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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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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褥發出輕微悶響,而被褥下的板,也發出‘咔嚓-’聲,明顯是被拍裂開了。

舅娘,對不起了……

陳思凝臉上稍顯愧疚,檢查了下,確定斷開不會傷到人後,才做賊心虛地跑了出去……

-----天大亮,後宅歡笑聲逐漸多了起來。

許不令躺在榻上,經過玖玖的認真推拿,身上的痠軟已經消去,覺骨頭都輕了幾分。

鍾離玖玖靠在許不令的左側,早就已經醒了,不過滿枝還和貓兒似得睡著,她也不好打擾,只是眨巴著狐狸般的眸子,瞄著許不令的側臉,滿眼愛慕。

許不令摟著兩個軟軟的媳婦,左右都是大團子,慢慢就有點心思不穩,轉眼看向玖玖,挑了挑眉

鍾離玖玖瞬間懂了,猶豫了下,還是沒好意思大白天亂來,抬手戳了戳滿枝。

“嗯~”祝滿枝糊糊醒來,抬眼看到許不令和玖玖望著她,臉才微微紅了下,不過馬上又是一急,一頭翻起來,找自己的小裙子:“遭了遭了,說好的一起早起習武,小寧肯定先去了,這不是讓她佔便宜嘛……”鍾離玖玖有些好笑:“她就是讓你一年,你也追不上,急個什麼?”

“誰說的,我可是我爹親生的,學劍的天賦不比小寧差,說不定就追上了。”祝滿枝趴在邊,摸了半天才找到扔得到處都是的衣裳,兩三下穿戴整齊,便急匆匆跑出去洗漱。

許不令見此,也起身穿好了衣裳,將玖玖送回後宅,陪寶寶姨打了一圈兒麻將後,才來到外宅的議事廳,安排接下來的行程。

已經準備出發繼續南下,今天安排好,明天就可以啟程。按照西涼軍行進的速度,等他到淮南金陵等地,楊尊義估計都快打下蘇州了,等雙方會師,剛好就在進軍杭州的路上,也是此次平叛的收官。

許不令在議事堂裡坐了大半天,把所有安排都親自過目,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才起身走出府門,想去岳父祝六那裡看看,當作是新姑爺回門。

祝六的宅子距離並不遠,許不令在房舍上起落,不過片刻便到了附近,只是抬眼看去,卻見寧清夜站在一棟樓宇的屋脊上,正偷瞄著遠方的院落。

許不令略顯意外,輕飄飄落在寧清夜身後,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下。

寧清夜有些出神,肩膀被拍驚得一抖,手當即扶在了間劍柄上,可惜被捉住了手腕。她回頭瞧見是許不令後,才微微鬆了口氣,偏過頭去默然不語。

許不令順著寧清夜方才的目光,朝遠處看去,卻見祝六的院落裡,厲寒生一襲文袍,拿著把鐵劍,在認真比劃。

劍聖祝六則抱著胳膊,靠在廊柱旁說著話,看模樣,好像是在指點厲寒生劍法。

據許不令的瞭解,厲寒生是拳腳行家,從來不用兵刃,上次在馬鬃嶺耍了下長槊,都耍得一團糟,純粹當標槍用。而且以厲寒生的武藝,也沒必要轉職學劍術,這場景著實有點古怪。

距離太遠,聽不清兩個岳父在聊什麼,許不令看了片刻後,詢問道:“清夜,他們這是在做什麼?”寧清夜沉默了下,才搖頭道:“不知道,中午和滿枝一起練完了劍,本來走了,不過我有些東西沒琢磨透,便準備過來請教祝伯父。不曾想就瞧見他在這裡學劍。”許不令思索了下,也不清緣由,便含笑道:“估計是待著沒事兒,過來切磋切磋。”寧清夜心裡有點情緒,夫君在跟前,可能是想說說心裡話,輕輕哼了一聲:“月年刀一輩子槍,寶劍隨身藏。劍術是自幼積累的技藝,三天不摸劍就會手生,連你都學得不怎麼好,他都四五十歲了,現在練有什麼用?”許不令劍法還行,也就比劍聖差一點,不過他確實不經常用劍。見清夜這麼說,他自然是順著話點頭:“是啊,不過武夫彼此是常事,又不是非得每一行都學到出神……”寧清夜安靜聽著,發現許不令話語忽然停下,略顯疑惑,正想開口詢問,遠處卻忽然傳來一聲尖銳劍鳴。

咻——劍鳴傳九霄,劍氣透千里。

滿街楊柳之間歇息的鳥,都在這一劍之下驚得四散而起。

遠處院落外,圍牆轟然炸開一道缺口,磚石飛散,又打穿了對面的圍牆。

餘勢不減,直至將巷子對面的圍牆打得千瘡百孔,滿天煙塵才隨風散去。

寧清夜瞪大眸子,眼神一瞬間情緒百轉,有震驚、有錯愕、有難以置信,也有眼底的那一絲望塵莫及的自愧不如。

許不令同樣滿臉震驚,張著嘴望了片刻後,才小聲道:“清夜,他……確定是你親爹?”

“我怎麼知道?”寧清夜眼神一冷,提著劍轉身就走。

許不令遙遙看了眼後,才快步跟了上去……

————院落之中,煙塵散盡。

被嚇了一大跳的郭山榕,從房間裡跑出來,滿臉惱火:“姓祝的,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是吧?這院子是滿枝兒相公買的,你說拆就拆……”劍聖祝六靠在廊柱上,張著嘴還沒回過神,聽見媳婦呼喊,才轉過頭來,有些無辜:“又不是我拆的,要罵你罵他去。”屋簷外的院壩裡,身著黑文袍的厲寒生,站在倒塌的圍牆前,翻看著手裡的鐵劍,右臂的袖子已經粉碎了,出肌紋理均勻的胳臂肘。

厲寒生打量了片刻長劍,微微搖頭,轉眼道:“你琢磨一輩子,就琢磨出這麼個玩意兒?”祝六眼神十分複雜,站直了身體,走到跟前打量著圍牆的廢墟,點了點頭:“沒錯。你什麼時候偷學的?”厲寒生面無表情:“這還用學?不講一遍就會了。此劍一旦出手,有去無回、不留餘力,有點過了。殺力過人不假,但過剛易折,算不得上乘招式。”祝六對這話,顯然有點不滿:“劍客就該一往無前,能‘一劍破萬法’,還講究什麼虛招實招?力留三分,尚未出手便想著應變,才是下乘路數。”彼此武學路數不同,理念更是天差地別,厲寒生也沒有爭辯,把劍丟回屋簷下的劍鞘,轉身準備離開。

祝六抬手攔住厲寒生:“等等,你莫名其妙跑來偷我的師,是準備作甚?開宗立派當劍聖?”厲寒生搖了搖頭:“技多不壓身,有備無患。”祝六顯然不信這話:“你是想學會了,以後有機會教你閨女吧?”厲寒生眼神動了下,沒有回應。

祝六輕輕嘆了口氣,拍了拍厲寒生的肩膀:“你和許不令一丘之貉,學什麼都是‘瞭解路數就等於會’,本不用打底子,給其他人講,其他人和看神仙沒區別,本教不了清夜那妮子。”厲寒生眉頭微皺,轉過頭來:“那怎麼辦?”祝六聳聳肩:“還能如何,從扎馬步、提水桶學起,把尋常武人的路走一遍,你才曉得凡人的艱辛。”厲寒生稍加思索,輕輕點頭,便轉身離開。

只是祝六再次抬手,擋住了去路。

厲寒生稍顯疑惑:“還有什麼要叮囑的?”祝六用手指了指倒塌的院牆:“管殺不管埋可不是好習慣,把院牆砌好再走,我胳膊傷了,沒力氣給你善後。”

“……”厲寒生沉默了下,轉身走向倒塌圍牆,少有地嘀咕了一句:“大男人怕媳婦,還劍聖。”

“嘿——你……算了,我不和你扯,免得你又躲起來傷悲秋掉眼淚兒……”

————圍牆砌好,平平淡淡的一天也就過去了。

帥府之中,丫鬟已經把行禮收拾完畢,用馬車送往巢湖裝船,姑娘們在府上好好歇息一晚,明早便能啟程登船下江南。

即將遠行,後宅裡很早就安靜下來,各房的燈火都熄了。

陳思凝在屋裡貓了一整天,誰叫都不出門,眼見月上枝頭,才偷偷摸摸的走出院子,佯做在院落間的小道散心,等待著遠處的動靜。

按照時間來算,許不令下午回來,在陸紅鸞那裡坐了片刻,便回到了自己房間,之後就不出門了。

陳思凝從蕭湘兒那裡打探到了情報,知道許不令肯定偷偷摸摸去了崔小婉的院子裡,只要待會一運動,板肯定會塌,然後她再佯做擔心崔小婉的模樣跑過去,把這事兒捅出來,後宅應該就會笑話小婉,把她鋪的事兒給揭過去。

雖然覺得有點對不起自個舅娘,可陳思凝也只有這麼個法子,崔小婉格風輕雲淡,從不把這種她覺得窘迫的事兒當回事兒,也不會往心裡去,大不了事後多孝敬一下小婉就是了。

暗暗思索間,陳思凝無聲無息地在附近轉悠,遮掩腳步避免被許不令發覺。

等待了許久後,夜中,終於傳來了一聲“咔嚓——”響動,還有女子的驚呼。

陳思凝眼前一亮,急忙飛身而起,落在崔小婉的院子裡,急聲道:“舅娘,你怎麼了?”房間裡的細碎言語戛然而止。

許不令好像被擰了下了口涼氣,繼而聲音傳來:“沒事沒事,好著呢。”哼~還好著呢……

陳思凝半點不信,急急忙忙推開門,把門栓都給推斷了,轉眼看去:“舅娘你沒事……?”瞧見屋裡的場景,陳思凝關切的表情猛地一僵。

只見塌陷的榻之間,許不令四仰八叉掉在了地上,生無可戀。

蕭湘兒則坐在上面,用手擋住漲紅的臉頰。

崔小婉帶著白兔耳朵,和蕭湘兒面對面抱著,也不知道起初坐在什麼地方,臉頰微紅,雙眸裡還有三分掃興,正不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