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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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窗口亮了燈。
沒人說話,只有我重的息和汗水擊穿地面的呻。
騎車出門時,我蹬得飛快,溼沉的空氣在耳邊嘩嘩作響。
村後隱隱傳來老頭老太太的吆喝聲,他們不光是給自己個兒鼓勁,還要把睡夢中的懶們一舉驚醒。
據說他們要跑到水電站再返回,可謂一路猿聲啼不住,曲藝雜談不絕耳。可怕的是,這些運動健將兼藝術家幾乎伴我度過了整個青期。
在大街口老趙家媳婦叫住了我,要求我載她一程。她穿了套舊運動衣,把自己裹得渾圓。
我黑著臉不想說話,她卻一股坐到了我後座上。
沒走幾步,蔣嬸敲敲我脊樑:“你個小孩勁兒大。”我懶得說話,一個勁猛衝。她問:“要遲到了?”我搖搖頭。
到村西橋頭她下了車,小聲問我:“剛剛你家咋了,殺豬一樣。”我心裡咯噔一下,哪還說得出半個字。
她說:“別狗脾氣跟你爸一樣,惹你媽生氣。”我蹬上車就走。
蔣嬸還在喊:“你也不帶傘,預報有雨啊。”果然,沒下早自習便大雨滂沱。
沉悶的讀書聲和快的雨聲催人入眠。
我支著眼皮硬是捱了下來。
吃早飯時我們擠在走廊裡,飛濺的雨絲不時掠入碗中,呆們為此興奮得面紅耳赤。
我不時擠出兩聲乾笑,卻在比大雨還要轟鳴的嘈雜聲中消逝不見。
記得當時我想,如果母親也來食堂打飯,我只需輕輕低下頭,任她再眼尖也不可能把我揪出來。
當然,這是痴人說夢。
雨下了幾乎一整天。
我也沒見到母親。
忘了是哪節課,我小眯了一會兒,結果被老師敲醒,背靠後黑板罰站了一下午。
至今想不起那天晚上我是怎麼爬到上去的。
只記得煞白的月光像是要把天花板削下來,我直地躺著,像生下來就躺在那兒一樣。
窗外沒有任何動靜,連張也都識趣地閉上了嘴。
後來我在平河游泳,浮浮沉沉中似有嘩嘩水聲漫過耳際。
恍惚間又好像母親在洗澡,我幾乎能看見洗澡間昏黃的燈光。
猛地坐起,夜悄無聲息。
我輕輕踱向窗口,院子裡黑燈瞎火。
猶豫再三,我還是拉開門走了出去。
月亮不知何時隱了去,模糊的幽光宛若遠古的星火。
我背靠涼亭立柱杵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