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她做過什麼,我都要救她 рō18bⓥ.cō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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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教授已經向我展示了這隻人魚強大的抗輻能力。”方宏堯雙手叉放在前,嘴角微微揚起,“它竟然可以承受得住2000毫西弗的輻劑量,而且沒有出現任何嘔吐、內出血、皮膚脫落或潰爛的症狀,只是略有疲倦,並表現出了一些老化的跡象。”
2000毫西弗?!
人體一年可以承受的最大輻量也只有2毫西弗。
就算人魚擁有細胞修復機制,可他們竟然用2000毫西弗的劑量?!
方知遠在那一瞬間傻了幾秒,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力氣,他拼命掙脫了周圍人的束縛,跌跌撞撞地衝到水箱前。
原來,變白的頭髮和褪的鱗片,是因為輻導致的老化。
心像是被撕裂成了上萬片,痛得無法呼,方知遠的身體如同忽然失去了脊柱般跪坐在地,他顫抖地伸出手,隔著玻璃和水輕柔地撫摸著洬的身體。
可是,他卻無法觸碰到她。
淚掙扎著湧出眼眶,止不住一樣,方知遠哽咽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終他只能在心裡斷斷續續地叫著她的名字。
“小魚,小魚,對不起……”
洬聽到了。
她的腮絲虛弱地扇動著,雙臂垂吊著晃了晃,抬起頭,艱難地睜開了雙眼。
方知遠看到那曾經蔚藍的瞳孔不再深邃,而像是蒙上了一層灰霧般,過了好一會兒才聚焦到他的臉上。
“不僅如此,我還發現,這隻人魚的血中含有一種很神奇的酶。這種酶和我們現在已知的超氧化物歧化酶有類似的作用,可以防止細胞受到自由基的損傷,但它卻更有活,還能耐高溫、耐酸鹼、耐酶解。”身後傳來楊浩宇的聲音,方知遠聽到他一邊說一邊走近自己,“我想,這種酶可能就是保證人類生命健康並延長人類壽命的關鍵。”
人類體內本就存在著自由基,受控的自由基對人體是有益的,但過多的自由基就會產生破壞作用,導致人體正常細胞和組織的損壞,這就是人類衰老和患病的源。
近百年來,越發嚴重的輻汙染使人體產生了過量的自由基,超過了人體所能保持平衡的標準,而後果就是,人類患病的幾率大大增高,壽命也大大縮短。
方知遠想,如果楊浩宇的團隊真的通過人魚血研究出了某種對抗多餘自由基的藥物,可能很多人都會他為人類做出的偉大貢獻。
但此刻,在水箱反光的玻璃表面上,方知遠只能看到那張臉上的冷酷和殘忍。
“其實,我最興趣的還是人魚尾巴轉化為人類雙腿的機理。我猜測,應當是海底熱泉中的某種物質刺了它的尾部細胞,這些細胞通過脫分化和再分化這兩個過程完成了人魚下肢的二次發育,從而實現將魚尾變為雙腿。”
楊浩宇的語氣中充滿了興奮和期待,他抬手示意一位研究人員開始作設備,繼續說道,“我已經充分模擬出了海底熱泉的理化環境,包括大量的二氧化碳、硫化氫和金屬礦物質,還有變形桿菌和彎曲桿菌之類的細菌,現在只差最後一步,施以高溫和海水中的輻。”
“不可以!小魚!”
可渾身無力的方知遠一下子便被安保人員拖著帶離了水箱旁,一旁的研究人員還強行給他帶上了一個防毒面具。
所有人員都進入安全區域後,楊浩宇打了個響指,各種儀器便開始運行。
持續加熱並達到一定溫度後,水蒸氣和模擬岩漿通過縫隙一同衝進水箱內部,構成了一個蒸汽壓力系統,最終蒸汽和高溫的水混合在一起向上噴湧,模擬出了海底熱泉的生態環境。
洬的皮膚逐漸泛紅,她有些難以忍受的樣子,開始焦躁不安地輕微擺動魚尾。
很快,水箱中的溫度就升至300攝氏度。
終於,高溫使筋疲力盡的洬清醒過來,她的眼神有些茫,像是不太理解自己為什麼會處於這樣一個既悉又陌生的環境中。
“楊教授,為什麼沒有變化呢?”方宏堯眯著眼,仔細觀察著水箱中人魚的尾巴。
“提高輻劑量,同時繼續加熱,讓箱內溫度達到400攝氏度。”
“不可以這樣……不要……”
方知遠被安保人員死死地按著,癱坐在地上,他努力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此刻他的大腦卻好像突然缺氧了一樣,無法繼續控他的身體。
頭暈噁心,呼困難,四肢搐,全身麻木,不知是二甲苯中毒的後遺症,還是過度通氣引起的呼鹼中毒。
方知遠覺自己的身體彷彿被這個世界無情地撕碎,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研究人員聽從楊浩宇的指令,作著儀器上的屏幕。
忽然,防毒面具被某個人摘下,那人屈起手掌握成杯狀覆在方知遠的口鼻上,另一隻手還遮住了他的眼睛。
“小遠,別怕。嘗試控制呼,深呼,儘量找回控制自己身體的覺。”
是晉輝的聲音。
可就在同時,方知遠還聽到了“砰”的一聲。
那是洬在高溫的折磨下,不停地用魚尾撞擊著水箱的玻璃壁。
一聲又一聲,一下又一下,如重錘般猛地擊打在方知遠的腔上。
晉輝覺到自己覆在他雙眼上的手心逐漸溼潤,但他還是沒有拿開那隻手。
“小遠,先不要看了。你一定要保持冷靜,像平時那樣自然、完整地呼。”
不知過了多久,對晉輝來說,大概只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可方知遠覺得自己彷彿度過了幾個世紀。
終於,儀器運轉的聲音停了下來,方知遠聽到楊浩宇嘆了口氣。
這個漫長的實驗結束了嗎?他們是成功還是失敗了?小魚她怎麼樣了?
見方知遠慢慢恢復了正常的呼狀態,雙手也逐漸恢復知覺,晉輝將兩隻手都緩慢移開,讓他逐漸適應外部的光線。
方知遠睜開了雙眼。
水箱中,洬垂著頭奄奄一息。
她的頭髮全部都變成了白。
下肢仍舊是魚尾,只是那尾巴上的鱗片也已經完全褪,看不到一丁點紅。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還可以發現她的眉和睫也都變成了白。
她像一個因得了白化病而即將被處死的女巫。
在中世紀的歐洲,殘忍的教廷非常喜歡使用火刑將那些異教徒燒死。
在幾百年後的今天,綁在火刑架上的女巫變成了困在水箱中的人魚,火刑也被換作了水刑。
只不過,女巫無法承受火焰的灼燒,而人魚承受得住海水的熱泉。
洬虛弱地睜開眼睛,眼神中卻出一種悲憫。
方知遠覺得,那一刻,她簡直像一個,受盡磨難後,站在世界之巔,俯視眾生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