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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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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過了一個星期,天津電車電燈公司虧損嚴重。但他們還是不肯妥協,一方面嚴厲要求河北和天津黨政當局制止“暴亂”,一方面又挑動電車工人驅趕學生和混混。

天津老城區和租界內,連續發生好幾起血衝突,幸虧沒有鬧出人命。

事件越鬧越大,天津各國領事直接向南京政府發出外照會,認為他們租界的安全受到嚴重威脅。

南京國民政府瞬間壓力山大,經過討論之後派出專員,連夜趕來天津處理此事,無外乎就是想要認慫妥協。

當中央政府專員還在半路上時,周赫煊終於親自出面,他再次親自主持廣播電臺節目。

第460章【扒電車公司的黑底】“聽廣播嘍!”

“聽廣播嘍!”民國時期的老百姓,晚飯吃得很早,不等天黑盡就已經吃完了。原因很簡單,天黑了需要點燈,要麼費電、要麼費油,早點吃飯能夠省下一筆可觀的支出。

每當到了天黑之際,天津的底層百姓就端著小板凳外出,來到附近的店鋪聽廣播。這是他們難得的休閒娛樂時光,帶著勞累一天的疲憊,聽幾段相聲、聽幾段京劇、聽幾首行歌,就彷彿是享受了神仙子。

袁三兒帶著去年剛娶的小媳婦,樂呵呵來到巷口的雜貨鋪,這裡門口坐滿了人,從臺階一直延伸到街邊。兩邊則是賣麻花、糖堆兒、瓜子、糖水的攤位,經常有人買上些吃食,小攤生意還算不錯。

自從本在天津挑動暴亂,天津的經濟大受打擊,底層百姓的生活更加艱難。袁三兒雖然捨不得花錢,但還是對老婆說:“鮮兒,你要吃瓜子兒還是麻花兒?”鮮兒瞅著零食攤嚥了咽口水,笑道:“費那個錢幹啥,聽聽廣播就得了。我現在懷著孕,留著錢給咱們的孩子,以後供他讀書不是更好?”

“就是懷孕了才要多補補,”袁三兒不等子反對,就走到瓜子攤前,掏出兩枚銅板說,“稱些瓜子兒。”

“好嘞!”攤主也不嫌錢少,抓了一小把瓜子放在秤盤裡,挑挑揀揀,揚著秤桿說:“秤旺著呢!”袁三兒連忙託著衣襬接瓜子,獻寶似的捧回去給媳婦兒:“鮮兒,快嚐嚐,這瓜子兒可好吃了。”

“嗯。三哥,你也吃。”鮮兒的俏臉笑開了花。

小市民有小市民的生活,一段廣播、一把瓜子,就足以讓他們對生活到滿足。

“久大鹽,中國馳名品牌,遠銷南洋的國貨驕傲!”

“一碗喉溫潤,兩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孔散……程裕新茶號天津店隆重開業,正宗徽茶老字號,胡適先生喝了都說好。”

“……”廣告足足播了三分鐘,有人抱怨道:“現在這廣播,廣告真是越來越多了!”旁邊立即有人反駁:“人家周先生開廣播公司,免費給你聽曲兒聽相聲,還不許別人打廣告?”

“就是,這廣告多點才好。要是接不到廣告,廣播公司關門歇業了,大家夥兒上哪兒聽節目去!”眾人紛紛附和。

如今天津的廣播公司主要有兩家,除了周赫煊的中華廣播外,上海那邊也來天津開了分公司。但老百姓還是更愛聽中華廣播,一來大家念舊,二來中華廣播的節目更有意思。

廣告結束後是一段京劇選段,袁三兒樂呵呵聽著,不時看看身邊的媳婦兒,覺生活充滿了滋味。

突然,廣播裡傳來陌生而悉的聲音:“聽眾朋友們,大家好,現在是《晚七點閒話》時間,我是主持人周赫煊……”

“譁!”店鋪前的人轟動起來,他們雖然只是小老百姓,卻也久仰周赫煊的大名。辦廣播且不說了,去年周赫煊運了好幾船的糧食來天津,發往北方的各大災區,那可是引起了大轟動,人人都說周先生是活菩薩。

“這回值了,周先生親自做廣播!”

“人家可是大學者、大人物,居然還來給咱們這些湊悶子。”

“周先生大善人啊,我聽山東的親戚說,那邊已經有人給周先生立長生牌位了。”

“衚衕口算命的劉瞎子說,周先生是文曲星轉世,那可了不得!”

“我侄子還在周先生的希望小學唸書,每天中午有糙面饅頭吃。那小子不僅長得壯了,學問也見長,報紙上的字兒都認得。”

“……”只聽周赫煊的聲音繼續從收音機裡傳出:“從一月份開始,天津老百姓最關心的話題,無疑就是電車漲價的事情。今天我們專門請到幾位嘉賓,美國哈佛大學博士、清華法學院長陳岱蓀先生,歡陳博士來中華電臺做客!”陳岱蓀說道:“大家好,我是陳岱蓀。”周赫煊又說:“還有英國倫敦大學博士、國際知名社會學家陶孟和先生,歡陶先生。”陶孟和笑道:“聽眾朋友們好,我是陶孟和。”周赫煊繼續說道:“最後一位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碩士,清華政治學系教授張奚若先生。張先生你好!”張奚若說:“周先生好,大家好,我是張奚若。”三位嘉賓介紹完畢,不管是普通老百姓,還是白領中產階級,都對這個節目肅然起敬。全是西方知名大學的博士、碩士啊,平時很難見到的,能聽他們聊天也是件幸事。

周赫煊開始說到正題:“陶先生,你對天津電車漲價風波怎麼看?”陶孟和道:“這漲價漲得毫無道理,我長期研究中國社會問題。以天津普通人的經濟收入,跟電車公司漲價之後的票價,是完全不相符的。事實上,天津的電車票價,這十年來連續上漲好幾次,已經比北平的票價都搞出12%。”周赫煊又問陳岱蓀:“天津電車公司這次漲價的理由,是說自身虧損嚴重,只有漲價才能維持運營。陳博士,你是研究經濟、金融和財政的專家,你來說說詳細情況吧。”陳岱蓀侃侃而談:“天津電車公司成立於1904年,也就是28年前,電車在1906年正式運營。電車公司每年收益穩定,早在1912年就已經收回全部投資,剩下這20年的收入都屬於純利潤。到去年為止,天津電車電燈公司的利潤已經接近400萬元,他們不可能會虧本。”周赫煊問道:“400萬元的利,那很多啊!這些錢都進了電車公司的口袋嗎?有沒有給天津政府上稅?”陳岱蓀解釋道:“電車電燈公司繳納給天津市政府的錢,不叫稅,而叫報效費,去年的實際報效數大概為12萬元。但與此形成強烈反差的是,電車經過租界時,需要支付給各租界一筆‘通過費’。單是去年支付給法租界的‘通過費’,就高達74萬元!”周赫煊總結道:“也即是說,比利時人在天津開電車公司,只給天津市政府上稅12萬元,卻給法租界繳了74萬元的過路費?”

“是的,就是這樣,”陳岱蓀說,“電車公司給各租界的過路費,加起來每年大概有160萬左右,但給天津市政府的報效費卻只有12萬元。”周赫煊問張奚若:“張先生,這符合常理嗎?”張奚若心直口快不怕得罪人,惱怒道:“這完全是不講道理的做法!電車屬於公共事業,電車佔用了大量的街道空間,這些空間都是屬於全體天津市民的。不僅如此,電車還經常撞傷撞死百姓,給老百姓的出行帶來了人身危險。因此,電車公司作為補償,不能收取過高的票價,同時還應該給政府納稅,用來改善市政環境和市民生活。這叫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憑什麼在中國的土地上開公司,正常繳稅只有12萬元,卻給各國租界上160萬元的過路費?純粹是欺負人!”以前老百姓只覺得電車漲價不合理,但究竟怎麼不合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現在聽幾位學者教授講道理,瞬間明白其中的內情,一個個氣得破口大罵。

“太埋汰人了,哪有這樣的?”

“洋鬼子就不是人!”

“以後堅決不坐電車。”

“誰說不坐,老子就要坐,坐了還不給他們錢!”

“漲價,漲價,天天漲價。自打我記事起,電車公司已經漲了五回票價了。”

“……”只聽周赫煊繼續說道:“難怪天津的各國領事,都支持電車公司漲價,原來他們是一夥的。電車公司漲價越兇,各國租界的收入就越多,這是合起夥來欺負天津老百姓。”

“可不是嗎?”張奚若道,“否則法意三國領事,又怎麼會急衝衝地給政府發外照會,都是利益使然。”陳岱蓀還說:“我必須先講清楚一件事。當初清政府和電車公司簽訂的合同,確立了電車公司的經營範圍,電車公司只能在以鼓樓為中心6華里範圍內運行,剩下的電車路段都屬於非法經營。據我所知,後來擴建的電車路段,並沒有獲得中國政府的批准。也正因為如此,電車公司繳納給天津市政府的報效費才會那麼少。”

“呵呵,原來是非法運營的啊,”周赫煊笑道,“我聽說電車公司幹這種違法的事,還不止這一出。”張奚若說:“是的,由於乘坐電車必須用銅元買票,這就使電車公司成為天津最大的銅元兌換商和週轉商。由於大量銅元囤積,他們從1920年開始,就把這些銅元高價出售給本三井洋行和三菱洋行,私運到本製造軍火武器。”周赫煊氣道:“也就是說,本關東軍侵略東北所用的槍炮,很可能也有天津人使用的銅元製造的?”陳岱蓀說:“確實如此。電車公司這種做法,不但在實質上支持了本侵略中國,還致使大量銅元外,擾亂了中國的金融市場。天津市政府雖然一再嚴銅元出口,但電車公司和本洋行的易卻沒停止,銅元走私一直在悄悄進行。”說到這裡,正在聽廣播的天津百姓都氣炸了。

“原來電車公司這麼壞,跟本人勾結在一起。”

“以後千萬不要坐電車,咱們投的每一枚銅元,都是在給本製造槍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