看到了咬牙切齒的吳冥和轉頭看向她的艾希雅。
「老師你來啦,主人他……」
「不錯啊,」艾希雅挑了挑眉,兩眼直直地盯著安德莉亞右手中指上的戒指,直接打斷了安德莉亞的話,「小兩口這麼點時間,竟然連婚都訂了啊,效率很高嘛。不過啊,是不是有一些草率了呢?」
「你什麼意思?」吳冥冷冷地問道,阻止了艾希雅進一步的冷嘲熱諷。
「你有考慮過,一個無靈者和一個驅魔人,會有結合的可能嗎?」艾希雅轉向了吳冥,語氣逐漸冰冷,嘴角那隱約的笑意也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巨龍般的威壓。
「老師!」安德莉亞著急地喊道,聲音卻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閉嘴!」艾希雅只是回頭瞪了安德莉亞一眼,安德莉亞的話就瞬間如同被什麼東西堵在了喉嚨之中一般,只剩下了幾聲無意義的音節,身體也不自覺地僵在了原地。「我沒有問你,在那裡看著就好,我要問的是他。」艾希雅重新轉過頭來,將那對似要冒火的眼睛緊緊地鎖在了吳冥身上,就好像要將他徹底撕成碎片。「你的想法呢?」
吳冥只覺自己的身體開始不受自己控制地戰慄起來,就好像他面對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老虎,一個高級掠食者。冷汗從任何他能出汗的地方冒出來,浸溼了他的後背。他覺一股酸味衝上了喉嚨,讓他差點嘔吐了出來,他的心臟極速跳動著,心跳聲大得彷彿下一秒他的腔就要被心臟撞獵開來。
這是什麼……吳冥的額頭上早已滿是汗水,他發現自己在艾希雅面前竟然連說一句話都無比費勁,甚至連張嘴都如此困難。
「回答我。」艾希雅略帶著一絲輕蔑地盯著吳冥,「如果你已經成不了驅魔人了,你憑什麼和安德莉亞在一起?」
這句話就如同一記悶,狠狠地砸在了吳冥的頭上,令他不頭昏目眩,這正是他一直顧慮的事,他沒有天賦,最後只會成為安德莉亞的累贅。
他依稀記起,他曾經問過安德莉亞堅持的原因,安德莉亞說她的弟弟被墮落者擄走了,她之所以堅守在前線,就是為了找回家人。
那麼,他又有什麼理由去拖累安德莉亞呢?
一種苦澀像是咖啡粉般溶解在了吳冥的心中,他的喉嚨有些發苦。
放棄吧,讓安德莉亞走吧。
只有這樣,她才能去完成自己的目標啊。
吳冥覺自己的心如玻璃般碎了一地,他捨不得安德莉亞,但是他不斷地勸說著自己:
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好啊。
喉頭滾動,吳冥艱難地下一口口水,勉強抬起頭,張嘴就要給出回答。
但就在這時,他瞟見了安德莉亞那驚惶的眼神。
那種眼神中,是他無比悉的慌張與惶恐。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獨自一人的夜晚,他從夢中驚醒,當走到洗手間時,他在鏡子中,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種驚惶。
那是一種對被他人拋棄的恐懼,那是一種對未來生活的惘。
他突然想起來安德莉亞的眼淚,和她的哭訴。
她已經失去了雙親,歷時多年也仍找不到自己的弟弟。
就連他,也要拋棄她嗎?
他想起了她初來時的靦腆,想起了她穿上女僕裝時的嬌羞,想起了她給他帶上戒指時的溫柔。
她給出了她的承諾,而他又什麼時候給出了他的承諾呢?
他明明喜歡她,卻還在打著為她好的旗號,辜負了她也辜負了自己。
他憑什麼和她在一起?但是,憑什麼就要他們倆分開?
他愛她,他想要保護她,想要寵愛她,想要作為她的支柱幫助她。
他明明知道這一點,卻將自己的心願埋在了心底。
這真的是正確的嗎?
他可能不相信一見鍾情,但是他絕對不會去辜負一個女孩子對他的承諾。
所以,他也要做出他的承諾。
吳冥悍然抬起頭,直視著艾希雅那對不知何時變得赤紅的眼睛。
那雙眼睛猶如烈火,焚燒著一切反對她的人,又猶如鋒銳的利刃,穿她眼前之人的心靈。
那是任何人都難以直視的眼睛。
但是吳冥早已放下了一切,他知道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狠狠地懟回去。
彷彿一股力量從心底湧出,吳冥緊攥著拳頭,回擊道:「憑我愛她。」
艾希雅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她嘲諷道:「你和她只認識了幾天,你憑什麼說你愛她?更何況,你愛她又怎樣,你想怎麼保護她?用你的拳頭?」
如果是剛剛的吳冥,恐怕已經退卻了。然而此時吳冥知道,自己不會再動搖了,即使自己只是個普通人,他也絕對要保護自己喜歡的人。
「憑我心底的選擇。」吳冥針鋒相對地回應道,「所以,我會用我的知識,我的身體,我的一切,去保護她。如果有人想要將她從我身邊奪走,那麼,我會用我的生命去捍衛她。」
「是嗎?」艾希雅周身的空氣彷彿都灼熱了,四周的景物變得扭曲而模糊。「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麼捍衛她,從我的手下留住她。」說罷,她伸出食指指向了吳冥,隨後指尖往下一頓。
吳冥只覺到周邊的空氣都凝滯了,自己的身體突然像是有千斤重,徑直壓在了他的兩條腿上。全身的關節都好像生了鏽,發出了「咔咔」的聲音。他的膝蓋隨時可能一彎,然後跪倒在地。
但是即使他的兩條腿早已不堪重負地劇烈顫抖起來,他依舊站著。
如果此時近距離地觀察的話,甚至可以看到他那因為用力過度而出血的牙齦。
吳冥的大腦早已開始缺氧,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但是他的腦海中始終有一個念頭在不斷浮現;絕對不能跪下。
即便他的膝蓋處傳來了劇烈的疼痛,他的肌已經由痠痛變成了麻痺,他始終不肯倒下。
他絕對不能放棄。
他覺自己的身體開始不斷髮熱,一股有灼燒的熱開始從丹田出發,席捲了他的整個身體,讓他的身體彷彿被撕碎般的疼痛。
但是隨著這股熱緩緩冷卻,他發現體內好像有一絲氣息一般,在自己的經脈中不斷地遊走著,給每一塊肌帶來清涼與舒適。身體好像頓時輕了不少,腿上的劇痛也在氣息經過後減輕了不少。
他剛剛因為沉重而垂下的頭好像也有了力氣,他緩緩地抬起了頭。
然後他就看到了艾希雅那不知何時已經恢復如常的微笑。
「你合格了。」艾希雅輕輕地揮了揮手,吳冥頓時覺自己周身的空氣恢復了動,背後也傳來了一陣寒冷——他的後背早已大汗淋漓,襯衫也徹底溼透了。
下一秒鐘,他就被飛撲過來的安德莉亞緊緊地抱住了。
「主人……」安德莉亞的喉頭哽咽了,眼淚難以自持地了下來。「對不起……」
「已經沒事了,」吳冥溫柔地摸著安德莉亞緊貼著他的膛的頭,輕輕撥著她的頭髮,擦去她額頭上和臉上的汗與淚。「我說過我一定會保護你的。我愛你。」
「謝謝你,主人……」安德莉亞在吳冥的懷中喃喃道,「我也愛你。」
「你們兩個還真是恩愛呢,真叫人羨慕~」過了一會,見兩人還是沒有分開的意思,在旁邊一直看著的艾希雅幽幽地開口,打斷了兩人的發糖行為。「不過以後恩愛的機會多的是,現在還是先把時間給你們的老師比較好哦。」
然後她又好笑又好氣地瞥了緊貼在吳冥身上的安德莉亞一眼,打趣道:「小安德莉亞,鍋裡的菜恐怕早燒糊了,還不快去看看,別老黏在人家身上了,晚上有的是時間親熱。」
「哎呀!」安德莉亞一拍腦袋,紅著臉,低頭衝進了廚房。
「接下來,」艾希雅轉過頭,以一種複雜的眼神望著吳冥,「我想和你好好談談,關於安德莉亞的事,以及你的身世。」
……
吃飽喝足之後,三人坐在了沙發上,時間彷彿又回到了一天前。
唯一的不同是,安德莉亞這次坐在了吳冥的旁邊,正挽著吳冥的手腕,頭靠在他的肩上,像一隻小貓一樣撒著嬌。
這孩子,是真的很喜歡吳冥啊。艾希雅心中暗自吐槽,雖然有紋的加持,奴隸對主人會更容易有好,但是這樣的喜歡,已經遠遠超過了紋所能達到的高度了。眼看著此情此景,艾希雅心中突然一陣悲涼,就像是心培育的白菜突然被豬拱了,竟然到十分不捨和心疼。
但反正都走到這一步了,棋還得接著走啊。
艾希雅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要說的事情有很多,我慢慢給你們講,你們也好做個準備,特別是吳冥,接下來要面對的可能比你想象的危險得多。」
聽聞此言,正親暱著的兩人也坐直了身體,等待著艾希雅進一步的敘述。
「首先,必須告訴你們的是,在十五年前收養吳冥的那位老人,是一位界外人,而且恐怕還是那幾大家族之一的某位。」
「什麼?!」吳冥顯然沒想到第一個消息便如此勁爆,竟一下沒能反應過來,但是下一秒,他眼神中的驚愕就被一種落寞所取代了。
「這就是他們要走的原因嗎……因為我是無靈者……」吳冥喃喃道,頭也不經意間垂了下去。
「並非如此。」見吳冥又把頭抬了起來,艾希雅便繼續說道,「原因我也猜不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因為你的天賦,我說過,你天賦很好。」
「那我為什麼……」
「所以我演了那一齣戲,試探了一下你,如我所料,在那位離開之前,將你的魔力迴路,哦,在東方體系裡叫氣脈,全部堵死了。」
看著吳冥的臉逐漸變得複雜,艾希雅出了一抹冷笑,說道:「不想要了就毀掉,很符合那幾位的風格。那幾大家族凌駕於靈界之上,他們要做這些,靈界也拿他們沒轍。」
「原來是這樣……」吳冥的臉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表情也變得冷峻了起來,嚇得安德莉亞直接鬆開了手,抱住了沙發上的抱枕。
「不要那麼生氣嘛,你嚇到安德莉亞了。先聽下去,」艾希雅換了個姿勢,接著說道,「如果你注意的話,就會發現自己的呼特別穩定,體質和身體素質都遠超常人,這就是你小時候有修過氣的證明,雖然氣脈被堵上了,但是由於體內還蘊含有大量的氣,所以身體明顯得到了加強。」
「難怪!」這次倒是安德莉亞驚呼了出來,打斷了敘述,「這就是為什麼在我第一次見到他時,我就覺他的身手特別捷,不像是正常人做的出來的。」
「是這樣嗎……」吳冥回想著在科學樓裡發生的一切,第一次覺自己的行動好像確實有些離譜。
「不過很顯然,你已經忘記了自己有修氣的經歷了,甚至當我提出讓你去修煉魔力的時候,也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不過這也很自然,那位恐怕早就修改過你的記憶了吧,呵,想得還真是周全呢。」艾希雅又出了那種嘲諷般的冷笑,輕蔑地說道。「現在你應該可以理解,為什麼你明明不是無靈者,甚至還有接觸靈能的經歷,卻沒有辦法使用魔晶了吧。」
「……」回答她的只有無言與沉默。
似是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反應,艾希雅也不耽擱,緊接著說道:「不過這件事現在已經解決了,你的天賦太好了,完全超出了那位的想象。你的身體對靈能的親和度非常高,所以在超高壓的魔力之下,硬生生把之前的氣脈全部摧毀,重鑄出一套魔力迴路了。」
「所以我那時才突然覺體內有一股氣息開始動……」吳冥喃喃道,若有所思地看著艾希雅。
「對,我本來只是打算試探一下你的氣脈通,沒想到你直接就把它們全部打穿了。」艾希雅輕鬆地說。
「那老師你直接和主人說不就好了嗎?為什麼還要假裝要把我倆分開,嚇我倆一跳呢?」安德莉亞有些疑惑地問,和吳冥對視了一眼。
「傻孩子。」艾希雅突然笑了起來,慈愛地看著還一臉懵的安德莉亞,「我馬上就要把你託付給他了,當然要看看這傢伙究竟喜不喜歡你啊,要是他退縮了,那也就沒有認主的必要了,對吧?」艾希雅突然轉向吳冥,狡黠地問道。
「對……吧」吳冥這才驚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自己真的退縮了,恐怕就再也沒有見到安德莉亞的機會了,心中不暗自慶幸。
「那我還是很信任主人的。」安德莉亞卻好像毫不擔心一般,直接躺進了吳冥的懷裡,像只小貓般在他的膛磨蹭著。
柔軟嬌的身軀就在自己的懷中扭動,吳冥只覺一股溫暖直衝心頭,讓他到無比的甘甜和滿足。
看著安德莉亞那小孩子般的舉動,艾希雅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至少來說,她對於沒能保護好安德莉亞的愧疚也輕上了幾分。
突然,吳冥似是想起什麼了般抬起頭,問道:「認主?艾希雅老師,為什麼還要認主?」
「啊,這個啊,還是讓安德莉亞和你說吧。」艾希雅意味深長地看了安德莉亞一眼,繞開了這個話題。「接下來說的就,則會和你倆都有關。」
說到這裡,艾希雅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似是想起了什麼棘手的事情。兩人看到艾希雅神的變化,也不覺嚴肅了起來。
「吳冥,安德莉亞有和你說過她是怎麼加入驅魔人的嗎?」艾希雅問道。
「有說過,是在十五年前發生了一起慘案,她家……」吳冥擔心地看了安德莉亞一眼,見她向他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才接著說道:「她家被一個墮落者襲擊,那人殺死了這個家族的所有人,只帶走了她的弟弟。她待在屍堆中逃過一劫,隨後被您收為弟子,加入了驅魔人。」覺到身旁的人兒輕微地戰慄起來,吳冥溫柔地將安德莉亞摟進懷中,用身體的溫暖安著這個可憐的人兒。
「說的沒錯,那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來C國嗎?」艾希雅追問道。
「為了研究氣?」吳冥對此毫無頭緒,於是猜了一個。
「這只是次要的,但最主要的是,當時在這座城市,發生了一起和安德莉亞家一模一樣的慘案,於是我們認定他逃到了東方,便急速趕到了這裡。」說到這,艾希雅卻嘆了一口氣,「然而意外的是,自從那次事件之後,這個人就好像徹底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任何蹤跡可尋,兩年後,懲戒者們認為此人已經死了,便結了案。」
「但是我能覺到他還活著。」此時,在吳冥懷中的安德莉亞卻突然發話了,聲音雖然微弱卻十分堅定,「那次事件之後我的身體受到了他的魔力的侵染,只要他還活著,每到月圓之夜我能夠應到他的氣息,他就在這座城市。」
「所以為了繼續追查這個人,我選擇了留在這裡,反正我的課題也需要我長期呆在東方,我們便在這裡住了下來。」艾希雅解釋道。
「原來如此,但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吳冥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當他看到艾希雅那帶著憐憫的眼神時,一種不祥的預在他的腦海浮現。他突然覺呼有些緊促,心跳也不受控制地越來越快。他到嘴有些發乾,但是他還是深了一口氣,試探道:「不會……」
看到吳冥的反應,艾希雅閉上眼,緩慢地點了點頭,說道:「你猜對了,那起慘案的對象,就是你的家庭。」
艾希雅的話就像一道霹靂,狠狠地劈在了吳冥身上,他的身體猶如篩子般顫抖了起來,但是他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他反問道:「但是為什麼我沒有任何印象?有什麼證據嗎?」
「很簡單,那位消除了你關於這件事的記憶,畢竟,就是他把你救出來的。而他為了保證萬無一失,他直接抹除了你所有有關神秘事件的記憶,以防你恢復記憶,知道他堵了你的氣脈——畢竟,這在靈界是違法的。」艾希雅聳了聳肩,「至於證據嘛,我下午剛剛去懲戒者那邊調了檔案,確認過了這一點。」
「……」又是長久的沉默,安德莉亞只覺到身旁的少年的氣息變得無比沉重,身體也不住地顫抖著。如果她此時抬頭看向吳冥的話,就會發現這時候他正緊咬著牙關,努力地剋制著自己的憤怒與悲傷。
長吐出一口氣,吳冥才緩緩地開口:「如果沒有他的話,我會怎麼樣?」
「應該……會和安德莉亞的弟弟一樣,被他帶走吧。」
「我想也是。」吳冥的手無力地鬆開了拳頭,眼神也黯淡了下來。「雖然爺爺讓我忘記了父母的樣貌,也堵了我的氣脈,但是沒有他,我恐怕也就不會有一個還不錯的童年,也就不會遇見安德莉亞了。在他離開的那天,我也很恨他,我恨他拋棄了我,恨他給我找了個不愛我的父親。但是他至少保證了我的生活,給了我一個很好的學習條件。這樣想想,也就沒有這麼恨他了。我不覺得仇恨能給誰帶來什麼,既然這些事都已經發生了,那就讓他過去吧。」
「……」聽了吳冥的一番話,艾希雅竟一時半會不知該怎麼接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噗嗤一笑,打趣道:「小小年紀的,想那麼深沉幹嘛。青少年要有一些銳氣,有一點鋒芒。」不過馬上她又收起了笑容,點點頭,說:「當然,你能這樣想是最好不過了,畢竟,那些老傢伙雖然做事我行我素,不守規矩,但是去找他們麻煩絕對是最不明智的選擇之一,總之,敬而遠之就好。」說到這裡她又笑了,開玩笑道,「不過吧,在背後還是能說說他們的壞話的。」
聽到這,三人都笑了,原本略有些沉重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起來。
「但是,」吳冥的聲音再次變得冷峻,「那個殺害我父母的傢伙,我一定會找到他的,既是為了我的父母,也為了安德莉亞。」
「很好,」艾希雅滿意地點點頭,「不過現在的你還遠遠不夠,從明天起,你就正式作為一個驅魔人開始訓練了,安德莉亞會教給你基礎的魔法的。」
「所以今晚要幹嘛你懂的,加油哦。」艾希雅朝安德莉亞眨了眨眼,羞得後者把臉直接埋進了沙發裡。
「但是,考核呢?」自動忽視了艾希雅那帶有暗示的話語,吳冥還是嚴謹地發問,畢竟每個人加入驅魔人都需要考核,他不認為自己是個例外。
「考核嘛,」艾希雅嘿嘿一笑,「今天下午就已經進行完了,你已經合格了。畢竟只要你願意照顧安德莉亞,就算你真的是個無靈者,我也會讓你通過的。」
「戰力為五的驅魔人?」
「別傻了。」艾希雅白了吳冥一眼,「靈界有很多工匠專門負責法器的打造,就算你是無靈者,也總有辦法把你武裝起來。」她抬了抬眉,接著說道:「更何況,靈界裡面也有專門負責外的無靈者,只要能力夠出眾,一切都好說。」
「那靈界還真是隨便呢……」想起艾希雅下午那兇狠的威脅,吳冥發現自己已經無力吐槽了。
「好啦,該說的也都說了,也該給你們兩小口一點私人空間了,那我走了。」艾希雅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
「等等,老師,我送你!」安德莉亞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衝出來房門,客廳裡一下只剩下了吳冥一個人靠在沙發上,回顧著晚上得到的信息。
「法器麼……」他咀嚼著這兩個字,臉上慢慢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