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龍池喊了一聲,隨手丟過一個白瓶子。
黑麵大漢伸手一接,龍池馬上頭也不回的說:“那是解藥,每天服一指蓋的劑量就夠了。三天包你不死,這三內不能飲酒!”黑麵大漢沉默著看了看手裡的藥瓶,又看了看龍池,似乎是思索著什麼。楊存趁他神一懈的時候,悄悄打量一下他那輛馬車,鼻子一動,聞了聞車子的味道。車門前的簾子被風微微吹動,朝著微微敞開的縫隙往裡看,楊存頓時腦子一僵,再看向乞丐父子的時候眼裡除了同情之外,更多了複雜的意味,嘴角不自覺的冷笑一下。
此時高憐心和張媽媽忙碌半夜已經很是疲憊,上了馬車就開始打盹了。龍池在馬車旁等候著,忙著將那些從草叢裡鑽出來的蛇收回他那件像是百寶箱一樣的披風裡,離了三、四丈的距離,他們應該聽不見這邊的對話。
“兄臺,確定順路嗎?”楊存沉一下,眼看著那中年乞丐抱著孩子進了車廂,仔細觀察他的動作和車內的物品,頓時冷笑一下。
“您什麼意思?”黑麵大漢頓時臉一僵,即使昨夜有毒蛇纏身的時候,他都不曾有過如此茫然又強裝裝鎮定的表情。
剛才中年乞丐上車的時候,那舉止明顯已經是駕輕就,甚至他剛邁步的時候還微微愣了一下,明顯已經習慣有人為他拉開車簾,而這大漢如果孤身一人趕路,他騎馬絕對比坐馬車快,押運東西也不必用到這種廂式馬車,再看他的行為舉止,絕不是那種喜歡駕車遊歷的清閒之人。
而車內的東西雜七雜八不說,光是被褥就有不少,且楊存還細心的留意到其中有一條薄被的紋路和孩子身上包的布匹是一樣的。昨夜只當這孩子是病人,並沒有太注意,但現在仔細一看,那刺繡的功底和布匹的材質極為上乘,不是大富人家本用不起。這大漢和這對父子原本就是一路而來,而他們卻不明說,一個顛沛離的人趕路用馬車,又怎麼可能真的穿得那麼落魄?
“車內的人是誰?”楊存沉一下,神已經變得無比嚴肅,溫和一夜的神情第一次變得凝重。
黑麵大漢頓時臉一沉,咬牙看著楊存,又有點顧忌的看了看一旁的龍池,氣氛一時之間詭異無比。就在兩人對峙的時候,車內的中年乞丐嘆息一聲,幽幽的說:“國公爺,數月不見,您還是如此聰明,不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他的聲音已不同於昨夜的怯弱和戰戰兢兢,顯得沉穩而又無奈。
“蕭九是吧?”楊存一聽這聲音覺耳無比,腦子頓時靈光一現,冷笑一下:“昔的津門巡撫,昨的階下之囚,你本該在順天府牢獄等待吏部的審判,但你的同夥卻殺害十幾名看守衛兵冒大不諱將你劫走,此時淪為聖上龍顏大怒欽點的逃犯,如今更讓順天府顏面盡失,派出無數高手誓要將你緝拿歸案,算起來你這輩子也夠風光了。”
“公爺明查秋毫。”車內的蕭九沉一下,苦笑著說:“那公爺現在打算怎麼辦?要抓蕭某邀功嗎?此時正值龍顏大怒,相信公爺能將蕭某擒於聖上面前,必定會讓龍顏大悅了。”
“前提是……”黑麵大漢沉著臉,吐了口大氣,這才強定住心神,看了看龍池,冷冷的說:“如果敬國公是與朝廷頭號欽犯、苗族妖人龍池一起擒賊,那對朝廷來說才是天大的笑話。”
“看來你還真不是賊。”楊存被他這麼一恐嚇,反而出一絲意料之中的笑意,倒讓二人都愣了一下。
“公爺,我們往無冤,近無仇。”蕭九語氣一軟,哀求道:“可否放蕭某一條生路,等蕭某為愛子療完傷,自當將人頭獻上,報公爺寬恕之恩。”
“殺人滅口對如今我們來說看似容易……”楊存的話讓二人都頓了一下,黑麵大漢更是將手放到佩刀上,不過楊存語氣一轉,竊笑著說:“既然救了人,就不必再造殺孽了。如今我也沒這個心情,你們走吧。”
“您……說的是真的?”二人都沉默半晌,這時蕭九才不敢置信的問了一句。
“趁我沒改變主意之前快走吧!”楊存說完,頭也不回的朝自己的馬車走去。龍池在一邊似乎沒聽到什麼,見楊存過來只點了點頭,馬匹便慢慢邁開腳步,車輪慢慢滾動,繼續朝越來越小的山路前行。
黑麵大漢愣了愣,也上了車,駕著車朝相反的杭州城方向趕去。馬車在山道上顛簸的行進著,蕭九抱著孩子,摸了摸孩子已經不燙的額頭,鬆了口氣說:“定王說得不錯,這個楊存真是心生九孔。看樣子溫和得很,那心眼比誰都多,小小年紀卻老練得很,真是個人啊……”
“他似乎一開始就有猜疑了。”黑麵大漢雖是魯莽之人,但也似有所悟,聯想起楊存獨自一人上來攀談的奇怪舉動,覺得似乎一早就已經出馬腳。
“應該是,不過昨晚他也沒說。”蕭九抱著懷裡的兒子,重重嘆息一下,又有點忐忑的說:“如果昨夜他將真相說出來,恐怕高憐心餵給我兒子的就不會是藥湯,而是毒藥了。我曾得她家破人亡,如果她知道是我,恐怕她會千方百計毒死我們,這女人雖然心善,但也不是什麼懦弱之輩。”
“敬國公楊存真有意思。”黑麵大漢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是呀,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蕭九也嘆一聲。自己官位在身,位居封疆大吏時,他沉穩有度,不卑不亢,如今自己已是過街老鼠,他不僅沒落井下石,反而還肯放了自己,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趕了一天的路,高憐心和張媽媽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午餐就簡單吃了一點乾和幾張蔥花餅。雖說吃得很平常,不過坐在小河邊看著河水靜靜淌,看著滿山的翠綠和天空的晴朗,欣賞雨天過後影影綽綽的潤美,倒也不失為一件人間樂事。
“公爺,您怎麼了?”到底還是女人比較心細,一路上楊存雖然依舊說說笑笑,不過高憐心卻覺得有些奇怪,馬上體貼的問著。
“沒什麼啊,我怎麼了?”楊存笑呵呵的答著,依舊是那樣開朗。
“少來,你這小子有不正常的地方!”龍池一路走一路都在觀察路邊的奇花異草,一聽楊存的話馬上不客氣的說:“這一路上你吱吱喳喳個沒完,你可不像話那麼多的人。我說得對吧高姑娘,楊存這小子肯定心裡有鬼。”龍池這朝廷第一欽犯完全沒有半點逃犯的覺悟,這一路上比較悉以後,楊存就從國公爺直接降格為這小子,從身份上可說一落千丈丨“沒有,你們想太多了。”楊存繼續樂呵呵的笑著,只是手掌微微張開又握了握,腦子裡紛亂的想法似乎太多了,好像有什麼東西出現自己又捕捉不住一樣。
楊存的笑聲裡,那心不在焉的神遊似乎明顯得有點過頭,一路上安靜得很,連一直靜心修養的張媽媽都沉一下,忍不住開口說:“公爺,您是不是有什麼事煩心?老身看你這一路走來一直都心不在焉,方便的話就說出來,讓大家幫您想想辦法。”
“沒有啊,我只是累而已,沒別的。”楊存馬上擺了擺手,心裡有點詫異自己是不是表現得太明顯了。張媽媽人老成,看得出來是正常的,連龍池和高憐心都看得出來就太失敗了。想當年炸金花打麻將玩梭哈的時候,偷起雞來可是臉不紅氣不,怎麼現在演技那麼差?
疑惑的話說了沒一陣子,龍池突然“啊”的大叫一聲,眾人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引過去,只見龍池動得一臉通紅,小心翼翼盯著路邊一朵看起來很普通的紫小花,難掩興奮的說:“這、這……南方撞之地怎麼會有這……”
“你這小子鬼叫什麼啊?差點嚇死我了!”楊存不滿的哼了一下,伸手掏了一下耳朵。
“這是什麼?”高憐心也從馬車上走下,輕握裙襬走上前來。她蹲下後仔細觀察著那朵奇怪的紫小花,就連自小在醫藥之家長大的她,此時也是面困惑,腦袋裡思索半天卻也不知道這朵花的名字。
“妖骨花!”龍池動得連嘴都在顫抖,雙手僵硬的撫摸著小花的花瓣,結結巴巴的說:“我苗族大典裡曾記錄過這種奇花,傳聞中枕百人屍於下,人血骨髓為養分,食氣靈魂,百年一開,入藥乃有續命保魂之效,為毒可催腸斷骨,一滴奪命……”
“妖骨花?怎麼名字這麼奇怪?”高憐心頓時一臉困惑,似乎沒聽過這味藥材。而且這龍池說得太詭異了吧,枕百人屍於下,這裡已經不近人煙,連墳都看不見一座,哪有可能埋有百人之屍?
“怎麼回事?”楊存也發覺端倪,第一次看龍池的神如此動,頓時也是心生好奇。
“妖骨化生,靈物相隨。”龍池突然腦子靈光一現,猛然站起身來。
這時,他身上原本紋風不動的斗篷開始瘋狂動著,那些原本昏睡般安靜的毒蛇竟然在一瞬間開始狂燥起來,而那狂燥中帶的並不是殺,而是一種從未出現過的驚恐和害怕。龍池頓時眼眶發紅,呢喃細語著:“果然不錯,妖骨花的旁邊必有靈物守護。”
“什麼味道?”楊存眉頭頓時一皺,空氣裡開始瀰漫著一種刺鼻的味道。除了隱隱的血腥之外,還有種腐敗、惡臭,甚至說得上是死亡的味道。
“這……是血的味道嗎?”高憐心也聞到了,頓時覺得有點噁心。
“我們先走!”這時龍池覺到蛇群的害怕,又看了看柔弱的高憐心和張媽媽,儘管不捨,但還是帶著二人趕緊遠離那鮮豔的妖骨花。
遠離那股奇怪的味道,繼續在小路上顛簸著,龍池臉一會兒興奮,一會兒又顯得很是謹慎,表現出之前完全沒出現過的浮躁。楊存越看越疑惑,不解的問:“喂,你到底怎麼了,剛才那花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