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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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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揚道:“打仗當然要做好功課。”這些資料還是自己以前看過的。程宗揚還記得,一副完整的瘊子甲,重量將近二十五公斤,有鐵甲一千八百片,每片重量僅十幾克。通過冷鍛,厚度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甲片表面未鍛的痦子,不僅增加了甲片的強度,還增加了表面的彎曲度,使斬開甲片更加困難。

鐵甲營出現的同時,崔茂的馬匹向前動了一下。星月湖的陣形出一道細小的縫隙,陣中唯一一匹戰馬隨即馳出,與王信針鋒相對。

王信甲衣染滿鮮血,有敵寇的,有自己的,更多的則是來自身邊的親兵。手不到半個時辰,他的親兵只剩下不足半數。這些親兵都是他親傳弟子,一戰傷亡如此之多,還是從未有過的慘痛經歷。

眼看敵將從陣中馳出,王信霹靂一聲喝道:“殺不死的賊寇!又作亂嗎!我捧軍在此!看爾等還能頑抗多久?”崔茂側耳聽著,然後像趕蒼蠅一樣擺擺手,“原來是捧軍。嶽帥常說,捧軍模樣、身段都好,就是缺了倆子,不然在家孩子正合適。”他聲音並不高,但戰場幾千人聽得清清楚楚。此言一出,宋軍都出憤怒的神情。宋軍軍挑選極為嚴格,專門用木頭製成士兵的標準形狀,稱人樣子,所有軍士都要跟人樣子比過,符合條件的才能選中。他這番話可罵到骨頭裡了。

程宗揚道:“六哥這嘴夠損的。”徐永咳了一聲,小聲道:“這是嶽帥的原話。”王信臉鐵青,長一口氣,掄起,朝崔茂攻去。端撕開空氣,發出一聲短促的爆裂聲。崔茂從馬後摘下兵器,“鐺”的一聲巨響,將王信的砸到一旁。

程宗揚不住吹了聲口哨,這個八駿中排名老六的青騅,看起來充滿了藝術家的漫氣質,用的兵器卻是一隻笨到極點的混元錘。西瓜般的錘頭泛著青銅般的光澤,上面用蝕刻法刻著小橋水的圖案。

本來就佔了優勢,這一記崔茂又是久蓄力道,全力出手,王信的頓時被砸得彎曲如弓,無法再用。

王信拋開,反手搶過一柄長刀,只見青光一閃,接著一蓬熱血濺得他半身都是。崔茂左手舉起混元錘,一錘將王信戰馬的頭顱砸得粉碎。王信騰身躍起,棄馬揮刀,斬向敵將的脖頸。

斜裡一杆長矛刺來,另一名戴著上尉銜的星月湖軍士將王信開。崔茂則單騎向那一個營的鐵甲步卒。

離鐵甲營還有兩三步距離時,那些披著重甲的軍士同時舉起長槍。崔茂一扯馬韁,坐騎橫移一步,接著戰馬後腿彎曲,上身昂起,包著蹄鐵的前腿踏出,蹬在兩名軍士口。軍士身上的瘊子甲“咔啦”一聲,被鐵蹄踏中。這一下力道不下於被人全力一擊,雖然瘊子甲抵消了部分衝擊力,兩人仍被踏得口噴鮮血,向後倒去。

接著崔茂掄起混元錘,只一擊,便將最前列十名軍士的長槍一併砸斷,最前面一名鐵甲步卒被錘頭掃中,頓時像紙片般橫飛出去。

劉平面無表情地說道:“勇將!”

“是青騅。”盧政道:“嶽賊手下八寇中,排行第六的青騅。”

“我去會他!”万俟政綽矛翻身上馬,從中軍衝出。

盧政道:“還有七寇。我也去!先格斃此賊!”劉平忽然喝道:“劉宜孫!拖延戰機者!斬!”這聲長喝聲震全場,劉宜孫臉一下漲得血紅,拔刀朝崔茂奔去。張亢暗罵一聲,狠狠抹了把臉,緊跟著都頭衝上戰場。

劉平對盧政道:“你回後軍。小心敵寇截斷我軍退路。”盧政盯了崔茂一眼,帶著親兵馳回後軍。

隨著鐵甲營投入戰場,王信的第三軍已經全數出動,以六倍的兵力圍攻星月湖第四營。四營傷亡快速增加,但倒在他們陣旁的宋軍傷亡更多。幾乎每有一名星月湖軍士受傷,就有兩名宋軍戰死。可出乎劉平等人的意料,第三軍裝備最、戰鬥力最強的鐵甲營始終沒有接近星月湖的陣列。他們的陣形不斷被那個披著披風的身影衝開,崔茂的混元錘帶著風聲呼嘯而過,像死亡一樣無法阻擋。

“難怪崔中校一直不出手,原來是養足力對付鐵甲軍。”程宗揚看了看鬧鐘,“已經半個時辰了,侯中校怎麼還不發信號?四營的兄弟頂得住嗎?”敖潤道:“不如我先衝一把!替兄弟們解解圍!”程宗揚道:“老杜!你看呢?”杜元勝道:“四營的兄弟在拖延時間。宋軍剛才趟過水,支持不了多久,打掉他們這股銳氣便疲了。”月霜想說什麼,又忍住了。這讓程宗揚有點欣,這倔丫頭還不是一味的蠻橫,知道輕重。畢竟宋軍還有兩個整軍沒有投入戰鬥,盧政的第七軍在後面虎視眈眈,郭遵的第六軍更令人擔心。那是一支全騎兵,一旦及時趕回,局面立刻就會逆轉。

戰鬥從卯時一直持續到辰時,三川口是一片數里寬的平原,雙方卻在溪水間的狹小地域展開血戰。程宗揚越看越是放心,一般人很難支撐長時間的高強度運動——即使優秀運動員,也不可能一口氣衝刺一千米,像這種連續作戰,受過訓練的銳士兵也支撐不了太久。宋軍依靠數量優勢,持續不斷地發起進攻,而星月湖軍士則利用練的陣形,不急不躁地與宋軍對攻,再急迫的局面,也始終有人保持休息狀態。雖然強敵環伺,卻守得固若金湯。

從中軍衝出的宋軍將領已經傷在崔茂錘下,幸好鐵甲營的士卒拼死相救,万俟政才撿了條命。崔茂的披風浸透鮮血,內裡的血愈發紅得刺目。宋軍鐵甲營不懼刀矢,但他的混元錘無鋒無刃,無論刀槍劍戟,還是鐵打製的瘊子甲,面對那隻鐵西瓜都是白饒。

崔茂像一個高明的指揮家,指揮著戰場的節奏,他每次衝擊之後,都仗著快馬遠遠馳開,鐵甲營披著瘊子甲的重裝步卒速度本來就慢,本無法追擊。最後劉平派出一隊親兵追殺,反而被崔茂引得大兜圈子,接著趁鐵甲營立足未穩,突然從他們陣形最薄弱處殺入,再揚長而去。

鐵甲營所在的中軍距離星月湖軍士只有二百步,正常速度五分鐘就可趕到,但這五分鐘的路程卻被崔茂單人匹馬拖了半個時辰。宋軍中軍緊鄰第二道溪水,前軍放在距第三道溪水四十步的位置,原意是想趁敵軍進攻時,半渡而擊。結果星月湖軍士以偃月陣渡過溪水,隨即背水列陣,迫使宋軍主動攻擊,原來的計劃頓時成了雞肋。

宋軍前軍出擊,準備的偃月陣完全沒用上,反而與中軍拉開距離,於是中軍的鐵甲營出動之後,就給崔茂留下了衝殺的空間。可以看出,從頭至尾,宋軍的反應都在對手的算計之中。

一名年輕的宋軍著崔茂馳來的戰馬橫起長刀,一邊喝道:“拒馬!”十餘名槍手起長槍,緊張地盯著對手,最前面一排持盾的刀手半跪下來,用肩膀扛住盾牌,其餘的軍士紛紛舉起弓弩,瞄準那個煞星的坐騎。

只剩下十餘步時,劉宜孫大喝道:“放!”數十支弩箭同時飛出,卻見那名敵將左手抓起披風一揮,將箭矢盡數捲走,出肩章上兩顆銀星。

十餘步的距離轉瞬即逝,已經沒有機會再放第二箭,劉宜孫橫刀大聲喝道:“殺!”說著當先衝上前去,一刀砍向崔茂的肩膀。

崔茂清雅的面孔不動聲,他左手掄起混元錘,磕開劉宜孫的長刀,忽然眼前烏光一閃,一枚巧的弩箭朝他面門疾過來。張亢這一弩放得刁鑽之極,待崔茂發現,已經避無可避。

崔茂頭一仰,彷彿被暗箭中,接著從馬背上起身,口裡已經多了一枚弩矢。他“呸”的一口吐出弩矢,然後舉錘朝張亢砸去。

張亢奮力一擋,頓時佩刀彎折,口噴鮮血,整個人旋轉著仆倒在雪地上,接著被馬蹄踐過。

劉宜孫目眥裂,眼看著那名敵寇踏過張亢的屍首,衝向拒馬陣,嘶聲道:“刺!”

“殺!”槍手起長槍,齊聲高呼,朝敵寇的口、大腿、馬腹刺去。

誰知崔茂一勒戰馬,硬生生停在槍鋒前半尺的位置,那些軍士刺了個空,連忙收槍,重新結陣。

眾人都有些不懂,他為什麼會停在槍陣之外。混元錘再兇猛,也只有三尺多長,勒馬對戰,長槍自然佔足了便宜,不等他錘到,十幾支長槍就能在他身上、馬上戳幾個窟窿。

崔茂舉起混元錘。青銅的錘瓜上沾滿血跡,錘上蝕刻的小橋水淌著鮮血,宛如地獄的修羅血池。出乎那些軍士的意料,敵寇手臂一抬,那隻青銅錘瓜以雷霆萬鈞之勢直轟過來,越過丈許的距離,將數名軍士砸得筋斷骨折。

崔茂回臂一收,錘柄飛出的鐵鏈一匝匝繞在臂上,血淋淋的錘瓜宛如血河。他冷笑一聲,縱馬闖入敵陣,將那隊宋軍殺得四散奔逃,這才撥轉馬頭。

一個都上百名的宋軍,這會兒只剩下那個年輕人孤零零立在戰場上,雙手握住一支撿來的長槍,對著自己。

崔茂拍了拍戰馬的脖頸,小步朝那名宋軍奔去,目光卻落在他背後的鐵甲營上。這個都頭級別的小人物,不值得他多費心思。

“殺!”劉宜孫大喝著,長槍如蛟龍出水,刺向崔茂的膛。

崔茂生出一絲訝異,這年輕人頗有幾分銳氣,如果不是遇到自己,很可能會前程似錦。崔茂瞟了他一眼,舉起混元錘。就在戰馬馳過的剎那,地上一具屍首忽然翻身,一刀刺進馬腹。

崔茂踢開馬鐙,飛身躍起,一截刀鋒從鞍側伸出,帶出一蓬滾熱的馬血。

崔茂鋥亮的馬靴踏在雪地上,黑的披風不住滴下血跡。他冷冷盯著張亢,“很好。難得宋軍有你這樣的人才。”

“青騅崔茂,天下英豪。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張亢握著雁翎刀,毫無懼地說道:“不知崔中校是不是有傷在身,一直未見將軍用右手?”崔茂伸出右手,手上一道傷疤一直延伸到袖中,傷痕從中指和無名指之間筆直穿過,似乎整個右手都被劈開。

崔茂道:“能接我一招,便饒你不死。”張亢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後提刀道:“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