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殤】(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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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5月8胡正平下來的時候,仍舊穿著拖鞋,白的襯衣和未來得及換下的黑西褲。我回頭望了他一眼,然後默不作聲的朝著一旁與來時相反的方向走去,那裡幾乎沒什麼人,燈光孤獨的亮著,是這個老舊家屬院的深處。
夜風徐徐,吹得院裡的綠植樹葉滋啦啦的作響,環境變得異常的寂靜,雖然蟲鳴翁叫和植物被風吹拂聲甚囂,但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寂寥之意。我在一處破敗的路燈下停下腳步,生鏽的金屬燈杆輕微的左右搖晃著,發出吱呀呀的金屬摩擦聲。
半亮不亮的燈泡在被磨痕和灰垢附著的燈罩裡,半死不活的。光線很暗,像是隨時都會被周圍的黑暗噬似的,我轉過身子,看著跟在身後不遠處,幾米開外的胡正平。
他臉上帶著不自然的訕笑,行走間動作顯得僵硬,像是手足無措的小孩兒,發白的麵皮起了一層又一層的褶子,鏡片後的一雙眼睛眨動間,透著掩藏不住的心虛。
藉著微弱的燈光我們注視了幾秒,我沒有最先開口,而是掏出一支菸點上,深一口,吐出縷縷青煙,就這麼盯著他看。他咧開嘴,扯了一個尷尬的笑,然後小心的說道:“你,你就是張鈺,哦不,張老師的兒子啊?沒想到都長這麼大了。”說完這句話,他呵呵的輕笑一聲,又捂嘴輕咳兩下,試圖讓自己的行為更加自然一些。我沒吭聲,而是一手舉在嘴前,夾著那點燃的煙,菸頭一亮一滅,橘的光點成為此地最顯眼的著。
“你,你找我啥,啥事兒嗎?”他再次開口問道。
“你家住在這兒?”我答非所問,聲音生硬,嗓線沙啞,嘶啞的我自己都有點不可思議。
他乾笑一聲,撓了撓已經有些凌亂的頭髮,扶了下黑框眼鏡,說道:“我不住這兒,這是孩子的姥姥家。呵,你問這幹啥?”
“孩子?剛才那個開門的女孩兒?是你閨女?”我問道,聲音有些波動,但語氣卻不容置疑。
“對,我閨女,她上高中,是你媽教的學生。”我點點頭,低聲呢喃道:“也是十二中的學生。”
“你說啥?”他看我小聲嘟囔,沒有聽清便問道。
我自然不會理會他的疑問,將完的煙把扔在地上,用腳碾了幾下,說道:“你和我媽,張鈺,是咋回事兒?”我一字一句緩慢的說完這句話,像用單個的拼音拼出發音似的。
“啥咋回事兒,就是一般的老師和學生家長,沒啥別的,真的。”他討笑著,像是認真回答老師問題的學生,顯得格外的真誠。
“你放!”我低吼道,他被我這麼一下,嚇得往後退了小半步,渾身戰慄的抖了一下,茫然的盯著我。
“今兒下午,申島咖啡館,我都看見了。”我盯著他吐了幾個字,並沒有把咖啡館裡發生的事兒全部說出,也沒那個必要。
他下意識的眨了眨眼皮,半張著嘴,想要解釋什麼,卻僵著半天也沒蹦出一個字,像是一瞬間愣怔住了。
“問你呢。”我再次點上煙,似乎只有燃燒的尼古丁,能使此時的我鎮定下來。
“你,你都知道了?”他呆呆的說道,有點不敢相信。他這句話一下就將我點燃了,就像落進汽油中的蒙點兒火星,一發不可收拾。
我掐滅剛點著的煙,往一旁一甩,陡然間大步跨上前去,一把揪住他襯衣的前襟,別看他近一米八的個頭,真論身高,我比他還要猛上半頭。
我平視著他,帽簷下的雙眸瞪大的盯著他,壓低嗓門用力的問道:“我知道啥!我啥都不知道!所以你來告訴我!”他有些惶恐的看著我,雙手握著我的手臂,著氣,無措的說道:“好,好,好,你先鬆手,我給你說,我給你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咳,咳。”我本來想照著他的面門來上一拳,看著他這副樣子,我真怕一拳攮上去,他會倒地不起。所以就放棄了這個洩憤式的做法,鬆開了拽著他衣領的手。剛才慌亂間,襯衣上的扣子被我拽的崩掉了一個,皺巴巴的,變了形。
他得以口氣兒,慌亂的環伺四周,發現沒人後,鬆了口氣,整理了下變形移位的襯衣。然後指著一旁破舊的木長椅說道:“走,去那坐會兒吧,一會兒,呼,你想知道啥,我都告訴你。”他帶著乞望眼神看著我,似在請求我一般。我沒搭理他,自顧的走了過去,坐在長椅的一端,打火機的火苗閃現間,我又叼上一菸,用力的著。他緊隨其後,坐在另一端,摸了摸西褲的口袋,沒摸出什麼,看了我一眼,準確的說是我嘴中那忽明忽暗的煙,但始終也沒開口。
“說吧。”我吐出煙霧的同時,也吐出兩個簡短的字。他抿了抿嘴,有些發白的嘴顫動了兩下,快速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扭過頭望著前方燈光照亮的那片坑窪的水泥地,輕聲說道:“其實,其實吧,我跟你媽,哦,就是張鈺,張老師,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突然嘴的質問道:“哪種關係啊?啊?你說說。”
“哎,你看你,別急啊,冷靜點兒,我們倆就是普通的,普通的,朋友。”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抑揚頓挫的說道。
“朋友?”我問道,菸頭在帽簷下忽明忽暗,若會呼般,又似發亮的獸眼,直直的盯著他。
“額,咳,咳,也算不上啥朋友吧,就是,就是一般的學生家長和老師的關係,不近不遠的,也就幾面之緣,呵,呵,你懂得。”
“!那你他媽的約我媽去咖啡館,還動手動腳的,說,你跟她都說了啥,還必須約到那種地方,電話裡不能說?”我深呼一口氣,壓著嗓子惡狠狠的低喝道。
“這,這不是咖啡館離得近嗎,環境,環境還不錯,就……至於你說的那啥,誤會,誤會,都是誤會,呵呵。”他乾笑著坑吧的解釋著,說出的話就像他此刻的麵皮一樣蒼白。
我一把抓住他的一條胳膊,任他怎麼扭動也擺脫不了這鉗子般箍住的手掌。我正值年輕氣壯,別看他身材保持的不錯,也許在中年人群中是佼佼者,但畢竟將近半白,論一把子力氣,和我還是差遠了。
掙扎了幾下,無果,便任命似的安靜下來,嘆了口氣,任由我鉗著他的手臂。
“啥誤會啊,是不是我這麼抓住你也是誤會?啊?”我問道,語氣冰冰的,依舊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