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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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4月26頭戴竹熊面具的男子，一手抱妹，一手勸架，腋窩裡還夾著繳獲的械鬥用具若干。兩隻胳膊佔得滿滿當當，嚴重缺乏神秘強者應有的氣質，反倒有幾分近似陪女友逛街、大包小包拎了一身的苦男青年。

不過，他放鬆的動作，怡然的意態，又完全不顯得辛苦。彷彿再多幾位鬥毆者，再添幾把刀槍劍戟，也照樣能單憑一隻左手搞定似的。

社長閣下與警花小姐沒長透視眼，瞧不見男子面具背後的表情。觀其肢體語言，並未顯出半分自得自矜的味道。之所以單手製敵，恐怕不是為了炫技或展現實力，而是方便使然。

沒錯，方便。好比一手抱著孩子，另一手拖著掃帚打掃衛生；又好比一手往嘴裡薯片，另一手對著鍵盤敲敲打打…………平息這場摧屋拔寨的突，對他來說，或許僅相當於以上程度的瑣碎罷了。……

警花小姐軟倒在地，受其掌控的室內狂風亦隨之暫歇。先前被攪至龜爬鱉走的一眾幫會成員，終於得到了息的機會，扶著，瘸著腿，顫顫巍巍站起，驚疑不定地望向殘破的舞臺，以及舞臺上靜滯不動的三位強者。

以他們的眼界與眼力，很難分辨這三人孰強孰弱。

但憑藉經年混跡市井練就的眼，他們至少不會看岔“褐鱗”見了鬼一般的表情，亦不會忽略那名方才獨力摧毀整座大廳的女子，如今服服帖帖躺屍的窘態。

所有目光，全數聚集在場內最為從容不迫的一人身上。

哪怕室外隱約傳來陣陣槍鳴，間或夾雜著耳的、警務科招牌式的三短一長鳴笛聲，都難以分散他們誠惶誠恐的注意力。

身為焦點的男子，歪著腦袋沉默不語，好像在思索著什麼。少頃，左手一鬆，解除了針對兩人的鉗制。

重獲自由，西荒隆一不敢輕舉妄動，凝固在半蹲出拳的僵硬姿態，滑稽而又卑微。

另一邊，女警員則將面具男的行為當成了釋放善意的表現。她收回痠痛的臂膀，側身撐住地板，試圖慢慢坐起：“請問，你是……呃，‘我’好像在哪裡看見過你……？”

“不好意思。”男子禮貌地截斷了她的試探。正當前者心裡一突，不曉得他做了，或者預備做什麼“不好意思”的事情時，對方抬起一隻腳，朝著她的脖頸輕輕一點。

足尖一觸即收，連最細微的聲響都未曾引發。女警員兩眼一翻白，半仰的嬌軀再度跌回地板，起一片塵埃。

“褐鱗”見狀通體一震，費了老大力氣，才硬生生剋制住拔腿而逃的衝動。

面具男轉頭面向他：“你跟著我，不要亂跑。”

“……唔，這……”西荒隆一頓時陷入兩難。被眾多小弟眼巴巴地看著，他既希望維繫尊嚴，又不想傳遞錯誤信息，讓眼前喜怒無常的傢伙認為自己存心反抗。

喜怒無常，本是下屬與敵人送給他的評價。其中表演成分居多，畢竟橫的怕愣的，愣的怕瘋的，營造一副神經質易怒的形象，對經營黑道業務頗具幫助。

此刻假貨乍逢正品，隱有自食其果之，箇中辛酸，委實不足以為人道。

幸好，面具男似乎不介意“褐鱗”作何反應。展開臂膀，任腋下夾著的投槍自然跌落，他旁若無人地彎下，一把撈起失去知覺的警花小姐，一手一隻妹子，徑自邁向舞臺後側的工作人員通道。

“欸，你，你可以放我下來了吧……”

“你走得太慢了。”

“……籲。”隱蔽地舒了口氣，西荒隆一直身板，向臺下眾人擺出威嚴的神態，用力揮了揮手。然後，麻利地轉過身，亦步亦趨地跟在面具男身後。

這一揮沒包含什麼特別的深意，僅是為了讓馬仔與客人們自個兒尋點活計去做。作鳥獸散也好，反攻總部外的警務科鷹犬也罷，只要不湊過來添亂，他都能接受。

話說，不明不白地被警務科兵臨城下，實屬一件要命的大事。可現在，“褐鱗”唯一的念頭，就是將那位更加要命的煞星送走。其餘優先級不夠的麻煩，須得回頭再作打算。……狹長的走廊上，面具男當先而行。頂著兩個女人、近百公斤負重，他的步伐絲毫不受拖累，悠閒得如同行走在自家客廳。

身為主人的西荒隆一，面卻相當難看。

一路行去，他在這段位於“白龍株式會社”總部腹心的通道內，看見了一些原本不該出現在此間的事物。

手持大口徑槍械的警務科員。配備高功率光束髮器的警衛科員。身穿外骨骼裝甲的警務科員，等等。

這些全副武裝的警界銳們，或癱坐於牆角，或四仰八叉擺成大字型，或頭朝地板作撲街狀，還有幾位半邊身軀嵌入牆面的可憐人。

若非聽到了若有若無的呼動靜，“褐鱗”差點以為，所有人已盡數化作了冰冷的屍體。

他們是如何潛入這裡的？又是如何全軍覆沒的？

…

…後一項問題的答案，大抵不言而喻。

“西荒社長。”突兀響起的話音，讓“褐鱗”以為心理活動被看破，腳步為之一亂。

前方的面具男體貼地放慢了行進速度，繼續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把你一併敲暈麼？”

“……抱歉，不太清楚。”

“因為你的構造很特別。”

“……呃，構……構造？”

“是指身體的構造。奇怪的，和正常人不太一樣。”一句不知是贊是貶的評語過後，面具男道出了重點：“我沒有把握，像處理這個女人一樣，在暈你的同時，不失手把你殺掉。”

“……”

“所以……”回頭注視著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社長閣下，男子和氣地道：“……所以，希望你保持現在的合作態度。這對我們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