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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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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見過面了。”胡適笑道。

周赫煊握手說:“朱先生,幸會!”林徽因剛想介紹周赫煊,朱光潛已經笑道:“周先生就不用介紹了,我這幾年在歐洲,經常看到報紙上有他的照片。周先生你好,非常榮幸能見到你。”

“哪裡哪裡。”周赫煊說。

等朱光潛入座以後,胡適繼續剛才的談話內容:“要說最近特別有意思的話題,該當是京派、海派文學之爭。”周赫煊笑道:“適之兄屬於京派還是海派?”胡適耍小聰明說:“我以前住在上海,所以是海派。現在我到了北平,自然當屬京派。”

“哈哈,”梁思成大笑,“此言有理,我們都住在北平,都是京派。”周赫煊聳聳肩:“那像我這種不住在上海,又不住在北平的人,只能兩不著邊了。”

“哈哈哈哈!”此言一出,大家又是一陣鬨笑。

京派、海派文學之爭,實在是有些扯淡,反正周赫煊是懶得捲進去。

起因是沈從文在《大眾》副刊發表文章,對海派作家“玩票白相”的創作態度進行批評,認為海派作家都鑽到了錢眼裡了。這相當於對著整個上海文壇開地圖炮,包括魯迅、茅盾、張恨水、周瘦鵑、郁達夫、張資平全被他罵個乾淨。

首先跳出來反擊的是蘇汶,此人在文學創作上成績平平,但卻能在民國文壇留下大名,原因是他被魯迅、瞿秋白、沈從文等人都罵過,能做到這點還真是不容易。

沈從文本來批評的是那些濫寫文章的人,蘇汶卻強行綁定整個上海文壇,而且還說上海物價高,作者討生活不易,只能瘋狂碼字出書,連修改的時間都沒有。蘇汶把自己和上海作家擺在弱勢的一方,認為沈從文飽漢不知餓漢飢,認為京派作家倚強凌弱,欺負可憐的海派作家。

沈從文連忙又寫文章,說“海派作家”跟地域無關,只是代表一種惡劣的創作態度,居住在北平的也有許多海派作家。

然而本解釋不清,因為“海派”、“京派”的說法,就已經體現出了鮮明的地域

如今京派、海派已經大戰起來,牽扯進數十位作家大混戰,而加入戰鬥的作家數量每天都在增長,成為這幾個月中國文壇最為轟動的事件。

還是魯迅先生最牛,雙方正吵得不可開的時候,魯迅突然寫出一篇《京派與海派》,似乎在高呼:“你們這群渣渣,通通都給我閉嘴,聽我說!”魯迅在文章裡怎麼說的?

內容如下:“帝都多官,租界多商,所以文人之在京者近官,沒海者近商。近官者在使官得名,近商者在使商獲利,而自己也賴以餬口。要而言之,不過‘京派’是官的幫閒,‘海派’是商的幫忙而已。但從官得食者其情狀隱,對外尚能傲然,從商得食者其情狀顯,到處難於掩飾,於是忘其所以者,遂據以有清濁之分。而官之鄙商,固亦中國舊習,就更使‘海派’在‘京派’的眼中跌落了。”魯迅之言說得實在刻薄,但未嘗沒有道理,那兩句“京派是官的幫閒,海派是商的幫忙”,簡直讓人拍案叫絕!

不過嘛,魯迅的話也略顯偏頗。按照魯迅的說法,連周赫煊都成了“官的幫閒”,凡是認真寫書的都成了“官的幫閒”,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林徽因笑問:“周先生對京派、海派之爭有何看法?”有何看法?

周赫煊想起幾十年之後,北京再次變成了中國首都,而上海則成為國際大都市,兩座城市一直都在相愛相殺,那似乎也是京派、海派的新延續。

至於現在的首都南京,明顯不被京派、海派們放在眼裡,簡直就是“偽帝都”。

周赫煊笑道:“大家有沒有發現一個很奇妙的現象?”

“什麼現象?”朱光潛問。

“京派、海派之爭發展到現在,摻和進來的基本都是上海作家,而北平的作家本沒有搭理此事,”周赫煊笑道,“北平這邊,也就師陀站出來寫了篇文章,但卻是和稀泥的。他的文章大概在說,大家別瞎鬧,哪有什麼京派海派,都是沈從文胡扯的,來來來,大家坐下喝茶才是正經事兒。”梁思成道:“為什麼北平作家不參與論戰?”

“可以用一個笑話來解釋,”周赫煊說,“上海人逢人就愛問,你覺得是北京好還是上海好?而北京人就不問。為啥?因為在北京人看來,這世界上還有比北京更好的地兒嗎?”眾人一愣,隨即爆笑:“哈哈哈哈!”胡適更是笑得抹眼淚,指著周赫煊說:“明誠,你這是一黑黑倆啊。”第559章【費正清】在眾人的歡笑聲中,客廳裡又進來三人,正是蔣廷黻和費正清、費梅夫婦。

費正清和蔣廷黻的關係很好,正是通過蔣廷黻的幫助,費正清才有機會進入清華大學教書。而且費正清所教的課程具有開創,他率先在清華開設了經濟史、歐洲文藝復興史和中國海關史三門課。

注意,是經濟史學,而不是經濟學!

費正清的子費梅,則與梁思成、林徽因往密切。因為費梅也是研究建築的,去年甚至跟著梁思成、林徽因一起去山西考察古建築。

“約翰,這位是周赫煊周先生。”梁思成介紹道。

費正清眼睛一亮,握著周赫煊的手態度恭敬道:“周先生,我和太太都非常仰慕你,非常高興能夠與您見面!”周赫煊笑道:“費先生,你的中文說得不錯。”費正清俏皮地說:“那是當然,我還會講幾句山西和河南方言。”林徽因在旁邊解釋道:“費先生和費太太經常跟我們一起去各地考察。”周赫煊問道:“費先生對中國有什麼想?”費正清聳聳肩說:“中國的政治局面深不可測,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甚至超出了我能注意到的範圍。”

“比如呢?”周赫煊問。

費正清想了想說:“比如去年楊銓(楊杏佛)被刺殺,我非常仔細的研究了這個案件的前因後果,它牽扯到中國太多的派系勢力,甚至裡面還有美國、蘇聯和本的影子。”

“你的研究確實夠深入。”周赫煊說。

費正清道:“楊銓遇刺一案,讓我聯想起當年林肯的遇刺案。參與刺殺楊銓的一名刺客,當場自殺身亡,而正好警察也在現場。當年刺殺林肯的刺客,事後也自殺了,同樣也有警察在場。刺客究竟是自殺,還是被自殺,我對此深表懷疑。中華民國自成立以來,似乎擁有一個顯著的主題:那就是將潛在的反對派領袖抓起來,以此來作為一種警示手段,或者直接殺一儆百。當年的宋教仁整合國黨,並通過了1913年的國會選舉,總統袁世凱將其暗殺,國黨隨即變成一盤散沙。而現在的國黨政府同樣如此,楊銓被刺殺以後,民權保障同盟幾乎處於癱瘓狀態,同盟發起者之一的蔡元培幾乎完全停止了政治活動。”周赫煊笑道:“費先生,我覺得你還是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當年的宋教仁先生遇刺事件,到目前為止都還是一樁懸案,誰也無法篤定是否屬於袁世凱所為。我個人覺得袁世凱不會做這種事,首先北洋一系沒有玩刺殺的傳統,其次袁世凱沒有刺殺的必要,他完全可以通過更合法的手段達到目的,最後就是袁世凱嫌疑太大,大到只要是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刺殺的地步。”費正清驚訝道:“不是袁世凱,難道會是別人?這跟我讀到的資料不一樣。”

“資料也會騙人的,”周赫煊說,“嫌疑人之一的趙秉鈞死得太蹊蹺了,不排除被人滅口的可能。兇手被抓的速度也太快了,殺人之後不但不逃,反而等著人來抓,事後又莫名其妙被人滅口。而且刺殺案的策劃者,還是一個背叛革命黨、轉投袁世凱的青幫頭子,此人投靠袁世凱以後還跟上海的革命黨來往密切……”

“咳咳,”胡適突然咳嗽幾聲,打斷道,“這種陳年往事,還是不要討論了,說再多也是白費口舌。”周赫煊聳聳肩:“好吧,我不說了。”費正清玩味地看著二人,笑了笑沒說話。

蔣廷黻也幫著轉移話題,問道:“約翰,你這次來中國是為了寫博士論文,內容有眉目了嗎?”費正清說:“我最近在研究晚清時期鴉片貿易的合法。”

“這還用問?”朱光潛想當然地說道,“自虎門銷煙以來,鴉片貿易在中國一直是非法的。雖然實際上屢不止,但政府不可能公開承認鴉片貿易。”周赫煊笑道:“恰恰相反,第二次鴉片戰爭的結果,就是清政府公開允許鴉片貿易。”

“有這種事?”朱光潛大為驚訝。

周赫煊解釋說:“第二次鴉片戰爭期間,清政府被迫與英、法、美三國簽署《通商章程善後條約·海關稅則》,准許外商在通商口岸銷售鴉片,並以洋藥的名目徵稅,從此鴉片成為晚清時期的合法進口商品。”朱光潛對中國近代史並沒有什麼研究,他彷彿被顛覆了三觀,震驚道:“怎麼會這樣?清政府竟然將鴉片貿易合法化。”周赫煊說:“當時鴉片貿易的主要路線是‘廣州-上海-蕪湖’,再從蕪湖發往全國。從1878年到1912年的34年裡,蕪湖進口的鴉片有9萬擔,總計出白銀5000多萬兩。由於鴉片買賣利潤巨大,國內經銷商經常靠走私來逃避厘金稅,而清政府為了收稅,竟把鴉片稅承包給私人。承包效果非常喜人,只一年時間便偷稅大減、厘金劇增,引起鴉片商人的強烈反對,清政府迫於洋人壓力才取消承包制。”在場的知情者只能苦笑,不知情者聽得目瞪口呆。

一個國家居然公開將鴉片貿易合法化,大搖大擺的對鴉片收稅,而且還被偷稅漏稅搞得焦頭爛額,以至於把鴉片稅承包給私人。這已經夠可笑了,更可笑的是鴉片商敢聯合起來懟政府,擺明了老子就是要強行偷稅,清政府礙於洋人壓力竟然做出妥協!

金嶽霖搖頭嘆:“清政府不垮臺,豈有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