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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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學斌搖搖頭，“對了王主任，有事？”談公事的時候他一般都是周主任王主任的稱呼，分得很清楚。

王玉玲一嗯，“區婦聯那邊下了點任務，要去社區一趟，但車……您那帕薩特能不能……”董學斌笑笑，“用吧，鑰匙周主任那裡不是有一把嗎？你跟她說就行。”他們街道辦最好的車就是那輛老款帕薩特，因為有規定，街道辦主任不允許配專車，區裡畢竟要比縣裡注意影響，所以帕薩特一直是辦事處的公車，哪個領導都可以開，不過規定雖說如此，可一般這車還是主任開的，也算是不成文的規矩，其他領導誰也不會去碰，有急用時才會跟一把手提前打招呼。

“咱們辦事處的車不富裕？”董學斌問。

周豔茹點點頭，“有兩輛車是常用的，基本天天都要出去，剩下的一輛就要換著開了，有時候還要借紀工委的車。”

“沒有跟區裡申請過？”

“區裡每年的撥款都是一個規格，所以一直……”

“這樣吧。”董學斌指指下面，“我自己也有車，帕薩特也不用給我留著，誰要用車跟你周主任那裡拿鑰匙就行了，這樣也能寬鬆些。”

“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就這麼定了吧，不過用車的問題我這幾天再瞭解瞭解，能解決的話我去區裡想想辦法。”當然也就是這麼一說，以董學斌現在跟區裡的尷尬關係，用車問題怕是很難解決了。

鈴鈴鈴，鈴鈴鈴，桌上電話響了。

周豔茹有眼，馬上就要告辭出去。

不過董學斌顯然沒有避諱她們，也想告訴她們自己沒拿她倆當外人，於是不等她們告辭就直接摸起電話，“喂，我董學斌。”是門衛，“主任，樓下有一個叫李路的人……”董學斌笑笑，“李路？”

“您看是讓他……”

“我現在沒空，讓他中午再來。”

“好。”周豔茹心中一樂，李氏飯莊的老闆？現在倒來了？你早幹什麼去了！

王玉玲昨天下午參加完婚宴就去鬧房了，請了假，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聞言立刻拉著周豔茹出去問起來。……午後。

吃完飯的董學斌從飯堂走出來，忽然看見大院裡開進來一輛嶄新的銀灰新款桑塔納，沒牌照，新車。很多辦事處科員眼睛都很尖，一眼就瞧見了開車的男子，正是李氏飯莊的老闆李路。

董學斌好像沒看見似的，繼續往黨工委的附樓走去。

“董主任！董主任請留步！”後面的李路趕快開門下車，大步走上來，掛著歉意的笑臉，“我來跟您承認錯誤了。”這幅表情跟昨天的不可一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大院裡看到的科員都忍不住樂出了聲兒，昨天你要早把音箱關掉不就沒事了嗎？何必呢！非得等我們董主任收拾了你才知道服軟？

董學斌一回頭，“噢，是李老闆啊，錯誤？什麼錯誤？”李路倒是能屈能伸，陪著笑臉尷尬道：“昨天我沒有控制好音量，影響到了您這裡的工作，實在對不起了。”董學斌瞅瞅他，“不只是影響到了我們吧？”

“對對，也影響了周圍居民的生活，萬分抱歉，我們保證今後絕對不會再有此類事情發生了。”見董學斌沒言聲，沒表態，李路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這麼容易解決，畢竟昨天鬧得這麼僵，自己就算帶著誠意來道歉怕也收不到太大效果，更何況昨天中午上菜豆腐渣的事情才是得罪了董學斌的主因，這一點李路已經看得很清楚了，所以就道：“董主任，為了表達歉意，我們飯莊決定贊助貴方一輛桑塔納，車我已經開過來了，請您務必收下，不然我們實在是對昨天的擾民事件過意不去。”董學斌笑了，行啊，還打聽到我們用車困難了？

這輛桑塔納可是最新款的，七八萬的樣子，加上昨天飯莊的損失，李路已經賠掉十萬塊了。就因為一道十塊錢的豆腐渣結果白白扔出去十萬元的損失？李路可不是什麼大老闆，這些錢對他來說不是小數目，心都在滴著血，心疼的要命，但也沒辦法，誰讓人家斷了自己的電呢，如果不出這點血，那他的損失就更無法估量了，這個時候面子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就像他子問他的那樣，生意重要還是面子重要？李路今天是誠意十足，姿態也放得很低，甚至故意在辦事處大院裡當著所有科員和領導的面跟董學斌認錯，他今兒個就沒打算要臉了。

“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李路誠懇道：“還請董主任和辦事處的同志給我們一個改過的機會，嗯，我這裡還有一些李氏飯莊的消費券，也一定請大家收下，當是我們給大家賠罪了。”這些消費券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不過如果對方能收下，那也意味著李氏飯莊能早點開門了。

董學斌心說你早幹嘛去了？不過，嗯，這個態度還是不錯的，“……你來我辦公室。”第561章【南山區最大的刺頭！】午後一點。

書記辦公室。

董學斌把李路叫了上樓，卻本沒讓他進屋，而是自己一個人到辦公室處理文件去了，把李路晾在了外面。

要是換了平時，李路肯定得火冒三丈，這是沒把他放在眼裡，可現在自己飯店的命脈還在人家手裡捏著呢，所以李路一點脾氣也沒有，身段既然放下了，那就放到底吧，於是老老實實地跟辦公室門外等著，中間好幾次想點上菸幾口，但想了想，還是沒有這麼做。

十分鐘……

半小時……

一小時……

李路腿都站酸了，但辦公室裡還是沒什麼反應，他心中打鼓，實在不知道董學斌是什麼打算。

這時，黨政辦主任周豔茹抱著一打文件上樓了。

李路忙叫住她，“周主任，周主任。”周豔茹沒給他好臉，昨天李路可是當面甩了她難看的，“叫我呢？”

“昨天對不住了，是我不長眼，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周豔茹瞥瞥他，嘴裡淡淡嗯了一聲，跟悉的人，周大姐話很多，黨政辦成天就聽她跟那兒嘮嘮叨叨了，不過碰見李路這類人，周豔茹是一句話也不會多說的，她做事一直很有分寸。

李路見她臉稍緩，立時拿出車鑰匙，“桑塔納的手續文件都在車上，這是鑰匙，您一定得收下。”

“主任沒發話，我哪兒能收。”

“周主任，周姐，董主任那頭……您幫我說一下話成不成？”周豔茹很不客氣地批評道：“早知如此，你昨天干什麼去了？”

“我有眼不識泰山！”李路輕輕拿手扇了自己嘴巴一下，“您別跟我一般見識，都是我的錯！”周豔茹看他還算誠懇，就微微一嗯，“我給你問問吧。”

“喲，那可謝謝周姐了。”其實周豔茹是惦記那輛桑塔納呢，光明街道辦的用車一直很緊張，他們黨政辦這邊隔三岔五就要因為排車大傷腦筋，就算現在董主任把帕薩特讓出來車也還是不夠，但有了這輛桑塔納就不一樣了，他們街道辦可不像鄉鎮那邊有自己的財政稅收，而是絕大部分都得靠區裡撥款，所以白拿一輛新車這種好事兒，周豔茹當然是不想放過的，這個便宜不佔白不佔。

咚咚，她敲敲門。

“請進。”裡面傳來董學斌的聲音。

周豔茹進了屋，“主任，這是您要的材料。”

“謝謝了，放這兒吧。”董學斌一抬頭，“李老闆呢？”

“在外面站著呢，站了一個多小時了。”周豔茹看看他，“您看這事兒，那桑塔納是不是……”董學斌看看錶，心說也差不多了，“行了，叫他進來吧。”周豔茹點點頭，出門跟李路說了一聲，然後她就下樓回了黨政辦。

李路則揣著忐忑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反手關上門。

董學斌一看他，也沒讓他坐，“噪音擾民，這是什麼情節你自己心裡應該明白，平安街道辦沒人管，那是他們工作的失職，不是沒人管你就可以這麼搞，這附近有多少居民你自己算過沒有？方圓一里內誰聽不見你們昨天拿著話筒嚷嚷的？你這是跟老百姓對著幹！是跟政府對著幹！”李路苦著臉道：“主任，您什麼也別說了，我明白，都明白，今後您看我表現吧，保證不給您和居民添亂了。”這態度還差不多。

董學斌微微點頭，“我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犯了錯誤，能改就好，我看你今天也是帶著誠意來的。”李路連聲稱是。

董學斌話音一轉，“不過昨天中午婚宴上的事兒，我想你也清楚，那道菜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該跟我代代了？”

“這……”李路臉一苦。

董學斌冷聲道：“誰讓你上的菜！”李路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也沒想董學斌竟就這麼直接的問了，這主兒跟李路以前接觸過的領導完全不是一個路數，還真是有什麼說什麼，好比昨天的停電，要是換了其他領導，八成不會把話茬兒給別人留下，肯定是偷偷摸摸地將你電給停了，然後再通過隱晦的暗示讓你知道，然而董學斌呢？拍著他肩膀撂下一句狠話，當時就給他斷了電，就是讓他知道電是他斷的，本沒有藏者掖著，李路清楚，往往能有這種“大氣魄”的領導都不是好惹的主兒。

咬咬牙，李路也沒轍了，終於低聲道：“當時我也想著那菜不妥，特意跟楚清華楚主任問了一聲，要不要上，但楚主任雖然沒明說，卻暗示了我一下，我也是沒辦法，才沒攔那道菜。”果然是這老東西！

董學斌現在才真正落實了猜測，這筆賬他當然記下了，過幾天再好好跟楚清華算，“行了，你回去吧。”

“噯。”李路一摸兜口，“車鑰匙……”董學斌沒言聲。

李路就明白了，將鑰匙往桌上一放，告辭離開，出了門後，他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