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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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面少年身體一僵,只聽那男子在身後道:“那地方可不能撒啊!”疤面少年呆在當地,藏在斗笠下的面孔一點一點漲得通紅,身子卻一動也不敢動。
程宗揚警告一聲,扭頭踏上臺階,拍了拍門。馮源從門縫裡看了一眼,打開大門。
程宗揚四下打量一番,“房子不錯嘛。”
“前後十幾間房呢。”
“就是巷子窄了些,連馬車都進不來。”
“前巷人多,後門才是專門進馬車的。”
“我說老敖怎麼繞到後面去了。對了,我剛看見外面是個死巷,總有些人喜歡溜到這地方撒。你們平時多瞧著點,真不行建個廁所得了。”馮源道:“成。建個廁所也花不了幾個錢,總比外面整天臭哄哄的強。”
“先生呢?”
“在裡面作畫呢。”馮源道:“剛才他跟富老哥聊天,聽說程頭兒在各地都有分號,先生來了興致,說是要給程頭兒好好畫幾幅肖像,將來每個分號都掛一幅。”
“趕緊讓他停了!”娘啊!這種事都能幹得出來?自己就是找死,也不用這麼變著花樣地去死吧?
程宗揚道:“你對先生說,如果他想作畫,可以畫山水、花鳥啥的,要不然畫美女也行啊。他不就擅長這個嗎?”馮源道:“他倒是想畫,就是不知道程頭兒有沒有什麼忌諱。”
“只要不畫我,畫誰我都沒忌諱。”程宗揚一邊往東側的廂房走去,一邊揚聲道:“先生在嗎?”
延壽聽到動靜,慌忙出來
接,抬手一揖到地,“小人見過家主。”
“先生,我剛聽說你要畫肖像?”程宗揚道:“千萬別畫我。”
“是!是!是!是!小的明白。”延壽這麼上道,自己也不用多說什麼。程宗揚道:“我想問問那個疤面少年的事,你知道他什麼時候入店的嗎?”
延壽斟酌著說道:“比小人早了片刻,小人入店時,他們剛剛安頓下來,當是午時前後。”
“沒有坐騎?”延壽回想了一下,“當
只有那位拳師帶了一匹坐騎,但小的入店時看到一輛馬車,那名老僕正在付錢,多半是主僕倆僱來代步的。”程宗揚皺起眉頭,上湯離洛都不過三十餘里,那對主僕午時就抵達上湯,完全可以在入夜前趕到洛都,
本沒有理由在上湯留宿。難道他們要去的地方不是洛都?
※※※※※第463章·馬車程宗揚琢磨半天也沒找到頭緒,也許自己真不是當偵探的料吧。他與延壽聊了幾句,然後出來找到馮源,“盧五哥呢?”
“他們讓鄭賓帶了話,說是去了樂津裡。”馮源道:“好像是有什麼生意上門。”程宗揚嘆道:洛都不愧是六朝大都,連殺手的生意都這麼好。
那宅子面朝坊內,前面沒有院子,只有一個後院和西側的內院。程宗揚來到後院,敖潤已經停好車輛,正在拴馬。那些臨安來的軍漢子忙了一整天,這會兒坐在樹下,正抱著西瓜猛啃。敖潤也不客氣,拴好馬過來捧起一隻,一掌拍開,掰下一塊,邊吃邊道:“還行!程頭兒,你也來嚐嚐!”程宗揚接過一塊,往樹蔭下一坐,“難得這時候還有西瓜。嗯,還
甜。”一名
軍漢子道:“今年天旱,這瓜才甜。”又有人道:“聽說漢國旱得厲害,街上賣的大餅都漲價了。”眾人都知道這位家主沒什麼架子,說話時也沒有什麼避諱。程宗揚吃著瓜,與眾人談笑幾句,忽然院內傳來一聲慘嚎。
那聲音淒厲之極,讓人聽了頭皮都一陣發麻。敖潤險些把瓜扔到地上,“咋回事?老劉又殺豬了?”
“沒事,沒事。”那些軍漢子說道:“是哈爺,給衙內治傷呢。”程宗揚丟下瓜皮,走到內院,先敲了敲門,然後推門進去。
只見高智商光著股趴在炕上,背上、臉上都是被人揍出來的瘀青,肩膀腫起拳頭那麼高。獨眼的老獸人一腳踩在高智商背上,一手跟擰麻桿一樣擰著他的手臂。高智商的慘嚎聲幾乎把人的耳膜震破,“哈大叔,你就讓我死了吧!我捱揍的時候都沒這麼痛……乾爹!救命啊!啊——”哈
蚩擰著他的手臂往裡一推,肩關節“咯”的一聲恢復原狀。接著青面獸拎著一張血淋淋的狗皮過來,一臉嚴肅地在高智商背上來回比劃。
高智商又慘叫起來,“我不要!我不要!”哈蚩從旁邊一隻石鼎裡挖出一勺還冒著煙的半凝固物質,往狗皮上一倒,用勺底抹勻,接著又挖了兩勺,把狗皮抹得黑糊糊的,然後往高智商背上一蓋。
程宗揚差點沒笑出聲來,獸蠻人這狗皮膏藥夠份量,活活是一整張狗皮全貼在高智商背上。更缺德的是青面獸不知道從哪兒偷的狗,連狗尾都沒去,一條狗尾巴活靈活現地翹在高智商股蛋子上。
熱騰騰的狗皮往背上一貼,高智商的慘叫聲立刻又高了八度,要不是被老獸人踩著,這會兒就該跳起來了。
程宗揚笑道:“這小子嗓子不錯啊。”高智商慘叫道:“師父!救命啊……哈大叔要把我變成狗啊!”哈蚩拿勺子往高智商頭上一敲,高智商不敢再叫,撅著
股像砧板上的魚一樣拼命掙扎。
程宗揚道:“這小尾巴,嘖嘖,搖得真漂亮啊……”高智商道:“我不要尾巴!師父,你幫我割了吧……”
“貼膏藥幹嘛還留著這東西?”
“粘得緊。”青面獸道:“沒有尾巴揭不下來。”
“哦……”程宗揚恍然大悟,“小子,還割不割了?”
“不割了!不割了!哎喲,痛死我了……”哈蚩張開大手,在高智商背上按著,把膏藥壓實貼緊,那力道像是要把狗皮種到他背上一樣。
高智商面容扭曲,痛得叫都叫不出來,忽然嘴一張,吐出一口黑血。
“好了。”哈蚩面無表情地停下手,從
間的皮囊裡取出一顆藥丸,
到高智商口中。
程宗揚盯著那口黑血,“跟誰打架了?怎麼被人下了毒手?”高智商費力地嚥下藥丸,恨恨道:“幹他孃的!那幫遊俠兒太魯了!”程宗揚半晌才聽明白,這事本來不過是個
大點兒的事。高智商與馮子都分手,轉頭遇到義縱和舞都幾個死裡逃生的朋友,大喜之下,一起前往酒肆,結果遇到一群遊俠兒。義縱與洛都的遊俠少年多有相識,於是四海之內皆朋友,大家湊到一起暢飲。
這本來是好事,可偏偏遇到了漢國的遊俠少年。高智商酒量並不算差,但剛和馮子都喝過一場,有些不勝酒力,誰知對面一個少年不依不饒,甚至扯著高智商的耳朵強行灌酒。高智商衙內出身,在酒席上從來都是被捧的,何曾受過這種氣?一時酒意上湧,捅了那個少年一刀。洛都的遊俠兒見那少年血濺當場,頓時都紅了眼,上來跟他拼命,要不是劉詔跟著,只怕命難保。
“你捅的是誰?”
“那小子是誰我不知道。”高智商道:“不過聽說那小子的媽,有個弟弟叫郭解。”程宗揚頓時黑了臉,“我幹!郭解的外甥!”高智商梗著脖子道:“敢灌我酒?反了他了!”程宗揚沉著臉道:“老獸,再點狗皮貼他臉上。順便把他嘴給貼住!”青面獸咧開大嘴,“諾。”程宗揚盯著高智商,腦中緊張地轉著念頭。自己本來打算對那位名垂青史的郭大俠敬而遠之,免得惹禍上身,誰知道自己這徒弟竟然把人家的外甥捅了。
敖潤伸頭進來,“程頭兒,該吃晚飯了。”程宗揚打定主意,開口道:“不急。你去準備點禮物,豐厚一些,明天給郭大俠的外甥賠禮道歉。”
“行。”敖潤剛答應,程宗揚又道:“不。先打聽一下,那小子傷得重不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別等明天了,你一會兒就去。”敖潤道:“我這就去!”
“先吃飯。”
“回來再吃。”敖潤風風火火地出了門。
高智商意識到情形比他想象的更嚴重,小聲道:“師父,我是不是……”
“你什麼都別想。老老實實給我養傷。”程宗揚道:“放心,天塌不下來。大不了讓蔣安世他們想辦法,把你和劉詔先送回臨安。”高智商不敢多說,“是。”程宗揚雖然說得利,心裡也在打鼓,那小子要是受點傷也就罷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麻煩就大了。敖潤剛出去打聽消息,現在心急也沒用。他把這件事放到一邊,扭頭道:“哈爺,借一步說話?”兩人來到內院,程宗揚道:“哈爺,你見多識廣,不知道狐族你
不
?”哈
蚩抱著木杖,獨目微微閃了閃,“狐女?”程宗揚訝道:“你怎麼知道?沒錯,是個女人,在五原城有不少生意。”
“狐族十有九雌,雄者絕少……”哈蚩告訴他,狐族極少聚居,往往混跡在人群中。即使有聚居的村落,也與普通人類無異。狐族與人類的體形十分相似,唯一的區別在於狐尾,但成年的狐族都有隱藏狐尾的能力,在外觀上與人類無法區分。
哈蚩特別告誡道:如果狐女在某人面前現出尾巴,如果不是她完全信任這個人類,那就是要殺死他。因為狐女絕不會放過知道她們秘密的人。作為一個以勇武和
魯著稱的獸蠻人,哈
蚩顯然對妖嬈纖細的狐族女子沒什麼好
,聲稱她們是一個只在乎生存,不在乎尊嚴的種族,面對強大的對手,她們從來不以成為奴婢為恥,但同樣也不會有什麼忠誠。
程宗揚道:“她們有沒有什麼弱點?”
“狐族最是貪生怕死,多疑狡詐。”哈蚩顯然對狐族沒什麼好
,不屑地說道:“狐族的成年男子,飲酒尚不及吾族小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