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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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飛鳥各投林。」姚念冷笑了一聲，「至於林老師，她一個人呆坐在那裡，丟了魂。」

「飛鳥各投林？啊，是說直接就散會了是吧。」我轉了個彎才理解這句話，「所以，你是直接把林老師送回家了嗎？」

「沒有。」姚念面無表情地應道。

「行吧。」我嘆了口氣，搖搖頭道。我本來想說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但想了想她是誰啊，姚唸啊，做出什麼我預料不到的事情都不奇怪。

「不過我走的時候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姚念淡淡地說完後離開了教室，「她的眼裡空的。」下午考完試後，我沒有先回家，而是去了林鳳鸞家裡，想看看她的狀況如何。

到了之後。她家大門緊閉，窗戶也是暗的，裡面沒有開燈。我按了好幾分鐘的門鈴，敲了幾十下門，都沒有任何回應。

大概是不在家吧？不過我看著外面停著她的轎車，隱約總覺她是在家的。

因而我在離開之前大喊了一句：「林老師！你是我遇到過的最好的老師！我願陪老師一起渡過難關！我明天還會再來的！更希望明天能在運動會看到你！我很期待我和林老師的琴箏和鳴呢！」說完本來想走的，但是想想萬一她是真的不在家呢，那我剛才的話豈不是白說了？費情可不行。於是我從書包裡拿出筆和本子，撕下來其中一頁，伏在地上，用我能寫出的最好看的字把剛才說的那些話全部寫了下來。寫好以後，我將它從門和地板的縫隙之中進去，特意留了一釐米在外面。這樣的話，明天我再來的時候就能確定林鳳鸞有沒有收到了。

回到家的時候，媽媽竟已經做好了一桌好菜等我回來。我納悶地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七點十分。平常這時候媽媽連家都沒回，怎麼會現在連飯都做好了？

「媽，您這是，聽了我的沒去上班嗎？」我洗好手，在飯桌上坐下，看著豐盛的飯菜兩眼放光。

「不是啊。」媽媽搖搖頭，略好笑地說道，「哪來自信覺得我要聽你話的？」

「那這是今天提前下班了嗎？」我抿了抿嘴，困惑地說道，「不然沒時間做這麼多菜吧？」

「哈哈哈。」媽媽忍不住大笑道，黑圓領的短袖下高聳的部跟著上下起伏，「我可從頭到尾沒說過今天要上班，可都是你自己認為的事情。」

「可媽你不是說……」我還沒說完，媽媽就把我打斷了。

「我是說有很多事情要做，但可沒有說是工作上的事情。」媽媽頗為得意地說道，「這下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吧？哼哼，你老媽永遠都是你老媽。」

「好吧，原來小丑竟是我自己。」我攤了攤手，「原來是今天休息。那也好，不，是休息就再好不過了。」

「怎麼樣，好吃嗎？」媽媽一直沒有下筷子，只是一直看著我，嘴角總覺有一股淺淺的笑容，「很久沒有好好下廚了。」

「好吃，非常好吃！」我狼虎嚥地吃著，嘴上讚不絕口，「媽媽的手藝簡直沒有話說，我就沒吃過比這更好吃的飯菜了。」

「呵。」媽媽先是捂嘴輕笑著，然後換成一臉嚴肅地樣子，「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說這些油膩的話，太噁心了。」

「好好好，那我簡單點說，媽你做的很好吃。」我用力地點著頭，恨不得把頭磕到桌上。

「這還差不多。」媽媽滿意地點點頭，微笑著說道，「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媽，那你身體情況怎麼樣了？還有頭疼或者肚子不舒服嗎？」看著整個氛圍變得輕鬆了之後，我說出了一天下來的擔憂，「考試的時候都想著早點考完，早點回家來看你的狀況。」

「我好著呢。我要還是不舒服能給你做飯麼？」媽媽輕鬆地笑了笑，旋即表情忽然一變，手挽了一下額頭的頭髮，微微側過臉去，眼睛稍稍眯起，雙手環抱在前，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昨晚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呢，嗯？」聽到這話，我不由地倒了一口涼氣。心想該來的還是來了，果然怎麼也是躲不掉的。

「這個啊。」我調整了呼，輕舒了一口長氣，放下碗筷，目光朝下，語氣平和地說道，「說起來呢，媽你可能不信。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但心底裡總覺放心不下來，總有一種莫名的擔心和憂慮。這個擔憂一直一直都在，我昨天回家了以後，怎麼都安心不下來。越想越到提心吊膽的，雖然總覺得自己就是在胡思亂想，可最後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看看。那時是這麼說服自己的，媽要是沒有事就是最好的，也是最應該的結果，那我就當去接你回家了。要是真的萬一有點什麼，我想我能好好保護媽，送你平安回家。現在回頭想想，真的很慶幸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雖然我知道我沒有好好聽您的話，沒有在做這些之前跟您打招呼，但那時做決定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被媽你責備的心理準備了。因為我覺得，不管您事後怎麼說我都好，只要你平安，那其他怎麼樣都好。」說到最後，我都有些哽咽，昨晚媽媽各種讓我擔憂的情形再次在腦海裡反覆播放著，彷彿又回到了昨晚的光景。

良久，我沒有抬起頭，也沒有將目光抬起，但也沒有聽到來自媽媽的回應。

原本以為會有的責備遲遲沒有來，我不明狀況地將頭緩緩抬起，只見媽媽的眉頭舒展開來，以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神情注視著我，但目光似乎又是遊離著的模樣。

我讀不出這個神情的意味，說是憂愁又不像，說是動又沒有眼淚，一定要找一個詞的話，我想「動容」勉強可用。

「媽，你……」我看著媽媽這樣近半分鐘，心裡十分不安，因為我不知道媽媽這樣是要幹嘛，於是忍不住緩緩開口道，「我是不是做錯了……」說著，我深自責地再次低下頭去。

沒過幾秒，我聽到椅子與地板摩擦的聲音，緊接而來的是媽媽的腳步聲。我在想，媽媽是生氣地走開了嗎？果然，我還是做錯了嗎？就在我搖著頭，剛想要嘆氣的時候，忽然，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謝謝你，我的好兒子。」我到我的脖子有什麼東西摩擦而過，一看，是被媽媽溫暖的小臂滑過摟住，我的左臉被媽媽柔軟而又富有彈的房貼了上來。媽媽把她的臉頰輕靠在我的頭上，語氣極其溫柔。這一聲話語，哪怕是林鳳鸞所有的溫柔加起來都無法比擬的。瞬間，我覺得耳和臉龐滾燙，腦袋一片空白。

「媽媽……」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輕喚道，我的心幾乎要融化了。

「媽再也不說你了。」媽媽的聲音很輕柔，還輕撫著我的臉龐，「昨晚如果沒有你的話，不知道結果會是什麼樣。」

「不算什麼。我只是想，在媽你需要的時候，我能及時地出現。」我把頭往媽媽的懷裡蹭著，心裡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如釋重負。

「其實媽媽昨天到了後面，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整個人都斷片了。我隱約記得好像是有警察來把誰帶走了？」媽媽這才緩緩將我放開她的懷抱，在我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撐著臉注視著我問道。

我覺媽媽現在看我的樣子有點不一樣了，她的目光當中似乎有著一絲愛憐或者說是歡喜，就好像看到了很喜歡的東西一樣，泛著光。我把昨晚後面發生的事情一一說給媽媽聽，她倒是像聽故事一樣，頻繁地附和著。

「沒想到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那你林老師後面怎麼樣了？」媽媽眼睛看向其他地方，脫口問道。

「不知道，應該沒事吧我想。」我稍作沉默，平和地回應道，「我是指人身安全。」

「那你就不擔心她嗎？」媽媽接著問道，「那樣的狀況想想我都覺得很可憐。」

「那時候我只有擔心媽你去了，其他人，我哪裡還顧得上呢。」我聳聳肩，略顯無奈地答道，「我總不可能去管她然後把媽你扔那吧？而且會上還有那麼多人，總會有人幫林老師的吧？而媽你的話，除了我以外，把你給誰我都不放心。」

「嘖嘖嘖，我怎麼就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媽媽似笑非笑地說道，雙手再次環抱前，倚靠在椅子後背上，「阿姨舅舅他們總說你單純，他們可真是看走眼了。」我們後面就這樣胡侃了一晚上，直到十一點多才各自去睡下。今晚我進臥室後，媽媽敲了我的門，我打開門後，她出了溫柔的微笑，說道：「晚安。」

「晚安，媽媽。」第62章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我注意到媽媽在自己臥室裡待了很久。我要出門的時候，便去她臥室想要和她打聲招呼。結果這時媽媽正好從房間出來，我看到媽媽的樣子，一下給愣住了。

媽媽今天有點不一樣。我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不一樣，但她的面容的確更加緻了。我只能知道她是化了妝，一個比較淡的妝，但是各個需要加以修飾或是增強美的部分媽媽都化得正好。

「怎麼了？眼睛一眨不眨的？」媽媽看我這傻樣，忍不住笑道。

「媽，你今天真美。」我一直目光落在媽媽的臉龐上欣賞著，呆呆地回答道，「這個妝化得，怕是專業化妝師也沒這水平。」

「得了得了，我哪能跟專業化妝師比啊。不過從你的反應來看，我至少沒有化疵，那就行了。」媽媽理了一下自己襯衣的領口，道，「這兩天運動會對吧，聽你說是在省體育館，還遠的，我送你去吧。」

「好啊，不過，體育館的方向和媽你上班的方向是相反的吧。」我先是欣喜地回應著，後又想到這一點，「要是送我去的話，怎麼都來不及去公司吧好像？」

「這你不用心，今天上午正好是要去站前社區搞市場調研，和去體育館是順路的。」媽媽從我身邊走過去到客廳，用手將頭髮高高挽起，拿一個銀的髮卡紮起來，「我先下去開車出來在樓下等你，動作快點。」我本來打算跟著下去，但隱約覺有什麼東西忘記帶了，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我回臥室轉了一圈，邊看邊想。直到看到放在牆角的古琴的時候，我雙手「啪」地一聲拍在一起。沒錯，就是古琴！等會運動會結束之後，我要帶著它去林鳳鸞那裡。我擦了擦琴包的灰，揹著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