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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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續範亭自殺時留下病，加上長期積勞成疾，在1940年時就病倒了，未能在抗戰當中繼續殺敵。

續範亭中原大戰後便被蔣介石軟在南邊，這次突然北歸，應該是要去投靠楊虎城，同時在蘭州訓練軍隊準備抗。

第454章【一點小禮物】續範亭怕周赫煊不知道自己，先是自我介紹一番，隨後說：“中原大戰以後，我便去了南方，半隱居半被老蔣監視。‘九一八’之後，我數次請求老蔣抗戰，結果連他的人影都沒見著。期間又拜讀了周先生的數本大作，《大國崛起》和《菊與刀》令我眼界大開。如今我回蘭州整軍抗，希望周先生不吝賜教。”

“續先生可是西北軍的校長，老蔣肯放你歸山？”周赫煊問。

續範亭解釋說：“多虧于右任先生從中斡旋。如今寇侵略上海，中央政府遷都洛陽，所以派我和力子兄（邵力子）、寶珊兄（鄧寶珊）前往西北接洽。”周赫煊點頭道：“原來如此。”

“一二八事變”真把南京那幫人嚇住了，蔣介石宣稱要遷都洛陽，以便和寇長期周旋，並非做做樣子而已，是有一系列後續動作的。

楊虎城和鄧寶珊被任命為洛陽“陪都委員”，負責籌劃遷都事宜。此時甘肅地方軍和楊虎城的部下矛盾尖銳，楊虎城為了穩定甘肅，力邀鄧寶珊（甘肅人）前往甘肅調解。

因此，邵力子被中央任命為甘肅省政府主席，鄧寶珊擔任西安綏靖公署甘（肅）行署主任（主管軍事）。而續範亭又和鄧寶珊是好友，所以一起北上前往甘肅，投奔到楊虎城麾下，續範亭專門負責在甘肅練兵。

周赫煊問：“邵先生和鄧先生呢？”續範亭答道：“他們在天津拜訪好友，所以沒有一起過來。”周赫煊心想，那兩位恐怕是在拜訪天津的共黨組織吧。邵力子是1921年的老黨員，資歷深得嚇人；而鄧寶珊也很早就和共黨接觸，劉帥參加南昌起義的路費就是鄧寶珊贈送的，前段時間鄧寶珊還跟上海的共黨攪在一起。

搞笑的是，南京國民政府居然派邵力子和鄧寶珊主管甘肅軍政。特別是邵力子，再過幾年還要擔任國黨的中央宣傳部長。

周赫煊笑道：“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倒是想見見邵先生和鄧先生。”

“我們會在天津停留幾天，改天一定再來拜訪，”續範亭說，“如今寇正在進犯上海，周先生認為應該如何對付寇？”周赫煊說道：“上海的仗打不大，一兩個月內必定停戰。”

“為何如此說？”續範亭詫異道。

本人佔領東北的舉動，太出人意料了，所以現在包括蔣介石在內，都以為小本已經徹底瘋狂，是真的準備佔領上海，甚至是要佔領東南數省。

周赫煊解釋說：“本國內經濟困難，新任內閣和軍部仍有很大矛盾，在徹底解決政治矛盾之前，本人不會再有更大的軍事行動；而在國際方面，歐美列強和蘇聯都因東北問題，對本深深忌憚，不會允許本再侵略華東；至於東北那邊，本剛剛佔領下來，本沒來得及消化戰果，所以也無力更進一步。綜合本國內、國際和東北現狀，他們是不會再擴大戰事的。”

“那本人為何還要出兵上海？”續範亭問。

“轉移諸國視線而已，”周赫煊說，“上海是列強關注的中心焦點，本人現在已經陷入國際外困境。本軍部想通過攻打上海，轉移國內外的注意力。首先，新任本內閣害怕軍部真的全面侵華，所以會默認東北現狀，用妥協來換取軍部停止進攻上海；其次，上海牽扯到各國的利益，諸國列強也會默認東北現狀，用來換取上海的安全。”

“原來如此，”續範亭氣得拍大腿，“小本這一手好毒啊，可恨我國對此毫無辦法！”周赫煊繼續說道：“本攻打上海，對老蔣來說也是好機會。他可以利用抗戰的名義，把各地軍隊更加牢固的掌握在手，徹底控制中央軍。等本人撤退以後，我猜他還會繼續‘剿匪’，一方面轉移國人注意力，另一方面統合國黨內部派系。”續範亭眉頭緊皺，周赫煊的判斷很可能是正確的，但卻跟他主張的抗南轅北轍。續範亭無奈道：“也就是說，等上海那邊停戰後，國內還要內鬥，本不會跟寇開戰。”

“確實如此。”周赫煊道。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算是看明白現在的局勢了，”續範亭欽佩道，“周先生，你覺得如何才能收回東北？”周赫煊說：“除了中之間爆發全面戰爭，並且中國取得勝利外，別無他法。”續範亭嘆息道：“那可難囉。希望能和周先生《菊與刀》裡寫的那般，國人團結抗戰，把本人活活拖死。”周赫煊拿出那本《七人背》小冊子，笑道：“續將軍，我送你一件小禮物。”續範亭疑惑地接過來，等略看完以後，頓時欣喜地說：“這可不是小禮物，這是國之利器啊！”續範亭現在去甘肅練兵，目的就是為了對付寇，所以周赫煊這本書送得很值。甘肅那邊地方偏遠，武器裝備不易購買生產，《七人背》確實可以派上大用場。

更何況，等紅軍長征轉移到延安後，續範亭就會跟紅軍頻繁接觸，《七人背》肯定也會傳播到紅區去，繼而傳播到整個敵後抗戰場。

周赫煊很樂意看到，游擊隊戰士每人上掛一圈土製手榴彈，對著寇和偽軍瘋狂扔炸彈的情形。

周赫煊又拿出一張5萬元的銀票，說道：“續將軍，你練兵需要用錢，些許心意請收下。”續範亭抱拳道：“多謝了！”周赫煊笑道：“只要續將軍把這些錢都用在抗上，那周某也算是對國家有所貢獻。”續範亭表情嚴肅地說：“我續某人以腦袋擔保，絕不亂用一塊銅板，全都給本鬼子留著！”

“那就好，哈哈！”周赫煊大笑。

在周家逗留了半天，續範亭回到下榻的旅館，正好邵力子和鄧寶珊也回來了。

續範亭把跟周赫煊的聊天內容詳細訴說，又拿出《七人背》和5萬銀票，歎服道：“周先生名不虛傳，果然是品行高潔又深謀遠慮的愛國志士！”鄧寶珊仔細翻閱了《七人背》，又思考了周赫煊關於“一二八事變”的分析，讚賞說：“真奇男子也！”邵力子笑道：“明天我也要去拜訪一下。”第455章【好消息】“玉泉三載又重過，世事滄桑慨多。華嶽峨峨常崛峙，黃河浩浩空滔波。仙人應有長生術，壯士羞為拔劍歌。山水連不忍去，東鄰未滅奈如何？”續範亭在宣紙上寫完這首詩，擲筆抱拳道：“周先生，告辭！”邵力子和鄧寶珊也說：“周先生，告辭！”

“三位先生，後會有期！”周赫煊笑著拱手道。

親自把邵力子、鄧寶珊和續範亭送上黃包車，周赫煊才轉身回家，來到書房收拾三人留下的墨寶。

續範亭那首七律寫得很好，特別是最後一句“山水連不忍去，東鄰未滅奈如何”，周赫煊尤為喜歡。這首詩是續範亭十年前寫的，早在1921年就想著滅本呢。

拋開愛國將領的身份不提，續範亭其實是個很有才華的詩人。比如他三年後那首《黃河橋口占》，就狠狠地諷刺了一把軍閥和官僚：“豬羊騾馬會蘭州，吃得山空水斷；橋上行人頻拍馬，河邊舟子善吹牛。八年戰亂民心喪，四省淪亡國事蹙；山河破碎家安在，我問將軍羞不羞？”這首詩把蘭州的那些軍閥政客，比喻成只會吃喝拉撒的豬羊騾馬，善於吹牛和溜鬚拍馬，卻不管山河破碎、民心盡喪，毫無一絲羞恥之心。

讓周赫煊到意外的是，水煙廠學徒出身的鄧寶珊，一手筆字兒居然寫得很漂亮。他文采不高，只留下四個字：“還我山河！”三人裡頭，書法造詣最高的當屬邵力子。此君尤擅行書和楷書，風格雅緻而嚴謹，算得上民國時期一等一的書法高手。

周赫煊小心地把墨寶收好，繼續過著自己的平淡小子。在家陪陪妾兒女，偶爾去清華和北大教授歷史課程，每個星期寫一篇國際評論，時間轉眼就進入3月。

3月3，十九路軍撤退，淞滬戰事暫時結束。

3月6，蔣介石正式宣佈復出，從而形成蔣介石主持軍事，汪兆銘負責政事的局面——前者擔任中央軍委委員長，後者擔任中央政府行政院長。

3月9，偽滿洲國在長舉行成立大典，溥儀為執政，鄭孝胥任總理。

社會各界人士都在呼籲抗，蔣介石卻提出“攘外必先安內”的方針，並借“剿匪”為名開始著手整編全國軍隊。蔣介石為了鞏固軍權和地位，國黨中央黨部甚至向地方下發非正式文件，要求各級機關部門必須稱呼其為“委員長”，不得再稱呼“總司令”或者“蔣主席”。

期間，北方左聯也來找過周赫煊幾次，希望他能寫一些“進步”文學作品。

周赫煊直接閉門謝客，不想再跟左聯摻和到一起，至少未來兩三年內都不願接近左聯。

自“九一八事變”以後，中國左翼文壇的風氣變得有些奇怪。就連魯迅這個左聯旗手，也漸漸到“寒心”、“灰心”，只是還沒有徹底失望而已。

咳，咱們點到為止，這方面不便細說，說穿了又要404。

據馮庸帶來的消息，侯七已經帶著大學師生組成的義勇軍，在遼寧的山林子裡開始抗。由於馬占山投降寇，侯七對其他義勇軍勢力極不信任，因此並沒有聽從周赫煊的建議，分散手下去支援“友軍”後勤。

遼寧那邊的民間抗勢力很多，侯七手裡有錢有手榴彈，很快納了一隻80多人的警察部隊，接著又併了300餘屯墾軍，總兵力迅速接近600人。

說是抗義勇軍，但侯七的主要攻擊目標仍是偽軍。在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內，他大大小小的伏擊戰打了十多場，戰果似乎有些寒摻——擊斃偽軍60餘人，俘虜7人，繳獲各類槍械12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