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1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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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宵:“……”一把年紀了,還裝什麼叛逆少年。
他本想像這樣譏諷,然而開口之前便已經徹底跌出了自己的夢境。……起初沈映宵還對這座塔充滿警惕,但自從發現這裡的古怪無法撼動自己的神識,他反倒愜意起來。
唯一擔心的就是凌塵被坑。
因此糊間覺到師尊那邊的波動,沈映宵一回生二回,沒有猶豫,轉頭便鑽了進去。
“希望那座府和師弟都別再出現了。”等待夢境顯形的時候,沈映宵默默發出了不知有沒有用的祈禱:“大家都是一個師門的,每天在夢裡當死敵算是怎麼回事。”一邊忐忑著,他一邊深一口氣,等夢境落定後,緊張地睜開了眼睛。
祈禱似乎生效了。
眼前不再是那座泛著熒光的幽寂府,而是一片白的山谷。
第70章或許是凌塵的神識不像他一樣難以窺視,沈映宵發現師尊夢裡的場景,總是比他的恢宏許多,也更加真實。
比如在這片廣袤的山間,沈映宵看到了更為年輕的師尊。
雖然外貌幾乎沒有變化,但眼前的這個凌塵,修為似乎才剛到元嬰期,身上帶著難以掩飾的清澈稚氣。怎麼看都是一副初出山門極為好騙的模樣。
若平時走在路上,突然看到一個這樣的師尊,沈映宵只會驚喜得恨不得將人抱走藏起來。可此時看著眼前的景象,他心裡卻只剩一片驚怒。
凌塵罕見的有些狼狽,竟是在被幾人圍攻,他頭上玉冠已經碎了,衣衫被道道劍光劃破,滿是血痕。
圍捕他的幾人嬉笑不已,將忌憚藏在眼底深處,嘴上吐著些輕浮的話。凌塵面沉如水,並不理會,手中的劍卻突然斜斜後挑,一點便從虛空割出一片血光。
背後偷襲那人痛叫一聲,被迫現出身形。那幾人見襲擊失敗,嘖了一聲,只得放棄取巧的念頭,準備強攻。
為首那人則懊惱道:“本以為能到金丹巔峰的大補丹,誰知幾月不見,竟一不留神讓你到了元嬰期,真是可惜了。”
“不過元嬰期也未必不能採用。”那人眯起了眼睛,笑道,“你若早早從了我們,或許能免受許多皮之苦。”沈映宵沉默地站在凌塵身旁。他自己也無數次被類似的眼神注視過,當時只覺得厭惡。可如今這些人拿同樣的目光望著凌塵,他心裡卻只剩殺意翻湧。
同時他的心也越懸越高:沒記錯的話,這次的夢是“懼”。……過去究竟出了何事,能讓師尊都生出那種情緒?仙靈之體到了元嬰期,就不再是毫無反抗之力的爐鼎。沈映宵知道以凌塵的意志不可能屈服,可越是這樣,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便越讓他膽顫心驚。
沈映宵死死攥著拳,氣的手都有點發抖。可旁邊,凌塵的手卻依舊很穩。
他已被追逐許久,此時也難免因疲憊而息,可他眼中並無一絲畏懼,手中長劍鋒芒更盛。
圍攻的人修為明明高出他一線,見狀卻竟然往後退了一步。可最終他們仍是咬牙上前,各式術法攻了過來。
沈映宵蹙眉打量著他們的神,不知為何,他竟漸漸覺得比起貪婪,驅使這些人的似乎是別的東西。
尤其是凌塵沾血的劍從一人頸上拔出,血光濺了另一人滿臉的時候。那人驚懼想走,可退出一段卻竟然又折了回來。
“……為了一個未必能用,或者說肯定不會就範的‘爐鼎’,真的能做到這種地步?”沈映宵自己便稱得上經驗豐富,此時隱隱覺得事情不對:“若說這些人陽壽將盡,再不晉升會死,那搏一搏倒也正常。可這些人並無絲毫老態,壽命漫長,何至於此。”他原本想不計代價地試著打破這場夢,然而此時起了疑心,只得忍耐著看了下去。
凌塵雖然棘手,但畢竟已是強弩之末,那些人又擺出了拼命的架勢。又擊傷一人後,他終歸還是力竭倒地,劍也滾落在地。
剩下的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旋即眼底透出幾絲陰狠。他們低罵著上前,想將人拉起帶走,然而在碰到凌塵之前,一道雪亮劍光落下——有一人從天而降,匆匆趕來,一劍便抹掉了那幾人的命。
沈映宵緊緊靠在凌塵身邊,仰頭望向來人。
那人面目溫和,有些陌生,沈映宵聽到凌塵喚他“師尊”。
第7章沈映宵一怔。
他對這個師祖沒什麼印象,只知道他似是遭了某些變故,因此常年閉關不出,倒暗合了他“無跡散人”的道號——無蹤無跡,誰也找不到在哪。
到現在,沈映宵其實連無跡是否在世都不太清楚:無人知道他閉關的地點,很多人都猜測這位大能其實早就悄無聲息地死在了某個隱秘的府。
而此時,望著眼前的這一幕,沈映宵心中一時隱隱有些預:或許今天,他就能看到那場曾經的“變故”?
事情果然同他想的一樣。
無跡原本正帶著他的獨子準備宗門大比,途中察覺凌塵這邊的印記有異,便匆匆趕去救援。然而等他救下人再回去,見到的便是一個被魔修突襲,死傷累累的宗門。
無跡的那個寶貝獨子,似乎得到了額外的關照。沈映宵跟在兩人身後找到他的時候,他下半身已經不見了,元嬰也被人剖出,卻仍舊留著一口氣。
沈映宵連師祖都沒什麼印象,這位早死的師叔就更沒見過了。他只能從各處傳下來的三言兩語,拼湊出這是個資質不凡,情張揚的少年人。
此時這人嘴邊全是血沫,雙眼已經渙散,看過來的眼神卻依舊帶著滔天的憤怒和怨恨,而就在這最後一眼當中,他不甘地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凌塵原本想要上前,卻被那束目光牢牢釘在原地,整個人都僵住了。
沈映宵打眼一掃便知他在想什麼:若非他行蹤暴,師祖著急救援,這個不知名的師叔也不會死的這麼慘。
無跡也沒想到自己只是離開了一會兒,事情便成了這樣。他步伐沉重地走過去,跪倒在兒子身邊,闔上他的眼睛,轉瞬白頭。
凌塵終於回過神,張口想說什麼,無跡卻看都沒看他,抱起那具屍體越過他離開,彷彿一瞬間便蒼老了許多。……看上去又是一出魔頭造成的悲劇。然而沈映宵望著滿地殘留的鮮血和碎,卻只覺得一股寒意幽幽泛上心頭。
父親為救同門,拋下他離開,導致他死無全屍。這種時候,遷怒那個同門似乎很是正常。……可剛才師叔那怨恨的目光,真的是朝著凌塵去的嗎。沈映宵回憶著剛才的畫面,卻總覺得他死前看的好像並不是凌塵,而是……凌塵旁邊的那個人。
凌塵依舊僵立在原處。
沈映宵走到他身邊,抬起頭望著滿目瘡痍的宗門,卻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那一處村莊。
一樣是莫名其妙被魔修襲擊,一樣是看似暴的屠殺之下,藏著某種細緻的目的……師叔的慘死,似乎也沒那麼簡單。
可幕後那人究竟想借機達成什麼目的?
正覺得抓住了什麼,忽然,旁邊多了一道人影。
魔尊站在沈映宵身側,簡直像猜到了他的想法一樣,笑道:“想知道?求我啊。”沈映宵:“……”他轉頭望向周圍,卻見所有忙著剿魔的人都對眼前這個最大的魔頭視而不見,如空氣一般。
沈映宵頓時明白過來:這不是夢裡的魔尊,而是那個死的連灰都不剩的殘魂。
沈映宵蹙眉:“你怎麼進來的?”魔尊:“許是本尊運氣好。”沈映宵:“……”他本以為這傢伙又要廢話,可誰知魔尊竟突然開口:“你師尊的師尊天資聰穎,曾經所有人都覺得他能打破修真界無人飛昇的魔咒。可從此事之後,他似是有了心結,修為再無寸動。”沈映宵想起凌塵也許久沒變的修為,猛然明白了什麼:“所以師尊……”魔尊點頭:“只要你師祖狀似無意地哀嘆幾聲,那麼他一不飛昇,凌塵便會陪著他一停在這境界。”沈映宵猛地抓住了他話裡的古怪,盯著他問:“‘狀似無意’?你想說什麼?”魔尊笑了,遙遙一點夢裡師祖離開的方向:“你猜他此時修為幾何?”沈映宵比照著凌塵的修為:“難道不是合體中期?”
“自然不是。”魔尊,“再往前倒推幾百年,我遇到他時,他便已經是合體後期——總歸境界這種東西,只要自己立於頂峰,便無人能看穿。他想編什麼境界,便就是什麼境界。”沈映宵聽的整個人都茫然起來。
他前前後後把魔尊的話想了許多遍,才終於得出那個令人難以相信的結論:“……你是說,師祖折上自己一個兒子,就為了把師尊留在這個境界?”魔尊微一頷首。
沈映宵想起剛才那個面目溫和的修士,嘟囔著:“我憑什麼信你?”魔尊嘖了一聲:“就是因為早先說了你也不會信,我才等到現在才說,結果你還是不信——既然這樣,那往後我一言不發便是了。”沈映宵:“……”這話,他的確不想相信。……可卻也很難完全不信。他深一口氣,決定不管是真是假,先讓魔尊把情報都吐出來,至於如何辨識,之後再說。
這麼想著,沈映宵出虛偽的微笑:“你儘管說,我信就是了。”魔尊嫌棄:“笑的真假。”
“……”沈映宵沒耐心了,噌一聲拔出夢中側這不知真假的長劍,“你說不說!”魔尊:“說!”沈映宵:“……”魔尊嘆了一口氣,撣撣衣袖:“難得這裡沒有外人,也不會被天道窺探,你想問什麼便抓緊問,過時不候。”沈映宵心裡有太多問題,可此時不知魔尊願意說到什麼程度,只得先抓一個當下最在意的。
他指了指周圍:“師祖……那人為何要如此對待師尊?”魔尊裝傻的時候,嘴比釘嚴的棺材還要牢固。
如今他想說話了,卻竟然一下變的話多起來:“你師尊的修煉速度快得嚇人,若真讓他飛昇,屆時還如何使用。”沈映宵一怔:“‘使用’……他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