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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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雖是民國,思想開化,但以耀宗這種體面身份,若是買下兩個婊子做姨太太,恐遭人非議,錢不是問題,只是這輿論讓人為難。最後還是老爺下了決心,花二十萬銀洋替我倆買了身,先在城裡的華路置了套宅子安置我倆,過段時間才正式將收房登堂入室。我排在第三的位置,家裡上下人叫我三姨太,香琪是四姨太。
初到丁家,大二姨太對我倆可好,只是那些下人們私下議論,背後指指點點。尤其是丁府『外掌堂』丁福更是不把我倆看在眼裡。
丁福自幼在丁家為奴,因為乖巧伶俐善於商道,逐漸被提拔為掌握敬生堂平經營、進藥、會診、賬房等大小事的外掌堂一職,在家族裡的地位舉足輕重。
他還有一胞弟叫丁壽,也是打小家養的,為人老實謙遜做事穩重,現任丁府『內掌堂』丁壽與丁福不同,對我和香琪恭敬有佳,處處以主僕相稱。論起來內外兩位掌堂應該同級,其實不然,丁福在家中的位置遠高於丁壽,何況丁壽格憨厚,從不與丁福爭鋒。
對我和香琪來說,這人間冷暖世態炎涼見得多了,可既然有了這樣的好歸宿我倆又豈能不珍惜?為了能在丁家站住腳真是煞費苦心,先不說平裡對待下人丫鬟都是極好的,就是對丁福也是逆來順受想盡辦法討好。丁福的老婆專司給老爺太太們做飯,掌管內宅的灶臺,家裡人都叫她『福嫂』我們就先從她入手,時間一長,混得了,聽福嫂說丁福這人平不愛財不愛最大的愛好就是喜歡那西洋來的煙土罌粟,其實也難怪,罌粟本就是一味藥材,接觸的時間多了把持不住自然上癮,癮大了,那藥材中的罌粟就不能滿足,非要煙土才行。民國政府雖然菸,但於形式,真要花錢還是買得到上好的煙膏。我和香琪一商量,拿出這些年私藏的體己錢加上每月的月利托人從外面買了來送予丁福,這招果然奏效,一來二去丁福漸漸對我倆有所改觀,又過了幾年成了我倆的心腹人,有啥事兒都跟我們說,下人們見丁福如此也都對我倆也恭敬起來,或許這就是投其所好的作用吧。
一晃過了許多年,耀宗年近五十,我和香琪也漸到而立,早忘記了原本的身份,一心服侍老爺,丁啟也漸漸長大成人,耀宗早早便把他送到本留學。這些年倒也太平無事,唯一不足的就是二姨太高鳳的病故,從我倆入門的時候就聽說二姨太有『心痛病』時不時要吃藥,但後來病情越發沉重,以致不能起,耀宗對二姨太悉心照顧,親自診脈抓藥,親自監督,但依舊沒能把二姨太從鬼門關上拉回來,果真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二姨太病重的時候,丁啟正從本學成歸來,夜前伺候。幾年沒見,丁啟出落得一表人才,高高的個頭兒,俊俏的臉蛋兒,柳葉眉、桃花眼,彬彬有禮又說得一口利的語,真是玉樹臨風叫人打心底裡愛。
那年二姨太出殯盛況空前。鳴事鑼足足敲了十二響,以省長周炳奇為首,省裡各界工商、軍、警代表悉數出席,周夫人更是親自扶陵。老爺平喜好結朋友,三教九無所不與往來,最讓人們吃驚的,妙荒山的土匪頭子專程派人過來敬輓。
這妙荒山的土匪可謂是名震八方,妙荒山位於省城三十里外,正好處於省城與軍事重鎮長平的省道上,平時商隊車馬絡繹不絕。清末一個自稱李闖王的後人叫李晃的首先帶頭造反,糾結一批窮苦百姓在妙荒山旗做了土匪,清朝派軍隊幾次圍剿皆不得要領,最後還是調來了正白旗守備下白虎營才剿滅,但也就是從那時起,妙荒山的土匪再也沒斷絕。現如今妙荒山大當家雷笑,二當家雷衝,一對親兄弟,據傳是背了十幾條人命後上山落草,哥哥雷笑槍法準外號『百步穿楊』弟弟雷衝善使一對短柄雙刀近身搏無人能擋外號『滾地雷』這哥倆佔山為王十幾年,手下幾百條槍,民國政府也征討幾次,但都無功而返,最後硬的不行來軟的,下了詔安。雖然接受民國政府詔安,但哥倆有話:不下山、不繳槍、不領餉。按說這土匪都是為禍一方,但這哥倆卻做得個有良心的,定下的規矩是三不搶『老百姓不搶』『軍隊輜重不搶』『有恩不搶』那年十冬臘月,哥倆的老母親犯了病,看了幾個大夫都不見好,最後下帖子把老爺請去,只兩副藥便好了,從此有了情。
本以為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我和香琪只守著老爺安穩的過子……但,從民國二十六年起似乎天下亂了。
丁福從北邊採購藥品,帶回來的消息極不樂觀,本人在北邊挑起戰事,民國政府雖極力抗擊但依舊節節敗退,漸漸省城也不太平,省長像走馬燈似的輪換,耀宗的職務也被免了,汽車也收了,索清閒在家坐堂問診。
今兒天氣不錯,晴空萬里豔陽高照,我早早起來梳洗打扮,更衣鏡裡映出一個女人,雖三十出頭兒但徐娘半老風韻更濃,兩個飽滿的大子沉甸甸在前,細豐,一頭烏黑長髮盤起,鴨蛋臉,柳眉杏眼,筆直的鼻子,乖巧的小嘴兒,穿著白繡花鑲金邊兒的旗袍,開氣兒處袒一雙修長玉腿,套著的高筒絲襪,黑高跟鞋,眼角眉梢風萬種帶出一股子騷氣。
邊整理頭髮我順口問:「小紅,四姨那邊可傳話過來?」丫鬟小紅忙回:「還沒,昨兒在那院裡喝了酒,可能要晚起會兒。有四姨照顧著,您起這麼早幹啥?」我
瞥了她一眼笑:「平都是在咱們院裡睡的,這換了地方我怕他不受用,早早起了過去伺候著。」說完,我帶著小紅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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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我的獨院兒,位於內宅養壽堂南邊。養壽堂東南兩邊各有兩個大院子,東院住著正室夫人陳大。南院被分為三個小跨院兒,南一原來住的高二姨,我和香琪分別住在南二、南三,老爺有話,南一院子雖然沒人住了,但原來的擺設物件兒一律不許動,並安排專人打掃,偶爾的也見老爺獨自過去坐坐。自從高二姨去了,陳大似乎更加消沉,我們都知她的心病,但誰也勸不開,老爺勸了幾次也不見效索由她去了,前幾年有次她出去散心,正看見北城裡的寶翠庵做法事,沒想從此便結了佛緣,專心禮佛。偶爾還去寶翠庵住上幾天,家裡的飯菜她再也吃不得,只吃素,就連身邊的丫鬟也隨著她吃齋唸佛。老爺知道這個事情也沒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
站在院裡,我抬頭看天,大太陽刺眼。出了月亮門,踏著青石板路到了旁邊的跨院兒,面看見香琪屋裡的丫鬟小月正蹲在院子裡擺花草,見我來了,小月笑著站起來:「三姨您來了,老爺他們正在屋裡鬧呢。」我點點頭,輕輕走到屋門口聽得裡面有動靜,回頭對小紅小月說:「你倆別走遠了。」說罷,我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