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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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是王主任，甄安國心裡就不舒服了，這個董學斌的背景還真不小啊，這是找人來壓我了？甄安國蹙著眉道：“王主任，小董這個同志還是太年輕了，現在讓他下去基層，我認為還不是時候。”王主任道：“這不是你要考慮的問題！”甄安國眉一跳，“中午的時候，追賭債的人都堵到我們分局門口管董學斌要錢來了，現在全分局和外面的老百姓都知道了，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這個時候怎麼能隨便提拔？這是不負責任！”他又找了這個藉口。

王主任的嗓音帶著些怒氣，“甄局長！這擺明了是有人搞鬼！這點小手段你都看不出來嗎？啊？要信任咱們的同志啊！怎麼能聽風就是雨？要是一有幹部提拔，隨便找兩個人跟機關門口胡亂喊一喊，難道我們就得取消調令讓紀委介入調查？那還要我們政治部幹什麼！董學斌同志我們已經慎重的考察過了！他的副科不也是你們城西分局報上來的嗎？難道幾個小混混的話比我們政治部的人說話還有力度？比起黨來！你寧願相信些不知道哪兒來的混混？”最後這話說得很重，王主任顯然也動了怒。

甄安國臉一板，“王主任，照黨章賦予的職責，維護黨的章程和其它黨內法規，監督、檢查各級黨組織及黨員幹部遵守黨紀，這就是紀委的工作職能，我認為我的做法沒有任何錯誤，有了問題就要調查，我要對城西分局的所有人負責，我要對老百姓負責，董學斌的事必須查清楚！”等那頭的王主任摔下電話，甄安國才臉一沉，對董學斌找人給自己施壓的事兒極為不滿。他當然不會讓紀委介入調查，因為他明白董學斌衝動歸衝動，但也不可能會被人追賭債追到單位來，甄安國要的只是這個藉口，只要能拿住董學斌的調動就夠了。

幾分鐘後，謝慧蘭的電話反饋到了董學斌這邊。

一聽甄安國又拿賭博說事兒，還想調查自己，董學斌氣得差點把手機摔在地上，上次和嚴磊的衝突就讓董學斌跟甄安國之間出現了些裂縫，現在這個裂縫無限擴大，已經徹底碎開了！好啊，你不但想拿住我的調動，這還是想把我給死啊！甄安國！我招你惹你了！我幫你躲過了市局的兩次發難！你丫就這麼對我！我就落了這麼個吃力不討好的下場！？

陰著臉回到綜合辦，譚麗梅常娟他們都刷的一下放下了手頭的工作。

“董主任！”

“董主任，您調動的事兒……”大家都為小董主任叫屈，這人有本事看來也不行啊。最憤怒的要屬郭攀偉了，小董主任不升官，自己也沒法坐上副主任了！

董學斌現在是連說一句話的心情都沒了，揮揮手讓他們工作。

這時，後面傳來腳步聲，是嚴磊嚴秘書拿著份文件進來了，他讓譚麗梅將文件複印五份，旋即看向董學斌笑道：“董主任，恭喜高升了，聽說你是要下基層？還是副局長？”董學斌臉一變，綜合辦的幾人也都齊刷刷地黑了臉。

嚴磊顯然是故意的，看看董學斌，他假裝驚訝道：“咦，怎麼了這是？調動沒成？”董學斌眼睛一眯，“你再給我說一遍？”嚴磊知道董學斌脾氣上來就不管不顧了，所以也沒再說話，呵呵笑笑，轉身走了，明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嚴磊當然是希望董學斌調走的，以後也能眼不見心靜，但此時見董學斌如此怒然的表情，嚴磊又樂了，活該，誰讓你那麼能救火的，誰讓你有什麼困難都能上的，現在老實了吧？

小辦公室裡，董學斌抄起一個杯子就咔嚓一聲摔地上了！

不得不說，董學斌現在的脾氣比前陣子稍好了一些，換做以前的他，肯定拍著桌子要和甄安國理論一番，甚至可能剛剛聽了嚴磊的話就一腳踹過去了，但考慮到影響，董學斌終究是忍了下來，忍是忍了，但火氣憋在口卻愈演愈烈，調動泡湯了？自己的辛苦白費了？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沒有了！連謝姐都沒轍了，自己還有什麼招兒？

就算現在分局再起一把火，董學斌救了也沒有用，他算看出來了，自己的火救得越多，甄安國那老東西就越不能放自己走！

麻痺！怎麼碰上這麼個忘恩負義的領導！！

幫你忙的時候你一口一口小老鄉叫得這個親，現在我要高升了，你卻跟我背後打黑槍？什麼東西啊！

鈴鈴鈴，鈴鈴鈴，桌上電話響了。

董學斌呼了兩口氣，一把抓起電話，“喂！綜合辦！”聽小董口氣很衝，徐燕就苦笑了一聲，也沒責怪他，“小董，剛接到通知，明天有市委的人下來視察，主要是城東分局食堂倒塌的波及，你叫上幾個人去佈置一下，橫幅也好，衛生也好，我可都給你負責了，別出問題，對了，市領導中午可能在這邊用餐，伙食也讓他們準備好，別太奢侈，也別太寒酸，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董學斌可沒心思幹工作，打電話給郭攀偉他們指派了任務，讓他們去做。

下班回家後，董學斌扔下包就進衛生間洗了個澡，然後倒在上就睡覺了。然而心中裝著那麼多憋屈事兒，他又怎麼睡得著，跟上翻來覆去地罵著髒話，一會兒拍一下板，一會兒錘一下枕頭的，直到凌晨才是入睡。

次清早，董學斌起晚了，一看錶都已經快十點了，手機在外屋包裡放著，裡面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大都是李慶主任和綜合辦的電話。董學斌一拍腦門，趕快收拾了收拾就出門趕去了單位。

董學斌到城西分局的時候，大大的紅橫幅已然拉了起來，是歡市委領導的。

甄安國程海梅徐燕等一眾領導都站在大院裡望著門口，見小董主任這個時間才到，甄安國臉微沉，心說這個小董也太沒有大局觀了，市委領導視察這麼大的事情，你身為綜合辦的二把手居然毫不理會，還把情緒帶到了工作上！又想起小董找人給自己施壓的事兒，甄安國就喝斥道：“有沒有一點時間觀念？馬上給我去佈置會議室！”董學斌可不是故意遲到的，見甄安國不但拿了自己的調動，還當著這麼多領導的面剝了自己的面子，董學斌火氣就是一湧，已經把甄安國給恨上了，咬著後槽牙踱步回了綜合辦。

徐燕也有點責怪小董，但讓她皺眉的是甄安國的態度，誰都是人，誰都有脾氣，你拿了小董的調動已經對人家小董很不公平了，這種時候就應該給他點甜頭，和顏悅一些，畢竟是你甄安國想要依靠小董的救火能力，可你怎麼反倒還厲聲厲了？小董是出了名的吃軟不吃硬啊！徐燕明顯覺出甄安國對小董有意見了，可能是那次嚴磊和小董的事兒埋下的禍，而且小董也許通過其他渠道跟甄安國叫板了，所以才引起了甄局長的不滿吧？

董學斌走去綜合辦的一路上，發現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透著一股異樣的彩。也是，前幾天還恭喜自己升遷要自己請吃飯呢，現在卻形勢突變，調動一下被取消了，眾人的眼神當然不會對。

媽的！自己的臉算是丟光了！

綜合辦裡就譚麗梅和老嚴倆人在，董學斌一進屋就道：“都準備好了嗎？”譚麗梅起身道：“董主任，都準備完了。”董學斌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今天哪些領導要來？”

“好像是市委謝書記和底下的幾個領導。”董學斌一愣，京城市委一把手？那不是謝慧蘭的父親嗎？他怎麼來視察了？要來也應該是市長副市長啊？轉念一想又明白了，估計是謝書記要推行什麼舉措，可能還涉及到京城其他機關的“危房改建”問題，所以才親自下來的吧，看來城東國安分局的房屋倒塌影響惡劣的，幸虧是沒死人。

董學斌看看錶，“領導幾點到？”譚麗梅道：“通知是十一點，可能還會更晚，上午謝書記一行人是去工商局那邊考察的，中午才來咱們這裡。”董學斌一嗯，隨後去會議室走了一圈，見郭攀偉和常娟都佈置完畢了，他又下去食堂查看了一下伙食的準備。

這時，食堂外面響起熱烈的掌聲，似乎是謝書記的車隊到了。

董學斌這個身份自然是不夠出去接的，再說他也沒這個心情，就站在食堂裡面往外看了一眼，結果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下車的謝書記和他秘書。一身正裝的謝國邦鼻子和上嘴跟謝慧蘭很像，他神威嚴，眼睛炯炯有神，表情不苟言笑，政治局委員的氣魄一覽無餘。

這就是謝書記啊！跟電視裡看到的覺不大一樣！

董學斌又掃了眼謝書記身後的一幫領導和上去的甄安國等人，便折身回了小食堂。自己雖然在和謝慧蘭談對象，但畢竟還沒有得到其他人的承認，謝國邦應該不認識自己這個準女婿的，估計人家也沒心思認識自己，差距太大了。

“董主任。”六處鄭副處長突然出現在了小食堂，看到董學斌後，他大步走上來，低聲關切道：“調動的事兒上面不批？”董學斌嘆嘆氣，“甄局長不放人，我也沒辦法。”鄭副處長拍拍他的肩膀，“今後有什麼打算？”

“還能打算什麼，我這輩子怕是都走不了了，踏踏實實跟國安幹吧。”

“你還年輕，以後機會多著呢。”董學斌微微一搖頭，他看得清楚，甄安國那老東西都快和自己撕破臉了，他許下的副科實職都不知道能不能兌現，更別提以後的機會了，錯過了這次，恐怕自己一輩子都得在國安老老實實待著了。

那邊，謝書記和陪行人員進了主樓，大約一個小時後才出來。

已經是中午吃飯的點兒了，科員們都進了大食堂打飯，小食堂卻空無一人，只留著幾張桌子，那是給謝書記和其他市領導準備的。

甄安國小聲兒地對旁邊謝書記的秘書道：“沈秘書，謝書記中午有安排嗎？小食堂準備好了，你看……”沈秘書走上去對謝書記說了幾句。

謝國邦還在左右看著分局大院的幾間年久失修的房屋，聞言，略一遲疑，“去大食堂。”甄安國稍稍一怔，但也沒什麼意外，很多領導都注重親民形象，跟大夥兒一塊擠在一個食堂裡，某方面的口碑自然會增加稍許，於是他轉頭看向自己秘書嚴磊，“趕快讓綜合辦的人把大食堂騰出一個地方！謝書記要去那裡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