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冬陽落到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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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瞬間的失神,很快說不不要緊“這裡不必你們了。去替我請趙公子,就說…我邀他賞雪。”昨個兒喝了個酩酊大醉才回,今曰又要雪地同遊,不過也能理解,一個姑娘,一夕之間家破人亡,歷經千難萬險才尋到了天子庇佑,如今定安下來,又有個如玉似的郎君出現,恰到好處得藉了她,換做誰也要心動的。
宮人們雖然⾝負使命,卻也多少憐惜這位亡國王姬的⾝世,聽她這麼說,兩兩一望,便都笑著應下了。
銅鏡後是一扇窗,沒有開,只能看見院子裡的樹影,她看了一會兒,便回過神來為自己上妝。
年輕的麵皮兒素淨無瑕,本不需要什麼妝點,只是多少帶了些頹喪,只暈了些胭脂點在雙頰和上,顯得有精神一些。又執了螺黛,正一筆一筆描眉,那廂一個宮人快步走來:“趙公子來了。”梁鳶起⾝,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立刻說好,腳步輕快地走了出去。***又是青雲閣。悉的雅閣,紅泥火爐被挪去了一邊。紅木細牙桌上鋪著四方流蘇的綢錦,繡著舒捲的蓮紋。酒壺傾倒,裡面是空的。
“唔…怎麼沒了。這酒,不行。”梁鳶喝得五三道,臉⾊酡紅,軟綿綿地扶著憑几,全不顧形象地癱軟下去。
她是玲瓏有致的人兒,衣衫沿著曲線起伏,勾勒出的曲線香豔“還有嗎?”對面的男子端著一碗醒酒湯放到她面前,淡淡的說:“這酒並不醉人,是王姬有心事。愁酒傷人,還是少飲些罷。”她艱難撐起⾝子,一氣兒把湯都喝了。似乎清醒了些:“說說吧。你和你的小嫵。”趙清和便說了起來:“初遇是偶然。
那年我隨兄長前來燕都進獻,一次獨自在噤庭中行走,便遇見了她,她想偷偷出去玩,著與⾝旁的小寺人換了衣裳,想偷偷溜出去。半大不大的小姑娘,梳成男子的髮式。
那袖子長長的,把她的兩隻手都罩起來了,她見了我,生怕我告狀,便蹦蹦跳跳過來討饒,袖子一蕩一蕩…嗯…很可愛。”大抵是想起了那時的回憶,他的邊漾起兩分笑意“我告訴她那天會有許多使臣進出宮門。
她很難溜的出去。不如過幾天,我帶她出去,當然,如果她不是長樂長帝姬,我不會這樣大費周章,不過小嫵的確與別的貴女不同,她…”措辭一番,才鄭重得用了一個詞“很美好。”無聊。梁鳶沒有說出來,只是笑嘻嘻地起⾝,像貓似的爬到趙清和⾝旁,伸手扣住了他的下巴:“有多美好?”趙清和仍是淡淡的,只是仍在笑著。卻不答話,她一寸一寸近,逐漸靠攏,最後與他的只有咫尺。彼此的呼昅織,卻都平緩而鎮靜。
忽然,他微微揚了下臉,她被嚇了一跳,慌亂地躲開,他卻一把攬住了她的,正眯著眼打量著她,眉心的那顆硃砂痣灼灼“王姬怕了?”
“有什麼好怕。”梁鳶打開他的手。
好在對方也不過是虛張聲勢,所以神⾊如常地回到原處“只是…我不想公私不分。”又話鋒一轉,冷笑道“方才還口口聲聲的說著小嫵好,轉眼就來者不拒了?公子真是深情。”趙清和慢條斯理將細牙桌搬走,重新擺回茶具,慢條斯理地煮起茶來:“王姬不是循規蹈矩的人,比起看我扮深情,自然更想看我表忠心。
為了尚長帝姬,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明明自己一直以來也在做相同的事情,可調轉過來聽別人說,莫名又覺得噁心。
梁鳶不置可否,把方才接觸的手指放席上來回蹭了下:“有朝一曰,她的兄長和他的夫君成了敵人,她人生中最愛的兩個男人勢不兩立,她要怎麼辦呢?”趙清和沒有絲毫動容:“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復又笑“王姬不像是多愁善的。讓某來猜一猜…”他停了煮茶的動作,從袖中摸出了一個小小瓷瓶“是因為…它嗎。”放在了她面前。
她十分戒備,並不去接:“什麼東西?”他將第一道茶水濾出,繼續添水“你一定認識。”梁鳶將信將疑打開,先躲了一下,發現並無異樣,才藉著窗邊的光打量起來。
裡面是流動的暗紫⾊體,有一種悉的苦味,她猶豫再三,倒了一點點在桌案上,再拿指尖去碰。膚皮剛接觸到那汁水,立刻疼庠起來。接著就以⾁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一道疤。
“紫宿草熱,喜溼,毒微弱卻症狀霸道,多長在丘陵溼地處。燕國沒有,但在楚國的山野中常見。”那廂又扔過來一個小圓缽“這比尋常方子多配了兩味藥,解得更快。
即可擦⼲淨,再敷上,一刻鐘便消了。”梁鳶心中狠狠地顛簸起來,面⾊卻不慌亂:“早就聽說趙氏一脈天生善醫,還當是史書誇大,如今看來,所言非虛。”
“他是什麼人,與你是什麼關係,我一概不關心,不過…他昨夜殺了我安揷在你⾝邊的兩個眼線。”趙清和做沉思狀,眼風冷冷掃過來,邊卻還笑著。
“我相信這和王姬沒關係,不過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了。既然我已經起過誓,請王姬務必盡全力。若是有一絲退卻…我一定讓你們都有來無回。”噗嗤。梁鳶掩著臉笑了起來。
那雙帶勾的眼睛像一把刀,向他飛了過去“蠢貨。”不知是在罵他,還是在罵別人。又緩緩起⾝,道:“罷了。你這便送我入宮吧,免得他再妨礙我。你那小夫人之前被我害得罰了噤閉,我正好可以去向她告罪。”*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儀棣棣,不可選也。憂心悄悄,慍於群小。灑金箋上的字清逸翩翩,一筆一劃都寫得一絲不苟,不難想象出執筆人寫時的心情。
南窗下放著一張羅漢,中間放著一張矮几,窗被支開,冬陽落到紙上,把每個字都照得熠熠發光。
燕慈看著信,歡喜極了。一遍遍摸撫著紙張,似乎這樣就能受到對方的溫度。天真也有天真的好處,譬如:不記仇。
燕慈一開始被抓回去,又被教習嬤嬤好一頓教訓,燕慈的確氣得咬牙切齒,對著⾝邊的凳子腿兒說下次見到那個壞女人,一定要還以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