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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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南方大學的一角，秋風吹過，把立著的一顆顆高大的銀杏樹，吹得簌簌作響，枝幹上的許多樹葉乘勢紛紛脫離，隨風漫天飛舞；和昨都還炎熱的氣候不同，今晚氣溫驟降，帶給了校園十足的涼和秋意。

黃粱和葉語璇並肩走在校園裡一處僻靜的過道上，兩人沒有牽手，心照不宣地沉默著，步伐緩慢，踩在鋪了一地的銀杏樹葉上。

天漸晚，道路兩旁繁茂的樹叢使得二人眼前的路看上去幽暗無盡。

一個赤著上身的黑人，拉著身邊匆匆埋頭整理著裙襬的女生，兩人大聲調笑著，從黃粱二人身邊走過。很快，這處偏僻的角落，再次被強烈的安靜所籠罩。

又一陣秋風吹來，似是母親溫柔的耳語；黃粱停下了腳步，注視著女友，今天她一身短袖熱褲的裝扮和以往並無不同，但氣質卻明顯變了；

她塗上了淡淡的口紅，增添了幾分嬌媚；噴著香水，一股清幽的薄荷氣息，沁人心脾；原本白的脖頸上，即使是在她仔仔細細地塗抹了好幾層脂粉後，依然透著多處淺淺的紅痕，雙膝上更是有著兩片礙眼的紅印，種種跡象都在表明，她不久前才經歷了極為烈的事。

兩人久久地對視著，直到又一片銀杏葉紛擾地落在兩人之間，打斷了他們的思緒。

“對不起，梁，你應該也發現了……我……”

“嗯……”

“前天晚上，我回寢室以後，又去見了奧瑪，還和他……”語璇看著男友微微溼潤的眼眶，輕聲說。

“我知道……我知道……”黃粱打斷了她，苦笑道：“語璇，你不用……不用親口告訴我……”

“梁，我和奧瑪……我和他那晚……”——黃粱提高聲音，再次打斷她，急聲說道：“語璇……別說……別說了……”

“……我們那晚上，已經……做過了……”語璇不顧他的懇求，而是注視著他，執拗地，低聲把話說完。

聽完後，他沒有抱頭痛哭，或是怒不可遏，甚至也沒有面難過，而是弱弱地“哦”了一聲，然後移開視線，低頭看向語璇的腳面。

黃粱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眼前倏然晃過了許許多多的畫面，那些回憶，鮮豔明亮，充滿了歡聲笑語，彷彿那裡才是更真實的，而面前這個嬌柔溫婉，貌似自己女友的女人，和這片幽暗寂靜的地方，才是自己腦中的幻想。

他恍惚間，看到了兩人孩提時期，一塊兒去池塘捉螃蟹，自己失足掉進水裡，而語璇焦急地喊來旁邊大人將自己撈起後，抱著自己溼漉漉的腦袋，嚇得嚎啕大哭的可愛模樣；

他看到了兩個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在多年前的某個秋，同樣是一片紛紛揚揚的落葉下，第一次擁抱在了一起時，她羞紅了的青澀臉頰；

他看到了去年暑假，兩人一同去郊外爬山，自己折下一支翠綠芽，將它做成一枚指環，而身旁的女孩含羞帶笑地把素手伸到了自己眼前的悸動場景……

語璇受到了黃粱的情緒，兩眼含淚，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梁，那晚上，我跟奧瑪說，只要他放過你，我就去他的公寓裡，把給他洗好的內褲送過去……”

黃粱聽完嘴角了。

“你一定覺得我很軟弱，很沒用是吧……我和他實在是沒的比，唉……我真不應該上去挑釁他的……”黃粱低頭喃喃自語。

語璇看著他垂喪的樣子，搖頭想安他兩句，卻把話嚥了回去。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是誰的手機，毫無徵兆地發出了刺耳的“嗡嗡”聲，劃破了這裡的寂靜，將黃粱拉回了現實，他緩緩看向語璇，見她正埋著頭，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跳動，很快，她收起手機，抬頭看向男友。

“是他的消息嗎？”黃粱開口問道，語氣充滿了疲憊。

“嗯……是……”語璇點了點頭。

“語璇，你覺得怎麼樣？”黃粱深了一口氣，問道。

“你想知道我現在怎麼樣，還是……那時候怎麼樣？”語璇幽幽地說。

黃粱愣住了，眼前的女孩彷彿又陌生了一分，他想了想，問道：“奧瑪他……對你好嗎？”

語璇搖了搖頭。

“那你……你喜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