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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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鏑仍是一襲白布內衣,親自拄劍立在階前。劉建一路闖出宮去,後果難以預料,衛尉呂淑一面派人追趕,一面忙著調兵遣將嚴守宮城,
本顧不上宮裡的動靜。宮裡人心惶惶,到處亂成一團。金
鏑威名顯赫,聽說他親自坐鎮長秋宮,不斷有人前來投奔。除了百餘名期門武士,還有宮中的執戟、虎賁、兩廂騎士、劍戟士……如今總數已接近二百人。
金鏑乍然見到嚴君平也自詫異,但兩人相識多年,堪稱莫逆,一見面就走到一旁說話。
程宗揚目光四處逡巡,很快找到人群中的馮子都。他使了個眼,兩人湊到一起,程宗揚也不廢話,直接告訴馮子都自己的打算。
馮子都有些遲疑,“大將軍還沒發話,我怎麼好……”
“我又不是讓你帶兵造反,只是讓你去羽林大營,先把羽林軍控制住,免得羽林軍被旁人拉走。”程宗揚道:“這邊有金車騎和我在,你儘管去。你控制住羽林軍,也不用做什麼,只等大將軍下令,再開始行動,怎麼樣?”馮子都想了想,眼下局勢大亂,自己控制住羽林軍,也是為大將軍做事,於是不再猶豫,“行!”說著他又叮囑道:“你們這邊可千萬別出岔子,要不然我只有死給大將軍看了。”嚴君平已經和金鏑說完話,朝這邊招手。馮子都上前稟報一聲,金
鏑略一思索,便揮手放他離開。
嚴君平指著程宗揚道:“就是這位程大行。”程宗揚與金鏑也曾見過,上前抱拳躬身,“金車騎。”金
鏑道:“當
送趙昭儀入宮的,便是你了?”這事並不光彩,程宗揚只好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金
鏑點了點頭,“既然你送趙昭儀入宮,想來皇后殿下也信得過你。如今天子駕崩,中外震駭,你能稟忠盡責,而不阿附權貴,已經很難得了。”
“金車騎謬讚了。在下這次入宮,帶了些忠心的門客,但來得匆忙,都穿的庶民之服,金車騎若能安排些衣甲,在下不盡。”
“這倒是老夫的疏忽。”金鏑叫來一名期門,吩咐了幾句。
那名期門武士領命退下,和幾名同伴一起去取衣甲。
嚴君平道:“當務之急是請皇后下詔,金車騎才好名正言順地守衛宮中。”程宗揚一拍腦袋,“嚴先生提醒的是,我這就請皇后下詔!”皇后的詔書很快就遞了出來,上面寫的是天子駕崩,宮中不穩,詔車騎將軍金鏑掌管宮
,處置不法,同時詔命大行令程宗揚官復原職,作為副手襄助金
鏑,並且許諾一眾軍士均有重賞。下面用的印是“皇后之寶”——傳國玉璽落在劉建手中,眼下也無法可想。
長秋宮那幫內侍,無論程宗揚還是趙飛燕都放心不下。如今寢宮內多了蛇夫人和尹馥蘭等人,單超也可離開一二。於是由他拿著詔書出來,當眾宣讀。
單超是宮中排名第一的中常侍,見他親自宣讀詔書,又許諾重賞,原本忐忑不安的一眾軍士都放下心來,士氣大振。
嚴君平出面給程宗揚和金鏑牽上線,然後馬不停蹄地從密道出宮,趕往尚冠裡的霍府。剩下的人據守長秋宮,以免有人趁機作亂。
長秋宮北邊是眾妃居住的西宮,南邊是作為閱兵場的阿閣,除東、北各有一處大門,另有三處角門。程宗揚與金鏑商量之後,決定除了東邊的正門之外,其他各門全部封死。正門的門樓及門外兩側的闕樓劃為囤兵之所,二百名期門、虎賁、執戟和程宗揚帶來的門客,分為兩班,一班在門樓內休息,一班在門前警戒,輪
值守。再挑選幾名箭術好的,登上門前的闕樓,居高臨下守住大門。
眾人剛把宮門堵死,遠處便隱隱傳來一陣喊殺聲。不多時數百名內侍、宮女驚惶地四處奔逃,看到長秋宮有期門武士守護,紛紛跑來乞求藏身,哭嚷聲響成一片。
“都不要吵!”程宗揚舌綻雷,一聲厲喝震住眾人,然後問道:“出了什麼事?”眾人被他喝住,一時作聲不得,一名小黃門卻面
驚喜,叫道:“程大行!救命啊!”程宗揚定睛一看,居然是徐璜的心腹親信,在西邸時就見過面,徐璜有什麼事常讓他跑腿遞話,算是
人。
程宗揚讓幾名期門武士把那些內侍宮女都帶到宮門一側,看管起來,然後把那名小黃門帶到一邊,仔細問話。那小黃門知道的也不太清楚,只知外面來了一幫人,不知怎麼穿過重重宮門,闖到卻非殿附近,和守衛宮城的軍士廝殺起來。一眾內侍受驚之下,四處逃散。至於來的是什麼人,怎麼入的宮,那小黃門一問三不知。其他內侍也無人知曉,只知道卻非殿那邊殺聲震天,還有人中了矢,大家一慌就全跑了。
程宗揚無奈之下,只好叫來吳三桂,“長伯,你過去看看。”吳三桂聞戰則喜,聽到吩咐頓時兩眼放光,綽了一長矛就要動身。
程宗揚叫住他,“看清楚就回來,別上去廝殺。”吳三桂應了一聲,飛身翻上宮牆,貓著往喊殺處掠去。
程宗揚回頭道:“你昨晚就在宮裡?徐常侍在哪兒?”那小黃門昨晚跟著徐璜入宮,徐璜被捕時,他正好在外,躲過一劫,連忙說道:“徐常侍、唐常侍、左常侍他們都在玉堂前殿,被宮裡的衛看著。”兵危戰兇,萬一呂淑等人見勢不妙,把他們統統滅口,再後悔就晚了。自己在宮裡路
,還是親自跑一趟為好。程宗揚讓人把逃散的宮人、內侍全部送到西宮安置下來,不許亂跑,然後找到金
鏑,知會一聲,便帶人往玉堂前殿趕去。
雲丹琉第一次進宮,看什麼都覺得好奇。她不慣穿那些繁瑣的宮裝,索換了一身期門武士的武服,長髮在頭頂挽了個髻,看上去英姿
發。
一行人穿過宣德門,來到玉堂前殿,一路上連個鬼影都沒碰到。
殿前的執戟、宮人已經跑得乾乾淨淨,只有一處偏殿門外守著幾名軍卒。看到一群相貌陌生的期門武士氣勢洶洶走近,那些軍卒立刻緊張起來,為首一名軍官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有呂將軍的手諭嗎?”
“當然有!”程宗揚一邊說一邊把手伸進懷中,準備取出手諭。
那名軍官低頭去看,程宗揚抬手一揮,一柄短刀帶著雪亮的刀光從他頸中劃過,戴著鐵盔的頭顱立刻飛上半空,鮮血噴湧而出。
程宗揚一腳把屍體踢倒,拿著帶血的短刀指向那群軍士,厲聲喝道:“我乃鴻臚寺大行令程宗揚!呂氏弒君,覆亡在即,如今金車騎奉旨討逆!爾等若棄暗投明,聽金車騎吩咐,還能保全命,不然!他就是你們的下場!”幾名軍士互相看了一眼,有人扯著嗓子喊道:“果然是金車騎?”果然是人的名樹的影,自己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裡都沒人信,偏偏相信那個連人影都沒見著的金
鏑。
“你們過去一看便知,絕無虛假!”
“若是金車騎,我等願降!”程宗揚讓人把他們帶往長秋宮,自己驗證,接著破門而入。
殿中一片血腥,橫七豎八躺了十幾具屍體,剩下一群烏衣侍者擠在角落裡,個個驚惶不安。見到有人破門進來,人群頓時一陣騷動。
有人微弱地叫了一聲:“小程……”程宗揚仔細看去,只見徐璜靠牆坐著,臉慘白。他只叫了半聲,便兩眼一翻,順著牆軟綿綿倒了下去,頭上的貂蟬冠也歪到一邊。
不至於吧?自己剛到他就死了?
程宗揚搶上前去,伸手一扶,才發現徐璜手臂被人砍了一刀,好在傷勢不太嚴重,只是失血過多,才昏過去。唐衡和左悺也在人群之中,他們兩個被拘在一處,手腳都被鐵鐐鎖住,動彈不得,臉上和身上各有青腫,但總算保住
命。
程宗揚提刀劈了一記,“錚”的一聲,鐵鏈上濺起一串火花。自己的珊瑚匕首被小紫帶走,這會兒身上只有一把尋常的短刀,想砍開這些鐵鏈只怕要費不少力氣。
“我來!”雲丹琉一聲嬌叱,長刀如風劈出,嵌著珊瑚鐵的青龍偃月長刀鋒銳無比,一聲輕響,就把鐵鐐斬開。
不多時,眾人手腳的鐐銬都被斬斷,扶攜著站起身來。徐璜昏不醒,左悺驚魂未定,只有唐衡還能支撐得住,他拱手道:“大恩不言謝。程大行,不知宮中情形如何?”
“天子已經駕崩,呂氏與劉建正在廝殺。如今金車騎奉皇后諭旨,正在長秋宮坐鎮,我這就送你們過去。”唐衡面愴然,又追問道:“霍大將軍呢?”
“已經有人去請他了。”程宗揚不好多說,自己背上徐璜,領著眾人離開偏殿。
玉堂前殿丹墀依舊,階旁的箭垛上還留著幾支箭矢。唐衡看了一眼,眼圈不由紅了,“天子昨晚就是在殿前與期門武士競之後,才前往昭陽宮……”程宗揚雖然對劉驁沒什麼好
,聞言也不由
嘆。誰能想到,那位年輕氣盛的天子就是由此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左悺催促道:“快走!快走!”金馬殿方向傳來的喊殺聲越來越近,那些內侍愈發慌張。剛走到宣德門外,忽然面過來一群內侍,他們手持兵刃,烏壓壓足有數百人之多。
最前面一個厲聲喝道:“爾等何人!要往哪裡去!”程宗揚心頭揪緊,天子駕崩,皇后困守長秋宮,幾位中常侍或是身死、或是被逮,整個南宮群龍無首,本不可能有人組織起這麼一幫人,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些人來自北宮,是太后呂雉派來的。
“我們是張惲張公公的人!”程宗揚叫道:“張公公讓我們把人押到長秋宮去。”
“一派胡言!”那內侍叫道:“張公公說過,天子龍馭賓天,爾等期門不能無罪,早已下令全部收押,逐一甄別,誰讓你們出來亂走的!何況長秋宮已經被我等接管,豈能讓你們再去?立即回到殿中,等候處置!”忽然有人叫道:“那人背的,不是徐璜麼?”
“還有唐衡!”
“都是天子的心腹!”