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玉頹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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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她在元琰的臂彎中被噩夢驚醒,暖暖的擁抱帶來陣陣刺骨寒。她經過戰爭,曾有數月處在生與死之間。對於那些強姦、劫掠她的人,恨也恨不動,因為這不是恨不恨的事,而是戰爭、喪亂扭曲了世間的一切。
覆上他的,如若她有辦法能將他拴在她的身邊,她肯定會那麼做。她著那她留下的傷痕。突然的刺痛,元琰睜眼便笑著埋怨她是慣會醒他的。平裡只要是婉凝醒得早,她都會秉著捉他的心,把酣睡的他從夢裡拽到現實。明明他們在一起才三個月,居然就朝朝暮暮,像是幾百年的緣分。在幃裡恨不得融為一體,生生世世不分離。但是,她覺那一切似乎都是假象,因而極度失落。
他輕聲道:“婉婉你還得去見馮夫人。”
馮夫人由於教導過王、王妃,被放到永安王宅贍養,連相處下來師徒關係不錯,她每天都給馮夫人請安問候以示尊敬。
“等會兒。”她把束髮的紅巾解掉,矇住他的雙眼,在他耳畔細語:“永安王去恆州,妾身怎麼辦?”散落的長髮垂到他的膛,發出窸窣的微微聲,髮梢時不時擦他的肌。
他無比厭惡永安王一名,“婉婉,我說過,我不喜歡你叫我永安王。”
“因為胡太后?”她拄著他的口,披落的秀髮撓他更癢。“是她把你拉到孽海的吧?”
恥辱被愛揭開,他心如刀割,“你不要說了!”
“是不是也是這樣在女人身下?”她騎在他身上,手指撥他的腹肌。他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知道她在笑,出和胡太后一樣的笑。
“宋婉凝!”他頭一回厲聲叫她名字。
“永安王您看到妾身時是不是看到了年輕的胡太后?還是大王和胡太后一樣想要個聽話的情人?”婉凝言語裡全是挑釁他。
元琰被她的話怒,雖隔著一層綢緞,他照樣準準掐住她的脖子。纖弱的頸在他的大掌裡那般脆弱,他只要一用力,這個女人就會死在他手裡,但他本就下不了手,甚至本就沒疼她。“宋婉凝,你現在的樣子跟胡老嫗一樣噁心。”他已經斬斷與胡氏的關係,再也不想聽到任何太后的消息。他表白心意道:“你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清楚,我只愛你,宋婉凝。”
她趴在他身上,重新刻她的名字,“你說愛我,你說我跟你很相似,實際上我們一點也不像。我們的經歷、格還是舉動毫無相似之處,你以為我跟你很像,其實那都是你的臆想。”
元琰啞口無言,他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彷彿回到了他被胡氏幸的那個夜晚,他為了王爵,為了能繼續自己的榮華獻身,那真是永遠的恥辱。他看到婉凝的時候,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她的指甲已經在他心口摳出血,“那你愛的人是誰呢?是胡氏、數不清的情人還是你自己?”
他脫口而出,“我只愛你!”本不需要理由,不需要什麼與她相似的自我矇蔽的話,他從看見她第一眼就被她勾起萬千情絲。
“撒謊。”她指甲深深嵌到裡,“我從建康到洛陽,給無數男人睡過,但從來不需要別人保護,更不用靠你活著。所以你在呵護誰啊?”
“我……在保護你。”元琰居然說得磕磕絆絆。
婉凝氣得把他的臉掐變形,怒氣衝衝地喊道:“你那是保護嗎?你那是養花養草!我才不是你養的花草!口口聲聲說愛我,其實你只是想把我關家裡當你隨時可以洩慾的嬌美妾!”
他臉被她掐腫,仍是柔聲道:“婉婉,我沒有,你聽我解釋……”
她扯他的臉皮,“少裝模作樣了,你的要出個門你都全程跟著,搞得像是押送囚犯。你把你結髮子當囚犯養,當然不會讓她隨隨便便離家。”
“我……我沒有。”
她氣得扭他的臉更狠,嫌惡道:“養在深閨供你樂才是正事吧。房中術先生和專挑來練採補的女弟子,風的永安王和蕩的宮女,或者是太后男寵和皇帝宮人,是不是睡我時刺得要命?酣暢淋漓?”過去樁樁件件都被她拿出來說。
其實他的那些歪心思她都明白,不過是隱忍不發,等到今時今,潛藏的怨恨化作暴怒。元琰被她數落得羞愧自責,“婉婉你別再說了。”
“你說我是你子還是你的情婦?”
“肯定是!”
“那你還要我在洛陽?”
“是啊,你去恆州那麼危險……”
婉凝狂打他的臉,“呆瓜木頭!你再敢這樣我就休了你!”元琰被她打得一陣茫然,只聽婉凝在他耳邊沉聲說:“愛不是讓你的當你的玩物,你的保護、你的東西、你的權勢我本就不需要。你愛的人也不是我。”
“婉婉……我從來都沒把你當玩物。”元琰的心被絞得四分五裂。
“你對我很好,但是我不是你愛的人,你休也好,出也罷,我跟你過不下去了!”她尖叫著,發洩自己的痛苦。
明明她在他口都雕出血字,卻決絕地要跟他分開。“婉婉,我求求你別走。”他扯下發巾瘋狂喚著她。
柔和的光灑在她臉龐卻是蒙上一層陰影,冰冷美麗的容顏沒有任何的表情,她提著裙襬走到屏風後面梳洗、更衣,緩緩離開寢居,彷彿身邊沒有他這個人。
元琰捂著疼痛的心臟,心口一把鮮紅的血,那上面寫著她的名字“婉凝”。
為什麼她說自己不愛她?她竟然一直覺得自己是把她當玩物,他沒有,從來沒有。
他去照鏡子,自己的臉不但被她掐紅還有她的指印,前更是深血痕。“餵給你定心丸,我愛你,我很愛你……”而今天她以他不夠愛她為名要跟他訣別,他不懂,他不知道她為什麼那樣做,他更不理解她。
元琰抱頭痛哭,無助、心碎、痛苦,哭得像個淚人。可是朝會不給他時間想那些,他還急著去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