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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怎就這麼命苦哇!無端端便給人指責是妖魔遺孽,這會又掉進龍的窩裡!嗚……四周還圍著一大圈骷髏!」巨坑沿上的骷髏術士們皆吃一驚,上百雙黑的眼眶齊鎖住了這個不速之客。

儘管小玄身上披戴的是骷髏士兵的盔甲,可是在這麼多高階骷髏的注目下,簡直就跟沒穿衣服般無所遁形。

「哇!全部都是術士……」他看清楚了骷髏們的打扮,一顆心直往下沉:「怎麼全是骷髏術士?而且圍成一圈?啊!敢情它們是在搞什麼大型儀式?」骷髏術士們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手中法器紛紛閃耀,顯然是要除掉這個自投羅網的倒黴傢伙。

小玄心知不好,已見形形的光亮鋪天蓋地朝自己飛來,急忙朝旁躍出,剛剛縱開,原地便爆起蓬蓬詭麗焰火,彷彿無數煙花一齊綻放。

「若給這麼多術士轟著,怕是連牙齒都找不著了!」小玄面鐵青,心念急轉,猛地拔地縱起,沿陡坡朝上衝去,但奔沒幾步,便給一串急速至的青焰回坑中,接著或弧或直、或急或徐、或明或暗的各光亮暴雨般傾瀉下來。

小玄在坑中東奔西躥,若非有飛蘿加持的電閃術相助,早就成了馬蜂窩,真個狼狽萬分。

短短數息間,他已汗浹背,真氣消耗頗劇,怎奈腳下片刻難停,就在這時,前面倏地炸出大團碧煙,如魔鬼般迅速膨脹,張牙舞爪中磷光閃閃,顯是某種惡毒法,不及多想便朝後疾躍,飛退數步,猛地背後吃痛,卻是撞在什麼硬物之上。

想不到的是,一切突然靜了下來,坑沿上的骷髏術士全都停止了攻擊。

小玄雲裡霧裡,驚魂未定地轉過身去,頓給唬得通體盡軟,原來他撞在了血骨巨龍的下巴上,骨龍只要張張口,就能把他像飯粒般進嘴裡去。

「天吶!」小玄鬥志驀失,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我死後,不知師父師姐她們會不會偶爾想想我?水兒會不會永遠記著我?

嗚,小婉怕是要哭死了……哎呀!夭夭怎麼辦?沒有人放她出來,沒有人給她澆水……「他傷心絕地思著念著,眼淚都快掉了出來。

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周圍居然靜悄悄的,唯餘巨龍的均勻吐息聲清晰可聞。

小玄如待宰羔羊般乖乖等著,隔了好一會,仍然不見任何動靜。

「難道,這頭惡龍在睡覺嗎?」小玄慢慢睜開眼睛,朝骨龍那黑的眼眶望去,見它們似乎正對著自己,心臟一陣劇烈狂跳。

「到底怎麼回事?」他急速思索:「嗯,上邊那些骷髏半多是害怕不小心打著這條惡龍,因此停止了攻擊……但這惡龍又是怎麼回事?怎麼對我不理不睬?」骨龍仍然紋絲不動,小玄發現:它雖通體如血,可是澤暗淡光彩盡失,遠不如當所見那般殷紅鮮活。

他抬起頭,見坑沿上的骷髏們俱緊緊地盯著坑底,有幾個服飾與眾不同的骷髏術士則頭接耳似在商議什麼,心中突地一動,猛然想起了上次的遭遇之戰:「敢情這條惡龍給飛蘿師叔傷得極重,因此才動彈不得?而上邊那些骷髏術士正在施法為它醫治?是了!是了!瞧這架勢一定是哩!否則這麼多術士圍在這裡做什麼?」思及此處,小玄心中定了稍許,只是仍然找不到什麼脫困之法,心忖道:「總不能這麼僵持下去,時間一久,那些骷髏們定會想出辦法來對付我哩……就是奈何不了我,飛蘿師叔一旦引入大澤之水,我也得跟浸老鼠似的給活活淹死!」他心焦如焚,呼漸急,忽然驚覺跟前的骨龍的吐息竟亦急促起來,不一驚:「不知它是在做噩夢還是快要醒了?」突然間,小玄猛腔溫溫熱熱地飽脹起來,身上亦似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大量地散發,原本通體暗淡的骨龍竟然開始奇異地陣陣發亮,如血骨頭耀出暈朦朦的大片紅光。

這時怪事又生,他的眼睛明明睜著,腦海中卻倏地閃現出一幕幕詭異且清晰的畫面來,赫是那下無名怪珠時見過的情景:在熊熊的紫焰中,有一條玉巨龍正瘋狂地、拼命地掙扎著,仰首若嘯,狀極痛苦,看上去悽慘無比……

可是這一切,雖然有影有像,但卻無聲無息,如夢似幻。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幕畫面的背景就是那條實實在在存在的血骨龍,依舊靜靜盤臥,與前邊的詭景替顯現。

「怎麼回事?」小玄驚恐萬分,給魘著般朝前邊亂掃亂撥,然而所見的可怖詭景始終揮之不去。

這時,玉巨龍掙扎漸止,在它的頷下的一團瑰麗且柔和的光亮忽然脫體飛出,星般逸向遠方,眨眼無蹤。

小玄莫名其妙,猛見巨龍身上的鱗片與脊棘大片大片地燃燒焦融,過沒多久,巨龍的玉亦在紫焰的包圍中給焚化融掉,觸目驚心地出內裡的晶瑩巨骨,在紫焰無情地燎灼炙烤下,晶瑩巨骨開始漸漸變紅變赤……

小玄瞧得驚心動魄,忽然發現,給焚燒得骨骼盡的巨龍竟然在與背後的血骨龍詭異地徐徐重疊,就在紋絲不差地完全疊合的剎那,突聞一聲震耳聾的厲嘯,眼前赤光大盛,只見疊二為一的血骨龍沖天而起,拖著骷髏車差點撞到數十丈高的頂上去。

這景象震撼之極,小玄瞠目結舌,望著滿空盤旋飛舞猙獰噬的骨龍半天沒反應過來。

坑沿四周的骷髏們也似乎全給鎮住,個個木頭般立於原地仰首呆望。

「怎會這樣的?敢情是哪裡出了差錯麼?」小玄百思不解,他惘地瞧瞧坑頂那些看似手足無措的骷髏們,心中忽想:「要是這頭惡龍突然發起瘋來,把坑上的骷髏全都嚇跑就好了……」此念方起,猛見頂上的血骨龍呼嘯而下,竟然張牙舞爪朝坑沿的骷髏們俯衝過去,洪般撞飛了十幾個骷髏術士。

小玄張大了嘴巴,又見骨龍巨軀一甩,萬鈞巨尾來了個大橫擺,頓將另一邊的七、八個骷髏術士掃到了牆壁之上,撞得如腐破碎。

直至這時,餘下的骷髏方才意識到了眼前的極度危險,紛紛調頭四散逃躥。

但血骨龍仍然不依不饒,一彈一縱,就將數個已逃到十幾丈外的骷髏術士撕得粉碎。

「好好好!這頭龍可幫了我的大忙了!」小玄驚喜非常,當下急施陸地騰飛術朝上縱掠,巨坑的四壁雖然陡峭,但還難不住他,數息間已上到坑沿,一躍而出。

他舉目四望,方才知道此處是個大得難以形容的山頂及邊沿俱是十分昏暗模糊,顯然高遠之極。

這時中除了四散的破碎骨骸,再無一個能動的骷髏,那條巨龍此際也不知去向,小玄心中連呼僥倖,急邁開步朝大門飛奔過去。

「在這裡耽擱了好些時間哩,師叔怕是快引下大澤之水了!」想到這,他不一陣緊張,奔到大門前正要出去,突有一陣大風面刮來,不但託得身勢頓滯,還將他推退了數步,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腦袋從大門伸了來,尖吻突額,骨如血,不是適才的骷髏骨龍是啥。

「天吶!這頭惡龍怎麼轉回來了……」小玄面如死灰地朝後退去,心中再度絕望:「今,我崔小玄終究還是命喪於此……」長達數十丈的骷髏血龍浮空遊入,有些奇怪的是,它並沒像先前那樣起落如暴縱掠若虹,只用一對空的眼眶對著小玄,巨首緩緩近。

小玄不住後退,驚慌中突給什麼絆著,一股跌坐地上,眼見骨龍的巨首就到跟前,倏地意志盡潰,失聲大叫道:「別過來!」骷髏血龍居然隨聲而止,凝在半空微微浮動,奇怪的是,它那周身血骨此刻竟多了一種絕不該有的光澤,柔和如玉瑩瑩動。

「這龍的澤怎麼有點變了?」小玄呆了一呆,繼又思道:「它怎麼會聽我的話?不可能不可能!多半是巧合哩……」骷髏血龍沉沉吐息,兩隻深不見底的黑眼眶似在耐人尋味地打量著他。

「你退後……能不能往後邊退一點點?」小玄怯怯地試探道。

骷髏血龍竟然朝後遊退,只是巨首仍然朝對著他。

小玄目瞪口呆,半天沒明白過來,心道:「這頭龍今天怎麼這樣聽話?它可骷髏老妖的魔寵呀!」他愣愣地與骷髏血龍僵持著,彼此對望間,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覺來,彷彿眼前的龐然大物似有什麼在跟自己悄相呼應息息相關。

小玄凝神思忖,目光不知不覺移落在骨龍的頷下,記得那裡曾經有顆像是驪珠的血巨珠,因當給飛蘿用紫犀釵毀去,如今只餘一個深深的窪陷,猛然間想起自己過一顆也疑似驪珠的珠子的經歷來,再思及下珠子時與先前出現的相同詭景,心中一陣驚疑:「難道……我下的那顆珠子與這條龍有什麼關係嗎?」這一驚覺,頓有許多模糊的東西浮上心頭,但任他冥思苦想,始終就是猜不出堪不破。

這樣乾耗下去畢竟不是辦法,小玄決定再試一試,朝龍畢恭畢敬道:「大神,您……您能不能離開這裡?請您離開這裡好麼?」骷髏血龍果然調頭,即朝大門浮游過去。

小玄張嘴瞧著,至此終能完全否定「此乃巧合」的判斷,眼見骨龍就要游出門去,忙大聲高喚,「回來!大神請回來!」骷髏血龍應聲而回,乖乖地浮停在他跟前。

「大神,您能不能帶我出去?請您帶我離開這裡好麼?」小玄涎著臉得寸進尺。

骷髏血龍盤身擺尾,將繫於尾之間的骷髏戰車穩穩地拋放在他的跟前。

小玄趕緊爬上,方才坐下,骷髏骨龍便展軀旋起,載著他朝大門飛去。

「到底怎麼回事?」骷髏車上的小玄驚喜狂,自作聰明地想道:「骷髏老妖說這龍以前是條仙龍,是焚虛散人留在大澤的制之樞、鎮之靈,後來不知發生了怎樣的變故,才給他魔化為奴的,敢情今終於幡然醒悟,不再助紂為了!是啦是啦,必是如此哩!」骷髏骨龍出了大門,載著小玄飛速前進,它身軀十分長巨,但卻靈巧得不可思議,在堪容通過的甬道中穿行自如,絲毫不見磕碰遲滯。

小玄笑得合不攏嘴,繼又思道:「可是它糊塗了這麼久,怎麼直至今方才突然悔改?嗯……想來定是遇見了我崔小聖爺,為吾之王者之氣與偉大人格折服化了!」他正自我陶醉,猛見轉角處閃出十來個骷髏術士,顯然是有備而伏,紛紛舞動法器,登見無數道黑氣過來,填滿了整條甬道。

小玄心中一驚,已見骨龍頭而上,頂著各種魔法術的攻擊衝了過去。

只聞「嗤嗤」密響,骷髏術士的惡攻擊全都打在了骷髏龍的血骨之上,爆起團團穢煙及片片詭彩,但骨龍居然毫髮無損,猙獰巨首瞬間衝至,立將骷髏們撞得紛紛飛起破裂,隨後而至巨大的骨軀左右甩擺,將四散的碎骸無情地犁入甬道四壁。

「太恐怖了!太厲害了!」小玄著涼氣喃喃自語,瞥見有兩個躲過一劫的骷髏術士逃向遠處,正想叫:「追上它們!」誰知心念方生,骷髏骨龍竟已調頭追去。

小玄一怔,旋即想起先前盼望它嚇走坑上的骷髏時,這條龍便發威起來,心頭怦怦亂跳:「難道這條龍能知道我心裡邊在想什麼?」見前邊又有岔道,心中便試著思道:「往左邊第一條!」骷髏骨龍果真放棄了對那兩個骷髏術士的追擊,巨軀一擺,乖乖地飛入了左邊第一條甬道。

小玄又驚又喜:「天吶,這等神奇!這龍不但肯聽我的話,且還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當下連續試驗,骷髏骨龍竟似與他心意相通,上下左右徐急直拐,全隨他心中之念呼應而動。

「這頭魔龍本是骷髏老妖的座駕,如今卻歸我小聖爺爺了!」突得天降橫財,小玄興奮無比,忽然望右邊的岔口有隊骷髏戟兵奔跑而過,猛然認出這裡好像離血池所在的大廳不遠,不擔心起飛蘿來,心中遂喝:「追上它們,殺無赦!」心念生處,骷髏骨龍即來了個暢的大回旋,風馳電掣地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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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池大廳內,半空之中,飛蘿正恆運真氣,以小四象訣的絕頂神通——天劫破壞鑲嵌頂的法術機關巨圓石。約莫盞茶光景,突見巨圓石微微一震,暴出沉悶巨響,四周碎屑紛下,心知已收成效,於是繼續發功加緊施為。

就在這時,飛蘿猛環跳至會陰間一下刺痛,似有什麼東西悄躥了出來,如電般四下侵襲,旋即明白這是先前給雷將擊傷時侵入的怪異雷力,心中大驚:「適才明明驅乾淨了,怎麼這裡還殘藏著一股!」她此際正施大法,自是無從運功抵禦,心中一陣猶豫,不知是否就此罷手,但見巨圓石又震一下,震動程度比先前更加劇烈,遂緊咬銀牙,強自堅持。

孰知那股雷力悍詭之極,在體內越來越活躍,數息間便襲得她滿腹痠麻真氣紊亂。

飛蘿香汗淋漓,強御真氣間倏腹內某處痛如刀割,心知雷力侵入極深,經脈元氣皆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