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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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涵也笑了:“哪來的男一啊,你看這世道,也不是我想就能翻雲覆雨的,理想豐滿,現實骨,我還以為我得進軍一線呢,最壞二三線吧,結果離開尚世後拍了幾部戲都不溫不火,最後竟然都混到沒有通告了,那時候我又急又沒有辦法,娛樂圈太大,能不能打到魚也要靠運氣。我運氣顯然就不太好。”
“不過在工作室裡,稅確實少了不少,自主權也更多。”前面的話真假難辨,後面的話卻的的確確。張邈遠不置可否,但表情寬:“沒事,你以後會做男一的。”這句話讓今晚的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宋涵看著一桌沒怎麼動的菜,嘆氣道:“以後這樣的酒局你就不要讓我作陪了,我不會說話,也不會頂酒,沒什麼用。”他心裡覺得彆扭,張邈遠卻大大方方地說:“汪導誇你演技好,周制剛才也有說下次的戲要找你,怎麼會沒用,這頓飯很有用。”面對他的直白,宋涵也直白地說:“我不太喜歡這種覺,至少今天不太喜歡。”張邈遠搖搖頭:“很多人喜歡這種覺,很多人擁有不了這種覺。”
“你是嘲諷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哪會啊。”張邈遠又笑起來,“我前幾天不是說要順著你嘛,你喜歡的,我當然就想給,人之常情不是?”他語氣聽著很真,宋涵咬了一下口腔內的,放下了些戒備,但也不敢領他的好意:“我現在這樣好的,你別為我心了,我知道自己現在要什麼,要怎麼做,我有自己的規劃。”他拒絕,是駁張邈遠的情,打張邈遠的臉,但張邈遠看上去一點也不生氣,笑意反而更深。
那笑意和對周屹的一模一樣。
桌邊放著一小杯白酒,那是周屹上桌給張邈遠敬的第一杯酒,張邈遠沒喝。
此時張邈遠卻端了起來,酒杯高舉過肩。
他道:“這杯算我為今天的唐突給你道歉。”
“算不上。”宋涵心一跳,“你不是......”不能喝白的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張邈遠就仰頭一飲而盡。
烈酒燒喉。那灼熱明明是從喉嚨一劃而過,卻如同燎原的星星之火,很快蔓延開來,炙熱難耐。
即使每個新年都會回國,即使被送過金波玉,張邈遠始終沒有學會品味這種傳承了幾千年的東西。
他覺得這個東西沒有香,就是單純的辣。
但容易醉。
宋涵定定地看著張邈遠,一股氣就堵到了喉嚨。
張邈遠卻突然靠了過來,他手掌向後,拍了拍宋涵的後腦勺。
“你真傻。”張邈遠語氣很輕,但每個字都足夠清晰。
“你現在傻,你以前也傻。”鼻尖下全是白酒濃辣的氣味,太悶太難聞,宋涵本能地想後退,身體卻在這一刻動彈不得。
因為這一刻他看見張邈遠放鬆的眼睛裡,恍若著一波秋水,淺淺波濤,緩緩而過,蕭瑟,落寞。
他沒理解錯的話———張邈遠是在......
心疼他。
這一晚,糊糊就回了酒店。
張邈遠好像是醉了,一路上他頭靠座椅閉著眼睛,也閉著嘴巴。
他的沉默讓宋涵侷促不安。那是一種悵然若失的心悸,彷彿他悉的那個張邈遠會在今夜之後消失,讓他捏緊了手腕。
也許是因為張邈遠酒品好,也許是他醉得還不深,從車上下來,他還能自己走回房間。房間外,宋涵猶豫地問他:“我進去幫你個熱巾?”張邈遠垂眸看他,出安的笑意:“我可以。”他可以,好像確實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這晚宋涵怎麼都沒睡著,他把百合直接搬到頭放著,卻還是不能進入夢鄉,反而盯著花瓶看了好幾個小時。
不能再拖了,最終宋涵想,不論如何,這頓飯後,張邈遠都不可能什麼都猜不到,一而再再而三的事實證明,張邈遠腦子沒病,腦子有病的是他自己。
他必須馬上和李淇風分手。
就算是凌晨三點,宋涵依舊給李淇風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安靜的夜裡,電話的回聲拉著長長的尾音,帶動著呼也跟著低沉綿長。
“嘟——嘟——嘟——”
“宋涵?”電話那頭終是有了迴音。
那聲音含糊,大概是被吵醒的,宋涵無暇顧及,亟不可待地問:“你回國了嗎?”電話那頭有短暫的安靜,很快又傳來李淇風的聲音:“回了,怎麼了?這麼晚打電話,你最近......”他們說起來也兩個多月沒通過電話了,偶爾李淇風發個微信宋涵要不敷衍地回要不直接不回,這其實是他們最長的一次冷戰。
但也許是習慣了彼此的生活節奏,這樣漫長的冷戰竟然也過得這樣平靜自然。有些諷刺———卻又讓現在的李淇風有些欣喜。
他開始逐漸清醒地問著宋涵的近況,語速並不快,卻又能覺得到他的輕快。
只是他不知道宋涵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也不在乎毆陽箐沒有給他傳話了,直接問:“你在哪裡?”話被斬斷,李淇風倒也不惱,老實回答:“k市電視臺。”宋涵說:“行。”然後就掛了電話。
兩個多月才有的這麼一通電話,掛得毫無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