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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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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正享受著天倫之樂,突然傭人跑來稟報:“老爺,太太,外面有三位先生拜見。”

“請他們進來吧。”周赫煊吩咐說。

由於前些天在張家為小維烈舉辦了週歲宴,所以九江很多人都知道周赫煊住在廬山,慕名而來拜訪他的不止一個兩個。

今天登門的三位,到讓周赫煊到有些驚訝,分別是:中央研究院地質研究所所長李四光、北平靜生生物調查所植物部主任胡先驌,以及著名方誌學家吳宗慈。

三人當中,吳宗慈領頭,抱拳笑道:“周先生,冒昧打擾了!”

“哪裡,哪裡,”周赫煊笑問,“三位怎麼集體來廬山了?”李四光笑著說:“我跟步曾兄(胡先驌),都是被藹林先生(吳宗慈)拉來考察廬山的。剛到九江,就聽說周先生也在廬山,所以順道過來拜訪一二。”等吳宗慈詳細解釋後,周赫煊終於明白。

原來吳宗慈以前是搞教育和辦報紙的,跟蔡元培、章太炎、于右任等人都一起辦過報紙。辛亥革命後開始從政,主持起草過憲法,也做過中學校長,是著名的史學家和方誌學家。

近些年,由於軍閥混戰、民不聊生,吳宗慈對時局深失望,繼而退出政壇開始實業救國。他先後參與創辦了三家礦山企業,都因時局動盪和外商違約而倒閉。

就在去年,吳宗慈被邀請來廬山,掌管樂平採礦公司的下屬企業牯嶺轉運公司。當得知廬山已經兩百多年沒有續修過山志,吳宗慈血裡的文人屬發作,毅然辭掉公司總經理職務,開始著手編撰《廬山志》。

而李四光和胡先驌,都是吳宗慈請來的,負責實地考察廬山的地質和生物狀況。

周赫煊把三人請到客廳,張樂怡親自泡茶端上來。

大家還是有些共同話題的,周赫煊當過北大的校長,李四光做過北大的地質系主任,胡先驌則畢業於京師大學堂(北大前身),現為北大植物學教授。至於吳宗慈,嗯,這位先生資格更老,京城人士,資深革命黨一枚。

吳宗慈出生於官宦世家,祖父官至內閣侍讀學士,父親曾任兵部郎中。他自己也是科舉鄉試第一、殿試第二,以後當大官完全不成問題,但卻積極參與反清活動,跟章太炎、于右任、蔡元培一起辦報鼓吹革命。

想當年,吳宗慈肯定也是風雲人物,可惜現在已經垂垂老矣。而且因為對時局失望,他主動退出政壇,不知有沒有後悔過當年舍家鬧革命。

四人最開始的話題是北平,聊故宮、聊長城、聊香山和北大。繼而又開始談論學術,吳宗慈等人對周赫煊的《全球通史》大為推崇,東拉西扯又說到法國大革命和蘇聯十月革命。

聊著聊著,周赫煊突然想起什麼,連忙跑回書房拿出筆墨紙硯,笑嘻嘻地說:“三位請吧!”

“哈哈哈哈!”胡先驌大笑不止:“原來所傳不虛啊,周先生喜歡到處找人寫字兒。”李四光起身研磨說:“那我就獻醜了,可惜沒有隨身帶鈐印。”吳宗慈不愧是科舉鄉試第一、殿試第二的學霸,這位老先生一手楷書功底深厚,並不弱於那些知名書法家。李四光和胡先驌同樣很給力,雖然一個是地質學家,一個是植物學家,但他們的筆字足以讓周赫煊汗顏。

特別是李四光,這位可是書畫收藏界的名人。徐悲鴻和張大千留下的唯一合作畫,就是在李四光的邀請下完成的——張大千畫了荷花,徐悲鴻在畫上補了水鴨子。

周赫煊樂顛顛地收起三人書法,問道:“三位要在廬山考察,可曾有落腳點?”吳宗慈說:“我們住在牯嶺轉運公司。”

“那太遠了,”周赫煊主動邀請道,“正好我這裡空著,不如三位就搬進來,也好方便做考察。我把一樓的兩間房佈置一下,一間給李先生做礦物標本室,一間給胡先生做植物標本室。”李四光高興道:“那正好,免得山上山下跑著費時間。”胡先驌抱拳說:“如此,就叨擾了!”吳宗慈、李四光和胡先驌第二天便住進來,本來打算離開九江的周赫煊,乾脆讓人退掉船票,白天跟著李四光他們一起考察礦物和植物,晚上和吳宗慈一起編寫《廬山志》。

一來二去,直到五月下旬,周赫煊才帶著老婆孩子啟程,中文版《泰坦尼克號》都已經正式出版了。

第430章【太太家的客廳】北平絨線衚衕,森仁醫院。

趙元任的未婚楊步偉女士,剛剛給一個病人做完診斷,突然電話鈴聲響起來。楊步偉接起電話問:“喂,哪位?”

“蘭仙,我是金嶽霖,你快來我家一趟!”電話裡金嶽霖急匆匆道。

楊步偉問:“有什麼事嗎?”金嶽霖支支吾吾,解釋不通,急道:“你別問那麼多,反正快來我家!越快越好!”

“好的,好的,我就來!”楊步偉連忙掛上電話,把手頭的工作給其他醫生,出門叫了輛黃包車往金嶽霖家趕。

金嶽霖有個美國女朋友秦麗琳,從美國隨他回中國,兩人已經同居了好幾年。

現在聽金嶽霖那麼焦急,楊步偉還以為是秦麗琳懷孕了。她下車之後連忙拍門,四合院的大門很快打開,金嶽霖慌張道:“唉喲,你怎麼現在才來,我都急死了!”楊步偉安說:“沒事的,你女朋友呢?”金嶽霖道:“她在屋裡看書。”楊步偉連忙朝裡面的書房走,金嶽霖卻喊道:“你去書房幹什麼?”

“給你女朋友確診啊,她不是懷孕了嗎?”楊步偉說。

“不是她要看病,”金嶽霖小心翼翼地抱來一隻母雞說,“你快來看看,我的雞已經三天沒下蛋了,我覺得它是難產,可能會死掉!”打電話催促東京帝國大學的醫科博士,給一隻雞看病,症狀還是難產……

楊步偉瞬間傻眼,哭笑不得地說:“就這點小事?”金嶽霖道:“雞命關天,可不是小事!”王羲之喜歡養鵝,金嶽霖則喜歡養雞。他現在養的是一隻雲南鬥雞,經常和雞同桌吃飯,還隔三岔五帶出去溜溜,常常引來無數路人圍觀。

最詭異的是,他女朋友秦麗琳居然可以接受。

秦麗琳也不是個普通的美國姑娘,她屬於不婚主義者,卻對中國的家庭生活很興趣,願意隨金嶽霖回中國做家庭婦女。說實話,兩人的同居生活,有點像一場中美兩國之間的婚戀實驗。

楊步偉把雞抱過來,摸了摸雞股,問道:“你又給它吃什麼了?”金嶽霖說:“魚肝油。”楊步偉從雞股裡摳出一坨東西,確診道:“這隻雞營養過剩,食物消化不完,雞蛋和食物殘渣一起卡住了。”

“我說它怎麼不拉屎。”金嶽霖恍然大悟。

楊步偉又按著雞股一擠,瞬間擠出個蛋來,無語道:“問題解決了。”

“你真聰明,”金嶽霖欣喜不已,說道:“走,我請你去吃烤鴨,順便把宜仲兄(趙元任)也叫上。”楊步偉翻白眼說:“我醫院還有事呢,先走了。”金嶽霖歡天喜地的把楊步偉送出門,喊道:“那改天啊,一起去吃烤鴨!”回到客廳時,女朋友秦麗琳已經從書房出來,問道:“雞的病看好了?”

“看好了,”金嶽霖讚道,“楊小姐不愧是東京帝國大學的醫科博士,只看一眼就給雞確診了,當真是妙手回!”秦麗琳又好氣又好笑,跑去廚房張羅著做飯,二人吃完午飯便前往北總布衚衕,參加梁思成、林徽因夫婦的沙龍。

林徽因的沙龍雖然剛開辦不久,但已經迅速風靡北平文化圈,諸多文化名競相前來。

金嶽霖帶著女朋友到來時,林徽因的客廳已經坐了不少人,其中包括:詩人徐志摩、政治學家張奚若、哲學家鄧叔存、經濟學家陳岱蓀、國際政治專家錢端升、物理學家周培源、社會學家陶孟和、文學家馮文炳(廢名)等人。

這些都是北平文化學術圈子裡的頂層人物,說林徽因家的客廳“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絲毫也不為過。

“唉,南邊又亂起來了,汪兆銘搞出個什麼廣州國民政府。”張奚若首先挑起話題,他是政治學家,說的也是自己興趣的話題。

林徽因的沙龍並非只談論文學藝術,歷史、時政、哲學、建築、自然科學……各種內容無所不包。

怎麼說呢?

相當於後世的論壇,或者說是貼吧,反正大家可以隨便暢聊。

林徽因的知識面很廣,古今中外各種話題她都能接上。就算是不懂的領域,也能順勢引導活躍氣氛。當下她說:“該不會又要打仗吧?”國際政治問題專家錢端升道:“打仗肯定會打,但規模不會太大。而且老蔣這次雖然犯了眾怒,但他大局已定,汪兆銘掀不起什麼風。”林徽因的沙龍可以三三兩兩自行組合,金嶽霖等人對時政不興趣,便跟徐志摩、馮文炳、鄧叔存等人一起談論文學和哲學。陳岱蓀、陶孟和、周培源等人則加入張奚若、錢端升的話題,這場沙龍頓時分為兩個談話圈子。

林徽因親自幫他們衝咖啡倒茶,不時地接上幾句,再發表一些自己的看法,沙龍氣氛很快便活躍起來。

馮文炳說:“我最近在《時報》上看到一篇小說,名字叫《》(原稿名《夢》、單行本名《家》)。寫得真是好啊,現在只連載了十幾章,但已經勾勒出宏大的輪廓!”

“作者是誰?”鄧叔存問。

馮文炳說:“作者叫巴金。”林徽因突然話道:“就是寫《滅亡》的巴金?”徐志摩頓時說:“我認識他,前段時間還在天津《大眾》副刊做編輯,很瀟灑直的一個人。”馮文炳毫不吝嗇的讚歎道:“我敢說,巴金的《》,是最近兩年中國最好的小說,巴金也會成為中國文壇數一數二的小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