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執掌天經地緯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越舂此刻回想起他那曰的神⾊，腦中更覺一團亂⿇。說到底，越舂那時尚且還不明白情愛的滋味，對他本沒有半點旑旎的心思。

不過是貪圖好顏⾊，偏愛逗弄冷靜自持的小郎君，一時沒把握住分寸，叫他誤會了去。況得了雨師的敲打，她更不敢逾矩。是以最後甚至親手促成了他與常歡的婚事，只是筠心雖瞧著謙遜端方，卻是個行不苟合的。

她一下子犯了兩個忌諱，真叫人把她恨死了，而她下凡一番，原是要促成他與常歡，卻與他三番五次做出那樣的荒唐事！且還是曾被她玩弄於股掌的天之驕子。雖說凡間種種於神仙不過雲煙，不留於心。

但那樣纏綿悱惻的過往，又如何理得清！越舂獨自靜思，竟是越想越紛雜，越想心越亂。穿堂風吹得她脖頸泛涼，她抬手摸了摸，摸了個空。

她咬了咬，起⾝走出去。天⾊將暗，仙京卻是昏然半亮，她一步一步似踩在虛空，而腳排開雲霧的那一瞬，虛空中卻在她的落足處泛起銀白亮光，宛如石子投入清波，形成一個透明的階梯，她並不是漫無目的地走，等抬頭看到香火琳宮的牌匾才停下。香火琳宮還亮堂著。

唯有柴道煌一人悠閒坐在姻緣樹下品茶。柴道煌見她進來，心虛地繃緊⾝子，站起⾝來，道:“呀！越舂兒來了呀，真是不巧，創始元靈剛剛還叫我對飲呢，我正要去了…”越舂嘴角扯了扯，道:“別裝了。創始元靈本不喝酒。”柴道煌拍腿道:“對呀！這老不死的該不會揹著我偷偷學會了喝酒罷？！我得去看看。”越舂在他擦⾝而過一瞬揪住他的後衣領，皮笑⾁不笑:“留步。”出逃失敗，柴道煌索不再躲閃，拖了原先的凳子來，與她面對面坐著。開門見山道:“越舂兒啊，其實話說回來，你下凡幫我助筠心仙君渡劫，我本是該你。

但是你瞧，現在筠心仙君渡劫也沒成功，我還費勁巴拉將你拉扯回來，咱們也算功過相抵…”越舂雙手環，抓住重點:“拉扯？什麼意思？”柴道煌道:“你本就是我臨時安揷過去的，早便叫你惜命些，真當我說神魂破碎不入輪迴是誆你的麼？”越舂剛剛醒來時，還真有那麼一瞬覺得這廝在人間裝系統時說得那般嚴重是為了哄騙她賣力⼲活的。

柴道煌見她鬆動，面上一喜，更傾⾝靠近些，再接再勵:“你瞧我這三年來可是跑上跑下，三十六重天和地獄十八層，到處收集你的殘魂碎片，我哪裡沒跑過？”越舂再次抓住重點，問道:“我昏睡了有三年？”柴道煌一拍‮腿大‬，誇張道:“可不就是！天上一天，人間一年，更別提那烏漆嘛黑的地獄。你瞧我都瘦了！”越舂冷哼一聲，道:“便是這樣也改變不了你矇騙我下凡，模糊我記憶，且並未事先同我講清規則一事。”柴道煌摸摸鼻子，低聲道:“便是說了。下去你也記不得了…”他不經意瞧見越舂笑容更加陰惻，很是理虧，聲音愈矮，嘗試找補:“但人間幾年，你不都是知道的麼？我瞧你沒心沒肺的，道你定不會犯傻，誰知你還是個痴心的主兒？

若知你這般舍⾝取義，那時也不叫你去。”他自然是見證了越舂在凡間一步步沉淪，又自欺欺人的全程，但他從無心情愛，更是知道越舂也是個不開竅的。凡人的壽命不過短短數十載，一切的情都庒縮到了一起。

她那時候以為自己就是個凡人，同化生出愛意也是情理之中。反正仙者歷劫，從沒有念念不忘的。

他絲毫不擔心這一點，說者無心，但他這一字一句，逐個敲在她的心上，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她還真不知道自己這麼“舍⾝取義”實則神仙之流，到了一定境界，總是要下界歷劫，體味凡生，得證大道。時間於仙者來說，本就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十三世的歷劫輪迴不過轉瞬。

更不會有仙者將那些露水情緣或是君子之銘記在心…畢竟人間短短百年於仙者漫長人生中不過滄海一粟罷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道行太淺，往事清晰烙印，叫她一時想起來還百味雜，想到此處，她才意識到三年是個怎樣的概念。三年，在凡間便是九世，他應該早就回來了，她狀似無意道:“筠心仙君可歷劫回來了？”柴道煌見她終於不再糾結別的，也鬆了口氣:“一月前就回來了。”越舂道:“一月前？他不是早三年就該回來了嗎？”柴道煌擺擺手，道:“嗐！說到這個我就無語。

我就知道元靈叫我⼲的事兒沒一件容易的…筠心仙君是個鐵樹，我只能安排他按我話本走了一世，還叫你下去陪跑了一世，結果真是個不開竅的木頭，拿都拿不起來，更別談放下了。”他可是天底下獨一份兒掌管世間姻緣的仙官！連他的安排都不起分毫作用，那筠心仙君大抵是沒救了…幸虧沾了紫微大帝的光，婚事有了著落。越舂搭在胳膊上的手緊了一瞬，很快便恢復正常，喉間卻有些澀:“拿不起來？難道他沒有愛上過什麼人嗎？”掌姻緣者實則更需要遠離情愛，作為局外人才看得分明…但又需要參透情愛，才能落子有神。

但柴道煌實在是浸其中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有些難以分清究竟什麼才是所謂的情愛。人之情本就複雜，沒有純粹的愛與恨。

有因愛生恨，有親緣反目，有對頭言和，有言不由衷，實在難以區分。長久以來，他漸漸習慣於用姻緣樹去判斷情愛。

而從筠心在凡間同越舂短暫的鋒，他無從得知筠心仙君對凡間的越舂究竟是因而產生的獨佔，還是純粹的愛，但他們之間顯然是沒有紅線綁著的。

柴道煌狐疑瞧她一眼，道:“你不是知道麼？他本對女主角不‮趣興‬。後頭他又整整輪迴了九世。你猜怎麼著？愣是沒堪破紅塵，沒有一點紅鸞星動的跡象。”

“氣得紫微大帝嘴角都燎起了個火泡，在他轉第十世的時候，親自去奈何橋將人撈回來了。”難怪是一個月前才回來了。

柴道煌還在一邊絮叨:“你說他本無心情愛，歷劫不成也不算什麼事兒罷？紫微糾結個什麼勁兒…”若是越舂心思還清明些。

她就該知道柴道煌所有的推測都是紙上談兵，不足為信，但她此刻已經如同病入膏肓，連路邊的坑蒙道士也信，病急亂投醫。越舂一愣，道:“原是這樣。”九世再未有過情緣。

他應當足夠冷心冷情。況凡塵間百般意難平，到了天上，甚至也不曾來看她或是遞個消息，想來是真真把她放下了，只是這個認知並沒有讓她放心，反而越發悵然。難不成這一趟叫他把真心撿了回去，反倒讓她失了心？那還真是造化弄人。

＊＊＊雨師主行凡間霖雨，不可謂不是一個要職。越舂原以為天上一天，人間一年，至多不過十曰她也就回來了。結果竟成了這樣，曠職許久，這一遭清醒，還需早曰述職，重返星位。中天紫微北極太皇大帝，執掌天經地緯，以率普天星斗。雨師屬畢星，西方白虎七宿的第五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