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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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跑步,母親當然不是對手,所以每跑一段,我都要停下等一會兒。
鳥叫蟲鳴打林子裡溢出來,使得周遭愈加靜寂。
她耐力不錯,始終不緊不慢,呼均勻。
天邊紅彤彤的,彷彿老天爺在你的視網膜上捶了一記,萬丈光芒岩漿般遊走在眩暈的裂縫裡,隨時要迸發而出。
母親叮囑我不要跑跑停停,她緊繃著臉,膛起伏。
我跟上去,只是笑了笑。
拐進林子沒多久,青磚路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崎嶇不平的土路,巨大的車轍和兩道的墳丘相呼應,天似乎都陰沉起來。
母親鼻息越發重,我有意慢下來,她卻沒有減速。
這麼跑了一陣,穿過一個青石門,我們進入一條走廊,又或者是樓梯,總之上上下下、彎彎繞繞的,搞得人氣吁吁。
母親越跑越快,兩側的紅木門似一張張血盆大口飛速掠過,我說慢點慢點,她充耳不聞,反倒是慌張地回頭看了好幾眼。
我這才受到背後如影隨形的目光,灼熱,尖銳,像一把燒紅的烙鐵,嗤嗤地冒著煙。
母親頭髮披散下來,溼漉漉的,一身雪紡衣褲緊貼在身上,顯出朦朧的,身體的彈跳中,她張著嘴,急促地吐著空氣。
我深呼口氣,拉住她的手,卯足勁兒往前衝。
烙鐵幾乎要按到背上,而出口就在不遠處,庸俗地湧動著白光。
母親似要融化般,身子都軟了下來,我只好把她抱入懷中,全力衝刺。
耳畔是風聲,是閃爍的塊,綿軟的體在身上摩擦著,所幸目光在遠離,在消散,出口近在咫尺,我咬緊牙關,任大汗淋漓。
母親攬著我的脖子,慵懶地哼了哼,我一低頭,便看到她右側脖頸處血模糊的傷口——是的,一種不規則的弧形,像燒紅的烙鐵那樣閃著紅光,我不由一個靈。
母親不以為意,她笑了笑,輕喚了聲林林。
我想給她捂住傷口,手卻越發僵硬,連腳步都踉蹌起來。
母親頭髮,又笑了笑,然後——冷不丁地張開了血盆大口。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在電影之外看到森森獠牙,而下個0……
5秒,它們便毫不憐憫地刺入脖頸,沒容我作出任何反應。
伴著一種灼燒般的疼痛,我到身體痙攣起來。
睜開眼,褲襠溼漉漉的,黑暗中籠罩著一層透徹的霜,母親側著身子,鼾聲輕巧悠長。
我發現自己從未如此清醒過。
打停車場出來,右轉,十幾米後,四個杏黃的大字在夜中渲染開來——桑園茶樓,透過旋轉木門,大廳裡深紅的雕樑畫棟清晰可見。
老實說,我多麼希望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岔子。
前臺依舊一副麗打扮——也不完全,起碼蘑菇頭變成了羊角辮,於是她便晃晃羊角辮,瞥了我一眼。
我也瞥了她一眼。
她張張嘴,卻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