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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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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轟隆話語落,兩道身影,在風雪中沖天而起。

酒肆外,發黃的酒幡子,隨著二人帶起的勁風獵獵作響。

白鷹落在酒肆的圍欄上,和年邁的老掌櫃,一起抬頭看向天空。

趁著老掌櫃走神兒的功夫,白鷹還偷偷在老掌櫃的酒碗裡,啄了一口。

“酒咋樣?”

“咕咕”

“呵呵,夠烈就好……”

所謂江湖,其實就是一間平平無奇的小酒肆。

有人來,有人走。

有人重歸於好,有人反目成仇。

因酒相識,故事便從這裡開始。

只要酒沒變,故事便永遠沒有結束的一天。

年年歲歲復年年,在酒肆裡看到的,無非是一場接一場的輪迴罷了。

許不令從天空落下,拿起桌上的酒碗,喝了半碗,又倒在了地上。

繼而伸出胳膊,接住從天而降的小桃花,扛著往青石小巷外走去。

清亮酒融化雪面,滲入被江湖人,踩了不知多少年的青石路面。

這一碗酒。

敬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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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花落閒庭(全劇終)“糖葫蘆——”

“賣煤……別動手,討厭……”年關剛過,長安城千街百坊之間,大紅燈籠尚未撤下。

虎臺街上,剛剛從武館出來的寧清夜,提著雪白寶劍,在街邊的糖葫蘆垛上,挑選了幾隻顆粒飽滿的糖葫蘆。

街道後方,原本朱滿龍坐鎮的鐵爪門,如今換了招牌,上面由許不令手書了‘絕劍山莊’四個大字,燙金招牌在冬暖陽下熠熠生輝。

劍聖祝六和厲寒生,並肩站在大門外送行,旁邊則是摩肩接踵前來拜師的江湖客,連其他幾家武館的館主,都在人群裡面排著隊,希望能被兩名武魁,親口指點兩句。

寧清夜的表情如往常一樣清清冷冷,揮手道別後,便拿著幾串糖葫蘆,轉身走向皇城外。

長安城很大,隨著朝代更替、新政出臺,關外諸多小國的使臣,也聞訊趕到了長安城,朝見天朝上國新的天子,街坊之間異族人隨處可見,‘萬邦來朝’的氣氛很濃郁。

寧清夜提著許不令送給她的‘不令劍’,先是到大業坊青石巷,買了兩壺斷玉燒,然後來到狀元街上。

閣正對面,原本的一家玉器行,如今返修一新,改成了一家酒樓。

酒樓上面掛著招牌,上書‘柳州螺螄粉’,字跡鐵鉤銀畫,也是許不令所寫,酒樓裝飾比對面的龍閣還氣派。

只可惜的是,三層高的大酒樓內鴉雀無聲,一個客人沒有,只能看到穿著整齊的店小二,站在大廳裡面發呆。

身著水藍長裙的陳思凝,孤零零坐在酒樓門口懷疑人生,兩條小蛇,則盤在門口花壇旁邊曬著小太陽。

寧清夜走到跟前,用糖葫蘆在發呆的陳思凝眼前晃了晃:“思凝?”

“嗯?”陳思凝回過神來,還以為客人來了,眼中一喜,可瞧見是寧清夜後,又沒打采地繼續託著下巴看向街面,抱怨道:“清夜,你說長安城的人,口味是不是有問題?這麼好吃的東西,才賣五文錢一碗,都沒人登門。我可是把滿枝的私房錢都騙出來了,若是今年掙不回本,還不得被她撓死……”寧清夜挑挑眉,她雖然不會經商,但是識數。

閣對面的黃金地段,光買下來都花費不下萬兩白銀,這還是東家看在皇族份兒上,才忍痛割愛。在這裡別說賣螺螄粉了,就是開青樓,姑娘姿差點都得賠死。

不過產業是許家的,也不用租子,放著也是放著,讓陳思凝過過癮也沒什麼大問題,但想回本顯然不可能。

寧清夜也不好打擊陳思凝,只是鼻子:“螺螄粉味道不好聞,才剛開,食客不明底細,自是不敢上門。”

“唉……”陳思凝抿了抿嘴,生意失敗,覺在家裡有點抬不起頭,但食客不上門,她總不能把人按著硬往嘴裡灌,當下也只能起身拍了拍裙子,和清夜一起往回走,有點疑惑地看了看天:“清夜,你不是每天練到黃昏才回去嗎?今天怎麼回去這麼早?”寧清夜搖頭一笑:“今天元宵,許不令說要畫一幅全家福,得早點回去準備。”陳思凝恍然,點了點頭,看向崇寧坊:“滿枝今天去當差沒?要不要去叫她?”寧清夜微微攤開手,有些無奈:“滿枝頭幾天還準時過去,但當了兩天主官,發現自己啥都不會,就會坐在太師椅上喝茶點頭。怕被人笑話,後面沒事兒就不過去了,還說什麼‘大人物不能輕易面’。”陳思凝懂了,勾起嘴角笑了下,和寧清夜直接回到了魁壽街。

魁壽街三座大牌坊後面,王侯將相的府邸扎堆,本來沒有多少商戶,不過如今街道中心位置,多了一家‘藝坊’,專門教街上的豪門千金琴棋舞曲,東家自然是鍾離楚楚。

相較於陳思凝無人問津的酒樓,這家藝坊要紅火太多了。

魁壽街上的豪門千金,半數是花痴,當年都敢堵許不令的大門,如今許不令成了當今太子,偶爾還會過來接人,她們自是蜂擁而來,為見許不令一面,能從凌晨一直待到藝坊關門為止。豪門千金一起遊樂,也是重要的社手段,魁壽街上的豪門大戶對這些,自然也是默許的態度。

陳思凝來到藝坊外,瞧見外面停滿了馬車小轎,眼中不有些羨慕。

寧清夜和管事嬤嬤打了聲招呼,很快,一襲紅裙的鐘離楚楚,便從裡面跑了出來,還揮手和魁壽街的千金小姐告別。

陳思凝抬眼看了看,輕聲道:“楚楚,你走了,誰教她們跳舞?”鍾離楚楚走在兩人跟前,臉稍顯不好意思:“我能教個什麼呀。本來還想教她們,人太多了,我教不過來,就讓相公從宮裡叫了兩個宮廷舞師過來,結果可好,人家那專業的,得我都不好意思上場,都跟著一起學了。”鍾離楚楚是自學成才,論起舞蹈技藝,肯定比不過宮裡專門教宮女跳舞的樂師、舞師。

寧清夜見此,含笑安了句:“有人捧場就好,總比思凝到現在都沒開張強。”這話確實楚楚,代價就是陳思凝當場自閉。

鍾離楚楚曉得寧清夜直來直去的子,含笑打圓場道:“思凝做的螺螄粉沒問題,我們都愛吃,就是名氣沒打出去罷了。等過些子,讓厲伯父和祝伯父,還有許不令,每天早上過去吃一頓,再讓滿枝放小道消息,說當代武魁,都是吃這個才功力大增,保準連鋪子門檻都踩斷。”陳思凝聽到這個,眼前微微一亮:“還能這麼做生意?!”寧清夜則挑了挑眉:“這主意一看就是你師父出的。”鍾離楚楚笑了下:“是啊。我師父怕我糟蹋相公銀子,就準備這麼整來著,結果還沒用上,藝坊的門檻就被踩爛了……”三個姑娘有說有笑,相伴走回街道上,已經改成‘許府’的肅王府,雖然大匾額換了,但青魁的小招牌依舊掛在偏門上。

剛過完年關不久,府邸外的大紅燈籠尚未撤下,丫鬟家丁進進出出,老蕭則搬了個小板凳,手扶柺杖,坐在大門外面喝茶講段子:“……想當年,老夫在楚地行走,偶然遇上年輕氣盛的刀魁司徒嶽燼,常言道‘狹路相逢勇者勝’,老夫過去就叫了聲‘孫賊’,你們猜怎麼著?”大紅燈籠下襬著小茶案,還有一張輪椅。

祝滿枝穿著小裙子,坐在輪椅旁邊嗑瓜子,聞言稍顯不屑道:“這還用猜?全天下誰不知道你被老司徒追著砍了七百里,從九嶷山追殺到岳陽……”

“嗨!怎麼能叫追著砍?那老匹夫連老夫衣角都沒碰到,是我遛了他七百里……”

輪椅上面,身材高挑曼妙的女子,全身纏著白繃帶,和木乃伊似得靠著,全身上下能動的,只有那雙靈氣十足的大眼睛。

大鷹站在椅背上,也在認真聽著江湖段子,時不時還對著女子‘咕咕’兩聲,好似再說‘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祝滿枝也這麼覺得,此時轉眼望向女子,打趣道:“小十二,你看看人家老蕭,跑去找刀魁的麻煩,別的不說,至少有把握全身而退。你倒好,一聲不吭跑出去躲了兩年,出山就想打我相公,現在好了吧?吃飯都得我喂,我要不是看在你把我叫姐的份兒上,非得教教你什麼叫‘江湖險惡’。”已經長成大姑娘的小桃花,個子比滿枝高上許多,和楚楚不相上下,身段兒更是誇張,那天被許不令抗回來,鍾離玖玖治傷的時候,還來了句‘枝’。

這句戲言,可把懷寬廣的滿枝氣壞了,有事沒事就打擊小桃花。

小桃花坐在躺椅上動彈不得,只是眨了眨眼睛,哼哼了句:“我是讓著你相公,沒下狠手,誰知道他沒輕沒重,早知道就不留手了。”

“你就嘴硬。就你這樣的,不適合習武走江湖,乖乖在家生娃帶孩子多好……”祝滿枝磕著瓜子,眸子裡酸酸的,瞧見寧清夜三姐妹走了回來,又連忙做出大姐的模樣,笑眯眯招手:“回來啦?思凝,今天生意咋樣啊?賣出去幾碗粉兒?”陳思凝不想說話,默默走到臺階上,扶著輪椅轉了一圈兒,往宅子裡推去:“不是要畫全家福嗎?快進去吧。”寧清夜把糖葫蘆遞給滿枝。

滿枝則接過糖葫蘆,當著小桃花的面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