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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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藝的刀法並不刁鑽,但總能找到敵人最薄弱的一處,雷霆般擊出,每一刀擊出,都有一名武士濺血倒地。
擋在甬道中的武士越來越少,使者的眼神也越來越恐懼。忽然他尖叫一聲,鑽進身後的奴隸人群中,瘋狂往後逃走。
“叮”的一聲,使者飛速起落的腳爪忽然一頓,被一柄鋼刀穿透腳背,牢牢釘在地上。
謝藝靜靜看著他,身上的青衫猶如雨過天晴,沒有半點血跡。在他身後,所有的武士和奴隸都被斬殺殆盡。鮮血淌在一起,染紅了甬道里的水窪。
使者嘶嚎著,頭顱忽然一變,眼鼻向後縮去,嘴吻霍然伸長,張開一條鱷魚般的長嘴朝謝藝頸中咬去。
謝藝握掌成拳,一拳轟在使者頷下,將使者生滿獠牙的長嘴打得朝天仰去。
使者尖利的牙齒在嘴中碰撞著,發出令人齒酸的“咯咯”聲。
使者息著,齒間
出暗紅的鮮血。
“可憎的外鄉人!”使者嚎叫道:“偉大的巫王會為我們復仇的!”謝藝從他腳背上拔起刀,然後手腕一翻,斜刀砍斷使者的小腿。
“被詛咒的外鄉人!”使者身體一歪,慘號著跪下來。
使者尖嚎聲忽然一滯,被那柄鋼刀住嘴巴,口中充滿了鮮血的腥甜和金屬冰涼而辛辣的味道。
謝藝翻過鋼刀,用刀背敲下使者一整排已經搖動的牙齒,然後道:“她在哪裡?”使者渾身發抖,他失去了一條腿,口中破碎的牙齒混著鮮血淌出來。
“你不會到痛。至少現在不會。”謝藝拿出一枚銅銖,拍在使者脖頸後。使者渾身震顫了一下,銅銖嵌入椎縫,身體彷彿浸泡在溫熱的水中,失去了疼痛的知覺。
“她在哪裡?”謝藝一邊問,一邊拿起使者的手掌,抬起他的食指,像削水果一樣,削去他指上的皮。他的動作很專心也很細緻,就像鏤刻一件藝術品那樣用心
細。
寂靜中,只有刀鋒剔過骨骼的“沙沙”聲。使者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手指在刀鋒下被削出白森森的骨骼。忽然他瘋狂地嚎叫起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在哪裡?”謝藝放下使者已經成為白骨的食指,然後抬起他的中指,再次削下。
“沒有這個名字!”使者鱷魚般的長吻淌出血沫,眼角瞪得幾乎裂開,狂叫道:“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沒有!從來沒有!”
“或者你會記起來。”謝藝平靜地說道:“她是碧鯪族人。很久以前離開了南荒,大概十五年前又回來了。帶著她的女兒。”
“是碧奴!”使者嘶聲道:“碧鯪族的碧奴!她死了!”謝藝眼角跳了一下,“怎麼死的?”
“她是巫王的姬侍!幾年前病死的!”
“她的女兒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還有個女兒!”謝藝停下來,“她的屍骨在哪裡?”
“沒有!沒有屍骨!”謝藝不再詢問,他提起刀,一刀斬斷使者的脖頸。
那枚銅銖跳了出來。謝藝接過銅銖,小心地擦拭一下,放在乾癟的錢袋裡,然後離開。一顆夜明珠從使者無頭的屍身掉出,轉動著滾到謝藝腳邊,那個男子卻看也不看。
程宗揚渾身都被冷汗溼透。他與同樣面無人的祁遠對視一眼,低聲說道:“你不是說他在軍隊裡待過嗎?那傢伙待的不會是軍法處吧?這樣直接的刑訊手段,怎麼可能是一名軍士?”目睹了鏡中的一幕,祁遠喝的那點酒已經全變成冷汗
了出來,他艱難地擦著頸子,小聲道:“他這是殺星下凡……親孃咧……”說著打了個寒噤。
程宗揚呼了口氣,“幸好他不是敵人。”謝藝對自己的來歷諱莫如深,眾人都猜想謝藝的身份不是落魄文士那麼簡單,這會兒見識了他的手段,兩人都不心生寒意。誰也不知道他怎麼進入地宮,尋到鬼王峒的使者。好在他和鬼王峒是敵非友,否則有這樣一個敵人,未免太可怕了。
無論謝藝的目的是什麼,至少他與鬼巫王為敵。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希望這一法則在南荒還適用。
沉默了一會兒,程宗揚道:“朱老頭的口氣你倒學得像,那老傢伙呢?”祁遠咧了咧嘴,“朱老頭在宴席上啃了條鹿腿,
沒烤
,又鬧肚子了。”程宗揚收起靈飛鏡,“剛才看到的,除了雲老哥,跟誰都別說。”祁遠點了點頭,忍不住道:“他找的那個女人是誰?”
“誰知道呢。”程宗揚呼了口氣,“希望那位鬼巫王運氣夠好,不要讓他逮到。”雨仍在下著,只是從急雨變成了濛濛細雨。被雨水沖刷過的岩石瑩白如玉,一窪一窪積著淺淺的水。程宗揚走出寢宮,了一口山間清新的空氣,用力舒展了一下肢體,一身輕鬆地走入雨幕。
鬼王峒一行人葬身地宮,使他們少了一個最危險的敵人,一直壓在心頭的危迫像一塊大石落了地,程宗揚心情頓時輕鬆許多。
“已經起來了?”凝羽破碎的甲已經去掉,穿著便裝,在窗前用絲帕抹拭著她的彎刀。聽到程宗揚的聲音,她抬起頭,綻開一個微顯僵硬的笑容。
程宗揚按了按她角的笑紋,小聲道:“你該多笑一點。整天冷著臉,容易變老。好些了嗎?”
“不知道樂姑娘給我用了什麼藥,”凝羽道:“傷勢已經痊癒了。”程宗揚一怔,“是嗎?”
“哪有啊!”樂明珠跳出來,她嘴裡還咬著魚乾,含含糊糊道:“我只是給凝姐姐服了些丹藥,讓她不再吐血,離痊癒還遠著呢。喂,那些壞蛋呢?”
“不用擔心,祁遠已經帶人去封口了,連只耗子都出不來。”
“啊!”樂明珠驚叫道:“把口封住,下面的人不就全死了嗎?”
“怎麼?你還想留活口?”樂明珠頓足道:“下面還有好多奴隸!”程宗揚遲疑了一下,“那也是鬼王峒的奴隸。”
“可他們是無辜的!不行!不能封住口!”
“那怎麼辦?我們在口守嗎?”
“對啊,在口守著。他們餓得受不了就會出來,到時我們就把那些壞蛋一個一個逮住殺掉,救出那些奴隸。”程宗揚說服不了這個充滿正義
的小丫頭,又不能告訴她地宮裡已經沒有活人。
“等他們出來很難吧。”凝羽在旁邊平靜地說道:“如果他們吃奴隸,還能支撐很久。”樂明珠嚇了一跳,連嘴裡的魚乾也忘了咽。
程宗揚岔開話題,“正好我有事找你。”他取出使者遺落的鐵盒,“你能不能查出來它的毒?”樂明珠被那個吃人的話題說得倒了胃口,苦著臉吐掉魚乾,接過鐵盒。
程宗揚拉起凝羽,“你該多跟人接觸些。雲老哥在前面宴請白夷人,我們一起去。”※※※※※“宗揚,”雲蒼峰笑呵呵拉住程宗揚的手,說道:“過來,見過白夷族的新族長!”樨夫人換了一襲素服,眼睛哭得紅紅的,一臉哀慼。她斂衣向程宗揚施禮,“亡夫不幸身故,若非諸位援手,我白夷族……”程宗揚暗贊這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若不是知道她的底細,準教她瞞過了,以為她與丈夫情深意重。
程宗揚似笑非笑地說道:“恭喜夫人接任族長。咦?”他了
鼻子,疑惑地說道:“哪裡有股怪味?”樨夫人哀慼的面孔微微發紅,連忙垂下頸子掩飾。程宗揚拉著凝羽在席間坐下,給她剝了顆橘子,一邊道:“我記得橘子九、十月間才成
,沒想到現在就已經有了。”樨夫人柔聲道:“南荒瓜果四時皆有……這柑桔請客人慢用。”程宗揚手肘不經意地一抬,撞在樨夫人高聳的
峰上。樨夫人花容失
,
出痛楚的表情。
程宗揚若無其事地把橘子遞給凝羽,“你不飲酒,吃點水果。”凝羽接過橘子,目光在人群中游移。席間大多是白夷人,雲蒼峰和蘇荔坐在客席作陪,祁遠則混在人群中,說起白夷的湖珠讚不絕口,引得那些白夷人喜不自,紛紛取出佩戴的湖珠讓他鑑賞。
雲蒼峰笑道:“這祁遠好口才,連白夷人都對他一見如故。”程宗揚道:“白夷的商路有幾成利潤?”雲蒼峰比了個手勢。
程宗揚嚇了一跳,“這麼多!”
“六朝風氣奢靡。去年天子為太后祝壽,一次便蒐購珍珠百斛,市面上的湖珠都被蒐羅一空。”
“既然利潤這麼高,為什麼沒有別的商家走這條商路呢?”雲蒼峰笑道:“南荒豈是好走的?況且,”他俯過身,低聲道:“白夷人生多疑,若非
客,連山谷也未必能進來。”說話間,程宗揚看到一個
悉的身影。
朱老頭蹲在角落裡,身邊放著七八隻碟子,正吃得不亦樂乎。
“老頭兒,你不是鬧肚子嗎?”朱老頭拿袖子一抹嘴,樂呵呵道:“鬧肚子也不能耽誤了吃啊。哎,我說小程子,欠我的錢啥時候給啊?我都一把年紀、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可不能誑我老人家。”程宗揚挨著他坐下來,拿起一顆水果在手上轉著,隨口道:“你們那個殤振羽,在南荒是做什麼的?”朱老頭打了個突,連忙朝四周看了看,見沒人注意才壓低聲音道:“可別亂講!老爺子的事少打聽。”程宗揚哂道:“瞧把你嚇的。他比鬼巫王還厲害?”
“鬼巫王那孫子?”朱老頭一臉的不屑,“你看我老人家啥時候怕過他?我老人家想死他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你就吹吧。到了見真章的時候,就你溜得快。喂,朱老頭,再領我們走一段?”
“不成不成。”朱老頭腦袋搖得跟波鼓似的,“說好了就到白夷,我老人家還趕著回去呢。要不,讓小桂子和小檜子帶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