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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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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了一身臨安正時興的寶藍綢衣,打扮成一個半文半商的公子哥兒模樣。秦檜、馮源和林清浦都是伴當打扮。後面兩個膀大圓的獸蠻武士戴著斗笠,一行人熱熱鬧鬧地上了街。

李師師穿著一襲素白的衣衫,鬢側簪了一朵海棠,雖然脂粉不施,卻自然而然出一番風韻致,引來不少豔羨的目光。

御街兩旁攤鋪雜陳,除了飲食漿餅、水陸百貨,中間還有不少拋丸、火、走繩、頂球的藝人,讓市面顯得愈發熱鬧。

“聽說臨安百姓不分老幼,都會兩手雜耍。”馮源興致地說道。

來臨安雖然有些子了,但先是薛延山遇襲,後來又躲在翠微園搞手雷,馮源一直忙裡忙外,還沒有好好逛過臨安的街市,這會兒看得眼花繚亂,只恨兩隻眼睛不夠用。

林清浦也看得開心,邊走邊道:“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臨安人怎麼喜歡學雜耍呢?”馮源大度地說道:“論法術你比我強點兒,論見識,你可就不如我了。學文三年一考,一次取中三百來人,算下來一百年才取中萬把人,這還是整個宋國,臨安一城就不下四十萬戶,都學文連西北風也沒得喝。學武更不行了,自古窮文富武,習武吃的穿的喝的用的,一般人家哪裡拿得起錢?算下來還是學雜耍最經濟。有一門手藝,到哪兒都餓不死,遇上逢年過節,更是賺得盆滿缽滿,運氣好些,幾時間就把一年的吃穿都掙下來了……”馮源說得高興,程宗揚卻在一處攤位前停了下來。那攤位也不甚出奇,只放了只木盆,盆裡養著幾十條紅、黃、黑、白不同顏的金魚。

程宗揚回頭道:“這裡有賣金魚的,師師,給你買幾條回去養吧。”李師師抿嘴一笑,“你便是想買,人家也不肯賣——這是馴好的魚舞。攤主卻是賣糖的。”

“跳舞的魚?”程宗揚來了興趣,“跳一個看看!”一看生意上門,攤主打起神,拿著一支小木槌,一邊發出富於韻律的吆喝聲,一邊在木盆邊緣輕輕敲擊。盆裡的金魚聞聲而動,按照顏分成不同隊型。

隨著木槌輕擊,一群群小魚或東或西,時分時聚,就像有人驅使一樣靈巧自如。

程宗揚心裡嘀咕:這些金魚肚子裡不會裝磁石了吧?

正看得有趣,攤主忽然一聲吆喝,幾十條金魚同時往水下一鑽,只有魚尾在水上撥動。

攤主往水裡扔了把東西,等金魚再次出水面,程宗揚不住撫掌叫絕。那攤主扔的卻是一把指甲蓋大小的面具,上面畫著各人物,有文臣有武將,還有保鏢、仕女、小販……形形不一而足。那些金魚鑽出來,每條魚都戴了只小面具,隨著攤主的敲擊,金魚咬著面具下的環扣,搖頭擺尾地在盆中魚貫遊動,就像勾欄裡唱戲的演員一樣。

以程宗揚見慣了現代娛樂業的目光,也不大開眼界,意猶未盡之餘,主動掏包遞了一個銀銖過去——除了在外充場面的情況,私下裡程宗揚一直堅持自己帶錢付款。說一聲“賞”,自然有隨從拿錢打賞這種事雖然有派頭,但程宗揚下意識地擔心自己做得久了,會真的以老爺主子自居。

李師師這些天也見慣了他私底下的親力親為,不再像第一次看到他自己拿碗打飯,甚至還順手給秦檜多盛一碗時那樣驚訝。她接過攤主遞來的糖,先給馮源、秦檜等人分過,才遞給程宗揚。

程宗揚順勢在她白的指上摸過,捱了一個白眼,才笑嘻嘻嚐了一塊,然後把剩下的遞給金兀朮和豹子頭,笑道:“嚐嚐。”一個銀銖的糖塊著實不少,金兀朮和豹子頭兩人一分,一把倒進嘴裡,吃炒豆一樣嚼了乾淨,一邊吃一邊煞有介事地點著頭。

離宮城愈近,人越多,這一段路已經看不到兩天前失火的慘狀,被大火焚燒過的廢墟都用帷幕遮住,臨安府也在城外設了草棚,安置受災的民眾。秦檜當搶購的磚瓦木料正以三倍甚至五倍的價格陸續出售,具體的賬目還沒有出來,但大賺一筆肯定是跑不了的。

似乎整個臨安的市民都匯聚到通往金明池的御街,路旁臨時搭建的鋪位、雜耍攤子也越來越多。各糕點、茶水、酒漿、零食的鋪位琳琅滿目,香氣撲鼻。

單是餅點就有芝麻的胡餅,夾的群仙炙,甜品口味的糖油餅,外觀美的蓮花餅……讓程宗揚想起初到五原城時,自己把情趣內衣抵進當鋪,才換了幾個銅子,買了餅吃的慘狀。

程宗揚擠進人群,拿出錢銖道:“一樣來一個!”

“好咧!”攤主拿起紙袋,利落地裝上餅點。

不一會兒,大夥兒便一人捧著一隻糕餅邊走邊吃。李師師一小口一小口吃得秀氣,秦檜慢悠悠吃得斯文,馮源一邊吃一邊喊熱,林清浦是把餅撕碎,先看仔細才小心吃上一口。一堆十幾個餅,程宗揚三口兩口吃完算是快的,但最快的要屬金兀朮和豹子頭。青面獸受了點內傷,在錢莊留守,沒跟來湊熱鬧,這兩個獸蠻大漢一張嘴就是兩塊餅,喉嚨就跟石磨一樣,下面連著無底,不管什麼東西,進去就無影無蹤。

“同州爛蒸羊羔!”

“倉山杏酪嘍……”

“甘豆湯、鹿梨漿……”

“舞陽撥心面……”

“蒸子鵝、槐芽糝……”

“紫蘇飲、荔枝膏水、木瓜汁……”路邊叫賣聲此起彼伏,馮源跑過去買了幾大杯雪泡水,大夥一人拿了一杯,站著看了會兒雜耍。

這一帶多是調蟲蟻的攤位,耍猴的,訓練螞蟻打仗的,狗熊翻跟頭的,烏龜翻身的,最讓程宗揚叫好的,是一頭老驢跳的柘枝舞。

“幹!”程宗揚佩服地說道:“這驢跳得比小侯爺還好看些!”秦檜道:“公子此言差矣,若小侯爺身有四足,當可把此驢比將下去。”

臣兄,要不你也跳一個?”秦檜思忖著道:“歌舞非秦某所長,下棋倒可略試一二。”程宗揚哈哈大笑,剛才他們還看了場棋耍,對弈雙方是一隻五彩鸚鵡和一隻灰撲撲的大烏鴉。兩隻鳥各據一枝,叼著棋子在棋盤上你來我往,彩紛呈。攤主還開了盤口,任由行人對弈,鸚鵡的賭注是一比五,烏鴉是一比十。林清浦看得興起,花了二十銅銖下了一局,竟然還輸給了烏鴉,讓大夥好一通奚落。

一路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眾人才趕到金明池。按照慣例,宋國每年三月十八在金明池舉行水賽,軍民一同爭奪錦標,同時縱都人遊賞。前兩臨安剛遭受大火,朝議本來準備取消今年的金明池爭標,送呈御覽時,宋主卻欽定照常進行。雖然有粉飾太平的成分,但正投了臨安人所好,即使剛遭火災,仍然興致不減。

金明池長近七里,湖岸遍植柳樹,正值勝景,湖畔綠柳如煙,岸上士女如雲。金明池正中,是一座富麗堂皇的水殿,由拱橋與岸上相連。往年宋主都在殿中觀看水軍演和爭標之賽,以示與民同樂。今年殿外也泊了御舟,但隔著數里的距離,看不清哪位才是宋主。

程宗揚等人在路上看雜耍耽誤了,趕到金明池,水虎翼軍的演已經結束,但真正的重頭戲剛剛開始。

遠遠能看到湖中著一支竹竿,出水面丈許,上面纏滿七彩的錦帶,竿頂還放著一隻銀碗,這便是用來爭奪的錦標。

六條紮成龍舟式樣的綵船如飛而至,船尾的鼓手奮力擂鼓,兩排槳手擊楫而行,花四濺中,能看到每支船上都搭著一座兩丈高的木架,木架下懸著長鏈橫板,卻是設在船上的鞦韆。

綵船飛馳間,每條船上都有一名少年登上鞦韆,在船上高高蕩起,做出種種驚險之極的動作。岸旁的遊人高聲歡呼,為槳手和盪鞦韆的少年加油助威。

一條紅的龍舟首先划進錦標周圍設的圈子,水鞦韆上的少年也正好盪到最高點,他雙足一蹬,張開雙臂,大雁般從鞦韆上飛起,在空中抱住雙膝,車輪般接連翻了幾個跟頭,然後筆直落入水中。

岸旁萬頭攢動,看著那少年鑽出水面,游魚般划向錦標,頓時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那少年手足並用,猿猴般攀到竿上,以一個魁星踢斗的花巧動作取下銀碗,然後單足踏住竿頂,雙手穩穩捧住。岸上再爆出一陣震耳聾的歡呼聲,許多少女用絲巾打成結,朝湖中投去。

秦檜撫掌道:“其飛如鳥,其遊如魚,其攀如猿,雖是遊戲,卻三技並用,難怪金明池的爭錦奪標能令萬眾矚目。”程宗揚目光不經意地往岸上一掃,卻看到一個悉的身影。他若無其事地轉過頭,笑嘻嘻對李師師道:“海陸空全有,差一樣就奪不了標呢。”說著順勢引開她的視線。

李師師一直看著湖中的奪標競技,並未在意他的舉動,渾然不知她母親也在人群中,剛剛被人喚走,登上一輛馬車。

湖上的表演還在繼續,如果天氣晴朗,會一直延續到深夜,但程宗揚已經沒有半點心情。

金明池邊最好的觀景地點,搭了一座棚子,周圍停著十幾輛華麗的車馬。能在這裡佔到位子的,都是臨安城中有頭臉的人家,一個個非富即貴。程宗揚一眼看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高衙內那小兔崽子。

程宗揚向秦檜使了個眼,讓他攀住李師師,然後擠進人群。

※※※※※第331章·大捷離棚子還有幾丈遠,一幫惡僕就攔住去路,嚷道:“這是各家衙內、公子訂的位子,快走!快走!莫衝撞了各位少爺!”吵嚷間,有人從棚子裡伸出頭來,一看是程宗揚,高衙內立即像皮球一樣蹦過來,興高采烈地叫道:“師父!”一面凸肚地教訓道:“你們這些狗才!連本衙內的師父都不認得!”高衙內呵斥了眾僕,一邊引程宗揚進棚。那些公子衙內見到程宗揚,有些不理不睬,有些面不屑,有幾個在他手下吃過虧的,更是橫眉瞪眼,嚷道:“哪裡來的篾片先生?快趕出去!”高衙內惱道:“什麼篾片先生?這是我師父!”程宗揚也懶得理會那幫小崽子,趁高衙內向那群十三太保兄弟們辯解,他對高衙內身邊的管家富安道:“剛才有個女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