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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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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再好點的住處?”

“有。不過那價格可就高了去了,每晚至少要一貫。”

“一貫就一貫。”徐君房愣了一下,然後笑道:“我可碰見大財主了。兩位,跟我來吧!”徐君房沒走大街,而是從房後繞過去,穿過籬笆,翻過小渠,七繞八拐走了一炷香工夫,然後指著遠處林中一片房舍道:“老程,你看怎麼樣?”看慣了蒼瀾鎮的竹屋茅舍,猛然見到眼前那片六七成新的庭院,程宗揚倒有些不適應起來,“鎮上居然還有磚瓦房?”

“只外面包的一層磚,裡面都是石頭。鎮上燒不了磚,全是從外面運來的,為包這層磚,可花了大價錢,”徐君房半是羨慕半是看不起地嘀咕道:“誰讓這些外姓人有錢呢。”

“外姓人?”

“別說你是剛來的,就是在鎮上住上一年半載,只要你是外地人,都不清鎮上的門道。”徐君房道:“蒼瀾鎮常住有千把人,差不多一半是像我這樣土生土長的蒼瀾人。另外一半,就是外面來太泉,結果走不了的。他們不是本地人,又不是來了就走的外地人,鎮上都叫他們外姓人。”一個窩頭一百五十文,一把殺人的快刀二十文,想在這地方常住,還真要點勇氣,反正讓自己來選,寧肯住在臨安或者建康。

程宗揚道:“他們為什麼待在鎮上不想走呢?”

“哪兒是不想走啊,是走不了。”徐君房道:“可別說我嚇唬你們:太泉古陣那鬼地方,進去十個,有六個出不來,四個能出來的,起碼有三個要少條胳膊缺條腿啥的。剩下一個就算啥都不缺,說不定還莫名其妙中了太泉古陣的詛咒,要在這兒待一輩子。”程宗揚與小紫對視一眼,然後笑道:“越說越玄了,太泉古陣還有詛咒?”

“這事兒外面知道的不多,也就我們鎮上人知知底。”徐君房道:“瞧見那道霧瘴了嗎?有些運氣好的,全須全尾從太泉古陣出來,說不定還撿了什麼寶貝,想著出去就能發大財,結果遇到外面的霧瘴,就真元狂洩,功夫再高也撐不了多久,轉眼就修為盡失,成了廢人。再多待一會兒,命都沒了。”小紫眨著眼睛道:“會不會是不小心中毒了呢?”徐君房頭搖得撥鼓似的,“不是中毒,也不是受了什麼傷,外面瞧著好端端的,一點看不出來,遇到霧瘴才知道輪到誰倒黴。說來也怪,只要留在鎮上,不去碰那道霧瘴,也沒什麼事。大夥都說裡面有詛咒,被太泉古陣看中的,就得留在鎮上,給太泉古陣陪葬。”

“讓你說得我汗都豎起來了。”程宗揚開了句玩笑,然後道:“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出去?”徐君房搖了搖頭,“能來蒼瀾的,都不是庸手,這些外姓人長的在蒼瀾待了幾十年,短的也有五六年,能想到的辦法都試遍了,沒一個能出去的,死在霧瘴裡的倒是不少。”徐君房道:“當年萬藥堂堂主好好的子不過,要來太泉古陣尋什麼碧玉香樟,結果帶了幾十人進去,只有四五個活著出來。萬藥堂主也算運氣好,居然讓他撿到一株,樂得什麼似的,等到出蒼瀾的時候,其他幾個弟子都出去了,偏偏萬藥堂主著了道。他仗著自己修為深,又有一大堆丹藥傍身,往外硬闖。結果第二年有人進蒼瀾,才把他的屍體撿回來。再往後,就沒人敢闖了,中了詛咒就老實在蒼瀾待著。”程宗揚道:“既然有不少人中了詛咒,有沒有找出什麼規律?”

“這事兒壓就是個沒準。”徐君房道:“有些修為低的,來太泉四五趟,進進出出都沒事。有的修為高的,來一趟就著了道,不一定落在誰頭上呢。”程宗揚皺著眉想了半晌,小紫在他眼前招招手才回過神來。

“程頭兒,想什麼呢?”程宗揚道:“我在想難怪太泉古陣能留到現在呢。大夥都知道太泉古陣裡面有寶貝,這麼多年下來,再大的寶藏也搬空了,就算有機關擋著,也都踩平了,怎麼可能還留到現在?原來還有這個原因。”徐君房道:“大夥都住在鎮上,雖然他們跟我們不是一路人,平時井水不犯河水,但都在鎮上討口飯吃,打發子,倒也相安無事。只不過我們這本地人跟他們那些外姓人,平常來往不多。”

“鎮上的店鋪都是本地人開的吧?”

“街上除了幾家外姓人開的店鋪,其他都是本地人。不過鎮上有一門生意是被外姓人獨佔的——”說話間到了院前,徐君房搶先進去,對小二道:“這是徐某的客戶,來鎮上看商路的,要一間上房!”聽說客人是商賈,小二立刻熱情了許多,“咱們這兒的客房分兩種,外面的客房一天一貫,內院的上房一天五貫。不過既然是商家,又是頭一次住我們的院子,也按一天一貫的價錢,你看這價錢合適嗎?”程宗揚沒想到一個商人的身份直接就打了兩折,雖然在外面還是天價,但在太泉這價錢確實不貴,他點頭道:“行!要兩間僻靜些的。”

“好咧!內院還有兩間上房!小的帶兩位去看看!”小二取了鑰匙,殷勤地要去領路,卻被徐君房攔住,“我帶著去就行。程老闆一路辛苦,你們沒事別來打擾。”小二雖然不情願,但是別人帶來的客戶,只好把鑰匙給徐君房。

徐君房一邊領著兩人入內,一邊小聲道:“鎮上最歡的是行腳商,最看不上的,就是來尋寶的。鎮上的衣食全靠行腳商送來,可惜霧瘴難過,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幾家。尋寶那些要不進了太泉古陣出不來,要不進去一趟出來就走,沒有一個回頭客,鎮上人都恨不得把他們的錢抖擻乾淨才甘心。”程宗揚頻頻點頭,“原來如此。放心吧,就我這氣質,扮商人絕對不會出馬腳!”踏進院子,程宗揚不由鬆了口氣。院裡的房舍遠稱不上豪奢,但比起鎮上的客棧已經是天壤之別。

徐君房道:“這棲鳳院有二三十間客房,以前外面來的行腳商都住在鎮上,自打棲鳳院建成,陸陸續續都住在這邊。易也是和這些外姓人做得多些。七八年前,鎮上一個窩頭還只賣五十文呢,如今漲到一百五,本地人的子可是越來越不好過了。”小紫抱著雪雪,像個乖巧的小婢一樣跟著程宗揚身後,忽然她抬起頭,美目中閃過一絲光亮。

棲鳳院前後三進,前面兩進是客房。這會兒三人正在內院,剛進院門,便看到樓上一個火紅的身影——卻是在濃霧中驚鴻一瞥的那名女子。

那女子高傲地抬著頭,出的側臉有著雕塑般鮮明而完美的輪廓,她紅衣如火,走動時衣袖、裙邊和衣帶飄揚起來,隱約閃動著金絲繡成的火焰花紋,整個人就如同一隻耀眼的鳳凰,讓人難以無視。她淡淡掃了程宗揚等人一眼,隨即閃身進了房間。

程宗揚不動聲地說道:“徐大師,你還沒吃飯吧?我們休息片刻,你也填填肚子,一會兒再往鎮上去。”徐君房拱了拱手,“兩位且在此安歇,徐某先行告辭。”他的禮數、氣度無可挑剔,只不過手裡還提著那串小魚,拱手時泥水免不了甩到袖上——但對於他穿的衣袍來說,泥水多幾點少幾點也看不大出來。

進了門,程宗揚放下從騾背上搶到的行李,把其中一隻鐵箱遠遠放在桌上,然後倒在上,叫道:“死丫頭!快來給我捶背暖!”小紫笑道:“雪雪,咬他。”小賤狗立刻張牙舞爪要往程宗揚身上撲。

程宗揚大喝一聲:“小賤狗!你找死啊!”話雖這麼說,他還是立刻爬了起來,被這小賤狗咬上一口,雖然不怎麼疼,但那後果比疼可嚴重太多了。

程宗揚踢掉鞋子,盤膝坐在上,“死丫頭,你剛才朝樓上看那一眼,是不是打什麼鬼主意呢?”

“你猜呢?”程宗揚道:“你是看中人傢什麼了吧?”小紫笑道:“當然是看中她的人了。”程宗揚吹了聲口哨,“你怎麼和我的想法一樣呢?死丫頭,少跟我兜圈子!我跟你說,自從跟你在一起,我就覺得智商各種不夠用的。”

“大笨瓜。你看到她頸子裡掛的東西了嗎?”程宗揚想了一下,“哪兒有啊!她頸子裡空蕩蕩的,哪裡掛東西了?”

“在衣服裡面啦。”小紫沒再吊他胃口,“一隻琥珀。”程宗揚鬆了口氣,“琥珀?那東西多得是,你要是喜歡,我給你買兩斤砸著玩!”

“是天青的哦。”

“蒙誰呢?”程宗揚一臉的不信,“世上哪兒有天青的琥珀?”

“青冥琥珀。”小紫道:“一般琥珀都是黃的,這種琥珀傳說是天龍的碧血所化,如天青。比龍睛玉還少見呢。”

“死丫頭,見到別人的東西就想拿可不好。而且,你要這東西幹嘛呢?”

“好玩。”程宗揚一陣氣餒,“你就玩吧。喂!把小賤狗抱遠點兒!”小紫做了個鬼臉,然後手指輕輕一挑。遠處桌上的鐵箱“嗒”的一聲箱蓋跳開,接著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隨之傳來。

那鐵箱只有兩尺長,一尺寬,高不及半尺,箱內填充著厚厚的棉花,防震的同時也能收聲音。

鐵箱分成四層,每層都井字形分成九個小格,每個格子中都有一塊煉的鋼坯,每塊鋼坯旁邊,都有一個小小的工具正在轉動。

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鋼坯被工具一點點刻出凹槽、齒牙、軸孔。那些工具各不相同,但硬度極大,其中有幾件甚至是用珊瑚鐵製成。堅硬的鋼坯在這些比它更硬的工具下如同軟泥,被一點點雕刻成型。

這是死丫頭隨身帶的“工廠”。每件工具看似簡單,其實都有著不遜於工匠的巧度——這些工具裡都藏著一粒可以置換的龍睛玉,並由納入其中的陰魂驅使。這隻鐵箱堅固異常,無論平常行路,還是夜深人靜,那些工具都在不停地雕琢零件,從來沒有任何疲倦和懈怠。

就在這時,一顆只有黃豆大的鏍釘被雕琢出來,那件類似挫刀的工具把完成的鏍釘一撥,又取出一塊鋼坯,繼續雕琢挫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