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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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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霜的猜測沒有錯,這封書信果然和拜火教有關。程宗揚摘下眼罩,對留在車內的臧修道:“找兩個人在這裡盯著,尤其是拜火教那個女祭司,我要知道她去過哪兒,和誰見過面。”臧修神情微動,“拜火教?公子確定嗎?”程宗揚打量了他幾眼,“我差點兒忘了,拜火教是跟嶽帥有仇吧?好像聽說岳帥拿了他們什麼寶貝?”臧修道:“拜火教在六朝出現,多半是衝著我們星月湖來的,不過跟寶藏沒什麼關係,只不過有點小誤會。”

“什麼小誤會?”

“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嶽帥有次到晴州遊玩,聽說波斯商會的聖火壇前有兩支聖火,不用添油也不用加燃料就能長明不熄。一時好奇,於是……”

“就把人家的聖火搶走了?”臧修連忙擺手,“不是!不是!嶽帥只拔出來瞧了瞧又給他們放回去了。真的!要是滅了聖火,波斯人還不跟我們玩命啊?”程宗揚拍了拍他的肩,“老臧,說實話!”臧修苦笑了一下,“當時聖火壇上還擺了一頂王冠。據說是波斯王去世後送到各地聖火壇供祭的,偏巧那次就在晴州。嶽帥一時好玩,隨手拿走了。後來以訛傳訛,就變成嶽帥奪了拜火教的寶藏。”程宗揚笑眯眯道:“嶽帥還真是賊不空手啊。那王冠呢?”

“波斯商會幾次來人討要,聽說岳帥一怒之下,給改成狗鏈了。”程宗揚愣了一下,“他還真有創意啊……不好!”程宗揚猛然想起在玄武湖別墅時,死丫頭不知道從哪兒找到幾條狗鏈,如果真是王冠改的,裡面不管藏著什麼秘密也被扒出來了。

秦檜待道:“盯人時不要離得太近,那個女祭司現身前沒有絲毫聲息,只怕修為不弱。”臧修道:“明白。”書信的內容自己早已抄了一份,但除了幾個羅馬數字,其他都看不出來。如果拜火教女祭司此行真的與星月湖有關,星月湖一邊應付即將到來的江州之戰,一邊還要提防波斯人,再加上黑魔海,夠孟老大頭痛的。

馬車駛回楊柳巷,轉彎時路過珠簾書院,牆內傳來一陣讀書聲。程宗揚心裡一動,坐起身來,“老臧,晴州有沒有胡商辦的書院?”

“有兩家通譯書院,專門培養通譯的牙人。”

“明天幫我找幾個懂大秦文字的通譯來。”晴州居然有拉丁語教師,自己真來對地方了。只要把書信內容拆開,找幾個懂拉丁語的分別譯出,即使不懂語法也能猜出八九分來。

秦檜卻傾耳聽著書院的誦書聲,訝道:“好詞!”程宗揚留心聽去,院內幾名女子正在嬌聲唸誦:“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程宗揚恍然道:“原來是李清照的詞。”

“哦?公子認得此人?”程宗揚咳了一聲,“聽說過一點。”秦檜撫膝嘆道:“如此妙句堪稱字字珠璣,再由女子曼聲詠,直如咳珠唾玉……”

“別酸了。”程宗揚哂道:“臣兄,你不會是動了心吧?”秦檜哈哈一笑,“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有志氣!”回到住處,臧修連夜去安排人手。程宗揚叫住秦檜,“會之,你幫我做件事:買一批晴州港最好的煙花,要放得最高的。”秦檜見程宗揚換上夜行衣,不道:“公子要出去嗎?”程宗揚笑道:“去看看風景。放心,要惹事也得等你回來。”※※※※※小船離開碼頭,駛入晴州的夜,一刻鐘後,船隻靠岸。程宗揚上岸走了一段路,確定身後沒有人追蹤,又換了條船,駛過河岔密佈的河,在一處客棧停下。

程宗揚毫不遲疑地上了樓,找到走廊盡頭的房間,隨手一推打開房門。房間內空無一人,褥疊得整整齊齊,彷彿沒有人住過。程宗揚從枕下拿出一支望遠鏡,然後挑起窗紗一角,將鏡筒放在窗口,仔細看著對面的樹林。

一個時辰後,程宗揚終於在午夜來臨的一刻找到了目標。

一個商人打扮的男子彷彿喝醉了,步履蹣跚地走到林中,然後身子一歪,扶著一棵樹開始嘔吐。過了一會兒他擦了擦嘴巴,像辨不出方向般在林中東走西撞,好半天才走出樹林。

程宗揚脫去外衣,出裡面黑的夜行衣,然後推開窗戶躍到牆頭,遠遠跟在那人身後。

樹林已經在城郊,那醉漢卻越走越偏,最後來到一個不起眼的破舊道觀閃身入內。程宗揚背脊貼住牆壁聽了片刻,然後越過院牆落在觀內。

這座道觀雖然破舊,規模卻不小。程宗揚看清亮燈的觀堂,輕輕一躍,攀住簷下檁條,游魚般朝亮燈處游去。

堂內那個醉醺醺的漢子已經收起醉態,他張開手,出手中一塊玉佩,緊張地說道:“在林子裡找到這個,老馬恐怕出事了。”一隻長著黑的大手伸來,一把抓起玉佩,罵了一聲:“媽的!”那人身材壯,面目兇獰,一件道袍系得歪歪扭扭,袖口挽著,看起來兩分像道人,倒有八分像土匪。程宗揚想了一下才認出來,他就是當在紫溪被武二用罈子扣住腦袋的那個傢伙,叫元行健,是林之瀾收的外門記名弟子。

元行健壓低聲音罵道:“我不是讓你盯著嗎?上次在草原已經失過一次手,現在好不容易找到這小賤人的蹤跡,老馬又出了事!你讓我怎麼跟教御代!”

“師哥,那丫頭不好對付。我瞧咱們恐怕是不行了,不如讓教御身邊的人來吧。”元行健臉忽晴忽暗,半晌才道:“不行。這點事再辦不好,咱們兄弟的臉面往哪兒擱?以後龍池恐怕再沒咱們的位子了!”程宗揚伏在簷下,兩人的談聲聽得清清楚楚。昨晚太乙真宗在客棧失手,少不了要回來找尋同門的下落。考慮到白天人多眼雜,多半會在夜裡,果然讓自己等到了。

聽到此處,程宗揚已經心下了然。這兩次行刺都是林之瀾主使的,可林之瀾與王哲半師半徒,怎麼在對待嶽帥遺孤的態度上差別會這麼大?

忽然,一個輕微的聲音道:“看什麼呢?”程宗揚扭過頭,只見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那小子年紀輕輕,似乎比自己還小几歲,頭髮隨意挽成一個髻,用一隻玉箍束著,額頭顯得又大又亮。他身上穿著一件黑道袍,眉目俊雅,臉上帶著好看的笑容,看起來神清氣朗。

不過他姿勢跟自己一模一樣,腳尖勾著檁條,這會兒正探著頭,鬼鬼祟祟朝堂內張望。

那小子出失望的表情,“我還以為有什麼好看的呢。”他扭過臉,“你看這兩個傢伙幹嘛?”自己絲毫沒有察覺就被他溜到身邊,如果他心存歹意給自己一劍,自己這會兒恐怕早就躺在屋簷下面了。

程宗揚低聲道:“兄弟哪兒來的?”那年輕人一愕,“你不認識我?”程宗揚比他還奇怪,“我幹嘛要認識你?”

“你——”那年輕人還沒說完,堂內一聲大喝:“誰!”元行健抓起一柄大刀,帶著師弟直衝出來。

程宗揚一把扯住那年輕人,“傻愣著幹嘛?還不快跑!”

“哦!”年輕人連忙跟他一起從簷下鑽出,抬手攀住簷角,翻身躍到房簷,接著越過圍牆慌慌張張朝外跑去。

道觀內傳來一陣叫嚷,燈火不斷亮起,人影綽綽,不知道有多少人追來。兩人誰都不敢作聲,悶頭落荒而逃。

逃命這種事,程宗揚已經擁有相當豐富的經驗,撒開腳步跑起來,一般好手也追不上。可旁邊的小子腳下看不出有什麼動作,卻不比自己邁開大步狂奔慢。他手臂不動不搖,身體微微前傾,看起來像御風而行般輕鬆自如。

兩人一口氣奔出兩裡多地,把叫嚷聲遠遠甩在身後才放慢腳步。那小子透出一口氣,“嚇死我了……哎呀!小心!”年輕人一把扯住程宗揚的衣袖,程宗揚剛邁出半步就被他拉得跌了回來,腳下一滑險些栽倒。

程宗揚穩住身體,朝前面看了看,除了一片沾著雨水的青草,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他納悶地問道:“怎麼了?”年輕人小心地蹲下來,從他剛才準備落腳的草叢裡撿起一隻東西。

“瓢蟲哎!”那小子心有餘悸地說:“差點就讓你踩到了,還好還好!”程宗揚鼻子險些氣歪,“瓢蟲?我差點摔一跤,你知不知道?”

“瓢蟲你怎麼能亂踩呢?”那小子沒理會他的怒氣,自顧自指著瓢蟲背上的黑斑,一個一個數著,“你瞧,一、二、三、四、五、六、七,是七星瓢蟲,還是一隻雌蟲呢!”

“我還以為你撿到寶了!”程宗揚道:“不就是一隻瓢蟲嗎?你放好,讓我一腳踩死它!”

“不行!”那小子連忙合起手。

程宗揚氣得笑了起來,“這瓢蟲難道是你養的?”

“當然,”那小子認真說道:“今年我放了六萬多隻七星瓢蟲,這一帶的瓢蟲都是我養的。”程宗揚愣了一會兒,低聲道:“你有病吧?”

“沒有。”

“我見過養豬、養牛、養雞、養鴨、養鶴,還有養蠱的……養瓢蟲的我還是頭一次見,”程宗揚上下打量著他,“沒病你養這東西幹嘛?”

“當然有用,”年輕人指著面前的田地,“你看到了嗎?”

“廢話,我又不是瞎子。”年輕人一點都不生氣,“那邊是稻田,那邊是果林。本來三畝稻田每年種兩季就能養活一家五六口人,多幾畝地呢,出產的糧食可以賣掉,用來換衣服、鹽和家裡用的東西。但我剛來時,有些地方五六畝地還養活不了一家人。”

“這跟蟲子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