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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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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揚沿山路一路走來,眼看小鎮已然在望,忽然皺了皺眉,心裡升起一絲不舒服的覺,似乎有人在暗處盯著自己。

程宗揚腳下微微一擰,把鞋子的後跟踩脫,然後彎裝作去提鞋子,不動聲地往四周張望了一下。

用黃土鋪過的道路空空蕩蕩,看不出任何異樣,兩側的山林一片幽靜,前面不遠就是那座鎮子,一切都似乎很正常。

程宗揚提好鞋子,然後直起,一手按住間的短劍,若無其事地往鎮中走去。

小鎮仍然一片死寂,連山中常見的鳥雀也不見蹤影。程宗揚越走越慢,突然間腳步一頓,右手拔出短劍,頭也不回地往後刺去,同時抬起左臂,斜身一個肘擊。

那柄短劍早已換成真貨,程宗揚蓄勢已久,一出手就凌厲無匹。但他的短劍其實只是虛招,真正的殺招是左臂的肘擊——他左手早已握著珊瑚匕首,刀身緊貼肘部,如果有人格擋,必然會吃上大虧。

短劍不出所料地刺了空,接著肘後一沉,被一隻手掌按住。匕首銳利的鋒刃穿透衣袖,帶著一股人的寒意,往那人掌心刺去。

誰知那人反應奇快,匕首鋒刃剛一出,他的手掌已經鬆開,隨即閃身往後退去。

程宗揚轉過身,不由鬆了口氣,“原來是四哥,嚇我一跳……”斯明信臉陰沉,豎起一手指,在前搖了搖。

程宗揚警覺起來,旁邊真的有人!他用口型問道:“誰?”斯明信一言不發地躍起身,羽般落在簷上,然後招了招手。

兩人並肩伏在屋脊後,只出一雙眼睛。從他們的角度望去,正好能俯視到外面的大路。遠處一列隊伍正從山中往出山的方向行去,車馬綿延數里,一眼望不到盡頭。隊伍最前方是一隊黑甲朱衣的騎兵,他們一手執旗,一手提著長戟,火紅的旗幟上寫著一個醒目的“呂”字。

程宗揚低聲道:“潁陽侯不在這個方向,車上會是哪位侯爺?”斯明信默不作聲,只微微示意。

程宗揚一愣,臉上出怪異的表情。車隊旁邊,一個蓬頭垢面的瞎眼乞丐正翻著白眼,拿著一破竹竿,摸索著前行。不是盧景還會是誰?可他應該是在城中的襄邑侯府,怎麼跑到山裡來了?

隊伍越行越近,一隊甲士縱馬馳來,搶先守住鎮口,警惕地望著四周。

程宗揚稍微往後退了些,避開騎手的視線範圍。

隊伍裡的車輿不下數十乘,最華麗的一共五乘,位於車隊中央。前後兩乘是普通的敞開式馬車,上面坐的是襄邑侯的門客,他們不時拱手,向主人祈福。裡面兩乘用硬木做成車廂,外面包著厚厚的犀牛皮,車窗垂著簾子,車輛馳過時,隱約傳來女子的笑聲,似乎是襄邑侯姬妾的車乘。最中間一輛四輪大車,寬及丈許,車身用檀木製成,車窗包著黃金,周圍鑲嵌著各種珠玉,車頂裝飾著一株通體赤紅的珊瑚樹,在陽光下寶光四,華麗無匹。

程宗揚讚歎道:“四哥,咱們把這車搶過來,可就發了。”他只是開玩笑而已,車輿四周簇擁著上百名持戟的甲士,然後是兩排徒步的侍從,外圍還有數隊遊弋的鐵騎,就是一隻兔子,闖進車隊也逃不掉。

出乎程宗揚的意料,這世上還真有不要命的。就在車輿駛過鎮子,戒備的甲騎放鬆下來準備返回的時候,一輪弓弦疾響,數支利箭飛出,翻了幾名甲士,車旁的侍從立刻大亂。接著從兩邊的溝渠躍出幾名大漢,他們揮舞著長刀闖入車隊,往中間的車輿殺去。

隊伍中慘叫連連,卻是車輿旁一名軍官大聲下令,那些甲士立刻舉起長戟,將周圍亂跑的侍從不分男女一律刺斃。

剩餘的甲士則往後退去,牢牢守住車輿。那些大漢的長刀顯然敵不過甲士的長戟,他們原本準備趁亂引開甲士,然後圍攻襄邑侯的車駕。但那些甲士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收縮隊型,寸步不離車輿,頓時讓那些刺客的謀劃成了泡影。

與此同時,周圍遊弋的鐵騎迅速衝上前去,他們在途中已經展開隊型,將來襲的刺客包圍起來。

那名侍立在車輿旁的軍官拔劍大喝:“前!”守衛的甲士同時向前邁出一步,長戟如林般刺出。那些刺客腹背受敵,不多時就或死或傷,無一逃脫。

即使遇襲,馭手仍沒有勒住馬匹,車輿在甲士的簇擁下緩緩向前,似乎對周圍被屠的刺客不屑一顧。

車官回劍入鞘,對車內抱拳道:“刺客已然伏誅。”片刻後,車內有人說道:“很好。”就在這時,地上的泥土忽然一動,一片車輪般的寒光破土而出,以雷霆萬鈞之勢從車廂底部狠狠斬入。斷裂的車軸從彀中脫出,一隻車輪迸飛起來,撞翻了兩名甲士。車廂猛然一斜,撞在地上,隨著巨大的慣將路面劃出一道深溝。

潛伏在地下的壯漢劈開車底,宛如一頭猛虎,帶著紛飛的木屑闖入車廂。剎那間,車內慘叫聲便響成一片,鮮血像泉水一樣從破碎的車底淌出。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周圍的甲士都手足無措,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離車輿最近的軍官反應最快,他一把推開馭手,拔劍往車門劈去,試圖闖進車內。但剛劈了兩劍,車門轟然破裂,一柄巨斧猛然劈出,從他肩頭一直劈到間。

那名壯漢咆哮著掄起重斧,鋒刃所及,堅硬的檀木廂板彷彿紙片般被撕開。車頂歪到一邊,那株珊瑚寶樹墜落下來,摔成數段。不過幾個呼時間,整輛大車就被重斧劈碎,淌滿鮮血的板壁四分五裂,車內那些衣飾華麗的男女來不及反應,就被盡數斬殺,再無活口。

那壯漢放聲大笑,“痛快!痛快!”四周的甲士圍攏過來,舉戟往車中攢刺,壯漢旋風般闖出,一連砍殺數名甲士,所向披靡。在他的衝殺下,失去指揮的甲士隊形很快變得混亂。他揮斧砍斷兩支長戟,順勢將一名甲士頭顱劈開,足不停步地往外殺去。

甲士無頭的屍身往後倒去,忽然身體一震,一支長矛毒蛇般從他口刺出,悄無聲息地穿透皮甲,沒入那名壯漢的背脊。

壯漢狂吼聲中,回身一斧,將那具屍體劈飛半邊。屍體頹然倒下,出後面一名戴著鐵面具的黑衣人。

黑衣人道:“原來是扶風戴霸戴大俠,果然好身手。”戴霸背上血如泉湧,臉上卻毫無懼,鄙夷地說道:“無恥鼠輩!”黑衣人獰笑道:“戴大俠自負英雄,可惜英雄偏要自尋死路。今死在我這鼠輩手裡,戴大俠也該瞑目了。”戴霸長聲道:“戴某斬殺呂冀賊子,為天下除害!縱死無恨!”戴霸揮斧力戰,又斬殺幾名甲士,終究寡不敵眾,被長戟接連刺中。他將兩柄重斧狠狠扔出,砸翻了數名甲士,然後盤膝坐在破損的車內,放聲大笑,坦然受死。

“等等!”前面一輛車輿突然有人開口,“退下。”甲士收起長戟,水般退開。接著車輿的後門打開,一名留著兩撇美須的俊俏男子從車上躍下,一邊吩咐侍從舉起錦幛,將中間幾輛車輿圍遮起來,一邊叫來幾名黑衣護衛,守在車輿旁。

兩名姬妾起紗帷,掛在金鉤上,車內一個披頭散髮的肥胖男子撫掌大笑,“蠢貨!以為這點伎倆便能刺殺本侯嗎?”戴霸身上鮮血淋漓,仍然大笑不止,意態豪雄。可看清那男子的面容,他不目眥裂,大吼一聲,掙扎著試圖站起身來。一名戴著鑄虎面具的黑衣人從後面掠來,一刀從他足後抹過,將他的腳筋齊齊切斷。戴霸轟然倒地,身上數處傷口同時濺出鮮血。

呂冀冷笑道:“你家主人丟了本侯的馬匹,本侯不與他一般計較,只讓他賠償五千萬錢,你家主人居然只肯出三千萬!如此不把本侯放在眼中,真是世間少有!”

“呂冀!你這個陰毒賊子!訛詐不成,竟然誣陷我家主人!”呂冀哂道:“看來你家主人在獄裡還沒想明白,竟然敢派人刺殺本侯,好大的膽子。”戴霸吼道:“戴某此舉乃是為蒼生除害,與家主無關!”

“你以為本侯會信嗎?”呂冀喝道:“來人啊!廢了他的手腳,把他扔到牢裡!”

“呂冀狗賊!”戴霸厲聲道:“有種殺了我!”

“你們這些遊俠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活著嗎?”呂冀道:“去告訴你家主人,他的家產已經被官府變賣一空,所得十萬金銖,盡數抵償本侯馬價。至於其他……秦宮,查出來了嗎?”那名俊俏男子躬身道:“回家主。奴才已經查明,其母原是我呂氏婢女,多年前從主人庫中偷盜白珠十斛,逃亡扶風,現已捉拿歸案,重新納入奴籍。其家產變賣已盡,尚欠白珠數斛,請家主准許,以其女償債。”呂冀一揮手,“準!”黑衣人用尖刀刺進戴霸肩窩,廢了他的手臂,戴霸仍在破口大罵,最後被打碎牙齒,強行拖走。

※※※※※車隊重新開始行進,程宗揚悄悄鬆了口氣,回頭看時,不由錯愕。本來在他旁邊的斯明信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卻有一個黑衣人趴在自己身後十幾步的位置,一動不動。

程宗揚暗道自己太過大意,竟然忽略了襄邑侯在途中遇襲,門下的扈從肯定會追查周圍是否還有刺客的同黨。如果不是斯明信出手,自己此時早就被襄邑侯的手下圍住了。

程宗揚剛準備從屋上下來,又趕緊停住。兩名黑衣人並肩過來,其中一個說道:“施十三呢?怎麼還沒有出來?”旁邊那名黑衣人低聲道:“小心些,說不定還有刺客。”黑衣人點了點頭,戒備地看著四周,卻沒注意到他的同伴話音剛落,就被一柄彎鉤從後鉤住脖頸,悄無聲息地切穿喉嚨。

彎鉤切入的角度冷靜而又準確,力道更是細之極。那名黑衣人鼓起的眼睛瞬間變得灰白,由於鉤鋒是斜著向上,喉間鮮血沒有飛濺,而是順著他的脖頸淌下。

黑衣人鼻子,“不好!有血腥味!”說著轉過身,就看到一個瞎眼的乞丐舉起破碗,“呯”地扣在他面門上。黑衣人顱骨盡碎,直跪在地上,然後倒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