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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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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鴻!”一名持矛的漢子出來,矛尾在岩石上一磕,濺出一串火星,竟是一柄鐵矛。

“馬鴻。星月湖一營一連二排上士。”辛卯道:“競州人,十五歲被招募至星月湖。入營後習武,擔任矛手,朔北之戰斬首兩級,晉升上士。擅長攻堅。對敵建議:使用弓弩及暗器。”

“好好好!黑魔海這次重出江湖,做足了功課!”孟非卿看著周圍的空間朗聲道:“看來宋國太尉府關於星月湖大營的卷宗都在這裡了。”

“沒有。”那個叫辛卯的年輕人薄膜般的眼皮翻起,指了指腦袋,“所有資料都在這裡,送到這裡的文字我們閱過即焚,從不留副本。”孟非卿雙戟一撞,一股霸道的氣勢直過去。那年輕人離他足有十幾步遠,卻被震得身體一晃,臉上泛起一抹紅,額頭青筋繃起。

看著那些大額頭的年輕人,程宗揚不由倒一口涼氣。他已經看出來這些所謂的記士都是活生生的檔案館,每一個都有過目不忘的能力。黑魔海使用這些年輕人的頭腦記下所有的文字信息,他們的身世來歷多半與青貙、墨狼一樣,青貙等人還有名字,而這些記士只有一個干支作為代號。

巫嬤嬤尖硬而嘶啞的聲音響起:“孟賊!敢與我黑魔海較量嗎?”匡仲玉身上前,針鋒相對地說道:“妖人!死到臨頭還敢胡吹大氣!當年好不容易從嶽帥指縫中逃生,敗軍之將還有臉較量?”匡仲玉落江湖十幾年,靠的就是一張嘴混飯吃,尋常人哪裡說得過他。巫嬤嬤臉鐵青,“要打就打!少來廢話!”一個尖嘴猴腮的漢子從人群中躍出,抱拳道:“朔北胡一逸前來討教!”一名軍士踏出來,向孟非卿敬禮道:“二營一連中尉呂子貞請戰!”孟非卿點點頭,呂子貞提著佩刀走到場中,“姓胡的,你在朔北做獨行大盜,與我們兄弟沒少打道,什麼時候投入黑魔海當走狗了?”胡一逸打量了他一眼,“原來是朔北城的呂捕頭,竟然在這裡見面!果然是冤家路窄!”說著他身子一縱,猶如一隻猿猴朝呂子貞襲去。

胡一逸是朔北大盜,剛被黑魔海招攬不久,呂子貞這十幾年則改了名字,在朔北城當了一名不起眼的捕頭,沒想到會在此地重逢。雙方彼此都不陌生,轉眼便手十餘回合,不分勝負。

黑魔海又出來兩人,分別被馬鴻和匡仲玉截住。等黑魔海又一人出陣,敖潤再也按捺不住,大喝一聲躍上前去,“雪隼傭兵團敖潤!直娘賊!拿命來!”場中八人分成四組捉對廝殺,一時間風聲大作,刀光劍影夾雜著法術釋放的光芒,令人目不暇接。秋少君卻眼珠四處亂轉,連周圍的石頭也不放過。

趁雙方惡鬥,程宗揚向後面戒備的星月湖軍士打了個手勢,藉著壁上怪石掩護,悄然移動腳步。忽然他心頭一動,抬頭朝頂壁望去。只見一個模糊的影子像壁虎一樣貼在頂,這會兒正朝自己齒一笑,竟是秦檜那個死臣。

秦檜長衣附在身上,懸著身,他朝自己擺擺手,像影子一樣在頂挪動,轉眼消失在黑暗中,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程宗揚鬆了口氣,繼續往前行進。

兩炷香之後,場中分出勝負。黑魔海出場的四人只有一名大漢活著退回自己一方。其餘三人屍橫就地,與敖潤手的漢子更是身首異處,讓敖老大風風光光地出了口惡氣。

真刀真槍的硬拼,星月湖這幫從血海中殺出來的軍士佔了九成贏面。但那位巫嬤嬤對己方慘敗似乎並不在意,她退到火炬之下,毒蛇一樣黃濁的眼睛兇光四,只看了場中一眼便緊緊盯住魚無夷,好像對這個盟友比對星月湖更有興趣。

剛才一場惡鬥下來,拋開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黑魔海能夠一戰的只剩下三人,除了那個帶傷的漢子便是巫嬤嬤和魚無夷。事到如今不由魚無夷不出手。他踏前一步,冷冷道:“泊陵魚氏,無夷公子。”秋少君連忙舉起手,“我!我!”孟非卿沉聲道:“秋公子稍安勿躁,讓孟某來會會他。”魚無夷挾住棘牙刃,緩緩抬起手,蓄勢待發。

孟非卿何等眼力,聽說他是泊陵魚氏就留了心,此時一眼看出他藉著抬手的動作從袖中放出一縷毒粉。那毒粉顆粒極小,在跳動的火光下彷彿一團若有若無的輕霧。

孟非卿天龍霸戟一揮,周圍丈許的空氣彷彿被突然空,形成一個漩渦,飛散的毒粉旋轉著盡數附在戟尖上。孟非卿提起天龍霸戟,“呼”的一口吹出,毒粉凝成一線朝魚無夷疾回去。

魚無夷失了一招,立即雙手連彈,打出幾枚藍汪汪的毒針。孟非卿是左撇子的情況沒有多少人知道,如今被辛卯提醒,魚無夷打出的幾枚毒針,落點全在孟非卿身體右側。

孟非卿的天龍霸戟劃出一道烏亮的光弧,將毒針盡數磕開,接著雙臂一絞,兩支月牙狀的戟牙朝魚無夷脖頸鎖去。孟非卿出手霸道之極,戟尖撕開空氣的銳響在中猶如風雷,讓每個人都提起心來。

魚無夷雖然名震一方,但撞上星月湖八駿之首的孟非卿,高下立判。面對呼嘯而來的天龍霸戟,他連出手硬擋的勇氣都沒有,身體往地上一撲,以一個狼狽的姿勢避開雙戟。

他這一招只顧著躲避,將整個後背的空門都暴出來,慌亂得連一個剛習武的孩童都不如,不少人已出鄙夷的表情,覺得這個無夷公子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忽然魚無夷身體一動,一個鯉魚打,剎那間躍起丈許飛到孟非卿頭頂,然後袖中一縷黑絲旋轉著飛出,瞬間張成一個直徑丈許的大網,將孟非卿連人帶戟都罩在網下。

那張漁網質地堅韌又柔不受力,正是剋制孟非卿天龍霸戟的絕佳武器。一旦被漁網罩住,對手便是有通天神力,匆忙間也無法脫身。

孟非卿身形一展,不退反進,雄獅般闖入火炬旁的黑魔海人群中,雙戟飛龍般盤旋揮舞,先梟去辛卯的首級,接著將旁邊一名文士攔斬斷。那名憑實力勝了一場的漢子長刀疾出,劈向天龍霸戟的小枝。孟非卿右戟一翻,反而用戟牙擰住他的長刀,然後左戟如同鐵騎奔出,將那漢子擊殺當場。孟非卿頃刻間連殺數人,直到巫嬤嬤的鍘刀砍來才收手。他反戟將魚無夷的漁網盪開,隨即又闖向另外一側,雙戟左右遞出,再殺兩人。

魚無夷面沉似水,巫嬤嬤臉上的刀疤動著,泛起血紅的顏。兩人雖是圍攻孟非卿,但這個星月湖八駿之首的鐵驪卻往來自如,想打哪兒就打哪兒、想殺誰就殺誰,兩人聯手仍無法阻攔他半步,反而被他牽著走。

魚無夷心底發寒。眼前孟非卿修為明顯超過自己不止一級,難道短短十餘年間他已經突破六級,進入第七級歸元的境界?如果真撞上第七級的高手,自己別說取勝,連逃生都是奢望。

孟非卿雙戟砸出,將巫嬤嬤震得倒退數步撞在火柱上,濺起一蓬火星,然後左戟一挑,用戟牙挑住漁網,右戟閃電般劈出,戟杆砸中魚無夷的左腕。魚無夷左腕頓時折斷,一隻手幾乎廢掉。他尖嘯一聲,棘牙刃脫手飛出,帶著一股濃腥的味道直孟非卿面門。

“來得好!”孟非卿回戟挑開抹著劇毒的棘牙短刃,然後身一擰,一招龍行大荒先挑開巫嬤嬤的鍘刀,接著直取魚無夷頸下。魚無夷已被到石壁處,退無可退,眼看就要命喪當場。

巫嬤嬤目兇光,忽然鬆手拋開鋤刀,怪嘯著朝孟非卿下抓去。她竟然為了魚無夷這個盟友,使出同歸於盡的打法。

孟非卿右戟封住巫嬤嬤的利爪,更加強橫的左戟絲毫沒有減速,眼看就要切斷魚無夷的脖頸。魚無夷臉一瞬間變得烏青,猛地吐出一口黑血,盡數濺在戟上。

沾上毒血的天龍霸戟像蒙上一層鐵鏽,連接觸到的空氣也微微發藍。孟非卿拋開單戟,鐵拳“呼”地遞出,將魚無夷骨打得盡碎,連他背後岩石也碎裂了一塊。

程宗揚終於等到時機,大喝一聲:“八格!”太刀脫鞘而出,明晃晃的刀身映亮了半個窟,彷彿一道閃電般朝孟非卿襲去。

黑魔海眾人早已死傷殆盡,只剩下一個失去兵刃的巫嬤嬤。突然間看到一個髡髮的忍者從黑暗中現身,太刀直擊那個煞星,她兇目中不由出一絲錯愕。

那忍者一刀劈在戟尖,孟非卿如受雷殛,雄軀劇震著向後退開。忍者翻身落地,雙手握住刀柄舉過頭頂,擺出一個東瀛劍術的姿勢,接著一個纖美的身影掠來,用生硬的聲音替他說道:“東瀛上忍,飛鳥熊藏!”看到泉玉姬,巫嬤嬤終於放下心來。她出一個獰惡的笑容,嘶聲道:“上忍來得真巧!”孟非卿沉著臉,似乎在飛鳥熊藏的突襲下吃了暗虧,一時間無法出手。巫嬤嬤抓住機會,抬掌往壁上一拍,厲聲道:“走!”石壁凹陷下去出一個口,巫嬤嬤當先掠入,接著是泉玉姬。程宗揚做戲做到十分,抬手打出一支卷軸,一股濃煙立刻升起掩住眾人身形,然後躍了進去。

巫嬤嬤扳動機關,一陣沉重之極的摩擦聲響起,懸在口上方的巨石迅速降下。星月湖人手雖多卻被濃煙阻隔,只能在外面叫嚷喝罵。等濃煙散開,口早已被巨石堵住。

絕處逢生,即使兇悍如巫嬤嬤也不免有幾分慶幸。她嘶啞著聲音道:“上忍好手段……”說話間,一條人影魚一樣從巨石下的縫隙間遊入,卻是剛才被孟非卿鐵拳擊殺的魚無夷。

看到眾人訝異的目光,魚無夷哼了一聲,“魚家的人豈有那麼容易死的?”他舌頭咬破一截,說話有些吃力,這時轉身道:“上忍來得正是時候,要不然在下也沒這麼容易脫身。”說著他蹦出一串利的倭語。

程宗揚心下叫苦。自己好不容易等到孟老大幹掉這傢伙才面,怕的就是被他認出來,沒想到他居然是詐死。這傢伙在雲水和自己過手,雖然經過小紫的易容術,但這樣近距離接觸,隨時都可能被他看出破綻。

口的巨石“砰”地落地,打斷了魚無夷的話語。巫嬤嬤道:“這邊來!”說著帶領眾人朝內走去。

程宗揚心裡打鼓。由於不知道島上虛實,他與孟非卿商量,雙方合演一齣戲,由臧修冒充飛鳥熊藏先一步登島,如果島上另有蹊蹺、強攻無果,自己再詐作飛鳥熊藏混入黑魔海內部,伺機而動,給黑魔海來個連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