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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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望去,一座通體用檀木製成的雙層舍坐落在山峰之上,雕樑畫棟,飛簷斗拱,但周圍無路可通,就像被憑空放置在峰頂一樣,堪稱鬼斧神工。
“這蓬萊秘閣是仿照蓬萊仙境所建,頂上的閣要用吊橋方可通行。”楊玉環道:“李昂肯定被關在裡面。”
“吊橋在哪兒?”
“用什麼吊橋啊?本公主從小爬的,跟我來!”楊玉環領著三人來到峰後,往上攀去。
山峰是用土石堆成,高五六丈——這個高度並不算太誇張,但考慮到整個山峰都在一座樓閣內,就實在太驚人了。程宗揚真是心服口服,堆石成山、掘土成湖自己見得多了,但堆完假山之後,再起一座大殿將假山整個罩起來,生生營造出一方天地,恐怕只有大唐才幹得出來,自己是真沒見過。
可以想象,唐皇昔泛舟峰下,遊覽山
,宴飲行樂的奢靡享受。而這一切足不出戶就可以做到,無論陰晴雨雪,都不耽誤唐皇遊山玩水的興致,甚至晝夜更替也不在話下。環形的長廊散佈著無數燈火,模仿出夜空中繁星,穹頂下方還有兩個巨大的金盆和銀盆,用鐵鏈絞在空中,裡面盛滿燈油,一旦點燃,如同
月行空,光被萬丈。
太奢侈了……
閣內寂無人聲,連燈火也沒有幾盞,只在閣門外點了十幾盞燈,隱約有人把守。這樣的距離,別說眾人攀爬的動靜,就是大聲叫喊都未必能聽到。
山峰四面怪石嶙峋,模擬出仙山的飄渺之態。平心而論,除了要小心石上的青苔,這座假山並不難爬,難怪楊玉環說她小時候就爬的。不過堂堂皇帝,肯定不能這麼爬。只不知吊橋在哪兒……
四人剛爬到峰頂,遠處的閣門忽然打開,外面看守的內侍提著燈籠,將一行人引進閣內。
片刻後,有人扳動絞盤,隨著“軋軋”聲響,一道十餘丈長的吊橋從對面閣壁上傾斜過來,橋端正好搭在峰頂舍的臺階前。
一行人沿著吊橋往舍行來,為首的正是神情陰鷙的仇士良,旁邊一個,卻是神態恭謹的魚弘志。另外兩名身著朱袍的官員,一時辨不出面貌。
走到舍前,仇士良一拂衣袍,尖聲道:“老奴叩見聖上。”他略微彎了彎膝,做了個樣子,不等裡面回應,便一把推開閣門,一手扶著
帶,氣勢洶洶地踏進
舍。
※※※※※第773章·失德舍內只點了一
紅燭,李昂蜷著身縮在御榻一角,雙目無神。
仇士良在御座前站定,下巴微微抬起,放在案上的蠟燭光焰閃動,映出他帶上鑲嵌的藍田玉,整張面孔卻籠罩在陰影中。
“啟奏聖上。”仇士良尖聲道:“今朝中有亂黨謀逆,幸得歷代先皇在天之靈保佑,奴才已率神策軍討平亂黨,特來向聖上賀喜。”李昂喉嚨動了一下,啞聲道:“宰相呢?”
“宰相王涯、李訓、舒元輿等人作亂,已然下獄。”李昂臉愈發蒼白,“王……王涯也謀反了嗎?”
“稟聖上。”後面那名朱袍官員躬身道:“臣奉命審理此案,今在金吾仗院審訊時,王涯已自承其罪,人證俱在,實無可辯。”
“你,你是……”那官員身躬得越發低了,恭敬地說道:“臣推事院副使,來俊臣。”仇士良丟出一疊紙,“這是王涯親筆所寫的供辯,請聖上過目。”紙張落在身上,李昂像被蠍子蜇到一樣打了個哆嗦。
良久李昂才拿起一頁,看到上面零亂的字跡,鼻中一酸,怔怔垂下淚來。
仇士良臉上的橫繃緊,尖聲道:“王涯已然供認,他與李訓、韓約、李孝本、舒元輿、羅立言、王璠、郭行餘等人合謀,
盡誅吾輩,行大逆之事,共推李訓為帝——敢問聖上,此事當如何處置?”李昂眼淚愈下愈多,最後他捏緊手中的紙張,咬牙說道:“既如此,罪不容誅!”仇士良獰然一笑,“崔翰林!”翰林學士崔慎由上前道:“臣在。”
“皇上的聖諭你都聽到了?”
“是。”
“擬詔的事就給你了。”崔慎由沉默移時,拱手道:“謹遵聖諭。”案上已經備好筆墨,崔慎由提起筆,平常一揮而就的詔書,此時寫得艱難無比。
良久,他寫完最後一個字,正待請皇上過目,卻被仇士良劈手奪過,大模大樣地看了起來。
李昂宛如泥塑木雕,一言不發。
“聖上怕是還沒吃東西吧。”魚弘志輕聲細語地說道,一邊將隨身攜帶的食盒放在案上,從裡面取出一碗羹,一碟蛤蜊和幾樣緻的小菜。
“這都是聖上平愛吃的,食盒下用炭焐著,眼下還熱著……”魚弘志將一雙象牙箸擺好,然後又取出一壺酒。
李昂臉大變,一時間連牙關都不
咯咯作響。
魚弘志篩了一盞酒,自己飲了,然後取出一雙銀箸,將每一樣菜都試吃了一口,這才垂手道:“請聖上慢用。”李昂額頭隱隱見汗,即使腹中飢餒,卻毫無食慾,只看著這個笑語如常的舊心腹,眼中滿是懼意。他很想問問魚弘志為何背叛自己,卻又沒膽子開口。
他只能慶幸對方帶來的不是鴆酒,而即便是鴆酒,自己也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自己的躊躇滿志,早已經一敗塗地……
魚弘志毫無尷尬之,取出一條帕子抹了抹几案,像往
一樣伺候得殷勤周到。
仇士良冷冷哼了一聲,將擬好的詔書卷起來,進袖中,“朝中亂黨尚多,老奴還得替聖上分憂,派人捕拿處置,先請告退。”說著一擺手,“走了。”來俊臣、崔慎由施禮退下,仇士良大搖大擺走到門口,魚弘志卻道:“仇公先走一步,小的還有幾句話想對聖上說。”仇士良皺眉道:“有什麼話要揹著人說的?難道你還能再換條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