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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遠。”

“好，注意安全……”

“走了。”他穿上外套，拿了傘向店外走去。

一開門，一道冷氣就撲面而來，直往領子裡鑽，陳凡趕緊拉上外套。

轟隆————又一道雷打過，他縮了下脖子，剛要往臺階下走，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陳凡……”他僵在原地沒有動，半晌後，裝作沒有聽到，繼續往下走。

身後的人快走幾步，攔在陳凡面前，說:“你還要鬧多久，跟我回家！”酒氣撲鼻，這個味道陳凡一生都忘不了，他看著陳富國的眼睛，篤定地說:“我有地方住。”

“哪？”陳凡言又止，道:“你照顧好自己，別管我。”他話一說完，就繞開陳富國要下臺階。

“你……你個不孝子……”陳富國追上陳凡，抬手對著腦門就打。

陳凡伸手，一把抓住陳富國的手腕，說:“我不是小孩子了！”陳富國用力甩開陳凡，臉漲得通紅說:“你……是姓陳的，住在別人家，像什麼樣子，家裡沒有地方讓你睡嗎？”陳凡咬著牙，大聲道:“那不是‘別人’，那是我舅舅，還有我媽！”

“你媽……你媽早就跟了‘別人’……不要你了！你還惦記著她……”、陳凡的眼睛漸漸泛紅，瑩瑩的淚光在眼珠裡轉動，咬牙切齒地說:“你呢？你不一樣娶‘別人’！不對，我少說了一條，不是我媽不要我，是她不願意要你，你知道嗎？離開這個家，對我對她都是解脫！”啪————一聲脆響戛然而止，陳凡側著臉，拼命忍著，不想讓眼淚掉下來。

嘩嘩嘩嘩譁————漫天的大雨瞬間擰成一層層的水簾，傾盆而下，彌散在空氣裡，仿若大地瞬間升騰起一股霧氣，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陳富國的手心火辣辣的，嘴角還在微微動，好半天才吐吐說出一個不成形的句子:“小……小凡……不……不是你……不是……”

“爸！”陳凡咬著牙打斷，避過陳富國的視線，用力抿著嘴角，沉聲說:“把我養大，是我欠你的，我一定會還，可是，那個家，我不會再回去了。”陳凡低著頭拉起陳富國，把傘進他的手裡。父親指頭尖的細紋很深，輕輕碰觸，澀澀的，疼疼的。

陳凡忍不住了一下鼻子，眼淚順著臉頰，到下巴，從胳膊中間掉在臺階上，四散開來。

“我走了。”他最後留下三個字，轉身下了樓梯，跑進雨裡。

“小凡…………小…………”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小，雨水撲面砸來，依舊抵擋不住陳凡的步伐。他瘋狂地在雨裡奔跑，覺得臉上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他從未如此清楚的受過，原來眼淚真的是有溫度的。

陳凡步子很大，腳踩過的地方，雨水散開，濺在腿上。

視線模糊，只剩兒時的一幕幕從眼前飛逝，家裡無休止的爭吵、謾罵，連連夜的毆打聲和哭喊聲。

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即使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人和人一旦有了衝突，嘴臉居然可以這麼難看。曾經，他不止一次慶幸，幸好有人提早放棄，選擇離開！

母親走了以後，他一直覺得陳富國守著老房子，是在默默地守著什麼，後悔、懷念，亦或是那些少的可憐的幸福時光，陳凡這樣想著，也就願意一直陪著。

直到那天晚上，他才發現，原來一直留在原地的只有自己，陳富國放不下的是面子，母親無法釋懷的只是對自己的愧疚。

每個人都在拼命的往前走，只有他期待著微不足惜的愛，恰好，面子和愧疚都不是！

你們愛過我嗎？你們真得愛過我嗎？

陳凡終於停下腳步，呆呆地站在雨裡。

馬路上的車呼嘯而過，濺起水花頭而下，打在臉上、身上，生疼。

“陳凡……”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下一秒，有人把他緊緊地摟在懷裡。

不行……太狼狽了……這樣實在太狼狽了……不能被他看到……

陳凡用力的掙扎，試圖推開這個人。

可是，他的力氣實在太大，陳凡使上了全身的勁就是推不開。

“難過就哭吧……”可以這樣哭嗎？

陳凡再也忍不住，在孟鑫的懷裡泣不成聲。

他原以為自己的哭聲很難聽，可是和漫天的大雨在一起，似乎並不明顯，幾天前剛剛幻想過，要選個“良辰吉”和孟鑫抱抱親親，結果一切來的這麼突然又意外。

孟鑫的身體硬邦邦的，像一個樹樁，直直地杵在雨裡。

偶有一兩個淋雨的倒黴蛋從身邊經過，眨眨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什麼。

孟鑫低著頭，拉了一下球帽的帽簷，說:“再淋下去，我們都得生病了。”陳凡了一下鼻子，抬起頭，呆呆地說了一句:“你……你回來了……”孟鑫一聽就笑了，說:“你不都看到了嗎？”他用袖子擦擦陳凡的臉，說，“哭多了，頭會疼，不過發洩一下是好事。”他把手探到身後，出在揹包旁邊的雨傘，撐開進陳凡的手裡，說:“你等我一下，我去攔車。”

“你…………”不等陳凡說話，孟鑫一轉身又衝進雨裡。

過往的出租車一輛一輛，空著的少之又少。

陳凡看著孟鑫在雨裡奔忙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