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謊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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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濃重,燈光昏黃。
周時言暈暈沉沉地醒來,口渴的覺恢復了意識,他想要起身時,被一道聲音叫住了。
“等一下。”周時言怔住了,腦袋暈乎乎的,藉著燈光看清了她的臉。
“韞初?”周時言到意外。
周韞初伸手探入到他睡衣的領口裡,從腋窩處拿出了體溫計,她看了看,舒了口氣,“已經退燒了。”她又問:“哥,你覺怎麼樣?”
“我沒事,你怎麼沒睡?”周時言的嗓音很沙啞。
周韞初聳聳肩,給他倒了杯水,“睡不著,過來看看你。”清涼滋潤了焦渴的喉嚨,彷彿注入了活力,他徹底清醒了,溫柔地問:“怎麼睡不著了?有心事?”平時學業忙,很少回家,兄妹倆聊天的機會不多,周時言很珍惜這樣的時光。
周韞初搖搖頭,編了個理由,“有點害怕。”回想起白天的家庭爭吵,周時言目光黯然,正想著怎麼安她時,她掀開被子的一角,鑽了進來。
“哥,我想在你這躺會兒,困了我再回去。”周時言有些侷促,她要是四歲,他也不覺得彆扭,可她現在已經十四歲了,身體有了發育,就算是親生兄妹,也還是要避嫌。
他沒有貼近她,往的另一邊挪了挪,給她讓出位置,可她卻緊追過去,一隻腿搭在了他的雙腿上,像抱絨熊似的抱住了他。
“哥,你的身體真暖和呀!”她嘆了句。
她的身體很涼,似乎在外面待了很久,周時言沒有推開她,任由她抱著。
拋出別觀念,他還是很喜歡這樣的覺,很溫馨、很舒適,在這個家裡也只有和妹妹的相處最自在。
她抬起頭,小聲地說:“就躺一小會兒,媽和爸都睡著了,他們不會發現的。”想來她是真的害怕了,周時言到心疼,沒再牴觸,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別害怕,有我在。”昏黃的光線中,他的鼻樑高,五官立體,英俊緻,周韞初不由得看住了。其實他的骨相透著一種凌厲,閉著眼睛時尤為明顯,可他偏偏生了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眸,很漂亮,很像母親,她也慶幸自己不像母親。
周韞初貼靠在他堅實的膛上,閒聊起來,“聽說爸又在市中心買了套房,還是你的名字,他們前段時間還去看車了。”周時言對生來就能擁有的東西並不,只覺得很沉重。
相比這些冰冷的、沒有生命的財產,他更喜歡從泥土生長出的野草、盛放在園林間的山茶花以及雨後的曠野。他想要追尋落金山,與極光同眠,受那些漫的、富有生命氣息的事物,或是靜靜地擁著她聊天,享受得之不易的安逸。
周韞初繼續說:“你駕照還沒下來,他們就迫不及待地給你買車,也不知道以後我有沒有這個待遇?”她的語氣聽上去很平靜,習以為常似的,可週時言聽出了她話裡的委屈,直截了當地說:“爸媽不給你買,我給你買。”周韞初眉頭一挑,順著他的話說:“我可是很貪心的,不止想要車。”周時言笑了下,“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買。”
“其實有的東西不需要買,你本來就有。”周韞初喃喃地說。
“你想要什麼就直接拿走。”周時言說得很輕鬆。
周韞初沉默半晌,認真地問了句,“哥,你真的什麼都能給我嗎?”周時言撫了撫她的發,“你是我最親的妹妹,不給你還能給誰?”
“未來的嫂子?”周韞初試探地問。
周時言笑了聲,“哪來的嫂子?”
“以後總會有的。”周韞初低聲說。
那時候,她就變成了外人。
一個要嫁出去的外人,成為別人的嫂子。
“那也是以後的事了。”周時言擁緊了她,“現在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周韞初沉默了。
她想要他的一切。不過即使他想給,也給不了,現在的他本沒有支配權。
等以後他有能力了,會給她嗎?她不確定,也不想拿自己的命運去賭一個男人的諾言,哪怕這個人是她的親哥哥。
世界的規則似乎就是如此,她生來就不具備很多資格,他已經在賽道上奔跑了,而她還在尋找進場的通道。
循規蹈矩是行不通的。
她忽地笑了,“那我不客氣了。”周時言問:“錢不夠了?”周韞初沒有直接回答,“你要給我呢,我也收著。不過,我最想要的是……”她的尾音拖得很長,輕快地吐出五個字,“天上的月亮!”周時言哭笑不得,她想要的東西實在刁鑽,他想了想,“我帶你去天文館,怎麼樣?”周韞初撇撇嘴,“糊小孩子呀?”
“我哪敢糊你?”周時言笑了下,“只是現在還沒想到怎麼得到月亮。”周韞初抬頭看向他,“其實,也可以得到。”
“嗯?”懷裡突然空蕩,周時言心生好奇時燈光滅了,窗簾透出來的月朦朦朧朧,幽暗的光泛著藍,靜靜地投到他的面龐上,暈著柔和的光。
周韞初悄無聲息地拉近了距離,碰上他的雙。
觸電似的酥麻竄過,周時言怔住了,彷彿被綿軟的雲裹住,懸空漂浮,觸不到邊界,受不到身體的存在。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不真實的夢幻。
或許是燒糊塗了,做了一場夢,他到頭昏腦漲,意識更離了。上的壓消失了,呼回來了,溫度卻越來越灼熱。
他在真實與夢境之間徘徊,可兩種都不對勁。
他清醒了,茫然無措。
房門突然被打開,母親擔憂的聲音響起,“還難受嗎?”懷裡的人立刻躲進了被窩裡,周行芳的手剛搭在牆壁開關上,沙啞的聲音兀突響起。
“別開燈!”周行芳疑惑,“怎麼了?”周時言坐了起來,慌亂地壓著被子,“我、我沒穿衣服……”門外昏暗的光漏了進來,隱約可見上遮遮掩掩的人影,周行芳無奈地笑了下。
已經是成年的男孩子了,就算是親生母親也要避忌點,如果是女兒就無所謂了。
她是這樣想的,放下了手,止步於門口。
“現在覺怎麼樣?”她關心地問,“你休息一晚上看看,明天還是很嚴重的話,一定要去醫院看看了,尤其是你快高考了,身體不能出問題。”周時言強裝鎮定地回答:“好多了,放心吧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一貫溫順的語氣,還是那個最懂事的孩子。
周行芳欣一笑,可很快,雙眸垂了下來,“你爸……他只是一時生氣,別往心裡去,他最疼你了。你也體諒體諒他,他沒有壞心思,只是希望你成才,等你好了跟你爸好好聊聊。”
“他最疼你了。”她又重複了遍。
藏在被子裡的周韞初聽得真切,透不過氣的窒悶越來越重,彷彿置身在火爐中烘烤,可她現在還不能出去,憋出了一身汗。身旁哥哥的身體也很燙,燒得似乎更厲害了,她的手忍不住地摸了上去。
“我明白,我……”周時言的聲音戛然而止,悶哼了聲。他下意識地屏住呼,思緒完全混亂了。
“時言?”周行芳擔心地喚了聲。
“沒事頭有點暈,我想睡了。”他的語速很快,聲調異常平穩。
“那快睡吧。”周行芳憂心忡忡,不再打擾,關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