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系列之三訓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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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5月21第一章·驚變(水箏)他們都死了。
除了她。
水箏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可能幾秒,可能幾分鐘,也可能是永遠。儘管她有心裡準備,但那點準備遠遠不夠。她永遠忘不了飛機落地一霎間的衝擊,先是在失重下思想快速渙散,然後意識模糊不清、一片空白。墜海時的巨響伴隨著金屬撕裂的爆裂聲在耳邊咆哮,世界好像土崩瓦解。水箏只覺得骨骼和肌跟著散架,她不可能承受這一切,她死定了。
終於,一切歸於可怕的沉寂,非常遙遠的某個角落,時斷時續傳來嘩嘩嘩的微弱聲響,那是什麼呢?很像是一層層海在拍打岸邊。水箏昏昏沉沉地思考、等待、判斷,她不想在得出結論時太過武斷,但傳入耳朵的,確實是一陣一陣的海聲。越是留意,那聲音離自己越近。這是不是證明她還活著?水箏想看卻抬不起眼皮,想動,卻連手指頭都覺不到。
又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水箏以為她在等待中漸漸死亡時,終於艱難地睜開眼皮。好一會兒她只是一動不動地看,大腦仍然需要將眼前的一切和意識連接起來。是的,她終於從震驚中想起發生的一切一一飛機墜毀,她倖免遇難。水箏緩緩抬起頭,身上到處是飛機碎片。她從心底發出一聲尖叫,然而聲帶凍結,內心的恐懼讓她發不出一點聲音。
正對面是爸爸,墜機前的一幕浮現在腦海。爸爸中彈癱坐在地上,花銀義嚇破膽,為了自己活命棄爸爸於不顧。過道另一邊是陸致天和劉哲平,一個人趴著,一個人頭在窗外,他們在飛機出事前已經丟了命。
這一切都是那個副機長薛祖望造成的!
水箏記得他的名字,上飛機時他做過自我介紹。幫她登機時,還說這架飛機很少看見女乘客,即便有,也不像她一樣漂亮人。
他們一行二十人來菲律賓公幹,事情剛一結束就接到部隊緊急任務,要求陸致天、劉哲風、花銀義和水嶽立刻回國。他們找到一架小型專機載四個人提前離開,水箏和其他隨行人員則仍然按計劃搭普通飛機回去。不過,突發心臟病住院,水嶽才說讓水箏跟他們一起飛。
臨行前機長對他們說臨時接到通知還得多載兩個人,一個軍警需要押送在逃犯人回國受審。機長得到的信息不多,只能簡要說了下案子。在座所有人都暗暗吃驚,犯人一定很重要才會如此興師動眾。
等軍警和犯人上飛機時,那兩個人的態度都很超然,又帶點戒備,尤其是戴手銬的犯人,冷漠的態度使他和別人都隔離開來。他們和誰都不說一句話,直接坐到飛機最後一排的角落。水箏抬起頭,不經意與那個囚犯目光相遇,他用一種明顯敵意的目光看著水箏。她立刻轉頭望向窗外,再也沒有回望一眼。
飛機起飛後沒多久陸致天就帶著幾個人打牌玩起來,他們四個人關係一直很好,難得因為這次公幹聚到一起。正事兒辦完,回了國又要繼續忙碌,只有趁此機會短暫放鬆。
水箏是飛機上唯一的女乘客,有些地方就是男的專利,女再強也改變不了這一點,更何況軍隊這種處處都要排姿論輩的地方。水箏儘可能使自己不那麼引人注意,早早給自己找了個靠邊的座位安頓下來。不光是因為座位小,而且離水和食品最近,如果誰需要了可以隨叫隨到。
沒人料到副駕薛祖望是一個拿著武器的危險分子,而這趟旅行將會從可怕的錯誤惡化到災難的毀滅。
起飛沒多久,薛祖望來到機艙,和陸致天幾個人談天說地聊起來。他裝佯到水箏跟前拿水,卻忽然從中掏出一把槍,朝著坐在最後一排的軍警就是一槍,與此同時胳膊卡到水箏的脖子下。那名軍警哼都沒哼一聲就丟了命,水箏長這麼大從沒見過這種場面,嚇得魂飛魄散,差點暈過去。
「狄飛雲,先在周藏身上找鑰匙把手銬解了,然後卸掉他的槍,告訴機長我們變道去格爾尼。」薛祖望高聲對著那名囚犯喊道。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副機長要劫機救囚犯,狄飛雲,那個坐在角落的囚犯也好像很意外,但思量片刻,還是聽從薛祖望的命令。當他走向前時,薛祖望又說了遍格爾尼的航標位置,問道:「記住了?」那囚犯墊了掂手裡的槍,點點頭,一頭鑽進駕駛艙,剩下薛祖望和幾個人對峙。雖然以一敵四,薛祖望倒是沉著冷靜、不慌不忙。水嶽幾個人嚴陣以待,隨時準備繳了他的武器將他制服。然而水箏的命被薛祖望捏在手中,誰也不能輕舉妄動。一時間,機艙裡的空氣緊張得好像要爆炸。水箏極盡所能保持冷靜,可心跳加速,劇烈得快要撕裂膛。血在耳邊澎湃湧動,氣息卻在喉嚨裡遊絲繭。
水嶽最先開腔,沉聲道:「快把她放了!」薛祖望冷笑一聲:「等飛機安全抵達,我自然會放。」水嶽怒道:「我們怎能信得過你?」薛祖望哼了聲,道:「我也剛好信不過你們。」劉哲平擺擺手,和薛祖望重心長講道理,「我們一行人不管你的事兒,但現在你抓著我們的人,那咱們就不可能罷休。你這樣反而畏手畏腳做不了事兒,還不如早早放人,那咱們跟你繞道走一遭也沒關係。」花銀義趁著劉哲平說話,在旁邊隱隱上前一步,水箏立刻到勒在脖子上的胳膊一緊,頓時透不過氣。薛祖望的樣子好像他們在耍三歲小孩的把戲,連理都懶得理,只是說道:「我素來沉得住氣,也就兩三個小時,咱們這樣耗下去,我沒一點兒意見。」這些人裡陸致天的軍銜和軍職都是最高,他給華銀義一個眼神,示意別急,然後才道:「這位朋友有話好好說,想要去哪兒我們不會攔著。我也看出來了,你的意圖只是想救那個囚犯,並沒有計劃多傷人命,對麼?」薛祖望嘿嘿訕笑,繼而厲聲道:「我已經殺了一個軍警,一點兒不在乎再多殺幾個。到了格爾尼咱們分道揚鑣各走一邊,該幹嘛幹嘛。現在麼,你們什麼心思都別動,乖乖坐在位置上。要是覺得自己本事通天,儘管放膽過來管我的事兒。咱們就來看看這花一樣的小姑娘血成河、一命嗚呼。」這時飛機一個顛簸,水箏覺得脖子上的胳膊有些鬆動,肩膀立刻做了個推搡的動作。她這一下牟足勁兒,藉著飛機的顛簸竟然真從薛祖望胳膊中掙脫出來。
水嶽躍身撲上去,和薛祖望廝打起來。旁邊的劉哲平伸手將水箏拉到他的身後,試圖去幫水嶽的忙,然而飛機機艙狹小,一圈人圍著水嶽和薛祖望卻下不了手。水嶽耽誤之急是先把薛祖望手裡的槍奪過來,然而薛祖望年輕捷,手上功夫也很過硬。水嶽壓著他的身體,卡著他的胳膊,竟然還讓薛祖望將槍換了手。
巨大的幾聲槍聲連著響起,眾人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水嶽更是一聲慘叫。水箏大驚失,爸爸的腿部和肋下都中了槍。她想上前卻被堵死在角落,只能焦急地一遍遍叫著爸爸。
劉哲平離得最近,就在薛祖望準備舉槍再時,瞅著機會一腳飛出,踢到他的手上,槍也隨之飛了出去。這下沒了顧忌,劉哲平身上前,旁邊的花銀義也趁機撿起地上的槍對著薛祖望就說扣動扳機。
薛祖望卻在那一瞬晃身閃開,左手朝劉哲平下頜一拳,抓住他的領子擋住面前。花銀義這一槍決意致薛祖於死地,可薛祖望的動作更快。只聽砰一聲輕響,子彈入劉哲風后腦勺,鮮血飛濺。花銀義一見誤殺戰友,傷痛和悔恨達到極點,這時再也不管不顧,舉槍瞄準薛祖望。薛祖望見狀趕緊朝著被打傷的水嶽撲過去,陸致天也同時一把攔住花銀義,生怕他衝動之下再傷到旁邊的水嶽。
花銀義卻恨得紅了眼,執意甩開陸致天,一門心思與薛祖望死拚。就在一眨眼的功夫,薛祖望並沒有靠近水嶽,而是藉著他的位置,變戲法似的竟然從身上又掏出一把自動手槍對準陸致天的方向扣動扳機。這邊二人渾沒料到薛祖望身上備有兩把手槍,頃刻間四個人兩死一傷。待花銀義緩過神,薛祖望已經把槍頂到水嶽的腦門上。
「你還想試麼?」薛祖望這會兒累得氣吁吁,聲音卻還帶著輕蔑和嘲笑。
「別管我,開槍!」水嶽咬著牙,虛弱地說道:「我死沒關係,這個人絕不能活命!」最-新-地-址-發-布-頁:.www.91ks.online.
(蘋果手機使用safari自帶瀏覽器,安卓手機使用chrome谷歌瀏覽器)聞言薛祖望沒猶豫,槍口一歪對著水嶽肩頭就是一槍,水嶽痛得又是慘叫一聲。華銀義本事極高,完全可以利用薛祖望擊的那一瞬間制服他。然而剛才失手殺死劉哲平,花銀義已經心神沮喪,銳氣大挫,再見陸致天斃命、水嶽重傷,雖然手裡也有一把槍,但此時卻已嚇破膽,沒有了鬥志。
水嶽連中數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眼見花銀義膽怯下來,心中自然焦急,可也只能鼓足力氣叫道:「銀義,跟他拚啊。這人氣數已盡,你殺他易如反掌,易……」薛祖望拿著槍柄就往水嶽腦袋上砸去,「你他媽的就是囉嗦,也該叫饒命!」水嶽呸一聲唾向他吐去,「姓水的寧死不屈!快將我殺了。」薛祖望被吐了一臉,又是一腳踹出去。他此刻不能真殺水嶽,畢竟花銀義手裡的槍還沒放下。事情急轉直下,花銀義本該意識到薛祖望在他手上沒有活命的可能,只要奮力求戰,立時就可以將薛祖望斃命。可他卻只是站在一旁,拼命對水嶽搖頭。
薛祖望見到花銀義如此害怕的模樣,得意非凡,叫道:「你的這個好兄弟命不長已,我用不著他也能想出一大堆辦法收拾你。不如你扔了槍跪下來求饒,我就放你一命,我薛祖望從不殺降將。」花銀義聽了這幾句話,鬥志更加慘淡,竟然真的將槍放下來。薛祖望哈哈大笑,彎撿起手槍,再一抖手腕要了花銀義的命。
花銀義明知沒了希望,可臨死前竟然還鬼叫道:「你答應饒我命的,不守信義!」薛祖望立刻怪笑起來,說道:「信義二字在我眼裡就是狗屎,你放下槍是自己上當,怪不得我!」薛祖望得意地看著一機艙的屍體,又瞅了瞅全無戰鬥力的水嶽,眼神中充滿殘忍的快樂,使他原本就扭曲的面龐更加顯出令人膽寒的惡。
「你這姑娘真漂亮,我看第一眼就喜歡得要命,正好在你眼前仔細嚐嚐味道。」薛祖望走向水箏,水箏只見父親奄奄一息,樣子極慘,想起爸爸平時對自己的慈愛,骨情深,幾乎暈過去。薛祖望朝自己走過來,心中更是中悲憤,難以抑制。也不知從哪生出來一股力氣,她驀地一躍而起,也不管他手裡還有把槍,揮出雙臂向薛祖望打過去。她滿心想著死了也好,不用再受這個惡人欺辱。
薛祖望想是累極,竟生生捱了水箏幾個拳頭也不反抗,只是身子一壓。水箏和他一起倒在地上。砰的一聲,水箏只覺後腦勺劇痛,也不知是腦袋撞到地上,還是薛祖望又開了一槍。
薛祖望眼裡充滿詭異的笑意,在水箏身上磨蹭著,「小妞兒,我們一起玩玩!」說著,他拋開槍,扯開前一片衣襟,出白花花的肌膚。水箏羞憤異常,拼了命的反抗。就在這時,飛機一個明顯的下墜讓薛祖望停了手。
水箏趁機就是一拳砸到薛祖望臉上,他大叫一聲,反手朝著水箏一個巴掌扇下去,洩憤似的繼續撕扯水箏的衣服,嘴裡罵罵咧咧道:「你他媽的,想死麼?看我死你!」水箏咬著牙使勁兒反抗,可最終只能痛苦地仰望飛機艙頂。那裡有一處魚尾花紋,水箏發現死死盯著圖案中間的一個點,自己就能進入一種半遊離的狀態,忘掉整個噩夢。卻沒想忽然身上一輕,薛祖望的身體飛離到一邊。
他抬頭罵道:「媽的,狄飛雲,怎麼回事兒?」剛才那個囚犯忽然出現在機艙內,冷冷道:「飛機出問題了,儀表面板失靈,上面的數據明顯不對,而且我們和地面失去聯絡,主駕正在找地方降落。」他們現在在太平洋上,能找到什麼地方?有那麼一瞬,水箏竟覺得身心解脫。這些亡徒惡人為非作歹、濫殺無辜,終究躲不過葬身大海的命運。可憐的是這一飛機的其他乘客,竟然跟他們一起陪葬。
「飛機起飛時應該被動過手腳,你他媽被耍了!」說完,那囚犯朝著薛祖望就是一槍。
薛祖望臨死還是一臉不敢置信的震驚模樣,不知道是因為飛機即將墜毀的事實還是因為那囚犯的突然襲擊。
水箏一時間也沒明白怎麼回事兒,但那囚犯卻用刺人的目光盯了她片刻,然後抓住座位扶手極力保持平衡,一股坐到位置上,彎下用膝蓋緊緊夾住腦袋,雙手護住頭頂。
水箏艱難地爬到爸爸跟前,這會兒他已經沒了氣息。她緊緊抱著爸爸,著淚等待死神的降臨。很快,飛機盤旋著朝下俯衝,接著是巨大的撞擊聲,她在一陣眩暈中不省人事。
等她再次醒來,除了海聲什麼都聽不見。她不明白為什麼逃過死亡,可能因為身材嬌小,卡在兩個座位間減緩衝擊。然而,在這種情況下,她不敢肯定劫後餘生是一種幸運。
水箏向前艙看去,飛機頭就像一隻從機身上擰下來的瓶子蓋,毫無生氣地耷拉在機身邊緣。非常明顯,飛行員果真在最後一刻找到一個小島降落。他成功了,然而所有人都死了,除了她……還沒死。周圍一片茫茫大海,沒人知道她離大陸有多遠。在救援隊找到她之前,如果能找到的話,她只能依靠自己活下來。
水箏抬起身體,自己的情況並不好。首先是腳被卡在一段變形的座位中不出來,而且腿上還有一截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鋼條。水箏握著鋼條拔出來,腿上汩汩冒出的鮮血,痛得幾乎再次暈厥。
然而,原始的求生意識強迫自己必須清醒。水箏脫下已經被扯壞的襯衫,稍微擦拭腿上的血,然後緊緊綁住。做完這一切已經讓她頭暈眼花,噁心得想吐。耳朵嗡嗡作響,喉嚨裡像燒著一把火,頭上每頭髮都像針一樣往裡扎,手指、腳趾全都在疼。
水箏可能過早謝老天讓她活著,她會躺在這兒因血過多死去,而她對此無能為力。水箏忽然覺的飛機裡其他人也許比她幸運,她的死亡會持續很長時間,一點點折磨、慢慢來臨。水箏一手捂著喉嚨,脈搏在手下劇烈跳動。所有脆弱的認知和覺都回來了,她嗚嗚失聲哭起來。無助和恐懼壓垮了她,她怕再次昏過去,怕自己會死,又怕自己沒有死。
為什麼只有她?
不,水箏忽然注意到那個囚犯的座位是空的,周圍也沒有他的蹤跡。水箏嚥下湧向嗓子眼的膽汁,所以,她不是唯一的倖存者。
水箏竭力剋制內心的歇斯底里,試圖理智分析當下的情況。除非那個囚犯是個毫無情的王八蛋,否則不會見死不救。可也許這就是那個囚犯的真面目?不,他也許陰鷙危險,但不該缺乏情,不然不會在墜機前將她從薛祖望的魔爪下解救出來。
那麼,他去哪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