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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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我決定在平陽某律所實習後,七月中旬的一個週六,母親來了一趟平陽。
除了被褥衣物,她還捎了點零食、土特產,前者給陳瑤,後者當然歸老賀。
當天下午,母親在校賓館請客,一起吃了個飯。
沒辦法,整個大學城都空空蕩蕩,連校賓館都半死不活的,老賀說每年最煩的就是這會兒,吃個早飯都難,啥都得自己做。
我差點告訴她,我媽從來都是自己做,買早餐?
沒有的事兒。
除了老賀、陳瑤,與餐的還有李闕如,以及我們的鼓手。
母親說要還有其他落單的同學,一起喊過來得了,我問她啥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老賀說企業家當慣了都這樣,這麼說著她嘿嘿地笑了起來,大夥也跟著笑,我大概也只能笑了。
其實考完試,母親沒問我啥時候回去,我就知道事情不對了。
果然,沒兩天老賀就聯繫了我,她給了四個選項,平海法院、平海律所、平陽法院、平陽律所,猶豫一陣,我還是選了第四個。
母親誇李闕如長得好,有佛,轉臉又說,跟大姑娘似的。
後者臉蛋紅撲撲的,像真是言語間就變了,他眨巴著大眼,一副佔又止的嬌憨樣。
老賀自然是美滋滋的,哪怕她連連擺手,怪母親謬讚。
我卻忍不住想笑。
確切以及坦誠地說,李闕如很富態,皮膚比大姑娘都要好,水靈水靈的,至於佛嘛,我只會想到他老二上的那串珠子,大概是佛珠給捻到雞巴上了吧。
李闕如難得舉止文雅了一回,倒不是說以前多硬,而是躁,就那種你一眼瞅上去就知道起夜比較多的人,今天倒謹言慎行、安安靜靜的,起碼沒分分鐘被他媽教導閉嘴。
席間這貨甚至秀了段英語,從詞上講了下加拿大特產燻鮭魚與式刺身吃法的區別,老實說以我這剛過英語四級的水平確實聽不太懂。
我甚至懷疑這一段老賀是不是跟兒子在家裡排練過。
母親說留過洋的就是不一樣,活學活用。
老賀臉埋在盤子裡,我也不知道她是在哭還是在笑。
母親說七月中下旬到八月初有個中國曲藝節,在杭州、南京、昆明、北京等多地舉行,四十多個劇種,兩百多個節目,鳳舞劇團作為幾個主要評劇團之一也要參與整個系列演出。
其實就是抱團巡演嘛,小算下也有二十天,“不會一跑就這麼多天吧?”我問。
“想啥呢,”母親笑笑,“演兩場歇三天,要連軸轉可不得把人累死!”這麼說著,她抿口酒,隨後對陳瑤悄悄說了句什麼,耳垂在頭部的晃動中亮晶晶的。
是的,母親戴著耳釘,難得一見。
其實她一直有耳孔,頭櫃的椿木老匣子裡還有對銀耳墜,但幾乎從未戴過,不知是否跟當年教師著裝規範有關。
記得老早,上小學的時候吧,母親老讓我拿棉籤給她通耳孔,說兩星期不動就會自己長上。
現在想來,何止耳墜,她連戒指都很少戴,父母結婚那會兒興老三件,沒有首飾什麼的,戒指、鐲子和那對耳墜據說都是三週年時補的。
說那時百貨商場有銀匠,自己拿銀鎖去,現溶現打,母親這一套下來光加工費都出了幾十塊。
但這些,終究是壓箱底的東西,一般沒有拿出來示人的必要。
我一度以為首飾就是放在匣子裡看的,直到初一時見某位同學的母親戴著戒指才意識到事情並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