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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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周赫煊說。

孫永振拉起弟弟，先幹了一杯又滿上，道：“先生，額們兄弟敬你一杯！”

“好說，大家以後都是朋友！”周赫煊笑道。

這年頭練武的不吃香，所謂忠義豪傑，也只不過是對恩主而言。誰待他們好，他們就給誰賣力，忠心耿耿不惜命，助紂為也不覺得哪裡有錯。

至於武人的底線，大概就是不當漢吧。

像霍殿閣那樣的超級高手，溥儀也只需禮賢下士一番，再灑出大把銀子，便能得到其誓死效忠。後來溥儀當了偽滿洲國的傀儡皇帝，霍殿閣都一直追隨左右，全然不顧別人罵他是漢，反而自認為忠義無雙。

李壽民對孫氏兄弟的武藝很興趣，問道：“兩位剛才使的是什麼拳法？”孫永振說：“額們是車氏形意拳的第四代弟子。”

“原來是神拳車老先生的門人，失敬失敬！”李壽民抱拳笑道，他對江湖事居然頗為了解。

神拳車毅齋，乃車氏形意拳的創始人，又稱奇人車二，武術界的一代宗師。後世或許很多人不認識車二先生，但他有個師弟卻大名鼎鼎，那就是半步崩拳打天下的郭雲深。

第034章【武當劍仙】周赫煊繼續詢問，才知道孫氏兄弟看起來年紀大，其實孫永振只有26歲，孫永浩更是才24歲。

兩人的老家在山西太谷縣，爺爺輩兒是鏢師。可惜自清末以來，鏢局生意越來越不好做，只能改行給富紳看家護院，到父輩時已經過得極為貧困。

孫氏兄弟自小練有家傳功夫，可惜武藝稀鬆，十二三歲就開始給地主家打短工。太谷縣行車氏形意拳，兄弟倆慕名也想去學，但窮得連拜師錢都沒有，只能利用農閒時間趴圍牆偷看。

後來地主家的兒子也要學功夫，重金聘請車毅齋的大弟子李復禎的徒弟李進上門教授拳法。李進見孫氏兄弟練功刻苦，便免費收了他們當徒弟，但只是可以旁觀教學的記名弟子，並沒有悉心教導過，一些師門絕學也秘藏不傳。

兄弟倆那一身本事，三分靠苦練，三分瞎琢磨，三分從地主家傻兒子那裡套來，最後一分才是師父傳授的。

孫永浩談起這些往事，無奈嘆道：“可惜沒學到車氏形意的秘傳盤術，不然今天那兩個警察的破槍，額們輕輕鬆鬆就能搶過來。”孫永振告誡弟弟說：“你就知足吧，車氏盤術連師父都練得不，怎麼可能教給額們這些記名弟子？”說起車氏盤術，那還是有很多趣談的。

傳聞當年郭雲深跟車毅齋切磋武藝，用半步崩拳把車毅齋到牆角，結果卻被車大師繞至身後拍肩，當時使用的正是蛇形盤步。郭雲深連連驚呼“神拳也”，神拳車毅齋的名號也就此傳出。孫中山的保鏢杜心武，也曾被車毅齋神奇的盤步法晃點過，歎服稱讚其“離地三尺好輕功”。

周赫煊既然打算收服孫氏兄弟，自然要想辦法提升他們的戰鬥力，當即笑道：“天底下高明的步法身法，也不是隻有車氏盤術。你們若是想繼續學功夫，我倒是可以幫忙引薦一個人。”

“誰？”孫永浩連忙問。

周赫煊微微一笑，張口吐出三個字：“李景林！”

“武當劍仙李將軍？”這下連李栓柱都驚叫起來。

李景林的名號實在太響亮了，他自己就是個軍閥，卻敢於打破傳統陋俗，選擇公開歷來秘傳的武當劍法，此舉震驚了整個國術界。神劍、飛劍、劍仙、劍俠，這些都是對李景林的美稱。

此時的李景林雖然還沒將武當劍法公之於眾，但也早就闖下鼎鼎大名。

孫永振動得聲音發抖：“額們真……真的可以跟隨李將軍學武？”周赫煊笑道：“李將軍五天前已經通電下野，此時正好住在天津租界，我也想上門去拜訪討教一二。”順便一提，李景林去年擔任南京督辦兼南京省長，正是如今褚玉璞的最高職務。不過他跟褚大帥沒啥矛盾，而是段祺瑞執政時想要收攏權力，把礙眼的李景林給免職了。正因為段祺瑞的一系列違規動作，才徹底化了各方矛盾，提前引發今年華北地區的軍閥大戰。

想要在軍閥林立的民國玩共和？

呵呵，中央政府一旦抓權，地方軍閥立馬就炸刺兒，政治上失去的利益全靠槍桿子打回來。

眾人吃喝一陣，孟小冬起身說道：“時候不早了，小妹先行告辭。”周赫煊順口說道：“你一個弱女子回家不安全，讓壽民兄送你吧。”李壽民頗為無語，他在杭州有個初戀叫明珠，李家搬到天津後二人都還在通信，可惜明珠姑娘因為家庭緣故做了風塵女子。李壽民受此情傷一直單身，後來取筆名“還珠樓主”，也是用“還君明珠雙淚垂”的詩句典故來紀念初戀。他如今還處於“累覺不愛”的狀態，對孟小冬是真的沒啥想法。

但既然周赫煊提出相送，李壽民也不好回絕，那顯得多沒風度啊。他問道：“孟小姐住哪邊？”

“我就住新天津報館。”孟小冬答道。

緣分啊！

周赫煊和李壽民對視一眼，俱都到好笑。他們一個在《新天津晚報》發表作品，一個在新天津報館做編輯，而孟小冬居然也住在報館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