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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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經同一向自詡開明,但是他倒也沒有開明到如此地步!
他開口再問時,聲音都顯得艱澀:“就一天不到的功夫,你就喜歡上女子了?”
“哪有!”沈雲秀反駁道:“他是正兒八經的男子。”
“既是男子?為何會被叫做少?何況都被叫做少了,說明這人多半是有…”沈經同卡了一下,才說出夫君二字。
男男相戀,是自古就有的事。
但這事,一向被視為離經叛道,這名男子居然還能被光明正大的喚作少,這樣的事,在南城,據他所知,只有一例。
想到這裡,沈經同腦海靈光閃過,他不可置信的問:“其實你早就知道了你在說誰是嗎?”
沈雲秀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才承認道:“確實是知道了,不過我覺得這事對你來說不太好接受,所以拐了個彎告訴你。”
雲秀覺得自己很貼心。
沈經同梗住了。
沈雲秀道:“宴安他之前嫁給李大哥,是為了沖喜,如今李大哥去了,總不能讓人好好的青年華,就為了李大哥守一輩子的寡吧。反正他之前嫁過李大哥,嫁誰不是嫁,就讓他嫁給我唄。”
“大哥,你想,他嫁給我的話,我都不需要去別人家受蹉跎了,我家又這麼有錢,養活我們夫定然是不成問題。”
這話說的好像沒啥大問題,他確實也不放心妹妹出嫁,如果能娶個上門女婿,倒也不錯。
但是關於這件事,卻是有太多的情況需要了解。
宴安作為一個男子,雖然名義上說是為了沖喜,但確實是實實在在的嫁給了另一名男子。
宴安當時是完全為了生計所迫,還是確實自己本身也只喜歡男子?
這點尤為重要。
如果本來就喜歡男子,那妹妹的娶人計劃直接夭折在第一步。
況且聽說宴安從嫁入李府後,就從未過面,不多的出行都是一頂藩籬加身,遮的嚴嚴實實,就連自己夫君下葬那天,都未曾摘下來過。
對此,李老爺的說辭是面容有缺。
沈經同可以料想,面容有缺大概是委婉的說法,能時時藩籬不離身的,多半是有缺到了嚇人的地步。
他還記得李安之下葬那天,送葬的人群裡只有宴安一個人戴著白藩籬,再顯眼不過,細雨飄零裡,面容模糊不清,出來的手居然比自個身上穿的衣服還要白上一些。
他那時看見宴安,是沒什麼覺的移開了視線。
如今猝不及防,從妹妹的口中聽到這個人,才想起這麼個印象。
看上去就瘦弱無比,不像能託付終生的良人。
所以,他的妹妹雲秀,究竟是怎麼就移情別戀的如此之快的。
結果雲秀說:“他長得好看。”
這個世界沒什麼娛樂項目,對於宴安來說,為數不多的樂趣就是看畫本子。
然而或許是和所處的時代有關,國家風雨飄零,以至於大家寫的畫本子多是悲劇。
宴安看的難過,就會止不住的掉眼淚。
每到這個時候,李安之都會心疼的不行,他手指細細撫過宴安的淚水,再摸摸溼漉漉的睫,溫聲道:“都是假的,哭的這麼傷心,當心傷了身子。”
宴安當然知道這是假的,然而傷心卻不受控制。
李安之不願意見著他哭,乾脆花錢在崑崙書局請了人專門為宴安寫定製的話本子,必須得寫能逗人樂的內容,三月一稿。
每到稿時,李安之就會帶著宴安一同去崑崙書局,這也是宴安為數不多出府的子。
李安之一定便定了十年。
他不知道自己這破敗身子能撐多久,但是他希望,在他走後,他的子也能快快樂樂的活著。
如今又是一個三月之期,李安之為宴安定製的書稿已經寫好。
宴安一大早起來就心不在焉,吃飯時菜筷子都差點戳到鼻孔。
杏自然知道少的心事,她自告奮勇道:“少,我去替你問問老爺。”
她知道老爺不讓少隨意出門是為了少好,然而少已經很乖了,況且今天又是個這麼特殊的子。
李老爺自然知道李安之在崑崙書局定製書稿的事,如果是平時,他多半是會派人去書局把稿子取回府裡,然而現下他正在病中,心好像也軟了寫。
代了看顧好少就同意了讓宴安出門。
司機開著車,把兩人送到了書院。
書院的人見到宴安,笑臉相道:“呀,李家少來了,您的書稿備好了,我領人去取,您在這稍等片刻。”
書局裡還有其他在此翻閱圖書的人。
裡面正有沈雲秀和她的若干同學。
女學生們上身都穿著藍布襖,下身黑長裙,男學生們則是一身黑中山裝。
其中就有一名叫林虎的學生,看宴安很是不慣,他們的恩怨得追溯於第一次來書局,李安之為他定製書稿時。
當時李安之在和掌櫃的談論關於書稿費用等細節,眼見著一時半會談不完,宴安看著崑崙書局裡,書架林立,其上的書更是不知何幾。
李安之看出宴安的嚮往,讓宴安想看書就帶著杏自己在書局裡逛逛。
就這樣,兩人逛起了書局。
當時天已開,樹影晃動,陽光透過西窗薄紗,勾勒出了一個綽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