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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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嘯林也好奇的靠過來,只聽黃金榮說:“新福是心腹的諧音,屬於洪門龍頭的心腹智囊,洪門九老之外的第十老。地位嘛,如果說洪門龍頭是劉備,那新福就相當於諸葛亮。”
“豈不就是最高級的白紙扇?”杜月笙驚訝道。
“可以這麼說,”黃金榮點頭道,“但也有些新福有名無實,只是高級客卿而已。不管如何,新福都是洪門總堂的坐館大爺,萬萬不能得罪。不給新福面子,就是不給洪門面子,比惹到洪門元帥後果還嚴重。”張嘯林冷笑道:“管他什麼新福舊福,到了這上海灘,是條龍得盤著,是頭虎得趴著,還不是咱們青幫說了算。”
“多個朋友多條路,還是小心接待著好。”杜月笙已經不再把周赫煊當成普通名士了,而是需要以禮相待的江湖中人。
杜月笙說著上前兩步,熱情地招呼說:“周兄,請上座。”
“不敢不敢,”周赫煊笑著推辭道,“我只是客人,而且資歷淺薄,怎敢在幾位哥哥面前坐主位。”杜月笙八面玲瓏,扶著黃金榮說:“那就請榮爺坐上座,你是青幫的大字輩長輩。”黃金榮哈哈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黃金榮坐主位以後,杜月笙又請周赫煊坐次席,自己再次之,而張嘯林則被安排在末位。
張嘯林面鐵青,如果按輩分排座,那他也該坐在黃金榮後面。即便有洪門的朋友在場,他最多也就坐周赫煊後面,怎麼也不可能排末位啊!
只憑這個座次安排,周赫煊就看出三人在明爭暗鬥,而且好像是黃金榮和杜月笙聯手打壓張嘯林。
杜月笙舉杯道:“周兄,早就久仰你的大名,月笙先敬你一杯!”
“杜老闆客氣了,周某先乾為敬!”周赫煊仰脖子喝乾,把酒杯倒扣回來。
“周老弟豪!”黃金榮豎起大拇指。
張嘯林皮笑不笑的坐在那裡,把玩著酒杯也不說話,冷冷地看著杜月笙。
周赫煊對杜月笙此人還是很興趣的,雖然沒讀過書,卻能自己領悟許多道理,說出些話來很有哲學味道。
杜月笙的經典語錄太多了,都是話糙理不糙的,比如:不要怕被人利用,人家利用你,說明你還有用;頭等人,有本事,沒脾氣,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氣,末等人,沒本事,大脾氣;不菸飲酒的人,大都是對自己嚴格要求的人,一般可託終生。凡戀酒財氣煙(鴉片)者,一定要小心。
杜月笙最最經典的就是“夜壺論”,他把幫會自比為夜壺,急的時候被人(蔣介石)拿出來用用,用完就回底下見不得人。
這個人做了許多壞事,難得的是大義不虧。本人攻打上海時,他曾出人出錢組建抗別動隊,拉起2000人的隊伍協助國軍作戰,之後又協助戴笠多次暗殺漢。
杜月笙還有一句名言是:如果本人利用租界打中國人,我杜月笙要在兩個小時內把租界全部毀滅!
酒桌上觥籌錯,杜月笙和黃金榮都笑得很歡,唯獨張嘯林一直不咋說話。
張嘯林這傢伙有點愣,遇事喜歡正面剛,也藏不住什麼心事。
就拿斧頭幫王亞樵來說,前兩年王亞樵當眾了上海警備司令兩耳光,警備司令還不敢還手。黃金榮看到以後,立即回去約束手下,說大家都別去惹斧頭幫,那都是些不要命的。
杜月笙同樣不願招惹王亞樵,遇到衝突都主動退讓,生怕斧頭幫要亂來。
唯獨張嘯林,遇事堅決不肯退讓。就在兩年以後,王亞樵因“江安輪事件”與杜月笙、張嘯林結仇,杜月笙想的是妥協解決矛盾。而張嘯林呢,居然想派人暗殺王亞樵。
這尼瑪不搞笑嗎?
王亞樵的外號就叫“暗殺大王”,人家連蔣介石、汪兆銘都敢暗殺,死在王亞樵手裡的政府高官兩隻手加起來都不能數完,國黨還一直拿他沒辦法。
張嘯林居然想暗殺王亞樵,簡直就是關公門前耍大刀。
結果王亞樵派人把張嘯林家的後院圍牆炸了個窟窿,又帶著500多個斧頭幫成員強行接管江安輪。張嘯林對此毫無辦法,最後還是杜月笙趕到碼頭,親自與王亞樵涉才解決的。
就如杜月笙所說:英雄不怕出身低,關鍵要有一個好腦子。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張嘯林沒有。
黃金榮能活到新中國為人民群眾掃大街,杜月笙能在香港善終,唯獨張嘯林當漢後死於暗殺,這就叫腦子決定命運。
第383章【做事漂亮】有人說,杜月笙、黃金榮和張嘯林三人曾結拜為兄弟,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黃金榮乃青幫大字輩長老,杜月笙、張嘯林以前都是他的手下,這樣都結拜得多丟臉啊。倒是杜月笙和張嘯林二人,曾以兄弟相稱,但最近幾年的各種小衝突越來越多。
他們三個表面上和和氣氣,還合夥開辦三鑫公司,壟斷上海灘的鴉片生意。但說穿了,這家三鑫公司,其實就相當於劃分地盤,把幫派利益糾紛用公司方式來處理。
大矛盾沒有,小矛盾卻不斷。
特別是最近幾年,杜月笙攀上蔣介石後,影響力越來越大,被公認為上海青幫領袖。
黃金榮年紀大了,懶得去爭那些虛名,反正有銀子賺即可。張嘯林卻心裡不,他出道比杜月笙早,輩分比杜月笙高,卻一直被杜月笙壓得抬不起頭。
幹又幹不過,張嘯林只能佔些口頭便宜,“阿笙阿笙”的叫著,處處以長輩大哥自居。
杜月笙雖然對此不太在意,但也難免膈應,今天這樣安排座次,就是在故意敲打張嘯林。等再過幾年,杜月笙的實力越來越強,張嘯林連小動作都不敢做了,直到本人佔領上海,他當了漢才敢繼續跳。
杜月笙昨天問了些關於周赫煊的事蹟,他吹捧說:“榮爺,嘯林兄,周先生可不簡單啊,他預言了美國大股災,美國佬把他當神仙看待。”
“哪裡哪裡,”周赫煊好笑道,“神仙不至於,只是美國佬給我改了個外號,叫他孃的什麼遠東巫師。”黃金榮樂道:“哈哈,都差不多。”張嘯林也玩過金融投機,他忍不住開口問:“既然能預言股災,周老弟賺了不少美元吧?”周赫煊模稜兩可道:“是賺了一點點。”
“難怪周老弟那麼大手筆,一年捐十多萬資助留學生。黃某佩服!”黃金榮讚歎說。
杜月笙再次舉杯:“來,為周兄的捐資助學再乾一杯。”周赫煊倒不怕在三位大佬面前財,他們屬於有身份的地頭蛇,是要講規矩的,不會向周赫煊這種名人下手。反倒是那些江湖亡命徒和小蟊賊需要留心,為了錢什麼都幹得出來。
張嘯林有些眼熱,請教道:“周老弟,你好像對金融投資很在行,有沒有興趣合夥玩幾把?”周赫煊擺手道:“中國的證券市場不成,都控在財團和政客手裡,我可不敢跟他們玩。”
“對對對,那東西還是少碰為妙。”杜月笙是深有觸啊,他的手下把銀行存款都拿去投機了,結果一下子就虧損50多萬。
“唉,”張嘯林叫苦說,“我還以為中央軍能夠打勝仗,屯了不少軍用券,現在可好,那些票券才兩個月就跌了4成有餘。”軍用券就是打仗時發行的債券,通常以地方稅收做抵押,強行攤派給老百姓(特別是商人)。拿到軍用券以後,人們通常會低價拋售掉,而有些投機者則趁機收購囤積。
發行軍用券的那方勢力如果失敗,輕則債券貶值,重則變成一堆廢紙。但如果發行方獲勝,那麼債券就會升值,風險和利潤都非常巨大。
像周赫煊的《大公報》,就被閻錫山攤派有晉票,等再過幾個月,這些票劵用來擦股都嫌膈得慌。
周赫煊笑著說:“嘯林兄別心急,你屯的那些中央軍用券,再過段時間就能漲上去。”
“真的?”張嘯林喜道。
杜月笙也問:“周兄認為中央軍能夠打贏?”周赫煊笑道:“中央軍必須打贏,否則蔣總司令一下野,他手下的將領就都變成新軍閥了。就像當初袁世凱倒臺,北洋各部變成北洋軍閥一樣,那時中國還不得亂套?”
“這話說得不錯。”黃金榮點頭道。
張嘯林抱拳說:“借周老弟吉言,希望中央軍能打贏吧,不然我手裡的票券都成廢紙了。”蔣介石現在是真的艱難啊,就連上海灘的青幫大佬,都覺得中央軍會失敗,可見社會上對他是普遍看衰的。
眾人又喝了幾杯,周赫煊順口問起王亞樵:“聽說最近斧頭幫混得很厲害?”
“別提了,那就是一群瘋子,”張嘯林多喝幾杯有些上頭,話變得多起來,“咱們青幫只是求財,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痛下殺手。王亞樵的斧頭幫就不一樣,他們啦,不僅要錢,還特麼要命。”想起王亞樵的手段,黃金榮也不打冷顫。上海警備司令牛吧,被王亞樵當眾扇幾個耳光,連都不敢放一個。就在上個月,上海招商局長趙鐵橋,被王亞樵派人用槍打成了篩子。
趙鐵橋是什麼人?同盟會早期會員出身啊,革命元老,如今正在幫蔣介石籌措中原大戰的軍需物資,王亞樵說殺就殺了。
這還不是王亞樵暗殺的第一個高官,兩年前,安徽建設廳長張秋白被王亞樵暗殺,安徽省主席陳調元嚇得直接辭職,連一省主席都不敢再當了,因為他跟王亞樵有仇。
王亞樵以前都跟著軍閥混,現在跑來上海混幫派,手下匯聚著10萬斧頭幫幫眾。杜月笙遇到王亞樵也頭皮發麻,因為對方動輒要人命,簡直就是個喪門星。
王亞樵曾經有幾個拜把子的手下,其中一個叫戴笠,另一個叫胡宗南。
杜月笙見周赫煊似乎對王亞樵興趣,他告誡道:“周兄,王亞樵這個人,還是少接觸為妙。他無視政府,無視規矩,整天就想著殺人,遲早有一天會橫屍街頭。”
“我就隨口一問,”周赫煊笑道,“前段時間我剛來上海,就聽到招商局長被暗殺的消息,有報紙說是王亞樵派人乾的,所以我就忍不住多問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