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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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當“淞滬會戰”結束以後,澆滅了本“三個月滅亡中國”的囂張氣焰。胡適、張君勱等人因此得以重獲信心,積極主張抵抗到底,而汪兆銘、周佛海等人則做了漢。
陶希聖此時翻閱著新出爐的《非攻》雜誌,不屑地說:“這種刊物誤國誤民,會把中國帶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早該掉了!”梅思平嘆息說:“也不知周赫煊給委員長灌了什麼魂湯,居然忍耐他至今。國賊不除,中國必亡!”
“哈哈,周明誠這次可慘了,必然名聲喪盡,”周佛海笑道,“還要多虧了肇熉兄。”楊肇熉謙虛道:“我只是順手而為,當不起周兄謬讚。”楊肇熉,政壇女強人鄭毓秀的姐夫,靠裙帶關係才做了上海地方法院院長。此人的人品很有些問題,胡適已經跟他絕了,要知道胡適可是個好好先生,他是不會輕易跟人絕的。
順便一提,楊肇熉的連襟(鄭毓秀之夫)魏道明也是“主和派”,魏道明後來還做了臺灣第一任省主席。
周赫煊這次被上海法院飛快發傳票,就是楊肇熉搞的鬼。法院那邊收到阮民的起訴書,本來拿不準是否該立案,結果楊肇熉正好知道此事,立即親自過問,督促屬下儘快發傳票開庭。
周赫煊和楊肇熉有過節嗎?
沒有。
周赫煊甚至跟楊肇熉的小姨子鄭毓秀見過一面,當時大家共同參加洋人太太的沙龍——就是有宋美齡現身那次。雖然關係不,但彼此印象甚佳,周赫煊與鄭毓秀都比較敬佩對方。
那楊肇熉為什麼要坑害周赫煊呢?
原因很簡單,因為周赫煊及其《非攻》雜誌,已經成為中國“主戰派”的一面旗幟,進的“主和派”們必須把他打倒!
包括周佛海、楊肇熉、陶希聖、梅思平在內的許多“主和派”,都覺得自己是為國為民,而周赫煊則是把中國引向深淵的國賊。他們認為中國輸不起,中之戰不能打,就算要打也越晚越好。
所以,他們想要搞臭周赫煊的名聲,讓國人知道周赫煊的醜陋嘴臉,從而降低《非攻》雜誌的公信力和美譽度。
說一千道一萬,立場和理念不同。
這比私人仇怨更可怕,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一旦碰到機會絕不放過。
梅思平說:“周先生,報社那邊還要加把勁啊,許多大報都不想得罪周赫煊,甚至就連《中央報》都沒有介入。”周佛海笑道:“放心吧,汪院長(汪兆銘)那邊已經溝通好了。最早明天,《中央報》就要刊發社論,嚴厲批評周赫煊的低劣品德。”
“不僅要搞倒周赫煊,我們還要創立自己核心刊物,”陶希聖說,“胡適創辦了《獨立評論》,周赫煊創立了《非攻》雜誌。前者的政論文章還算客觀,後者竟一味鼓吹抗,這如何能忍?我們也要創辦一個刊物,宣傳我們的主張,讓那些叫囂抗的莽夫們冷靜冷靜!只有隱忍,中國才有出頭之。勾踐能夠臥薪嚐膽十年,現在的中國又怎能急於一時?”周佛海皺眉道:“可現在的主輿論就是鼓吹抗,我們要是辦一個主張和平的刊物,恐怕會面臨千夫所指。”陶希聖說:“我們不要直接反對抗,可以討論中國文化,討論委員長的新生活運動,將我們的救國思想慢慢的滲透在其中。”
“這主意好!”梅思平拍手大讚。
陶希聖和梅思平屬於不打不相識的冤家,兩人曾經打筆仗互懟好幾年,現在卻因同樣的政治主張走到一起。
歷史上,陶希聖主辦的《文化建設》雜誌,還有兩個月就要創刊。他在雜誌中聲稱:中華民族在外來文化的衝擊下,已經失去存在的依據。因此,要使中國在文化領域中抬頭,要使中國的政治、社會和思想都有中國特徵,必須從事於中國本位的文化建設。
這個觀點並不算錯誤,只是陶希聖太過保守了,屬於堅定的守舊派。他後來又跟周佛海創辦“藝文研究會”,專門分析討論國際和抗問題,討論來、分析去,思想越來越悲觀,於是兩人都做了漢。
不管是陶希聖,還是周佛海,他們現在並非一心賣國,反而認為自己是在救國。而救國,就必須隱忍,不能怒本,所以積極主戰的周赫煊必須打倒!
要打倒周赫煊這種享譽國際的大學者,只能選擇從私德下手,最好一次搞臭,讓大家都知道周赫煊是個偽君子。
周佛海再次舉起酒杯,語氣熱誠的高呼:“來,讓我們為了中國的未來,讓我們為了民族的崛起,共飲此杯!”
“乾杯!”第611章【發酵】七月底。
中國的主報紙突然變成了兩派,一派以《中央報》為首,狠狠譴責周赫煊的私德問題;一派以《大公報》、《申報》為首,挪舉出大量關於阮民的醜聞。
《大公報》自然是要幫老闆說話的,從阮民如何敗盡家產、如何哄騙妹妹阮玲玉的財產,再到他如何販賣鴉片入獄,添油加醋寫得極為詳實生動。
大量跟周赫煊關係親近的報紙,紛紛聯合起來批評阮民,批評他喪心病狂,傷害自己的妹妹,使得輿論風向瞬間反轉。阮玲玉成為了被親情背叛的受害者,阮民變成了人人喊打的敗家子、沒良心。阮民在風波過後,卻就此失去蹤影,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而從此以後,阮玲玉再也沒見過自己這個無數次傷害自己的哥哥,當然,這是後話。
《中央報》則逮著周赫煊的私德不鬆口,在社論中如此寫道:“蔣委員長髮起新生活運動,是為扭轉社會風氣,提高國民素質。新生活不唯生活習慣之新,更包含道德品質之新。舊的陋俗一概要剷除,例如代表著封建舊習的一夫多。環視世界各大列強,其婚俗禮制皆為一夫一,未見有一夫多而躋身列強者。我國法律雖然廢除了納妾制,但實則未有太大改變,民間蓄姨太太、外室者不計其數……周赫煊先生身為國際知名學者,深受西方先進思想教育,然則他腦後的辮子仍未剪掉……”《中央報》只是批評了周赫煊的私德有虧,上海《民國報》就更狠,直接點名列舉孟小冬、婉容和費雯麗,說周赫煊表面上道貌岸然,實則私底下妾成群。
還有一些花邊小報,甚至編出各種故事。比如有人說,周赫煊在給褚玉璞做秘書時,曾勾搭褚玉璞的姨太太,連笫之事都描述得細節生動。也有人說,周赫煊曾誘騙女讀者,致使女讀者懷孕墮胎,最後不堪受辱投河自盡。
更有甚者,說周赫煊當初捐糧賑災只為邀名,而且虛報了捐贈數額,他事實上只捐贈了兩萬噸玉米。周赫煊創立的希望小學,騙取了募捐者無數善款,這些善款只有一部分用來辦學,其餘全都進了周赫煊自己的包。
另外,一份叫做《東方學報》的學術小報,突然刊登周赫煊學術造假的文章。該報引用湯因比的論文,再對比周赫煊的相關文章,得出周赫煊抄襲湯因比的結論。
學術造假、虛假賑災、侵善款、下好……周赫煊的私德被全方位攻擊。
一時間,周赫煊、阮玲玉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周赫煊的自私虛偽也盡人皆知。
周赫煊對此毫無防備,被整得有些懵了,三人成虎、積毀銷骨,任憑《大公報》、《申報》如何解釋也說不清楚。
同時,周赫煊也回過神來,知道背後陰他的人不是唐季珊,因為唐老闆本沒有如此能量。
好在周赫煊朋友眾多,包括徐志摩、胡適、沈從文、王國維、朱自清、陳寅恪、林徽因等人在內,陸陸續續有20多位文化名人,主動站出來幫周赫煊說話,以人格保證周赫煊並非謠傳中那樣的人。
無數不明真相的圍觀者捲進來,在報紙上展開大討論,搞得普通讀者莫衷一是,不知到底該相信誰才好。……向哲浚整理好文件準備下班,剛走出自己的辦公室,就聽幾個屬下在悄悄議論——“想不到周赫煊是那樣的人,簡直虛偽透頂!”
“我倒覺得沒什麼,才子嘛,哪有不風的,更何況人家是真有本事。”
“呵呵,有本事就不會學術造假了。”
“你有沒有腦子?周赫煊和湯因比是好朋友,兩人還曾同遊天津、上海。《申報》不是都闢謠了嗎?那篇論文是湯因比先生和周先生聯合署名的,《東方學報》純屬無端抹黑。”
“《申報》說什麼你就信?”
“不信《申報》,難道該信花邊小報?”
“……”向哲浚聽不下去了,猛地咳嗽兩聲:“咳咳!”那幾個屬下立即問候:“檢察長好!檢察長下班了?”向哲浚點點頭,帶著批評的語氣說:“記住,你們都是檢察官,一切要講證據,莫學那些鄉野村婦亂嚼舌頭!”一個下屬好奇問道:“檢察長,你對周赫煊的新聞怎麼看?”向哲浚想了想說:“我在北大教書的時候,曾經見過周明誠幾次,他不像是那種卑鄙小人。再說了,不管他有沒有虛報捐糧數額,人家好歹捐過,救活了許多受災百姓。他創立的留學基金,每年資助的留學款已經增加到20萬大洋,這也是有目共睹的。周先生是一個對國家、百姓有貢獻的人,大家在議論的時候,最好還是留些口德。”
“檢察長教育得是!”
“還是檢察長明察秋毫啊!”下屬們紛紛拍馬。
向哲浚掩藏著心中的厭惡,提著公文包很快下樓。他雖然是上海地方法院的首席檢察官,但自己沒有私家轎車,每天上下班都是乘電車。
在電車上找了個位置坐下,向哲浚又聽到有人議論周赫煊。這些路人的檔次明顯要低得多,關注點全都集中在周赫煊的私生活上。
“喂,你聽說了嗎?周赫煊跟阮玲玉有一腿呢。”
“誰還不知道?早就傳遍了。沒想到阮玲玉這個大明星被周赫煊勾搭上了,竟然甘做姨太太。”
“姨太太怎麼了,周先生何等人啊?”
“又不是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