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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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時舟知道，容清棠太銳，也太理智。

若容清棠察覺了他的心思，會不會更冷靜疏離地拒絕，更不許他靠近一步。

他已活過一世，她是否會察覺他的靈魂已經衰老腐朽過一回，又是否會不喜。

衛時舟眉間蹙痕漸深，心緒幾度起伏。

懷谷從寺裡離開後，衛時舟仍一直站在那片陰影裡。

夜降臨，容清棠所住的寮房內點了燈。她的身影映在窗上，他的眼神便一直追隨著那道影子。

直到一室暖光熄滅，衛時舟才轉身回到自己房裡。

長夜難眠。

第章涼亭再遇◎“我住進雲山寺，是為了來見你。”◎翌。

容清棠拿著畫冊到了門外院子裡的涼亭內，想趁著空閒看一會兒。

但她還未翻看幾頁，便嗅到了一陣苦藥味。

“姑娘，先把藥喝了吧。”柔藍端著藥碗走近。

容清棠下意識皺了皺眉。

她覺得師兄昨新開的藥方格外苦，即便容清棠從小到大喝了無數的湯藥，也實在不願喝。

其實前世容清棠死前那段時喝的也是這藥，當時她並不覺得有如此難以接受，甚至能面不改地喝完。但或許是因為死後一年都沒再喝過藥了，重活一世的容清棠有些牴觸。

柔藍揶揄道：“姑娘怎麼越來越像孩子了，之前喝藥都沒這麼艱難的。”自那從王府搬出來，姑娘每回看見她端著藥碗都會面難，像是要遭大罪似的，看著讓人不忍。

但之前姑娘喝藥時都神自若，連餞都不需要。

容清棠秀眉微蹙道：“綠沈去買餞了嗎？”她也沒想到自己又回到了需要用甜食佐藥的地步。

柔藍：“對，他說會盡快回來。但這藥得按時辰喝，當下這碗還是隻能辛苦姑娘忍一忍。”容清棠硬著頭皮接下藥碗，屏息把藥喝完後立馬把碗遞還給柔藍，又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拿走。

再多聞一下，容清棠都覺得自己會頭疼。

“若是綠沈回來了，讓他先把餞拿過來，”見柔藍準備離開，容清棠忍不住軟聲提醒道，“千萬別忘了。”柔藍哭笑不得，應下後才端著藥碗離開。

自嫁入王府後，姑娘便很久不曾這般撒嬌了，柔藍聽著既心軟又心疼。

容清棠忍耐著嘴裡的苦藥味，繼續翻看那本她很興趣的山水畫冊。

她已經有段時不曾畫過山水了。但前世她死後那一年，她作為一縷殘念待在自己的墓碑附近，看得最多的便是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

那位幫她修墓立碑時選的位置極好，不僅視野開闊，四時之景能盡收眼底，望出去的景緻也十分合她的心意。

那一年裡她不止一次遺憾過自己無法再提筆將那片巍峨壯美的山景落於紙上。

如今重活一世，她自然想把當時沒能做到的事做成。

這本畫冊不愧是古籍孤本，內容引人入勝，容清棠看得很細緻入。

過了片刻，她忽然聽見一絲很細微的翻動書頁的聲響——此處還有別的人在看書？

容清棠把目光從畫冊上移開，朝聲音的來處看去，才注意到涼亭的另一側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